第285章
治伤?从来都不会?” 温简言松开手,缓缓后退一步。 他紧盯着巫烛,眼睫的阴影落在眼底,遮挡住眼底复杂的光。 “嗯。”巫烛轻 描淡写地承认了。 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对方表现的是那么理所当然,以至于温简言从未想过,作为一个从恶意中汲取能量的怪物,是如何做到令他的伤口一息之间就痊愈的。 温简言张了张嘴:“所以,你只是把我的伤转移到……你自己的身上?” “那以前也……” “嗯。”巫烛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 也没想到要提。 如果不是他在这个副本之中伤口复原的太慢,这件事或许永远也不会被温简言发觉。 “你不会觉得” 温简言话说到一半,硬生生止住了。 “……” 巫烛目光一动,落在温简言脸上。 “什么?”他问。 温简言没回答。 不知不觉中,巫烛已经重新坐了起来,他的膝盖合拢,扣住温简言不知何时插入其中的大腿,目光锁住温简言的脸,侵略般舔过他的五官,不放过对方脸上表情的分毫变化。 他抬手捉住温简言的手臂,声音低沉而缓慢,又再次重复了一遍: “不会觉得什么?” 对方目光太直白,温简言下意识抽出手臂: “松手” “嘶。”似乎是手臂被扯痛,巫烛皱了下眉,装模作样地抽了一声。 温简言下意识止住了动作。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犹豫发问:“……我弄疼你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巫烛已经重新坐了起来,双方之间的距离被他这个动作压缩到了最近,本就狭窄的舱房此时更显拥挤。 “……” 巫烛眸光一闪,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温简言看了两秒,仿佛无师自通,十分自然地应了一声: “嗯。” 面不改色、毫不羞耻。 “你弄疼我了。” 一边说着,巫烛一边收拢手指,缓缓引动温简言的胳膊,让对方的重量转移到在自己身上。 温简言一个踉跄,不过只是稍稍失去重心,大腿面就被迫挤压在了对方冰冷苍白的小腹上。 明明在说着弱势的话,但眼神里表达的意味却恰恰相反,巫烛身体倾近,他自下而上,抬眼望向着对方。 金色的竖瞳锁定近在咫尺的人类青年,犹如蟒蛇般死死缠绕着自己的猎物。 “不过……” “如果你亲一下,或许就不疼了。” 第605章 幸运游轮 第六百零五章 温简言不得不单手撑在巫烛的肩膀上,好保持平衡。 由于房间等级太低的缘故,船舱里的灯光并不明亮,甚至偶尔断触。 他低头看向巫烛。 这家伙有一副绝好的皮相,这点温简言向来知晓。 不过,由于他身上异类的特质太过明显,藏在人类皮囊下的怪物无时无刻不在向外窥视,以至于那模样有多完美,就多令人毛骨悚然。 手掌下的肩膀强健而舒展,冰如大理石的皮肤也像是被染上了属于人类的体温,空气都跟着流动出令人窒息的微蒙燥意。 巫烛自低他几分的位置望过来,忽明忽灭的光落在他的眼底,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 仅仅只是这样…… 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温简言有些迟疑。 他们对彼此做过更亲近、更糟糕的事。 更恶毒、更残忍的事。 和一把捅入心脏的尖刀、一次热汗淋漓、皮肉扣合的短暂激情比起来,一个亲吻是如此无害…… 只是用嘴唇轻轻碰一下。 仅此而已。 又不是多么敏感的位置……事实上,在很多文化里,亲吻只是礼仪的一部分……只是在面颊上轻轻一碰,没必要大惊小怪,对不对? 像是被重力捕获,被无可抗拒的地心引力在拉拽着。 青年垂眸,倾身。 软而热的嘴唇触印在了伤口附近的皮肤上。 只一下,就离开。 落下的有多轻柔,撤走的就有飞快。 像是一片羽毛蹭过鼻尖,一片雪花落上眼睫,只一瞬,就轻而易举的消失不见,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丝毫影响……甚至不会留下半点踪迹和温简言一开始料想的一样: 无害。 一下子,似是火星落入干燥的柴堆,平底一声轰响,原本就已经被撕扯到极致的空气之中似乎有什么被拉断了。 温简言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对方握着自己手臂的力道一下子变大了,只是一瞬,原本的距离就被彻底消弭。 那双金色的双眼像是被熔热的岩浆,毫无保留地向他倾泄而来,被他体温焐热的地方一下子就不仅仅局限于对方的肩膀了,大腿被对方的身体挤压着,力度大到到几乎令他感到疼痛。 燥热的火烧了起来,烧得一片混沌,烈烈作响。 “嗡嗡”。 手机的声音来的突兀。 只一声,就将温简言从刚刚那短暂的怪异的状态中拉扯了回来,他一个激灵,如梦初醒,飞快地别过脸: “……见鬼。” 他不知道在向谁解释着: “我得看这个……是其他人发来的……总之我必须” 在这个过程中,手机一直在“嗡嗡”响着,锲而不舍,挥之不去。 如果说巫烛在以往和温简言相处的过程中学到了什么,第一条一定会是: 不要逼迫太急。 现在被他困在怀里的,是一个难以捉摸的奇妙生物……无法被恐惧控制,无法被强权捕获、更无法被秩序驯服,就像沙子,越用力捉住,就越会飞快地从指间溜走。 并且还会在消失前,为妄念者留下终身难忘的蛰痛。 巫烛从未停止过想看对方眼睛被泪水覆盖,声音被撞得破碎,从身体到灵魂,都永永远远属于自己的模样。 以疼痛和欲念为锁链,将彼此死死捆绑……这是一个多么诱人的想法。 和这比起来,那点可能会出现的苦头从来都不算什么。 不。 阻止他这么做或者说又一次这样做的并非那令他伤筋动骨的蛰痛。 而是某种更复杂的情感。 和他上一次拒绝对方主动挑起的亲密行为、宁愿力量被削弱也要进入这艘船内部、不惜消耗掉自己在船内积累蚕食的力量也要将对方从拍卖台上抢下来一样,都来自那同一个无法明说的源头。 身体冰冷的空腔里,似乎多了一个折磨人的躁动种子。 无尽的欲求和渴念仍在等待着倾泄而出的瞬间,但是…… 巫烛松开了手。 就这样,温简言火烧眉毛似得退离了床边但丁号房太小了,他退也退不到哪里去他只能靠在更远点的墙边,衣领有些乱,用还有些发抖的手指摸向口袋,足足找了两次,才把嗡嗡作响的手机掏了出来。 他深呼吸了一下,才低头看向手机。 一直在响着的,是小队的群聊。 “怎么办,门外好像有东西……”第一条是玛琪发来的。 后面附了一个哭哭的表情。 第二条来自于孔卫: “嗯,我也听到了,确实有。” 大约七八秒过后,闻雅发了一张照片进群里。 温简言定定神,用已经稳下来的手指点开了那张图片。 图片抖动而模糊,像是从门缝中伸出去,短暂地拍了一下,就立刻收回的。 而在那斜过二十五度角的画面中,能隐约看到,一道通体漆黑的身影正站在走廊中的一间舱门前,脸上戴着同色的、没有五官面具。 温简言的瞳孔一缩。 是住客! 更关键的是,在照片的后方,能明显看到,位于这条走廊中的住客不止一个,它们全都悄无声息地立在原地,不知道在等待些什么。 “它们似乎并没有发动袭击的意图,”闻雅紧接着发来了消息,“我观察了一阵,它们只是站着。” 常飞羽也很快发来信息:“是这样的没错,我刚刚所激活的道具也没感受到任何危险。” 只是站在船舱门口,但什么都不做? “……”温简言握着手机,似是陷入了沉思。 他看向巫烛:“外面的住客, 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事情回到了温简言熟悉的领域,他变得游刃有余。巫烛摇摇头。 “它们和我毫无任何相关之处,也无法沟通,我最多只能占领它们的外壳,但却无法获知它们的选择及原因。” “我知道了。”温简言点点头。 几秒之后,他打字回复道:“我知道了。虽然这一层应该不至于在今晚就沦陷,但还是要多加注意。” 玛琪:“收到!” 将消息发送之后,温简言将手机揣回了口袋。 他抬起头,正对上巫烛注视着他的双眼。 刚刚因为处理正事而重新获得的掌控权似乎又在摇摇欲坠。 温简言捏了捏鼻梁,试图将话题引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 “呃,你的伤口在游轮上不能修复的话,那离开游轮呢,可以吗?” 巫烛:“嗯。” 游轮是一个封闭的个体,身处其中中,他的力量被大大压制,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状况,只要离开这个副本,修复只不过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既然如此,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很明确了不是吗?”温简言深吸一口气,“那就是尽快结束这个副本这是我们都希望看到的。” “至于具体的内容,我们可以等到明天再说。” 离开前,巫烛倾身前来,似是想再讨一个吻,但温简言却立刻后退一步,铁石心肠地拒绝了对方的接近:“你该走了,而且我的直播还……” ……开着。 温简言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对啊。 他的直播还开着。 直播间: “……” “……………………” “哈哈,原来你记得啊。” 对于直播间里的观众们来说,过去的十几分钟简直像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过山车。 直播间一片兵荒马乱。 吵架的吵架,跳脚的跳脚,懵逼的懵逼。 大量不符合社区发言规范的内容被屏蔽成*号,整一个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混战没一刻停歇。 从“不是?” “哥们儿你们是不是有点暧昧了?” “你们盟友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脱衣服吗?” 再到“我靠?” “等一下,那伤口是什么情况?” “我人傻了,不是……对面是不是有点太爱了?” 最后,在主播低头亲吻自己“盟友”伤口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整个直播间都炸了锅,弹幕的数量直逼记录巅峰,无数问号和感叹号密布屏幕,将屏幕遮的没有一点空隙。 “啊啊啊啊啊不是,不是,我,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不是,怎么回事?你们以前是这种关系吗?你们以前也没这么玩过啊!!” “恨!我好恨!以前打打擦边,给观 众们送福利就算了,你们不会真给搞出感情了吧!!我不允许!” “等等,怎么回事啊,两人以前什么情况?谁给我同步一下啊!” * * * 有观众向直播间内接连发送多个切片要知道,这可不是免费功能,而是要花费大量积分才能才能做到的直播间听取一片爹声,观众们纷纷感谢氪金大佬的无私付出。 “我靠谢谢资源大佬!” “我靠谢谢资源大佬!” 在大量的混战、骂战之中,有少量的边缘言论偷偷冒头: “看完切片了,我现在只想问两个问题:首先,这是你妈的哪门子盟友?其次……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微妙地磕到了吗?” * 在赶走巫烛之后,温简言身上那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他没去关闭直播间一方面是已经没有意义了,另一方面是,他暂时还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件事。 “……” 温简言直勾勾地盯着头顶渗出奇怪水渍的天花板,脸板着,没什么表情。 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像是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掠过,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尖叫着: “愚蠢!” 首先,巫烛刚刚在装可怜。 非常明显,无可辩驳。 其演技之拙劣、手段之幼稚、设计之愚蠢,几乎令人发指这种计俩就连八岁小孩都不屑于使用,因为随随便便就会被看穿。 温简言对此一清二楚。 但他还是俯下身,亲了亲他的伤口。 鲜血的味道似乎还停留在舌尖,热且烫,烧的他心烦意乱。 现在回想起来,就连温简言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地配合了下去。 或许是那道明晃晃的伤口,或许是对方进入这个副本之中超乎寻常的配合,或许是他潜意识里知道这么做能把对方栓的更死,能让对方更加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毕竟,这个副本接下来只会更加凶险 或许是刚刚太过昏暗的灯光,或许是激情边缘的一时意乱,或许只是对方那该死的好看皮相,而又他无可免俗的是个视觉动物…… 或许… 或许是什么别的。 温简言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某种本能告诉他,这或许很危险。 在彼此间漫长的勾心斗角、针锋相对、暗中结盟的中,似乎有什么原本泾渭分明的底线被一点点模糊,变成了某种暧昧不明、含混不清的灰色地带。 有什么在变质、在什么越界、在挣扎着超出掌控。 “…………” 温简言缓缓闭上眼,沉重地翻了个身,用力地将脑袋砸进了枕头,发出了沉闷的“咚”的一声响。 色、令、智、昏! 第606章 幸运游轮 第六百零六章 “你昨天晚上没睡好?” 看着走上前来的温简言,闻雅关切问。 温简言眸光一闪,避开不远处巫烛的视线,含混道:“……唔,就那样。” “说真的,能睡好才见了鬼吧,”玛琪一脸萎靡,眼睛下方是深深的青黑,“那些住客一晚上站在外面,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给人很大压力啊……” 作为灵媒,玛琪的体质本就敏感,就算门外的住客并未做出任何攻击行为,它们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会对她造成影响,睡的差情有可原。 不过,和她相比起来,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极端环境、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的温简言居然也同样会受到影响,这一点属实是令人意想不到。 “好了,闲聊的时间结束了,”最后,还是陈默将话题拉回正轨,“无论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都必须要加快了。” 几人扭头看他。 “怎么,你发现了什么吗?”闻雅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问。 陈默:“你们没有觉得,脚下的地面不是很平吗?” 众人皆是一怔。 温简言最先反应过来。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筹码,将它竖着放在地面上,松开了手。 紧接着,在众人眼睁睁的注视之下,那枚筹码脱手而出,骨碌碌地开始滚动,并且速度逐渐加快,直到最后终于失去平衡,转了两圈倒在了地上。 这下子,船体的倾斜得到了毋庸置疑的验证,所有人都不由得呼吸微微一窒。 “看样子,负五层被浸没所带来的连锁反应,并未随着那一层的关闭而消失。”闻雅的脸色不太好看,“既然船体开始倾斜,那恐怕就不会停止了,并且很有可能会随着时间推移变得更糟。” 玛琪愣愣的,似乎仍然有些没反应过来:“等等,那是什么意思?” “简单翻译一下就是……” 温简言俯身将筹码捡起,抬起眼,“这艘船快沉了。” 此言一出,本就不算轻松的气氛瞬间凝滞了。 黄毛紧张地问:“要沉了?什么时候?” “不是现在,”温简言看了他一眼,道,“……但绝不会太远。” 他低下头,双眼漫不经心地垂着,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中的筹码。 没人打扰他的思考。 几秒之后,他手指倏地一收,将筹码握在了手心里。 他脸上有种闻雅十分熟悉的神情。 “有计划了?”闻雅问。 “……当然。” 青年抬起眼,冲着她露出一个狡黠的浅笑。 * 电梯一路向上,直达负二层。 能够前往的赌场一共七层,地上一层,地下六层,除了负六层无法到达之外,负五层和负三层暂时关闭,负四层是赛马场,现在运行的也只剩下了正一层、负一层和负二层。 电梯门刚打开,一股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猩红的地毯在灯光下呈现出沥青般的颜色,一层鲜血未干,另外一层就立刻重新覆盖了上去,整个一层都如同被血洗过一遍似得,就连赌桌的边缘都隐约可见深深浅浅的血渍,唯有荷官脸上的微笑一如既往。 这里像是发生过大屠杀。 而且绝不仅仅只发生过一场。 在温简言踏入这一层的瞬间,立刻就有数道意味难明的目光向着这边投来。 在那些目光的洗礼之下,几人的身体微微紧绷。 “……和你猜的一样,主播们在自相残杀。”闻雅压低声音说。 温简言:“嗯。” 事实上,幸运游轮内的内斗从一开始就存在主播们互相残杀,抢夺筹码,好让自己活的更久。 更何况……这个副本还存在着额外的一套规则。 他们现在身处于游轮内开启的新型直播“真人秀”之中。在这个系统里,观众们会发布任务,提供高额的打赏。 而他们最爱看的戏码,排行第一的绝对是杀戮无疑血腥的味道刺激着观众的观感,为他们带来更愉快的观赏体验,他们也会为此给出更为慷慨的奖赏。 每在游轮上多待一天,生存的成本就会激增,主播间的内斗就越发激烈。 而这在今天达到了顶峰。 昨天晚上,住宿的层数直接开放到了负十六层,在船舱内住一晚的价格一下子就飙升至无人能承受的地步。所有抱有侥幸心理、住在更靠上层数的主播,都为自己的短视付出了代价。 想要活过今晚,就必须赚更多的钱,矛盾就此积累到了极致。 于是,混战开始。 “我们现在做什么?” 在四面八方的注视之下,玛琪不安地低下头,小声地问。 “等。”温简言说。 说完,他就径直走向其中一张赌桌,温简言面不改色地拉开血迹未干的椅子,坐在赌桌前,对着荷官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来玩两把?” 他掏出一把筹码,每一枚都鲜红欲滴。 “这么大手笔?”背后传来一道文质彬彬的熟悉声音。 温简言扭头看去。 只见绅士缓缓走来,脸上挂着虚假的微笑,他扫过温简言手里的筹码,慢条斯理道: “如果不是这么做太愚蠢了,我几乎都要以为您是期待着要被人谋财害命呢。” 看到来人,温简言的心不由微微一沉。 真没想到……最先出现的居然是神谕小队这可不在他的计划范围内。 “你想做什么?”他单刀直入。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想您清楚的很。”绅士脸上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温简言的脸,一双眼却如浸着毒汁般冰冷,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温简言,一字一顿道,“负六层的通行证。” “通行证不在我这, 你们找错人了。”温简言向后靠在椅背上。 “你说谎!”一名神谕的成员冷冷开口,他紧盯着温简言,眼底的敌意像是能凝成实质。 “如果在我手里,你觉得今天还能再这里看到我吗?”温简言耸耸肩。 绅士没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温简言,似乎在忖度着什么。 “不可能!除了你还能有谁?”神谕成员厉声喝问。 “这个问题就得问你们了,”温简言上上下下打量了绅士一圈,忽然挑眉,露出一个兴味的微笑:“还是说,你还不知道?” “……” 绅士的眉头一跳。 “你”身后的神谕成员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话还没有出口,就被绅士打断了:“够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温简言,眼底一片冰冷。 几秒之后,绅士收回视线,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走。” 看着绅士难看至极的脸色,神谕成员终于还是将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他们最后恶狠狠地看了温简言一眼对方此刻正笑眯眯地冲他们挥手作别,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欠揍然后转过身,跟着绅士一同离开了。 离开充溢着血腥气的赌场大厅,其中一人才终于憋不住开口问道: “副会长,您就这么放过他了?” 自从进入这个副本以来,他们和温简言之间的仇已经累积到了无法衡量的程度,且不说绅士为了将他从负十八层带上来导致生命力被大量消耗,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是温简言中途搅局,他们现在早已赢得了大富翁的胜利,而不会像现在这样,不仅最后什么都没得到,还险些被葬送在那些疯狂的洋娃娃之间。 “还有那个塔罗师,那家伙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肯定是一找到机会就重新回去找他主子,现在还藏起来当了缩头乌龟妈的,谁知道他掌握了多少我们内部的信息!” “您可真是愚蠢。” 绅士扭过头,似笑非笑瞥他一眼, “他现在的小队里有新任的前十和暗火的安辛,两个高排名的攻击系,您真以为在那个时候撕破脸对我们有利?更别提在场的还有其他主播,只要我们动手,他们就必定会坐收渔利。” “更重要的是,”绅士收回视线,神情渐冷,“我认为匹诺曹说的是真话他手上确实没有通向负六层的通行证。” 什么? 闻言,所有人都是一怔。 “如果通行证不在匹诺曹的手上,那……” “塔罗师。”绅士缓缓道,“他没去投奔匹诺曹,而是独自带着通行证,前往了负六层。” 绅士的表情越来越阴沉:“他以为自己是什么?居然敢抢我的……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允许”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忽然停在了半中央。 绅士抬起头,收敛了脸上情绪,似又重新变成了之前文质彬彬的模样: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他转过身,疾步离开人群。 其他神谕成员似乎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远远离开队员之后,绅士停下脚步,他抬眼望向虚空,眼神狂热而虔诚,似乎在和什么无形的存在对话。 “是的,您说,我在听。” “……” 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绅士的表情一下子出现了极大的波动。 “我同意将那家伙加入神谕,给他副会长的位置,全是出于我对您的忠诚可现在这本是我一开始的使命,您不能就这样” 绅士将所有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沉默中,那张向来少有情绪变化、多带着虚假笑面的脸此刻变得尤为狰狞,过了许久,他从牙缝中挤出来一个字: “是。” “我会配合。” * 温简言在赌桌上肆无忌惮地败家,当仁不让地成为了众矢之的。 与此同时,在场的其他所有高级主播的直播间里,都在疯狂地跳私人任务,叮叮当当的声音越来越密集、速度越来越快。 …… 直播间里的氛围狂热而血腥: “打,都给我快点打起来啊!” “杀了匹诺曹,我要看他下场!一定好看!” “无论是谁,都赶紧端上来点刺激的让我爽爽,积分多多的有!” 随着时间推移,观众们发布的积分悬赏越来越多,悬赏的积分也水涨船高也就是说,只要有人能将这一任务完成,就能直接将这高昂的奖池全部搬空。 窃窃私语的声音开始在四面八方响起。 “等一下,昨天晚上给全队购买负十六层房间的,是不是他?” “……好像真是。” “日,那他手上到底有多少筹码?” “不知道,但肯定不会少……” 空气随之躁动起来,似乎有血腥味开始在彼此的对视间升腾。 凡是能活到现在、站在这里的主播,没一个手上没沾过同族的鲜血。 他们全都是屠杀的胜利者。 在求生欲和弹幕的挑唆下,他们虐杀过亲朋,瓜分着沾血的硬币和筹码。 他们知道胜利的滋味,尝过暴力的甜头。 开了荤的野兽就再也无法戒掉血的味道。 有人开始按耐不住。 很快,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现了。 热气腾腾的血从腔管中呲地喷洒而出,在空中抛出一条血红色的抛物线,溅在了温简言的鞋上。 陈澄单手拎刀,漆黑的刀尖上有血在往 下滴,他抬脚踩住了地上的残肢,向四周一望,勾勾手指,嚣张道: “继续。” 鲜血的味道刺激着人的感官,无形的炸药桶被引燃,主播们对视一眼,眼底是相同的狠毒和野望。 管他妈的。 杀! 杀了匹诺曹,他的所有筹码就是他们的! 对面实力再强,还能拼的过他们所有人吗? 一道劲风自陈澄背后袭来,直冲着他的要害!但是,出手之人还未触及陈澄,头颅已被箭矢洞穿。 透过他脑袋上那个鲜血淋漓的大洞,能看到持弓者冷漠锋利的眼神,随着尸体轰得一声重重倒下,安辛的脸上重新露出了微笑,和往常一样潇洒阳光:“背后偷袭可不地道,下辈子千万注意。” 不过瞬息之间就是两条人命,其狠辣程度令人胆寒。 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众人不由得惧意渐生。 然而,温简言却像是完全不关注赌局以外的事,他打量着面前闭合的骰盅,短暂的犹豫过后,将面前的筹码向前一推: “Ain。” 与此同时,四周的阴影中,面带漆黑面具的住客缓缓浮现,它们无声无息地入侵到整个大厅的每个角落,它们没有立刻动手,但是,从它们身上释放出来的阴冷气息,却足以让每个人血液冻结,寒毛直竖。 所有人都下意识紧绷神经,死死盯着这住客,心下紧张。 这些东西从哪里出来的?究竟怎么回事? 赌桌边。 黑发金眼的男人似笑非笑,他垂眸注视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温简言,十分自然地抬手为他抹去了颊侧的血迹。 大厅内鸦雀无声。 对他们而言,现在的情况可谓十分严峻,匹诺曹和他的小队手段如雷霆,对所有的袭击者都毫不留手,下手血腥而直白,以一种令人胆寒方式冲击着他们的感官,令他们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而不知何时出现的“住客”更是犹如兜头的冷水,浇灭了他们的热血,现在他们处处掣肘,再不敢轻举妄动。 温简言坐在赌桌边,漫不经心地垂着眼。 明明脚下一地血泊,但他本人却都很洁净,除了鞋面上未凉的血,身上再无半点痕迹,似乎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但每个人都看的清楚这个明明从未动手的家伙,才是操纵这一切的真正主使。 众人皆是利刃。 他是持刃之人。 叮叮当当。 骰子撞击着盅壁,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声音渐弱,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赌盅打开。 大小立见。 “唉,又输了。”青年叹口气,语气却并没有多少遗憾,“老话说十赌九输,照我看,这个概率多少还是保守了,怕不是十赌十输。” 伴随着他的认输,面前所有的筹码都被划归到了荷官的手里。 “算了,不玩了。” 温简言站起身,踩过脚下粘滑的血液。 他抬眼扫过一片死寂的大厅,像是突然灵光乍现,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有个提议,” 温简言和和气气地说。 “接下来,不如我来帮大家戒赌吧,如何?” 站在赌桌边的青年明明是笑着的,声音也温柔和煦,但说出的话却残忍的令人背后发凉。 “能让人戒掉赌博的方法不多,据我所知,最行之有效的只有一种强权和铁腕。” “所以,接下来谁再赌一次,我就砍掉他的手。” “赌第二次,是脚。” “赌第三次,是头。” 第607章 幸运游轮 第六百零七章 ……戒赌? 闻言,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瞳孔一缩。 “你疯了?”一个主播忍不住上前一步,质问道,“你这不是等于让我们送死吗?” 在幸运游轮这一副本里,主播所拥有的积分几乎等同于生存的时间。 “我们根本无力负担今晚的房费” “今晚?”青年扭头看了过来,视线淡淡从他身上扫过,唇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被那样的目光扫过,那人不禁背后一刺,有种想要后退的冲动。 只见他探身出去,随意地从吧台拿起一只杯子,侧放在赌桌边缘,松开手,杯子咕噜噜飞快滚了下去,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玻璃碎裂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内,一下子,万籁俱寂。 “?” 众人惊愕地注视着地面上的玻璃碎片,几乎有些无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信息。 直到温简言轻描淡写地打破寂静。 “船要沉了。” 温简言:“比起思考能不能赚到足够的房费,不如想想你们还能不能活到今晚。” 此话一出,无异于扔下一颗重磅炸弹,霎时间,刚刚还能勉强控制的场面重新变得躁动起来。 “船要沉了?怎么可能?” “放屁,他在撒谎!” 作为混乱的制造者,温简言靠在赌桌边上,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似乎一切与他无关。 不过,能活到现在的主播到底不会是什么普通人,甚至没花多少功夫,混乱就被重新遏制住了,理智再一次占据了上风。 其中一名主播走上前,鹰般的双眼紧紧盯着温简言,缓缓道: “你有什么证据,而且就算沉船是真的,你又怎么敢保证一切会发生在今晚?” “我想,有一件事你没有搞清楚。” 温简言看向他。 在他的身后,是悍厉的面孔,滴血的刀尖。 发言之人微微一笑:“我好像没有在试图说服你们。” 此言一出,所有人不由心口一紧。 被船沉的消息所震慑,他们刚刚几乎都要忘了,大概就在数分钟之前,对方是用多么残酷的手段对他们进行镇压的地上鲜血未凉,而面戴漆黑面具的住客又虎视眈眈,一切都和这位匹诺曹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抱歉,我不是逼问您的意思,”说话之人的气焰弱了下来,“只是……如果今晚船没有沉,那我们依旧需要足够的积分来付房费……” “原来如此。”对方点点头,一副极好说话的模样,“这倒是可以理解。” 主播们对视一眼,在彼此眼底看到了相同的隐秘欲望。 他们知道,匹诺曹的积分数字十分恐怖,如果他愿意帮他们付房费的话,那一切就都好说了。 说不定他们还能谎报一下自己的积分数额,趁机捞上一笔 …… “不过……” “既然都已经活到现在了,那就不应该连一点存款都没有,”青年微笑着,语气仍然温和有礼,“如果没有的话,那你们早死一天晚死一天也没区别,不是吗?” “……” 众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化纷呈。 “我刚刚说的不是提议。” 温简言第一次将挂在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他冷漠地注视着众人,嗓音之中藏着某种冷酷的东西, “是决定。” 他抬起手,掌心之中浮现出了一沓烫金的纸张那是来自梦魇的强制契约。 “现在,请大家排队上前签署合同。” 温简言再次扬起微笑。 他扭过头,用轻飘飘的语气对陈澄说道:“谁反抗,就砍了他的头。” 陈澄手里拎着漆黑的唐刀,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是的长官。” * 就这样,整个负二层的主播被迫签署了契约。 注视着最后一个主播阴沉着脸将契约交到自己的手里,温简言笑眯眯地点点头: “谢谢大家配合,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谁会想和你这个瘟神再见啊! 其他主播的牙都要咬碎了。 离开负二层进入电梯之后,温简言缓缓地舒了口气,肩膀稍稍松弛了下来刚刚所发生的事,他看似稳操胜券,实则险之又险。 这艘船上的主播都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尤其是活到现在的,多少都已经尝到了内斗所带来的血腥味,倘若他们真的撕破脸,决心和他拼的你死我活,他这边的胜算也并不大,他的小队成员确实够强,但不能在这里浪费天赋,巫烛看似唬人,但在这个副本之中处处掣肘,如果他参与太多,梦魇的反应将无法预测,更何况,他身上还有从自己这边转移走的、无法在副本内治愈的伤 温简言眸光一闪,及时制止了自己过度延伸的想象。 总而言之,他的小队虽然强大,但却也做不到在无损失地将这一层完全控制住。 不过……并不简单的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并非生死相依的同伴,而是各有心思,各自为战。 陈澄和安辛天赋的破坏力惊人,由他们两个对率先动手的人进行压制,其目的就是用暴力制造威慑。 而巫烛的存在更偏向于牵制,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他们的决断势必会倾向于保守。 而透露游轮将沉的情报,也同样别有深意,对于身处这个副本的主播来说,赌下去、赢更多,就意味着活更久,但是,没人想过,如果船沉呢? 那势必会无人生还。 当无法再将赌下去和活下去画等号之后,他们自然也就不再愿意为此拼上性命。 就这样,温简言以区区一支小队的力量,依靠奇诡的战术,就这样强硬掌控了数倍于己方数量的高级主播。 “一层结束,”温简言眯了眯眼, 道,“还有两层。” 陈澄哼笑一声:“简单。” “叮。” 负一层到了。就这样,用同样的铁腕,温简言轻而易举地接连瓦解了剩下的两层。 身处其中的主播们被迫签下了强制契约像费加洛那样,能无视梦魇束缚的人凤毛麟角,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想要再赌下去,就要承受失去双手和双腿乃至头颅的代价。 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副本之中,庄家的权力远远高过赌徒。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 当所有的赌徒都被一人掌控时,情形就彻底逆转了。 于是,以几乎为零的代价,温简言就已彻底掌控了三层赌场。 温简言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抬手丢给安辛: “喏,你和陈澄分一下。” “这是?”安辛疑惑地打量着那管透明的液体。 “扭蛋里开出来的道具,”温简言说,“缩短天赋冷却时间,祛除负面状态。” 安辛脸上掠过一丝阴影:“童谣?” 温简言看了他一眼:“嗯。” 在上次分别前,童谣给了他三枚扭蛋。 两枚扭蛋里装着的道具都是相同的,一管已经在进入负五层前使用掉了,而另外一管则留到现在。 没人能想到…… 在那之后,居然就是永别。 “豁,确实不错,”陈澄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对眼下的气氛显然没有任何自觉,十分自然地伸出手,“给我。” 安辛反射性地收回手:“干什么?” 陈澄瞥了他一眼:“大惊小怪什么?我刚刚出力最大,所以我先喝,哪里有问题?” “哈?”安辛一脸光火,“你说什么?” 陈澄面无表情地提高声音:“我说我出力最大” “……” 闻雅翻了个白眼,对着这种无意义的幼稚争论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无聊。” 锐评过后,她扭头看向温简言,问: “会长,接下
相关推荐:
[综神话] 万人迷物语2
数风流人物
致重峦(高干)
穿进书里和病娇大佬HE
屌丝的四次艳遇
小白杨
醉情计(第二、三卷)
痞子修仙传
捉鬼大师
烈驹[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