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楚,您接下来究竟准备去哪里?” 温简言也停下了脚步,他扭头看了过来,挑挑眉,神情坦荡,似乎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 “这还不明显吗?” “当然是去找丹朱了。” “!!”此话一出,费加洛头发都炸起来了,他后退一步,“您疯了??” “我没疯。” 温简言回答的很语气很平静。 “这是我现在能找到的最好办法。” 和苏成这种走野路子进入这里、企图攫取船长位置的篡夺者不同,丹朱切切实实地拥有着二名管理层的信物,取得了船长候选人的资格,可谓名正言顺,童 叟无欺。 正因为来人拥有让他所计划的一切付诸东流的能力,苏成才会显得如此烦躁。 “你拥有过管理层的信物,那么你应该是知道的,信物能够为候选人指明方向这也就意味着,丹朱不仅知道船长室在哪,也知道该如何动摇塔罗师的计划。” 和丹朱合作,是阻止苏成成为船长的最好途径。“我明白,”费加洛的脸上挂上假笑,“可问题是,我和她的过往仇怨您也知道,以丹朱小姐的性格,我只要露面,恐怕立刻会变成她的花肥。所以,无论您给出的原因有多么必要,只要您接下来是要去找丹朱,那只能恕我不奉陪了希望您能理解。” 温简言无声叹了口气:“我能理解。” “……” 温简言居然这么好说话,费加洛倒是一愣。 他双眼紧盯着对方,试探性地缓缓向后撤了一步:“您……真的能理解?” 温简言:“当然了。” 他站在那里,并没有阻止费加洛的意图。 费加洛松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 “祝你们好运,再会!” 丢下这句话之后,费加洛转过身,火急火燎地逃走了。 而其他人虽然蠢蠢欲动,但温简言没有发话,他们还是按耐住了追上去的冲动。 “你就这么让那家伙走了?” 注视着费加洛消失的方向,陈澄环抱双臂,露出不解的神情。 “嗯。”温简言收回视线,点点头。 “和费加洛不想见丹朱一样,我也不想丹朱见到费加洛,”温简言道,“毕竟,丹朱对费加洛的好感度可不高……要是她知道了我和他一起行动,怕是有损我的形象。” 众人:“……” 说话真难听。 而对温简言的优美语言,陈澄倒是连连点头,面露欣赏。 “没错没错。” “而且,”温简言话锋一转,“对我们来说,他离队比留在这里要有用的多。” ……等等? 其他人都是一怔。 这又是什么意思? 但是,温简言却没有继续加以解释。 他只是扭头看向玛琪:“你能感知到丹朱现在具体的位置吗?” 温简言先前只是借助香气来辨别丹朱大致的方位,而现在,由于他们靠的已经足够近,四面八方的腐败香味如有实质,已经无法再用同样的办法来寻路了。 “应该……可以。” 玛琪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攥,点点头。 即便是在气氛如此压抑、令灵媒如此不适的场所之中,丹朱的存在感依旧清晰鲜明,和那膨胀爆发出的腐败香气一样,她似乎并没有隐藏行踪的企图,而是肆无忌惮地向外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一边前进,一边制造出无穷的恐怖景象。 “在……在这边。” 玛琪走向走廊中的其中一个岔 口。 “跟我来。” * 似乎没有尽头的猩红走廊中,回荡着不知名的、断断续续的哼唱。 丹朱的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不疾不徐地向前走去,似乎并不急着前往目的地。 阴冷的女声空荡荡地回响,听着令人头皮发麻。 在她的脚下,每向前走一步,就有无尽的花枝生长绞缠,那些以尸身血肉为食的可怕花朵活物似得蠕动着,啃食着每一寸地板、墙壁、天花板,让它们变成单薄脆弱、犹如花瓣般的材质。 丹朱抬起眼,看向不知何时挡在自己面前的坚实墙壁,缓慢拉开唇角,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 “……真讨厌。” 她抬起手,本该白皙柔软的手指不知何时变成了死人般的青白色,指甲尖尖,猩红的蔻丹在灯光线呈现出诡异的浓稠颜色。 鲜血从她的指尖渗出。 一滴,一滴,一滴。 腐烂的花香在封闭狭小的空间内爆炸开来,争先恐后地填满了每一寸缝隙。 脚下的花枝细饱了鲜血,顿时疯狂地生长起来。 藤蔓疯了似得涌向前方的墙壁。 尖锐的震响再次隆隆而来,像是闷雷,又好似龙骨弯折崩塌时发出的嘎吱异声,整条走廊都跟着晃动着,令人有种下一秒就要分崩离析的错觉。 带花枝蠕动着散去,挡在面前的墙壁早已不见踪影。 不知道感受到了什么,丹朱忽然扭头,向着不远处的一处走廊岔口看去: “谁?” 她的嗓音很平静,但其中却似乎蕴藏着某种呼之欲出的恐怖色彩。 “是我。”一道镇定自若的声音响起,“匹诺曹。” 很快,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入丹朱的视野。 青年展示着空空的双手,似乎在示意自己的无害。 “是你啊,”丹朱的视线轻缓地在他身上流淌而过,“居然真的能找到这里,不容易。” 温简言:“……谢谢夸奖,只是运气不错罢了。” 但实际上,他远不如自己看上去那么镇静。 此刻的丹朱足以让任何人感到胆寒,她虽然依旧如记忆中一般美艳,但气质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进入核心之后,她似乎不再掩饰自己非人的一面。 阴冷恐怖的气息毫无顾忌地倾泄而出,伴随着腐败的花香一起,压迫着在场所有人的胸腔。 青白的皮肤,空洞的双眼。 此刻他所面对的女人,阴冷犹如一具行走的活尸。 “所以呢,你想要干什么?”丹朱用那双透不进一丝光亮的双眼注视着温简言,语气冷漠,“我以为我之前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我只会将你带到负六层,在此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要做什么我一概不管。” 她向前迈去一步,神情似有厌烦。 语气中没有杀意。 似乎只是 心情不好而已。 “!”玛琪瞳孔一缩,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目光向下落去地面上,鲜血色泽的诡异花枝犹如活物般向前窜动,缓慢地向着温简言的方向爬行着。 与其说是想杀人,不如说……是想清除一切挡在面前的障碍。 她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张口想要提醒。 但温简言却在此刻开口了。 “我知道。” 他似乎没看到向着自己游走而来的枝蔓,双眼目视前方,脚下生根般一动不动,“我只是想向您提供我的帮助。” “现在霸占着船长宝座的是我的一位故人,而我想要阻止他。”温简言紧紧注视着不远处的丹朱,眼珠一错不错,不放过对方面上丝毫的情绪变动,“我们的利益暂时一致,或许可以互帮互助。“ 地面上游走的花枝停顿住了。 “……”丹朱眯起双眼,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温简言,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温简言任凭她打量着。 不远处,女人的双瞳呈现出死灰般的质地,她的视线阴冷,如影随形。 不知不觉中,温简言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布料牢牢贴合在皮肤上,时间变得如此缓慢,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 不知道过去多久,丹朱终于开口,打破了死一样的寂静: “……故人?” “谁?” “神谕新任副会长,塔罗师。”温简言顿了顿,说,“……您应该在前十竞争赛的庆功宴上见过他。” “啊,他啊,我确实有印象。” 丹朱回忆了一下。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咯咯笑了起来,“啊……原来是这样,绅士那家伙恐怕气坏了。” 这话来的莫名其妙,温简言反射性地想追问,但是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还是明智地将所有的问题都咽了回去。 不过,也幸亏是这一笑,眼下紧张的气氛总算有了些微的缓解。 丹朱看上去也终于不再像个没有情感、只余冰冷的死尸,而更像是一个会说会笑的活人了。 温简言的心稍稍放下一点。 丹朱看向温简言,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似乎在评估和他合作的可能。 几秒之后,她开口了: “你说想阻止你的这位‘故人’,那么,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温简言心下一紧:“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到什么程度? 冥冥中,似乎有不祥的钟声在耳边回荡,令他心脏狂跳,掌心冰冷。 “我的意思是,” 丹朱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她用那双空洞的,犹如死人般的双眼凝视着温简言,嗓音甜美轻缓,犹如某种诅咒,附骨之疽般顺着人的脊柱盘旋而上: “如果想要阻止他成为船长,就必须杀死他这种事你能做到吗?” 第623章 幸运游轮 第六百一十三章 “……”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是瞳孔一缩。 什么……? 猩红走廊深处,女人噙着微笑,亭亭而立,她用那双死气沉沉的双眼凝视着不远处的青年,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温简言被她注视着,张了张嘴,但却没说出一个字。 即便已经猜到丹朱的问题,但是,在真正听到的时候,他的大脑还是不由得空白了一瞬。 想要阻止苏成成为船长,就要…… 杀死他? 这…… 丹朱却好像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她轻轻一笑,招了招手: “过来。” 短暂的犹豫过后,温简言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张开手。”丹朱说。 温简言张开了手掌。 下一秒,有什么东西砸在了他的手掌心里,那触感阴冷无比,在接触到的瞬间,温简言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他垂下眼,定睛看去。 只见三枚漆黑的硬币静静躺在他的掌心之中。 这是……三名管理者的信物? 温简言一怔,下意识看向丹朱,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做。 “知道我为什么花了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找到船长室吗?”丹朱问。 温简言摇摇头。 “当然是你那位‘故人’的手笔。”丹朱缓缓笑了一下,但是,那双死人般阴冷空洞的眼底却并无半点笑意,“这些走廊……这些墙壁,是活着的,它能够被随意改变,阻挡我的去路,还会在那位‘代理船长’的命令下对我发动攻击。” “但是,你猜怎么?”丹朱慢条斯理地走上前,高跟鞋敲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回声,“这么远的距离下,他只能知晓候选人的位置,能直接攻击的自然也只有候选人。” 温简言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了丹朱这么做的目的。 一下子,掌心之中,冰冷的三枚硬币忽然变得格外烫手。 不知不觉中,丹朱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缓缓凑近,唇边带着秾丽无匹的微笑,浓烈的腥腐花香兜头压了下来: “所以,我希望你的那位故人,对你怀着一样的慈悲之心。” 丹朱向后撤开,她的目光扫过温简言身后众人,视线在陈澄身上停顿几秒陈澄身体紧绷,如临大敌但是,丹朱到底没有发难,她只是轻笑一声,收回了视线: “好了,走吧。” 女人脚下,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花朵犹如活物般扭曲蠕动,撕咬着向前生长。 “不过,我建议你们最好走在前面,不然发生什么,我可不会负责。” * 猩红的走廊里,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浓烈芳香。 死寂中,回荡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地板、墙 掌心中的硬币沉重至极。 不知道是不是温简言的错觉,持有硬币的时间越长,他的身体就越冰冷,像是在被某种十分强大的死物侵蚀转化一般。 这也是温简言第一次感受到所谓的“信物指引”。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虽然并没有具体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但他就是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向哪个方向走,冥冥中,似乎有一条无形的线牵扯着他,带领他前往船长室所在的地方。 走廊依旧会时不时地发生扭曲和改变。 但是,每次这种事情发生,丹朱都会用天赋对其进行“修正”。 直到这时,众人才真正体验到,作为梦魇前三、永昼创建者兼会长,丹朱的真正实力。 花种在他们的眼皮下生根、发芽、开花,细弱的花枝深深扎入钢筋般的壁垒之中,诡异的生机诞生于毫无生命气息的坚墙深处,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 不过短短数秒,挡在他们面前的转障碍物就被生生撕裂碾碎…… 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轰!” 可怕的震动在走廊深处回荡,似乎一切都在摇摇欲坠。 每响一声,似乎整艘船距离崩塌就更近一分。 路径持续深入。 空气中,腐败的花香越发浓郁。 “妈的……我都没办法呼吸了,”陈澄眉头皱的死紧,压低声音嘟囔道,“我真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习惯这味道” 说着,他扭头看向温简言,似乎想要寻求一点认同感,但是,目光刚刚落在对方身上,陈澄就愣住了: “你……这是怎么了?” 昏暗的灯光下,青年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苍白,甚至于微微泛着青色,像是所有的生机都被汲取殆尽。 在他的侧颈上,隐隐能看到青色的血管纹路如蛛网般向下延伸,最终没入领口之下,和没有血色的皮肤对比鲜明,触目惊心。 “是信物?” 陈澄几乎是立刻反应了过来。 这见鬼的信物。 身为历经多个副本的资深主播,陈澄自然清楚,在类似的副本之中,这样的道具很可能会对持有者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更何况他们现在本就身处核心,这样的影响自然会被放大。 早已半沦为厉鬼的丹朱自然无所谓,但是,对于普通人类来说,这东西所带来的副作用几乎和它的作用同样大了。 但是,温简言却没立刻回答他的问题。 他忽然站定,抬起眼,向着身边看去:“你有没有听到……?” “听到?”陈澄皱眉,“听到什么?” 温简言似乎恍惚了一瞬,他定定地看向身边的墙壁,似乎在十分专注地聆听着什么。 陈澄下意识 地顺着他注视的方向看去。 一片死寂。 他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没什么。”温简言似乎回过神来,“……我们继续吧。” 越向深处走,走廊的变换就越频繁。 但是,即便如此,丹朱先前提到的“直接袭击”却并未出现。 一切正如她的预期,幕后的操纵者似乎真的有所顾忌……再未狠下杀手。 就这样,众人一步步向着核心迈进。 终于 一扇紧闭的门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锈蚀的门牌上,“船长室”三个字赫然在目,刺得人双眼生疼。 他们……终于还是再一次回到了这里。 温简言步伐一顿。 他扭过头,向着后方的丹朱看去:“我们到了。” 他犹豫了一下,提议道:“这三枚信物……可以再让我持有的久一些吗?” “哦?”丹朱缓缓挑起眉头,那双空洞的双眼注视着温简言,那无声的压迫感令人汗毛倒竖,“为什么?”“就像我先前和您说的那样,我的目的是阻止我的那位旧友成为幸运号游轮的船长,”温简言任凭她注视着,神情坦荡,“也正像您现在所见……他对我同样有所顾忌,船长的信物在我手中,会比在您手中更有用处这样或许可以避免直接正面的武力冲突,我想,这应该也是您不希望见到的。” 丹朱的实力自然毋庸置疑,但是……苏成提前他们太早来到这里了,他早已将船长权能窃取大半,拥有了近乎可怕的支配力。 否则的话,丹朱先前也不至于进度停滞,难以推进。 如果真的发生冲突,恐怕很有可能变成拖延时间的拉锯战。 而这正是苏成想要的。 毕竟,以他先前给温简言透露出来的信息,距离他成为正式的船长,需要的恐怕只有时间了。 “至于信物的归属权,您更不用担心……”温简言看向丹朱,说,“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恐怕没人比我更不想成为船长了。” “当然了,您不相信我也很正常。” 温简言短促地笑了下,忽然话锋一转,明明生死攸关的话题,但却他被用开玩笑般的语气说出: “只要杀掉毁约者对您来说没有难度就足够了。” 他们所有人身体之中都有丹朱种下的花种,而他们这次显然再不能像之前一样拉开距离、隐藏踪迹了。 对于丹朱来说,团灭他们都是轻而易举。 丹朱眯起双眼,盯着温简言打量了几秒,她拉长声音,慢悠悠笑道: “行啊,那就暂时由你来保管。” * 船长室的大门后,是熟悉的空屋子。 在走入房间内的瞬间,温简言的步伐停滞了一瞬。 血红色的灯光下,空无一物的房间似乎出现了短暂的扭曲,在那短短一秒的时间里,似乎一切都发生了 改变,但是,在温简言定睛看去的时候,那些东西却消失殆尽,似乎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 温简言深吸一口气,垂下的掌心之中,冰冷的三枚硬币沉甸甸地坠着,无穷无尽的阴冷气息从中释放出来,令他的手指关节都跟着变得僵硬起来。 他扭过头,向着自己身边的队友们看去。 目光中带着无声的询问。 做好准备了吗? 众人回他以毫不动摇的视线。 当然。 于是,温简言收回视线,一步步向前走去。 房间的尽头,则是那面漆黑的玻璃墙壁 光源被关闭,那颗沉浮于后方的大脑也跟着一同隐去了,只剩下表面细密如蜘蛛网般的裂纹,昭示着先前发生的一切。 黑发黑眼的塔罗师站在前方正中央。 他似乎早就在等待着他们了。 他手掌半张,上方悬浮着星月塔罗,但是牌上的画面却一片漆黑。 仔细看去,才能勉强分辨出,牌面并非消失,而是被混乱诡异的线条取代了,那些线条是如此癫狂、扭曲、令人不适,或许只有塔罗的持有者,才能看出其上究竟画着些什么。 “……” 苏成缓缓抬起头。 但是,他没有向着自己威胁最大的丹朱,目光却笔直地过空旷的船长室,落在了温简言的身上。 “你果真还是来了,”他说,“并且是以船长候选人的身份。” “就在十分钟前,我告诉了你所有你想知道的,即便我可以直接让你们离开船长室,让你们永远不会有发现真相的机会,但我却并没有这么做我毫无保留地将我的计划对你全盘托出,然后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拜托你…… 不,是恳求你。求你相信我。” “只要相信我这一次就好。” 苏成缓缓笑了,笑容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和上次见面时不同,这一次,所有的关心、所有的祈求、所有的悲伤都跟着消失了,塔罗师那张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犹如钢铁般冷漠,先前那个温简言熟悉的人似乎从这具躯壳之中抽离了出去,只剩下一个陌生而遥远的影子。 他的声音冰冷而讽刺。 “但你就是做不到,不是吗?” “眼睁睁看着你踏上不归路,变成培养皿里大脑一样的东西?” 温简言说, “是的,那我的确做不到。”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苏成远远望着温简言,眼神非常失望。 “但是,无所谓了。” 他收回视线,苍白的五指缓缓收拢,捉住了悬浮于其上的星月塔罗,手背因用力而青筋浮凸,塔罗牌在他的紧握之下扭曲、皱缩,最后消失成点点黑色的余烬。 “我总是希望这一刻不会发生,但很显然,所谓命运就是这么一回事。” 轰隆隆。 轰隆隆。 震动自脚下发源。 整艘船似乎都在跟着摇晃。 “无论如何挣扎,都不可违抗。” 墙壁开始摇晃,猩红的灯光忽明忽灭。 “无论如何尝试,都无法改变。” 暗影生长。 一层诡异的红膜飞快地覆盖上了苏成的双脚、爬上了他的双腿……它像是自船只的地板下诞生出来的分支,飞快地窜入了人类的身体。 勃动裸露的血肉如同活物般生长,将他的身体高高托举。 “这家伙……”陈澄的神情难掩震惊,他咬牙,低声道,“是在主动和副本同化!” 再这样下去,就算苏成真的放弃了成为船长,他也是回不来了! “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会成为那颗漂浮在水中的大脑。” 不过短短数秒,血肉之膜已经蔓延到苏成的脖颈下,细细的红色血管在他的皮肤上如同蛛网般蔓延,攀上了侧脸,他的双眼黝黑,透不进半点光亮。 “有件事我没有说的确,它是在永生,但这种永生毫无意义,它只是被永远地溺在了梦魇之中。” “我们之所以只有在副本的记忆中,才能偶尔瞥见它的存在,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所谓的神谕会长、梦魇第一,早在我们一切开始前就已经死去。” 苏成的声音从遥远的传来。 “水缸里盛放的不过是他的尸体,不过是因为暂时无法被取代,所以还未被丢弃。” “那你呢?你觉得自己会不一样吗?” 温简言仰起头,咬牙道。 “你觉得在将你利用殆尽之后,梦魇不会将你像它一样丢弃?” “当然会了。” 塔罗师的半张脸被猩红的纹路覆盖。 他的声音冷酷、偏执、而高亢,在空旷的房间中回荡着。 “梦魇搭乘此船而来,也会搭乘此船而去。” “我的朋友……你是梦魇培养的新神,是被选中的船长,从你和梦魇接触的第一刻起,你就已经注定成为它的掌舵之人。” 苏成自上而下凝视着温简言,在他的面孔被吞没之前,那张脸上终于闪过一丝熟悉的、属于人类的悲伤。 “它总要有一个船长。” “在我成为船长之后,我会它一同沉入海底,等到那时,一切就会结束了。” 血肉的墙壁在空中攀升,蠕动着拼命生长。 地面震动,金属咬合,龙骨哀嚎。 “在我三千七百八十一次预言中,这是仅有的生机。” “也是你唯一可能自由的路。” 第624章 幸运游轮 第六百二十四章 疯狂的轰鸣、和金属的尖啸之下,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崩毁。 在这末日般的景象中,唯有塔罗师的双眼如晴天白日般清晰。 “不”温简言瞳孔一缩,猛地上前一步,“苏成!” 血肉组成的墙壁彼此缠绕、蠕动、咬合。 淹没了那只悲伤的黑眼睛。 陈澄眼疾手快地拉住温简言,将他猛地向后一拽,才避免他被陡然膨胀的血肉墙壁吞噬温简言刚刚脚下所站的位置已经被覆盖,坚硬如钢铁般的地面上被从中流淌出来的液体腐蚀出“滋滋”的白烟,看着触目惊心。 “滴滴滴。” 毫无预兆地,刺耳的电子声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检测到滴滴滴异常数据攀升滴滴滴” “副本……!” 在这样的疯狂的局面下,梦魇系统怪异的金属声显得是那样的不值一提。 “哈哈……” 忽然,一道轻轻的女声响起,那声音如此之轻,几乎要被吞没,直到渐趋疯狂,压倒了一切。 “哈哈哈哈哈哈!” 是丹朱在大笑。 “可笑,真可笑!” 似乎忘却了风度,丹朱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 “想要带着这艘船沉入海底?我这辈子可从未听过如此可笑的话” “什么意思?”闻雅猛地扭头看她,眼神凝重,“你的意思是他做不到?” “不,恰恰相反,他完全做得到。” 在骤然炸开、成熟欲裂的腐败花香中,丹朱抬起眼,注视着那逐渐生长至和天花板齐平的血肉怪物,唇边拉扯出令人触目惊心的微笑。 “但这样的做法会带来什么,就难说咯……” 血红色的花骨朵伴随着香气开始在地面和墙壁上快速生长,摧毁着坚硬如钢筋般的船体结构,以一种令人惊骇的速度向着苏成的方向袭去。 丹朱看向温简言:“信物,给我,现在。” “如果你赢了,苏成会怎样?”温简言眸光深深。 “说实话?我不知道。” 丹朱的唇边带着微笑。 即便到了这种时刻,她也是不屑于用谎言伪装自己的那类人又或者,她清楚谎言对温简言这种人并不顶用,远不如说出真相。 “他或许会死,或许不会,也可能被永远留在这艘船上,成为船的一部分,至于能不能保留神志,那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丹朱瞥向他, “亲爱的,你朋友身上发生的这件事从无先例你不觉得他这么做,一点代价都不付吧?” “但相信我,无论如何,情况都不会比他成为船长更糟糕了。” 丹朱注视着温简言,语带深意。 “无论是对你我,还是对这个世界。” 温 简言似乎下定了决心,他扬起手,将三枚硬币抛向丹朱。 花骨朵张开嘴,将硬币吞下。 下一秒,花枝暴涨! 铺天盖地的血色鲜花犹如翻滚的浪潮,向着苏成的方向奔涌而去,不过眨眼间,就覆盖住了墙壁的每一寸,和那蠕动着的血肉纠缠在一起,犹如有生命般疯狂生长,向下深挖。 温简言丢出的信物,给了丹朱和苏成同台竞争的资格。 而在寄生和摧毁的方面,她的天赋有着碾压级别的优势。 “苏成当船长的目的是让船只沉没……那么你呢,你又为什么想成为船长?” 远远的,温简言看向丹朱。 “当然是野心,野心啊亲爱的!” 丹朱哈哈大笑,在一片血红色的花海中,她看上去美艳的惊人,也可怕的惊人, “不向上爬,就会被淹没于死亡之中,只有赢家才会幸存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总有人不懂?” 细小的花枝扎入血肉,看似细弱的根茎却坚忍至极,它寄生着、抢夺着、蛮横地生长,最终将以藤蔓般的耐力将大树缠绕至死。 每个人的天赋都自灵魂诞生,这话不假。 丹朱的天赋也和她本人一样,柔软,耐心,野心勃勃,无时无刻不在攫取着身边的一切,争抢着所有能获取的资源,直到将所有的竞争者都绞缠殆尽。 两方势力角斗着、争抢着,不相上下。 “滴滴滴滴滴滴”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耳边副本的警报声越发尖锐。 花香膨胀的愈发疯狂,过分浓稠的气味充斥在空气之中,分子被压缩到极限,如固体般填充着整个空间,已经令人无法呼吸。 可是,即便丹朱借助天赋飞快地抢占优势,但仍然难以最快速度决出胜负。 而在这种情况下,微弱的优势,却代表着一败涂地。 要知道,苏成距离成为船长,需要的不过只是时间。 而在他主动和副本融合之后,这个数字就变得更短、也更紧迫了。 丹朱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随着时间推移,她的表情渐渐失了耐心,名为愤怒的情绪在她眼底酝酿。 “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温简言猛地扭头看向丹朱,厉声道,“再这样下去,苏成的异化就要完成了如果他真的成为了船长,一切就多无法挽回了。” “……你要怎么做?” “给我三分钟。”温简言的语速极快,“我要和苏成对话。” “对话?”丹朱笑了,似乎觉得这个提议太过荒谬,“在此之前你有多少个三分钟,你有成功吗?醒醒吧,你以前可不像现在这么无知你的这位故交和你已经走的太远,已经不是能用语言挽回的程度了。” 在一片崩毁的景象之中,温简言的表情毫无动摇:“还是说,你有其他的选择?” “……”这倒是一语中的。 丹朱 深深看了温简言一眼,目光在他的身上短暂停留两秒。 “给我三分钟。” 温简言再次重复。 “太久了。”丹朱道。 “那就两分钟!”温简言咬牙 “可以。”终于,丹朱点头了,“但是,不是没有条件还记得在进来前我问你的问题吗?” “……”温简言的心脏瞬间抽紧了。 在和丹朱组队前,丹朱曾问过他的那个问题,此刻无比清晰地跳入脑海之中。 “我会挖开那堵墙,让你和你的朋友聊上两分钟。但是,如果时间结束,你仍然无法阻止他……那就亲手杀了他。” 丹朱的眼珠在原处冷冷凝视。 “这不是协商。” 在令人窒息的腐香之中,血红色的花枝攀上下方所有人的身体“你们每个人身体里都有我的花种,让你们暴毙身亡只在我的一念之间,这可远比我杀死那位塔罗师简单。” “……”在尖锐的警报声中,温简言的眸光动摇。 “成交吗?”丹朱问。 时间不等人。 温简言咬紧牙关:“……成交。” 在温简言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些密集攻击着血肉墙壁的花枝瞬间换了个方向,它们彼此缠绕着,飞快地涌向墙壁的中顶端。 每破开一点、血肉就会拥挤着持续生长,但是,这仍然不敌丹朱放弃其他一切阵地的全力攻击。 在墙壁破开大洞的瞬间,血红色的枝蔓涌向温简言。 “准备好。”丹朱道。温简言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无限的失重捕捉于其中。 呼呼风声灌入耳朵,下一秒,冰冷粘稠的血肉拥挤而来。 温简言整个人没入了那个将苏成整个吞没的诡异生物之中! 但是,他却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被直接吞没,血红色的花枝缠绕在他的身上,替他阻挡了所有的攻击,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一切事物。 塔罗师苍白的脸沉在黑暗中,无数条勃动着的血红色经络自他的脸上蔓延开来,五官几乎已经看不真切。 “……”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对方的眼皮微动了一下。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眼。 丧失正常人类情绪、空洞阴冷的目光从黑暗深处投来。 像是一道苍白的幽魂。 一抹来自于记忆中的影子。 此刻,在温简言面前的,是神谕的下一任会长、更是即将在梦魇中永生的幸运号游轮的新任船长…… 但却独独不像苏成。 “你不该来。”他的嗓音平铺直叙,“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温简言咬紧牙齿,五脏六腑似乎都跟着绞在了一起。 “是你这么说,还是你的预言这么说?” 苏成似乎想要 “你知道你先前说的那堆东西,在我看来是什么吗?” 他咬字清晰,铿锵有力。 “屁话!” “你的天赋源于何处?你看到的是谁的命运?” “为什么你能在主播大厅内使用天赋,疯狂且频繁?” “为什么你进入负六层之后,神谕选择再不追击?” “你看到的未来是真实会发生的,还是梦魇希望你看到的?” “你踏上的道路是你主动选择的,还是梦魇引导你找到的?” “你分得清吗?” 温简言挣扎着将手探出花枝的保护,任凭血肉滋滋腐蚀着失去保护的皮肤,舔掉皮肉,露出白骨,最终死死捉住了对方的领口。 他眸如烈火,闪烁着愤怒的光: “你到底是操纵命运的预言家,还是被自己预言驱策的傀儡?” “……” 苏成任凭温简言捉住他的领口,抬头看他。 那双空洞的黑眼睛里,第一次闪过怔忡。 “在拿着船长信物的时候,我听到墙壁内传来声音……你知道是什么内容吗?” 温简言的指骨痉挛,但还是寸寸收紧。 他咬着牙,用近乎低语般的嘶声道: “‘让我出去’。” 那不是一道声音。 而是千道、万道、十万道、百万道! 那声音阴冷、恐怖、充满恶意,和急欲诞生于世界中的渴望。 它们藏在地板的缝隙、墙壁的夹层间喁喁细语,彼此重叠、交融,汇成疯狂的浪潮,它们被囚禁着,被困着,只等待着一个降生于世的契机。 “‘梦魇乘此船而来’,这是你说过的。” 这是苏成刚才的原话。 而这句话,恰好成为了填补空白的最后一块拼图。 温简言很早就猜测,“幸运游轮副本”对于梦魇来说举足轻重,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想到……这艘游轮会如此重要。 “它并不存在于我们的世界,它搭乘着这艘船来到了这里。” 所谓的主播空间,不过是梦魇围绕它停泊之处所建造的港口,而并非始发之处。 这就是为什么幸运游轮的开启,是在倒退里程! “这里的墙壁全部都是管道,负五层的工厂利用管道内的液体源源不断生产着‘玩具’。” “别忘了,游轮一开始就在,也就是说,在这个副本成型之前,这些工厂就已经在源源不断地运作了。” “还记得梦幻游乐园吗?它不仅仅在运作方式上是梦魇的缩影,更是共享着同一套底层逻辑” “你猜猜,这些被制造出来的、代表着厉鬼的‘玩具’,最终被送到了哪里?” 温简言的手臂上青筋隆起。 他拽着苏成,指骨咯咯作响,被火焰灼烧般的声音 自喉间涌出,“被那位永生的前任神谕会长、幸运游轮船长、送到了哪里?” 现实。 每一个副本都从现实中脱胎而出。 每一个副本的成型都是梦魇的手笔。 它选择一栋建筑、一个场所、甚至一处城镇,或是让自己的傀儡亲自前往,又或是仅仅只将被制造的厉鬼投入其中&heip;&heip;就足以将它们异化成独立的副本。 每一个副本,就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的箱庭。 “当上船长,将船只沉没于深海,就能结束一切?” 温简言收敛了所有外放的情绪,以一种近乎冷漠的冷静注视着这一切。 “或许是真的。” 甚至有极大的可能性是真的。 被隐藏一半的真相,要远比谎言更可怕。 “但是,梦魇不会因此被摧毁,否则的话,这艘船也不会就这样从港口轻易驶离,但是,这些所有被囚禁于船上的厉鬼都会被毫无保留地倾泄于现实之中这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苏成怔怔看着温简言,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h2」 他凝视着苏成,凝视着这个陪伴他最久,也是最开始的朋友。 他用很轻的声音问: “这一次,我给你选择。” “你是相信预言,还是相信我?” 随着时间推移,温简言的手因脱力和颤抖而一点点垂下。 而在彻底落下之前,另外一只苍白的、已被腐蚀的不成样子的手自血肉中探出,轻轻握住了他的,上下晃了晃。 “……” 塔罗师缓缓抬起眼,声音如同叹息: “你知道的……” 他的神情是如此的熟悉和以往每次温简言使坏,而他无辜上当,莫名其妙成为受害者时一样……虽然无可奈何,但却最终总是以妥协告终。 “在口才方面,我似乎总是很难胜过你。” 本文件来自高几的文件库网址:w.gaoji521.top 24年9月完结海废破文包?历史: https:
相关推荐:
镇痛
痞子修仙传
甜疯!禁欲总裁日日撩我夜夜梦我
小白杨
取向狙击
氪金大佬和菜鸡欧神
学霸和学霸的日常
变成丧尸后被前男友抓住了
差生(H)
蔡姬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