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之乱_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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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羽毛快吗？如果魔王您对这些感兴趣的话。” 这话，便是那个人类对王说的第一句话。而眼下，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何其相似。都是为了活命的自荐，都是把理所当然的现象当作煞有介事的学问。但有了前车之鉴，魑妄不会再觉得这些话莫名其妙了，因为还真就能做出学问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魑妄不动声色地关注着魔王的神色，心都紧了起来，唯恐这个人类修士带来的即视感让王又想起了什么。真是该死的！说来，苍殊竟然还曾大放厥词说这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人懂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结果这？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王已经不在乎有没有被骗了。但，那是拥有记忆的王。只要王永远也不会想起那个人的话…… 魑妄此刻的担忧不无道理，魔王确实在纪修的身上感到了熟悉。就凭着这份感觉，它便会留下纪修这人了，而它对纪修说的内容也很感兴趣。王若是想起了苍殊，那反应绝不会如此平静，这便让魑妄暂且安心下来。只是它已经打定主意，必须想办法让这个人“合理”地消失，不然迟早是个祸患。所以在返回王宫的时候，魑妄就主动揽下了安置这些修士的活计。不过本来，这种事通常也是它在做，谁让这偌大的王宫还就只有它们几个呢。先将其他几人挨个安置好后，最后就只剩下纪修还跟在它身后去往下一处小院。这时，魑妄终于能问了：“你是苍殊的什么人？” 在它们那边的世界，它也只是知道苍殊和这人是熟识。纪修属实是没想到会在这个魔王手下的嘴里听到苍殊的名字，一时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震惊和疑惑更多，还是听到晦气东西的厌恶和那股没由来的烦躁更多了。 “…我与他，曾是师徒关系。” 师徒？难怪一脉相承。“‘曾’？” 纪修没有一开口就倒豆子便是想观望下这个魔族跟苍殊关系的好坏，而他现在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因为他对我包藏祸心，已经断绝关系了。” 魑妄不在乎两个人类之间的爱恨纠葛，这个人迟早得解决掉，在此之前：“那你还能不能知道苍殊在何处？” “他…他应该已经被您的同族杀了吧……”纪修尽量去忽略心头的异样，专注于应对眼前的局面。魑妄一下精神了。“怎么回事，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于是纪修便把他最后一次见到苍殊的情形交代了。魉厌的特征那么明显，他一描述魑妄就知道是谁了，顿时心情就很微妙，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吗？不过这人的话，他还是需要存疑。人是王挑中的，还是刚带回来，又交到它手里的，魑妄也不好现在就把人弄死了事，不然说不定反而会引起王的怀疑。魑妄将眼中的思索按下，对这个阶下囚“叮嘱”到：“我问你的事都不要烦到王的跟前，当无事发生，懂吗？” 它的眼里分明是死亡警告。 “是。”纪修安分地回答，而心下已经是转开了无数的念头。把纪修安置下后，魑妄先去回复了王，又继续守在一旁待命，纵然它心中有事，也得维持好如常的表象，莫叫王起疑。待它被王命令退下了，它才马不停蹄地来到了魉厌的住所——位置与它那边世界一致。那人类修士跟它说苍殊可能是被魉厌杀了，但他并没有亲眼所见，所以苍殊到底死没死也说不准，魑妄可不想抱侥幸心理，它来这里就是想看看会不会留有什么线索。之前术玄能通过这里魔植的生长情况推测出的信息，魑妄当然也能得出。所以它看着明显是刚冒出新生魔植不久的那片圆形区域，一下就想到了这里原本是有个结界的，而且就在最近才消失！魉厌设下领域结界做什么？为了关押人？是不是就是苍殊？毕竟魉厌那个阴沉的家伙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肯定得有特别的理由才会做这种事。而这个世界的“自己”刚好就因为某种原因在让魅离它们帮它抓到苍殊。再在苍殊那个徒弟那儿了解到魉厌抓住苍殊的时间，刚好就在灵魔大战前夕，很可能就是时间仓促，才先把人关在这里，而没有移交给“我”。结果又在大战中殒命了…… 串上了。那么，按说应该被困在这里的人呢？肯定不能是苍殊自己脱困的，他那个徒弟说这边的苍殊目前也才合体期而已。那会是谁，是谁把人带走的？而且就在最近，看这些魔植的长势，最早不会超过一旬。而这个时间，基本能跟王离开魔界的时间对上！一定有谁一直在等待时机救走苍殊！王宫虽然都在王的领域内，但其他地方的强度是比不过魔王殿的，如果来人是渡劫境的话，还是能突破的。人居然就被这么带走了！而且人之前差不多就算在它眼皮子底下了，它还想着满世界追杀呢，结果这？！这可真不是一般的怄人。魑妄这个气。可再恼火也无济于事了，现在不过是又回到了之前的局面，人不知在哪，它还得继续找。另外还多了个任务，要想办法把苍殊那个弟子也解决了。离开魉厌的地盘后，魑妄又去看望了魍死——魍死又受了重伤，毕竟它现在实力已经高过魍死，否则现在躺着的应该就是它了。看望魍死的时候，魑妄问了问魍死有没有听魉厌说过抓了什么人之类的，魍死说没有，但魑妄也不确定是魍死一贯不带脑子没记住，还是魉厌一贯的喜欢闷不吭声。反正它都算被同伴的不靠谱给坑了一把，还没办法发作，可真是…… 而想着满世界抓人的魑妄，如何晓得它要找的人其实还在它眼皮子底下呢？甚至比之前更近了。苍殊还老老实实待在术玄的小院里，等着术玄那边的反馈。毕竟术玄也不能在魔王才回来就急着叫人给他兑现承诺吧？术玄本本分分地继续扮演好他的角色，而魔王这次没想竟然还带回来个祈星族人，特别还是祈星族的老祖宗、第一人，渡劫境的太上长老呢！以前对他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大存在，现在却也沦落到这般田地，也真是世事无常了。唉，修真界还能好吗…… 抓了祈星族的太上长老，魔王也不急着跟他讨教占星术了，而是让他跟那太上长老做个比试。虽然魔王“失忆”前已经做过这个试验了，但这回这个可是渡劫境的老怪物，术玄也不确定还会不会是一样的结果。比就比吧，只是他这回会害怕输了，因为如果他对魔王来说没有价值了，那苍殊也相当于是要给他陪葬了…… 虽然死同穴也不错，但他还是希望苍殊活着，他们一起活着。所以他要尽可能地争取生机，不能光等着接受结果。虽然看上去，他的天赋似乎与这位太上长老不相伯仲的样子？这位自诩占星术第一人的渡劫前辈，也很惊讶呢。但从目前的实力来说，他胜算不高。不打算坐等宣判的术玄，少有地察言观色起来，在魔王还没有结束对他们的考察途中，便挑准了一个魔王似乎心情还不错、而魑妄又不在场的时机，试探着提到了之前那个承诺。魔王知道，这个占星师是怕最后自己输了所以想要提前满足心愿。多放肆，输了就代表他没有价值了，而无用的人竟然还敢对它提请求？而且多奇怪，一旦比输他就是个将死之人，心魔与否又有何干，可他居然还惦记着别人的死活？本来对此不以为意的魔王，忽而就多了几分玩味的感觉了。而术玄也知魔王知晓他的心思。 “可。”魔王却是允了。“给你一炷香时间。” 它没有警告术玄可别自己也钻空子跑了，除非他觉得自己真的能跑掉，可别连累了本来煞费苦心能救出去的人。 “有劳您了。”术玄谢过，然后便告退而去。魔王是不在意他的活动时长的，这一炷香是打开领域结界的时间。 … 然而一炷香后，魔王竟然感觉不到术玄还在王宫内了？这属实是它也没料到的，竟然真的敢跑？魔王当场闪现到术玄离开的那个出口，调动魔气感应术玄气息的残留，确定一个方向后便追了去。魔气会指引它，只要对方还在魔界那便是逃到天涯海角都没用。它是魔王，这个魔界之主！整个魔界都在它的掌控之中。按说对方还在魔界的可能很大，毕竟王宫是在魔界的核心地带，而通魔裂缝更多地分布在远离核心的区域。加上这里不是灵界，修真者无法调动环境中的灵气逃遁，遁术会受影响，而途中还有不知多少的魔族都是他们的敌人、拦路虎…… 然而它一路追踪，术玄的气息却在某个地方戛然而止了？这附近并没有通魔裂缝。对方还很聪明地选择了没有魔植的地方消失——魔植可以充当它的触角，多少能共享到一些信息。不过，它应该没有在对方面前暴露过它拥有这种能力吧？能占卜到这么细的内容？还是谨慎起见的猜想？亦或者只是纯粹的巧合？伟大的魔界之主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完全没想到的、自认为十拿九稳的小角色身上栽了一跤，它头次竟生出丝不悦来了。但它便是不悦也没用，它居然真的没辙了，完全就是凭空消失的，一点线索也没留下……不，或许也有线索。术玄、或者说应该是另一个人，有空间类神通？当真是它大意了呢。不过竟然连一点空间波动都没有留下，这人的神通还真非凡品。如果已经离开魔界那确实找起来会麻烦许多，不过，整个修真界也迟早会是它的。魔王并不着急，不快的感觉也已经消失。它返回了王宫，准备把这事交给魑妄去办。而魑妄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它什么感想？它快要吓死了！谁能想到苍殊就跟王生活在一座宫殿里、还是好几日？而且王方才还追了出去，如果这见到了面，它简直不敢想！魑妄差点都没绷住情绪，连忙用它“情理之中”的反应掩盖过去：克制着愤怒和杀意地立即领命，并表示一定会把人带回来由王处置的。虽然为了维护王的威严而行动必然迅速，但它还决不能表现出慌忙来。魑妄有条不紊地传令到各大魔族领主，尤其是着重排查各处的通魔裂缝，如有出现目标人物亦或者形迹可疑的家伙，都扣留下来，而不管能否抓到人，都要第一时间禀报给它。魑妄自己也会出去巡逻，任何疑似的消息都不会放过，上心程度可见一斑。但为了王鞠躬尽瘁这很符合它的人设，并不奇怪。而大多数只是等待的时间里，它也维持好了从容、如常的表象。整个魔界大搜查，竟然也久久没有收获，都在魑妄怀疑人是不是真的逃出魔界了的时候，终于有一位领主传来明确消息，称看到了两个人类突然消失，而那里又没有通魔裂缝，当它听到手下来报去查看时，只发现了些微的灵气残留。对了，它那有着“千里眼”的手下说，那两个人类消失时，周围一片雾气围绕着。 “雾？”在一旁听了个正着的魔王捕捉到关键字，然后以它丰富的知识储备瞬间联想到了：“螣蛇？” 可如果是螣蛇，区区魔侍的领域结界可关不住这头真灵。所以是跟螣蛇有什么关系，亦或者神通只是相似而已？魑妄拍了一下魔铃花，这个靠着庞大根系成为了魔界通讯器的魔植便合拢了花瓣，又重新缩回了角落。然后魑妄躬身请命：“王。” “去吧。”魔王眼神都没有抬一个，继续看着眼前这人在纸上写写画画的东西。只不过，魑妄那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异样，以及对面这人类修士同样被这件事拨乱的心绪，它其实都尽收眼底。 … 苍殊和术玄离开魔界已经有个几天了，他们是怎么躲过魔王的感知又怎么逃出魔界的呢？当然就是靠苍殊的随身空间了。他虽然在术玄的努力下有了被释放的机会，但他怎么可能丢下术玄继续呆在魔王身边等死呢？所以他在等待魔王从灵界归来的这段时间里就在做准备了，做出个可以靠魔石驱动的傀儡，这样他用来附着空间节点，一个不会散发灵气的小东西也就不会引起魔族注意了。事实证明一路顺利。而回到灵界的这几日，他们所见的人间惨状，真的是触目惊心。有的地方它不一定是残垣断壁的，但那种动荡的、乌烟瘴气的状态，晦暗颓废、罪恶横行的风气，便是以前邪修魔修聚集的地带也不见得如此啊，至少那时恶也恶得飞扬恣意，哪像这样死气沉沉，一股子末日的味道。唉…… 他俩一路走来，能顺手相助的也愿意帮一把。 “嗯？”苍殊翻手取出一个闪动的青鸟坠，这是跟烛戾一对的那个。他注入灵力接通，便听那边先传来声音： “看来你们已经安全了。与你一起的是？”烛戾只是听闻了魔界的大搜查令指明了两个人类，所以知道苍殊有同伴，却不知道具体是谁。但，他倒也有猜测。 “术玄。” 猜对了。 “你可知整个魔界都在找你们？我与符夙也是听到这个消息，才想到你可能已经逃脱，便立刻出了魔界，看能不能与你联系上。你现在在哪？” 苍殊报了个地点，与烛戾他们游走空间出来的地方竟然并不很远，如此便直接飞来就行，省了动用螣蛇神通的大消耗。 … 察觉到对面之人那掩饰很好的一点心不在焉，魔王竟也没有加以警告，反倒是魑妄那被它予以宽容的异样又陡然跳了出来，引起了它不容忽视的在意。或者说，一次次异常的累积，已经不是可以不以为意的程度了。甚至，这种累积就像拼图一样，渐渐拼凑出来的线索已经很明显指向了魑妄隐瞒的事与它切身相关。它还是不认为魑妄会背叛它、做出有害于它的事，所以这事也就显得越发耐人寻味了。 “魑妄现在去做的事，你知道什么。”它用的陈述句。纪修拿着炭笔的手微微一紧。而不待他说什么，魔王又直奔主题到：“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它完全能想到魑妄应该还封过口，但它不需要任何威胁，只要不是傻子都该知道谁的分量更重。纪修没有其他选择，连装傻充愣都不可能。“我只知，您的魔侍似乎认得我曾经的师父，并且问过我知不知道他在哪，我说的不知。” 但看样子，被通缉的那两个人中，就有苍殊…… 纪修控制不住得心浮气躁，他烦乱于自己的烦乱。他不知道通过魑妄的举动猜测得出苍殊可能还没死时他为什么莫名感到一阵轻松，甚至还有一丝诡异的高兴？而后魑妄追杀出去，他便又静不下心来了…… 纪修拼命给自己找解释，他的轻快也好、在意也好，都只是因为比起别人，他更想亲手了结他与苍殊之间的恩怨！就看他现在这样，果然需要他亲自了断才能真正放下，否则怕是有碍修行，所以他会想着这些都是合情合理的！纪修能猜到被追杀的人里可能有苍殊，那魔王便能很轻易地从纪修的表现中得出相同的结论。所以，魑妄在找一个人？还要瞒着它？为什么？通常的话，它会认为是小事一桩所以魑妄不想打扰到它的跟前来，但显然，这次没这么简单。是这个人知道什么不能让它知道的事？会是什么事，让魑妄竟敢欺下瞒上做出违背魔侍本能的事来？魔王看了一眼在它面前大气不敢出一个的纪修，心想，这个人类会知道那不能被它所知的事吗？想必是不知的，否则魑妄应该会刻不容缓地处理掉这个人。此时的魔王，它既感到疑惑和好奇，又因为魑妄的欺瞒和冒犯而感到不快。不管真相如何，它都必然会给予魑妄重罚。做出这种事的魑妄，便是杀了它也不该有怨言。而现在，它既然知道魑妄是去做什么的了，那自是不会放任魑妄去杀人灭迹。它正准备用“心电感应”命令魑妄不要做多余的事，把人活着带回来——突然，它没由来地问了句： “你师父叫什么？” 这话一出，连魔王自己都感到奇怪。它没理由会问一个人类的名字，这没有意义。它确实接触过一些人类，但它从来没有叫过任何人的名字。可能两个世界加起来它就问过术玄一个人的名字，但同样也没叫过。别说人类了，它连魔族，似乎也只叫过自己的四个魔侍，其他都有魑妄会为它办好。不仅是名字，即便它明确了对方的身份，它也不认为它会与一个人类有什么交集，这交集甚至足以让它记住对方的名字。所以，即便知道了对方是谁，按说都是没有意义的。所以，它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真的就是，莫名其妙，鬼使神差。反而是被问话的人不会觉得奇怪，在这个语境下是多么自然又合理的提问啊。 “苍殊。”纪修即答。嘶啦—— 魔王手里写满了公式的纸张被撕开一条裂口。引得纪修都下意识地抬了个眼，然后便惊诧于第一次在这个怪物的脸上看出了明显的情绪，而且还是晃神一般的神情！太罕见了，太奇怪了，发生什么了？他只是说了苍殊的名字不是吗？认识？可就算认识，也不该是这个反应吧？他突然感到一阵烦躁，那个人是有什么魔性吗，连魔界之主这种怪物都似乎跟他有什么牵扯，甚至心神牵动到形于色的程度？？而纪修刚生出这念头来，下一秒，眼前的怪物就消失了身影。 “……” … “啊！是魔族，魔族又来了！”看见滚滚魔气从天上铺天盖地地碾过，地上的人都惊慌乱窜起来，哪怕那魔族很明显只是路过。但城中的一个大乘却不比这些凡人和低阶修士淡定多少，反而还更忧心忡忡。它感应不清那一闪而过的威压，但这恰恰说明对方的修为高过他，那便是渡劫境了…… 魔界又出动这样厉害的魔族是要做什么？他们，他们灵界的渡劫都快被屠戮殆尽了，这些魔族还想要做什么！把他们斩尽杀绝吗？！就在这位大乘哀愤绝望的时候，距离刚才那团飞过去的魔气不远的地方，烛戾顾不上伤势，焦急地催动着青鸟坠，想提醒苍殊快进空间避难。他没想到自己被跟踪了，没想到魔界动作这样快，对方修为高他足足一阶他根本一无所觉！要不是对方目标不在他，他和符夙就不是受这点伤而已了。魑妄的耐心非常好，一直跟着他们直到已经能感知到苍殊的大概位置后才暴露出来。可这样似乎又显得它的耐心并不那么好，否则一直埋伏到目标出现岂不更好？那是烛戾不知道，因为魑妄收到了来自魔王用“心电感应”发出的命令，它等不及了，它知道王一定正在赶来，而王想要锁定它的位置就更简单了。但它绝对不可能停手的，就算之后是死，它也要把王道路上最大的障碍铲除！它看到了！是他！苍殊才刚拿出青鸟坠，便听到一声迅速由远及近的疯狂怒吼：“苍殊——！！！” 以及随之而来锁定住他的恐怖威压和杀意。第二百六十六章且问此番可值得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巨大的实力差距让苍殊只堪堪有一个反应的时间，这倒是比当初跟祈星族神尊时好一些了，毕竟他的修为比那时也更高了。而这一点反应时间，换了别人或许依旧做不了什么，毕竟实力差距过大，但苍殊不同啊，他有随身空间这个bug啊！只是一个念头的时间，即便身处于剧烈的能量漩涡之中，也一点不影响他进入空间，不愧是系统赋予的技能，等级更高。虽然还是受了伤，但总算保住了命。苍殊一边疗伤，一边连忙打开视野关注空间外的情况。这一眼就发现外面的局势已经是瞬息万变，原本魑妄站着的地方变成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魔族——一面之缘程度的熟悉。而魑妄…… 苍殊把视野放开放远了些，才看到已经是重伤状态的魑妄，比他这点伤可严重多了，下手的人绝对是不在乎魑妄死活的，说是充满杀意都可以。而出手的，显然就是这个突然出现的魔族——魔王，对吧？这个通体漆黑的怪物还朝他这边飞了来，苍殊刚从对方那截断尾上移开视线，就见这怪物张开嘴不知在喊什么。但是通过唇语解读，很容易就能看出它喊的是他的名字。 ——苍殊。那张怪物的脸上还能看出明显的焦急。苍殊现在面临一个抉择，就是要不要这会儿出去。很显然这魔王对他应该是属于友善阵营，所以倒是不用担心安危，而他又因为支线任务迟早会跟对方接触…… 但是吧，因为这两只魔族闹出来的动静，这里已经被不少人注意到了，虽然碍于魔王的淫威不敢出现。所以他现在要是出去，那可真是出名了。换个低调的时机再碰面肯定更好啊。而就在苍殊这么想的时候，他看见魔王朝术玄走了过去。方才他遭到魑妄袭击的时候，和术玄有些距离，这让术玄免受了最大的攻击，虽然也遭到了一定的波及。但同时，这也让苍殊在那电光火石之际，没有余裕还把术玄一起带进空间。魔王现在虽然知道术玄是苍殊的友人了，却没有要照顾两分的意思——它可是魔王啊，哪有什么人情世故。甚至因为觉得正是这个占星师瞒着它暗度陈仓把苍殊带离它的身边，它现在对这个人类感观可是非常不好！所以它很是粗暴地弹射出那根完好的触尾，眼见着就要洞穿术玄的身体，同时冷酷地质问到：“苍……” “停下！”苍殊及时地出了空间。就这么凭空出现在魑妄轰出的巨坑最低点——可见魑妄真的是精准打击。而魔王的出击明明是快如闪电，但说停就停得又快又稳。那尾巴尖，就刚刺破术玄的皮肤而已，抽出时，连血液都没有带上。然后它一转身，在看到苍殊的那一瞬间，它感觉世界都抽离了。这可不仅是它的主观感受，是真的客观现象！在它的感知里，刚才好像空间都发生了某种扭曲，光怪陆离的，如梦似幻的，世界变得虚无，又或者是它变得虚无？同时，它出现了一种奇妙的感应…… 而这种感应，身为魔王伴生魔侍的魑妄，同样也有。相比于魔王的平静，魑妄则是满眼的震惊！都顾不上重伤的身体了，强撑着爬到巨坑的边缘，看向它的王。它惊疑地不断向自己确认：刚才那瞬间，是新的王诞生了？ ——属于这个世界的、在原本的王死亡后而顺应天道重生的新王。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在王与那个人重逢的此刻？在王达成祂来这个世界的夙愿的此刻？魑妄简直是惊恐的，它都不敢深想这意味着什么！魑妄瞪着血红的眼注视着王的身影，一秒也不敢错开。 “苍殊。”魔王叫他的名字。表情竟然堪称柔和。你敢相信吗，就在那张怪物的脸上。苍殊礼貌微笑，“你好，我是苍殊。” 魔王一步步向苍殊靠近过来。“你认识我吗？” “魔王。” 他这么回答，魔王脸上也看不出来高兴亦或者失望。而这几步，魔王已经站到了苍殊跟前，作为魔族不算体型庞大的类型，但跟人类的苍殊相比的话，依旧是个两米多高的大家伙。这个体型差还要苍殊抬头，于是他说：“要不然坐着聊？” 魔王点了下头，然后直接席地而坐。让正要打算用土系法术整两个椅子出来的苍殊一愣，然后也跟着盘腿坐到了地上。这话头竟然又是堂堂魔王先提了出来：“这个世界的‘我’，有跟你见过吗？” 这个世界？苍殊咂摸着这四个字。回答到：“应该没有。不过我见过你，就是你，在你的宫殿里，然后……” 苍殊抬起了他的左手，在那里，原本应该缠着一段属于魔王的断尾。魔王看着苍殊的手腕，“那果然是你。” 然后突然伸手抓住了苍殊的手腕，它那细鳞一般的皮肤触感，真的够让人生理性地毛骨悚然。魔王又说：“当我知道你还活着，我便开始想尽办法寻找你。直到遇到了一个自称神明的人，他说我遇到的你是另一个世界的你。” “神明？他该不是叫九无吧？” “我没有问他的名字。” “哦……”苍殊却觉得八九不离十。好家伙，尽给他整活是吧？魔王没被苍殊打断思绪，它用它那双无机质般的眼睛凝视着眼前的人，却又奇异得专注而深邃。“你还会是‘苍殊’吗？” 它这话问得好不抽象，但苍殊脑瓜一转就理解到了，这是想问他会和它那个世界的苍殊一样吗对吧？ “我是‘苍殊’，但肯定不是你那个世界的苍殊。经历不同会造就不同的人，而我也并不拥有与你的记忆。” 魔王却像是笑了一下。“我却不这样认为，你还是‘你’。虽然跟我认识的那个你有些不同，但你就是‘你’。”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不仅是相似，不仅是熟悉，而是灵魂不变，永远那样熠熠生辉，甚至让它感觉，不管再来多少个不同的世界，不管这个人的经历多么天差地别，他永远是他，是它认识的那个苍殊。这真好，它又见到了他。所以它在刚刚见到这个按说应该“一头雾水”的苍殊时，就马上说出了这些堪称突兀的话，一点没担心对方一下子理解不了似的。它是在对上苍殊视线的那瞬间，就直觉对方一定没问题的。而事实也证明，这个苍殊似乎比它预想的，还要知道的更多。让它也几乎是一下就找到了熟悉的相处感觉，衔接顺滑得不可思议。 “如果你觉得是的话，那就是吧。”苍殊说。既然对方要唯心论，他也不介意。苍殊主动发问到：“那么你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呢？” “找到你。” “然后？” “仅此而已。或者，跟你说说话。我有些话想告诉你，是在‘你’死亡后的足足百年里，我才想通的一件事。” 惦记着自己支线任务的苍殊引导到：“虽然很好奇，不过在此之前，我可以听你先跟我讲讲‘我’跟你的故事吗？” 魔王似有深意地看了苍殊一眼，说：“好。我也想让你知道，想你能记得。” 它希望这个世上还能有人替它记得，尤其这个人还是苍殊，自然再好不过。哦，准确来说，也只能是苍殊。他只希望是苍殊。于是魔王开始娓娓道来。 “我们第一次见，是……” 谁能想到呢，贵为魔王的它还能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也是那些在暗处窥视的人不敢作死偷听，否则还不知到怎么惊讶了。而同在巨坑中的术玄，早已变了眼神。 “那之后……” 苍殊突然打断：“你没事吧？” 魔王停下了讲述。苍殊打量着这个怪物，也算关切地：“感觉你好像在忍受着什么，你的气息也是时强时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偶尔一个极快的刹那，他都感觉对方似乎不存在了？而苍殊这话刚落，他便看到魔王的影像突然扭曲了、又像是崩解了那么一下？！却又马上恢复了正常，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但苍殊很肯定不是他看错了！这个变故让苍殊顿时睁大了眼。“你？！” 魔王却异常得平静，它平静地说到：“新的王要诞生，它与我似乎无法同时存在，我现在还能压制，不过好像还是比不过天道。” “……”苍殊一时失语。真是轻描淡写抛出一声雷。要说突然，这个设定一点也不突然，烛戾和螣蛇不就是这样吗，因为烛戾重生到了过去，于是那个时间点上的螣蛇便崩解了，神通的“存在”被烛戾占有，肉灵便化为了符夙。所以当同一个“存在”因为时空错乱而出现重叠时，到底消失的会是哪一方呢？看起来似乎都是实力更厉害的那一方消失了，但应该跟实力强弱没有必然联系吧。苍殊觉得，应该是取决于更为抽象的因果律。因果律？就是，比如烛戾既然发生了重生的事，那螣蛇的存在必然会被覆盖吧，不然烛戾何必重生，重生事件不发生不就够了吗？同理，如果是新生魔王被覆盖，那它的诞生何必发生呢？这是天道法则，然而他眼前这个魔王却正在以一己之力抵抗天道的发生。还如此云淡风轻。仿佛不知道它就要消散于这天地间了一般。 “你有什么办法活下去吗？”苍殊问。魔王摇了下头。 “是因为见到我，才触发的？” “嗯。” 饶是苍殊也不禁有些五味陈杂。“值得吗？” 魔王的影像突然又闪烁了一下，而它依旧若无其事地：“嗯。” 刚才说了那么多话，这儿倒又惜字如金了。简短地，肯定地。 “……”唉。苍殊叹息。“那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继续刚才的故事吧。” 苍殊确认到：“不先说更重要的吗？” 这魔王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吧，说不定下一秒就消失了，而它不是说有话要告诉他吗，确定不先捡要紧的说吗？ “无妨，剩下的也不多了，我们的故事并不长。” 它把他们几百年的相处叫做并不长呢，但对于寿元无穷的他们来说也恰如其分了，而且经历也并不丰富多彩，几百年讲述起来，原来也真没有多少可说的啊…… 魔王自己讲着讲着都觉得可惜，感觉自己错失了好多，而现在时间已经不再宽待它了。真遗憾啊，如果早一点发现的话。 “……就发现你突然没有了生息。”也确实没再讲几句，就来到了故事的尾声。“而我用了百年，竟然也没有发现你的死因。” “那个时候我已经是灵界和魔界的主宰，可是我却觉得一切都没有了趣味。我的本能应该是追逐强大，解开自己身上的一重重天道枷锁，为与仙界对立而生，以达到世界的平衡。” 每一个魔王的“人格”都是独一无二的，而这一个魔王的“人格”确实尤为聪敏清醒，它清楚知道它的本能，知道自己的存在被天道赋予的意义。既超然又入戏。 “直到我又遇见了你——这个世界的你，因为某个契机而出现在了我的世界。” 魔王扣在苍殊手腕上的手指不由得重了些。“我感到难以置信。” 感觉整个死去的世界都活了过来。 “彼时我并不知道真相，只知道你还活着，就在某个地方。于是我开始寻找你。” “然后，自称神明的人出现，他告诉我你是另一个世界的‘你’，告诉我什么是平行世界，告诉我怎么来到这个世界。” “可我跨越时空而来，却又失去了有关你的记忆。只是总有些细节会让我感到熟悉，直到听见你的名字，我想起了一切。” 苍殊一直静静聆听，只是看着这只怪物越来越频繁地“闪烁”，再听着这举重若轻的、与他有关的故事，心情愈发复杂。他的沉重和唏嘘都不是代入自己的，而像看着别人的故事，这才是感觉最抱歉的地方。不过话说，苍殊想，如果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又会被感动到吗？谁知道呢。 “故事讲完了。”魔王说。 “我记住了。”苍殊说。苍殊还记得之前这魔王说了想让他记住。那时都还体会不到，却原来是因为它要消失了，所以才…… 魔王又似展笑意。但随之的影像扭曲，让旁人却笑不出来。魔王：“现在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你说，我听着。” 它凝视着他。无与伦比得专注。 “我曾感到疑惑，我为何会独独待你特殊，无关你那些学识；我为何会容忍一个小小人类的冒犯，甚至都不觉得冒犯；我为何会觉得这样一个脆弱的生命是那样令人牵挂怜爱……” “又为何会觉得世界随你而生，随你而亡。” “后来我才发现，这种感情在你们人类的世界里，被叫做——” “爱。” 这一刻，怪物的眼里竟然有了人类的温度。 “很遗憾没来得及告诉‘你’。不过现在终于传达到了。” 苍殊：“……” 怎么办，这么动人的场景，他不能说毫无波澜吧但真的没法代入啊！他只能礼貌地：“我知道了。” 魔王也没有一点失望失落，甚至看上去依旧心情不错的样子。它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另一只手，又是一阵闪烁。它放下手，问苍殊：“可以靠你近一点吗？” 堂堂魔王啊，竟然这样客气。 “随意。” 于是怪物佝偻了它高贵的身躯，低下头，将它大了几号的脑袋勉强地靠在了苍殊的肩头。它那说不上是冷是热的鼻息呼在苍殊脖颈，来自本能的威胁让苍殊汗毛都要起来了。怪物又在苍殊耳边说：“瀛寰。这是你为我起的名字。” 苍殊很上道地：“瀛寰。” 虽然看不到，也没听到什么声音，但苍殊觉得，这魔王也许是笑了？忽而，没由来地，若有所觉一般，苍殊突然抬起手臂，想要抱一抱或者拍一拍这个怪物。他的手刚触碰到怪物的身体，连对方的体温都还没有传递到指尖，突然，只是一个刹那，靠着他的魔王就凭空消失在了原地。再不是闪烁后重新出现，而是真的消失了。 “王——！！！！”趴在巨坑边缘的魑妄悲痛欲绝地嘶吼着。强大无匹的魔王，笼罩着整个修真界的绝望，就这么，简直像儿戏一样地，消散于天地间了。如此突然，又没有一点意外。苍殊却还是有片刻的怔忪，竟也会感到一丝怅然若失啊…… 但环伺于周遭的窥视者却不会给人唏嘘感怀的时间，他们在感觉到魔王气息消失的瞬间也不免出现停顿，可看魑妄的表现，那即便有不明所以的地方，也证实了他们的猜测，顿时便争先恐后地冲了上来！然而在所有人赶到之前，一片雾气就率先涌入坑底。那浓郁的雾气消失得还特别突兀，而原本在巨坑中的苍殊和术玄也随之不见了身影。 “这？！” “他们去哪了？” “魔王呢？真的死了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 “快，先灭了这个魔族！”这个渡劫魔族可是重伤状态，可不得赶紧趁它病要它命！ “魔王死了，哈哈哈哈魔王死了！！魔族，魔族终于要完了，魔族都滚回去！” “杀啊！杀了所有魔族！” 绝望之后的峰回路转，重获希望的人们终于活了过来，但也陷入了一定的报复式的疯狂——也能理解吧，唉。 … 由烛戾和符夙动用螣蛇神通，带着苍殊和术玄游走空间，直接呼吸之间就到了另一块大陆，远到都足以跟西大陆正在发生的事脱离关系了。灵雾散去，三人一妖从中走出，在这安全之地纷纷松出口气来。然后疗伤的疗伤，恢复灵力的恢复灵力。而魔王事件的后续也仿佛真的跟他们没有了关系，什么驱赶魔族啊，各方势力的变动啊，都成了他们的背景音。只有一条——整个修真界对“苍殊”此人的寻找，以及传出来的各种传闻，害得苍殊只能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地行走在灵界了。苍殊他们的队伍也没有一直维持下去，很快就分道扬镳。首先是符夙，他有自己的修行和机缘，总不能一直跟这群人混在一起。然后是术玄，他现在的修为跟苍殊他们都差太远了，他不想让苍殊他们去迁就他，而他要是掺和到苍殊他们的高端局也只会拖累人。他有自己的骄傲，不如先分开，各自提升。往乐观了想，他这千年来虽然修为停滞了，但心境的修炼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的，如今心魔已除，或许是到了他厚积薄发的时候了呢。于是就又只剩下苍殊和烛戾两人了。其实苍殊跟烛戾修为差距也大啊，另外跟男主纪修也是一个水平了，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再跑到空间秘境里去提升了修为再出来，但有了那惨痛的前车之鉴，他最好还是别去挑战这种因果报应了。所以他就当是抱上了烛戾的大腿吧，有大乘大佬的保驾护航，他能够在安全有更高保障的情况下挑战极限地去历练自己，再凭借他的天赋、悟性，姑且也能跟天选之子的纪修五五开吧？但实力不相伯仲的话，也没能力去催熟纪修了，所以还是要靠烛戾来帮他一起完成主线任务呢。嗐，这种吃软饭的感觉……好像也还不错？哦，忘了说，魔王和魑妄一死，魔族式微，纪修当然也就能逃出魔界恢复自由身了。同样的还有祈星族的那位太上长老。前面两次的灵魔大战，各方势力的损失可是大为脱离了原着的设计，如今这天下大势，自然也就让苍殊和烛戾这两个手握剧本的家伙失去了相当大的优势。以后会怎么演化，还真不好说。这一晃眼啊，距离魔王之死都又过去好些年了。这些年，苍殊除了修炼和折腾纪修，当然也有好好地支线任务。把他知道的细节都填进去，所有的故事线都已经能理通了…… 其实吧，一直等到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刻再来提交，肯定会更为保险。毕竟虽说故事线都补完了，查漏补缺好几遍绝对没有任何逻辑上的错漏了，但万一还有什么遗漏呢？但说句很不靠谱的，苍殊直觉已经可以了。对，直觉。哦，若从理性、实际的角度来看，他现在如果能拿到支线任务奖励的三次“回溯”机会，那对于接下来的攻略也能多一层保障的，这等于是备了三粒后悔药在身上呢。所以，苍殊便决定了：[提交支线任务。] [确认。] 这种开放命题的答卷，总不能跟死板的系统沟通吧？而安梓又不在，不知道会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呢？苍殊好奇到。然后，苍殊看到除他之外的时空都冻结了起来。或者说，是他进入了另一个次元。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新奇的。不过，他看着出现在他眼前的九无，不禁吐槽：“您这么闲的吗？” 九无笑笑，“还好。” 他能随意穿越时空，自然能随他心意地让空闲的自己出现在想出现的时候。 “好了，说正事吧。你的支线任务。” 苍殊也不废话，一点头，开始道来他所还原的完整故事线。第二百六十七章此消彼长助登仙 “因为时间线太长了，几千年，还有个十世轮回，所以细节我就不多说了吧，我从烛戾那知道的事，你肯定都知道的。”苍殊先说了。九无很好说话：“你看着办就行。” “好，那说来就简单了。首先——”这人一上来就抛出个重磅炸弹：“这个世界才是我的第一个任务世界吧，而不是那个校园F4？” 九无笑得玩味，“哦，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从烛戾告诉我的那九世来看，‘我’身上有太多跟现在对不上的地方了。比如我还没开始搞基，在第二世轮回还是被烛戾掰弯的。还有我也没有随身空间。多的就不一一列举了。” 九无毫不掩饰他诱导意图地反问：“性取向的话，放到现代校园和古代世界之间，不也说得通吗？至于随身空间，或许只是你隐藏太好，你那位相好不知道呢。” “所以我也只是推测，甚至可以说是赌一把。” “让你赌在第一个世界的理由？” 苍殊也真不是无的放矢：“这不是叫‘非主流系统’吗，我看了那么多系统快穿文，开局就是现代世界、尤其还有校园元素，这模式是最常见的。我觉得，这个系统既然要立意在‘非主流’，如果只着眼于每一个世界的任务内容，多少也有些站不住脚吧？” 啪啪，九无鼓了两下掌。“你越来越像个资深玩家了。” “托您的福。哦，还有安梓。”苍殊这么说，口吻倒没有什么反讽。九无一请手，“继续。” 苍殊便继续：“作为我的第一个任务，结局应该也是失败了，好在有新手礼包的复活卡。所以这也能解释‘我’在烛戾的描述里总是慷慨赴死——再次佐证了这是我的开局任务。” 九无再次挑出问题：“那你怎么解释，如果你在这个修真世界完成初次任务时使用了‘复活卡’，那作为第二局的现代世界，你再次使用的复活卡又是哪来的呢？” “两个可能。一，我在这个世界中获得了奖励；二，你想让我二度攻略这个世界，为此抹去了我和安梓的记忆，那么新手绑定的复活卡已被使用就是个bug，所以只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九无提醒到：“你现在是在提交答卷，答案具有唯一性，不是让你罗列什么一二三种可能。” “我选择后者。”苍殊竟是即答。他怎么想的呢，一方面，复活卡这种禁忌技能，用来作为奖励的可能实在太低了，从他的经验来看简直无限趋近于零。另一方面，呃……还是直觉。 “那么恭喜你答对了。”九无竟然这么干脆就给予了肯定，明明以他的恶趣味应该使劲叠加不确定性以动摇答题人的信心吧？不过九无下面这话，就让人觉得，或许他的恶趣味只是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告诉你一件事，安梓的记忆是他自己要求删除的。” 苍殊微微一怔。九无这话什么意思呢，即，他本来大概是没必要消除安梓记忆的，只用要求安梓配合，当不知道有新手复活卡这回事就行了。但，安梓却主动要求删除了他的记忆。为什么？因为，这样苍殊就能再得到一次复活的机会了。是这个意思吧？而若是如此，那还挺让人诧异的，因为你想啊，就安梓那个性格，竟然能为别人做到这个地步？别忘了，那时的安梓和他也就只相处了这一个世界而已。弄得苍殊都有些愕然了。失去记忆前的他和安梓，原来关系这么好的吗？如果安梓此时在场的话，不知道会怎么反应了，苍殊想到这儿莫名觉得有点好笑。还是言归正传：“所以从头捋一遍的话，就是我被这个‘非主流系统’绑定，第一个任务世界就是这个修真世界。任务失败，我选择了自杀，启动新手礼包‘复活卡’，准备继续攻略其他世界。” “然后是烛戾。烛戾因为我改变了他的命运，成为了这个时空的一个‘特异点’，从而在螣蛇陨落时，其刚萌发‘时空’属性的神通就受到刚好在附近的烛戾的吸引，附身于了烛戾。” “毕竟如果螣蛇陨落，这进化后才有的时空属性可不会在天地重新孕育‘螣蛇’真灵时赋予它。万物有灵，这等已经触碰到法则边缘的神通想必也有了灵性，就像生物有了生存本能。” “烛戾会成为特异点是因为我，所以我的存在与否也就触发了他身上的时空法则。” “而他的时空法则发动，本来应该进入下一个任务世界的‘我’，也就被拖进了重生的时空漩涡中。如此这般，足足重生了九次。” “然后就是这第九次后，我因为某种原因脱离了这个漩涡。被你洗去了有关这个修真世界的记忆，重新扔回系统空间，让我和安梓都以为一切这才刚刚开始。” “后来就是我依次经历了现代、古代、末世、虫族，再以为是第一次、实则是第二次地来到了这个修真世界。”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有了许多变化，自然也就跟第十次轮回的烛戾的记忆有诸多对不上的地方。我的灵魂得到了几次任务世界的淬炼，所以这次开局的初始数据，比如天赋什么的，也都比第一次的好。是以烛戾记忆里该是金丹的我在同时期已经修成了元婴。” “至于那个让我在第九次轮回后脱离时空漩涡的原因，我猜，应该是一些比较客观的原因让你出了手吧？” 除了九无出手，苍殊想不到别的可能足以做到这种事。而为什么强调是“客观”原因呢？毕竟这位“神”可是会做出这些系统以玩弄别人取乐的恶劣家伙，且据说已经确实有不少攻略失败的人丧生，所以这人肯定不会是因为动了恻隐之心而出手干预。而安梓还说过，许愿内容是不能直接作用到玩家攻略上的，所以肯定也不是谁为他许愿放他脱离漩涡的吧。故—— “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我和烛戾反复的轮回、还有我和纪修的穿越，这些乱七八糟的加起来，对这个世界的时空之壁已经造成了不小的负担吧？” “至于让我二度攻略这个世界，甚至还能支撑我穿越到千年前，再承受住魔王来到这个世界，大概是你在送‘我’脱离后修复过？” “再说一下术玄和魔王。术玄是我这一世遇见的，我因为九命猫的命老之劫变成小孩，通过清虚禁地里面的时空裂缝穿越到了千年之前。就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时空之壁不太稳定，所以才会发生这种事吧？” “至于魔王，它应该是‘我’第六世轮回时认识的。因为那一世烛戾刻意避开了‘我’，并早早飞升到了仙界，所以才不知道‘我’和魔王有这一段渊源。” “这一世的我又是在清虚禁地的时空裂缝里短暂地去到了第六世的平行时空，跟魔王有了个碰面。然后是你，把第六世的魔王送到了这个世界来。” “魔王会失去记忆应该不是你的手笔。”九无这人虽然爱看戏，却并不会在这种恶心人的方向上折腾。 “同样穿越过来的魑妄就还记得我，我想了下，这俩有什么不同——因为魔王接触过我？”顺便还‘附赠’了他一截尾巴。“所以它也成为了某种程度上的特异点吧。” “于是又是同样跟我碰面了，它才开始被这个时空排斥。” “最后，还跟‘时空’这个主题有关的，就是顾琅玉了。” 虽然苍殊觉得他跟顾琅玉的交集是各取所需，但他能感觉出来顾琅玉大概是觉得亏欠于他的。 “通过安梓说的，可以知道顾琅玉在未来知道我遇到了一些情况，需要用到回溯的能力，所以向你许愿能够遇到过去的安梓。然后通过安梓让我开启这个支线任务。” 且说顾琅玉何不直接许愿帮助未来的他呢？这就要说到系统规则里，规定了“愿望”是不能干扰其他玩家的，攻略完成回归原世界的玩家也不行。所以才叫顾琅玉不得不绕上一圈来帮他。这也就是顾琅玉那脑子了，换个人还真不一定想得到。不过，这样他可就欠了顾琅玉一个大人情啊。九无的一个“愿望”，这个价值何其之大，却为他用掉了…… “这就是我的答卷了。请评分。” 九无稍有沉默，而后言：“算了，不吊你胃口了。恭喜你，完成支线任务‘时空’。看看你的左手。” 苍殊闻言抬起了左手，手背上，黑桃形状的进度条下面，又多了三个实心的图案，分别是红桃、梅花和方块。很容易联想到，三个图案就代表了三次的回溯机会，用掉一次就会失去一个吧。 “那个我顺便问下，就……”苍殊正要蹬鼻子上脸地最大化利用这次的交流机会，下一秒，周围凝固的时空便恢复了流动。啧。罢了。苍殊看着手背上多出来的三花图案，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彻底放下心来。这下也再不用被支线任务分心，可以专心攻略主线了！而另一边，某处时空中。九无把玩着手中一团能量粒子凝聚成的光团，思考着，等给这个“魔王”打造一副新的身体出来后，是让这个生命体当玩家好呢，还是当系统导航好呢。 … “对了。”在某个时候，苍殊突然想起回事儿，自言自语到：“yinghuan是哪个yinghuan呢？” 烛戾在旁边问：“什么yinghuan？” “就是那个魔王的名字。不知道字是哪两个字。”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 突发奇想啊。烛戾却很贴心地真替苍殊思考起来，一番思量后，他凌空写下了“瀛寰”二字。 “大抵是这个吧。”他说。苍殊看着，一打响指，“应该就是这个了。” 不仅是其含义很符合那魔王的人设，还因为这名字真像他会取出来的。倒不是说他文学素养多高，而是这个“瀛寰”吧，是他那位电竞大神同桌的游戏ID。要不是他同桌跟他们说过这个生僻字组成的ID是什么意思，他还真未必知道，更别说给别人取名字了。刚好第一次攻略这个世界的“自己”，可是穿越萌新，自然对原世界的记忆还很清晰深刻。而现在的自己能一下想起来这回事，则是因为命老之劫让他把那些记忆又过了一遍，不然现在作为老油条的他即便已经能从自身的知识储备中知道瀛寰什么意思，恐怕也忘记了这最初习得的契机了吧…… 总之就是这么个小插曲。 …… 说到专注主线，那当然就是专注搞纪修了。这样或明或暗相爱相杀又是数百年过去，苍殊和纪修都双双成为大乘了。而烛戾更是晋入了渡劫，为了不被天道盯上并带着雷劫来逼他飞升，烛戾现在出手都得克制些了。故而找纪修麻烦的重担，苍殊又得接回去了。虽然因为系统的原因，苍殊对时间的体感会模糊化，但这么多年过去，就是再模糊、再压缩，那也足够他感到漫长了。然后就在苍殊愈发感到不耐的时候，纪修出事了。 … 苍殊根据胡仙儿给的地址找了来，在对方对他表示警惕的时候，已经习惯了伪装身份的他还要把自己的气息释放给对方，然后才能得到胡仙儿的带路，带他去到了已经昏迷不醒且奄奄一息的纪修身边。情况他已经在来的路上听胡仙儿说过了，说是被龙族所伤。这个时间节点确实是原着里龙岛宝藏现世的章回，纪修作为男主当然不会缺席。所以苍殊这段时间才没去折腾纪修么，不妨碍纪修搞宝贝还是其次，主要是他融过龙骨，他去了龙岛很容易暴露，他现在身份可敏感了，还是别去自投罗网了。结果就是纪修现在变成这副惨状了，他还是被胡仙儿联络了后才知道。但原着里纪修可没受这么重的伤，苍殊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原着里本该活着的龙岛之主因为这一世别开生面的灵魔大战死了，导致龙族神经更加敏感了吧。毕竟没有了最大的靠山，龙族式微，任何来自外部的挑衅，不论造成的伤害如何，都必须予以严厉还击，不为别的就只为了以儆效尤证明龙族依旧不可侵犯，都需要这样展示他们的强硬。结果就把已经大乘境的男主都搞成这样了呢，可想见的，龙族付出的代价恐怕也不小。苍殊在这边检查纪修的伤势，胡仙儿在后面看着，眼神无比复杂，充满了不甘。她如此厌恨这个人，恨不得这人与纪修永生永世都不要再有瓜葛，可结果纪修遇到这种事她束手无策的时候，她却只能再求到这个人跟前…… 胡仙儿觉得她从面皮到灵魂都在火辣辣得疼，不甘烧得她灼痛不已。仔仔细细检查过纪修情况后，苍殊才发现自己想错了，纪修会变成这样，大概不只是来自龙族的伤害，还有他体内那缕真龙残魂。原着可没有出现这玩意儿，苍殊只能猜测是龙族在对付纪修时动用了什么祖传的大杀器，要么是不清楚里面会有一缕真龙的残魂，要么就是没想到这缕残魂还能跑出来钻进别人的身体。要不是苍殊自己就炼化了一根真龙骨，他还真不一定能发现呢。而现在的问题是，纪修的神魂承受不住这缕残魂在他神台中乱窜，需要人把这缕残魂从纪修的神魂世界中引出来。问题是找到了，解决思路也有了，且先不说能不能做到，苍殊甚至就先贪心不足了起来—— 就这么把真龙残魂引渡出去多浪费啊，这样的好东西，如果能让纪修吸收了，这不又是一波催熟？纪修越早飞升仙界，他也能越早完成任务啊！艹，好生心动。心动不如行动，苍殊真打算试试。于是他就先推敲演练了起来，叫胡仙儿看着纪修每况愈下而苍殊又迟迟没有动作，都要怀疑起苍殊还有没有心救人了。好在，在胡仙儿真要忍不住了之前，苍殊终于推演结束准备动手了。他先让术玄和胡仙儿去外面等着——对了，术玄早先就已经跟他和烛戾会合了，虽然修为跟他们还有差距，但跟胡仙儿同是合体后期，至少约束胡仙儿还是够了。让人等在外面通常是会觉得怕人打扰，胡仙儿他们也是这样理解的，而让作为同伴的术玄也出来自然是为了制约她。但事实上，苍殊主要是想让术玄出去。毕竟，接下来的画面要是让术玄看见了，会不太好。苍殊用灵力托着纪修坐了起来，为其散去衣物赤裸相呈。而他自己也是同样。打住，这可不是要搞什么双修，可没那么香艳。苍殊取出一柄匕首样灵器，就那么生生地，剖开了自己的皮肉。然后活生生地，从他的每一根骨头上刮下骨粉来。肋骨，椎骨，腿骨，指骨…… 就算是修真者，也不是不会痛的。苍殊也会忍不住痛到指颤。好在修真者到底是修真者，就算这样也不会大出血，不会痛死过去。刮骨后又是抽髓。等做完这两项后，肉身就能恢复如初，仿佛一根毫毛也没少过。但看苍殊脸色也知道不可能无恙，他还得吃下丹药调养一下才能进行下一项。下一项便是抽血。需要抽走他一半的血。抽完血后再又是一番调养。然后是割肉。从头到脚一百零八刀，最后一刀是最重要的心头肉。做完这些苍殊终于能好生补充一下营养，把自己的状态补到最好了，才能开始把他的骨血肉炼化进纪修的身体么。所以说这是不是因果报应呢，你窃取了本属于别人的东西，终会以另一种形式还回去。当初烛戾送来的真龙骨他盛情难却，现在却连本带利地还给了纪修。甚至还有更多的冥冥之中。比如，原着中为让原身夺舍纪修而设定的共具天阳之体，现在也因为这个体质，以及他们曾双修过的灵肉交融，让纪修的身体对于接纳他的骨血肉可谓格外顺畅…… 还差最后一口龙息。苍殊捏开纪修的下颌，嘴对嘴地亲上去，然后将一口从他四肢百脉运转一周再从丹田逼出的真气送入了纪修体内。这一步也算画龙点睛了，再将这些都在纪修体内融合，能承受住真龙残魂的伪龙之体就成了。接下来便是引渡纪修神魂世界的真龙残魂。苍殊想进入纪修的神魂世界还是那么容易，原因么，还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为了救纪修而打入其神魂中的那枚魂印，被天衍塔吸收后，天衍塔就仿佛把他认为是这里的第二个主人了。现在那真龙残魂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发现了这里竟然还有没被它侵占的领地，都不用苍殊引诱，自己就跟了上来，简直是毫无防备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