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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是要出城,本将可网开一面,但是若想要带人进城…万万不可!” 沐清漪低眉一笑,有些嘲弄的道:“沈将军这么晚了等在这里不就是等着放人进城么?这会儿人来了你又不肯开城门,却是为何?” “什么?!你……”沈定武心中一惊,猛然抬头瞪向沐清漪,右手也同时搭到了腰间的剑上。 他动作虽快,却还有比他更快的。他手中的剑还没来得及拔出一点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甚至连对方到底是怎么拔剑的都没有看清楚。 看着原本站在白衣少年身后还有几步远,现在却已经到了自己身侧还将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的黑衣男子,沈定武只觉得额头上的汗一滴滴的往下流淌。 “你们想干什么?”沈定武颤声道。 沐清漪淡淡笑道:“开城门,京畿守备军的兵符给我。” 沈定武终于变色,“你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奉天府尹,就敢夺京畿守备军的兵权?你想要造反么?” 沐清漪浅笑,“沈将军这么晚在这里等着,难道不是为了…嗯哼?” 沈定武无言以对,只是死咬着牙关道:“本将是陛下亲封的京畿守备,你休想!” 沐清漪叹气,有些惋惜的抬手轻触了一下夏修竹架在沈定武脖子上的剑锋,道:“虽然说今晚难免有些混乱,但是我实在是不想见血。但是将军既然如此节义,本公子自当成全了你。杀了吧。” “你!”沈定武只来得及说出一个你字,只觉得脖子一痛,咔擦一声夏修竹连剑都没有动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 把玩着从夏修竹手中接过的令牌,沐清漪冷眼看着闻声匆匆赶来的副将和驻守城门的几个小校尉。显然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在京畿重地如此光明正大的杀了京畿守备将军,一时间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沐清漪举起手中如朕亲临的令牌,沉声道:“本官奉命行事,沈定武执意阻拦怪不得本官手下无情。各位可是想要跟沈将军一样一意孤行?” 对上夏修竹和沐清漪身后众人冷冽如冰的眼神,副将和几个校尉都木有的打了个寒战,看了看沐清漪手中的金牌终于还是识趣的低下了头,“请顾大人吩咐。” 沐清漪满意的点头,这些人想什么她当然知道。她手持金牌,这些人听她的是理所当然,就算事后出了什么事他们也可以推脱是碍于她手中如朕亲临的金牌不得不听命行事。但是她并不在意这些,此时她也没有那么多的功夫收服这些人,只要他们现在听话就可以了。等到今晚的事情尘埃落地,这些人自然也就顺服了。 “很好,现在…打开城门。”沐清漪吩咐道。 “是。” 副将一声令下,城中的城门在夜色中慢慢被打开,早已经隐藏在城外暗处的人看到信号,立刻朝着京城的方向涌了过来。不多时便已经京城了。 “顾…顾大人,这样真的没问题么?”副将看着足足有上万的人马涌入城中,不用的有些心惊胆战的道。早就知道今晚可能有大事,现在看来是真的要出事啊。 沐清漪含笑看着他道:“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本官一人承担。过了今晚,副将说不定就能升将军了。不过现在…还要劳烦副将配合一二修竹,京畿守备兵马交给你了。” 夏修竹皱眉道:“不行,我不能离开。”夏修竹接手京畿守备自然没有问题。他就算在正直不善权谋,也还是出身世家大族,长于将门世家的前御前侍卫统领。但是,今晚诸事杂乱,沐清漪根本就不会武功,身边更是不能离开人保护。 沐清漪有些无奈,道:“修竹,有无心他们保护我,天枢等人很快也会回来。但是这里确实非你不可。无心经验全无,控制不了这么多人马。” 夏修竹默然,身后突然传出一个冷漠的声音,“今晚本座保她无性命之忧。” 众人齐齐回头,只见莫问情一身白衣在夜色中翩然落到城头。神色冷漠的扫了众人一眼,最后落到了沐清漪的身上。所以被他的目光扫过的人,都不由得觉得好像被刀锋划过了肌肤一般又冷又疼,连忙都低下头去。 夏修竹看了看莫问情,回头去看沐清漪。沐清漪大方的一笑,拱手道:“那就有劳莫谷主了。” 闻言夏修竹这才点了点头,莫问情无论是武功能力还是人品至少都是足以信任的。沐清漪将兵符和金牌都交给夏修竹,沉声道:“修竹,有劳了。” 夏修竹看了看沐清漪,终究只是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上万的兵马京城,就算再如何小心也绝对不可能不惊动人的。但是外城的百姓们却并没有什么好奇心,在京城这样的天子脚下住久了的百姓们深谙生存之道,这种时候好奇心越重死得越快。 站在皇宫门口,莫问情极为难得的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俊雅温文的白衣少年。夜色中的少年在执伞下被衬出比平时更加脆弱的之感。但是他却知道,眼前这看似无害的少年不过转念之间便能翻云覆雨,让多少曾经野心勃勃的王孙贵胄也只能黯然收场。 “你当真要进去?”莫问情皱眉问道。 沐清漪点头道:“自然。”虽然容瑾传出来的消息一切皆在掌握中,但是没有亲眼看到总是让人不放心的。自然这些事情也可以交给底下的人来做,但是…沐清漪微微苦笑,现在她才知道,自己竟然不是一个真正的能够运筹帷幄之中,只等着决胜千里之外的人。 只因为,这深深地宫闱之中有一个她挂念的人,她就不得不进去。 莫问情望着她沉默良久,点了点头道:“我陪你进去。”他这一生虽然才短短不到三十年,见过的各种或绝色或能力卓著的女子却不少。但是莫问情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做女子时婉约脱俗,聪颖灵慧。做男子时温文尔雅,行事手段丝毫不输男儿。若不是医术了得,莫问情自问只怕也没那么容易看破沐清漪的身份。这样一个出身名门才华横溢,又风华绝代甚至有着公主名分的女子,本该是所有人千娇百宠追捧呵护的对象。但是她却又放弃了一切跟着一个西越皇子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西越,放弃女儿身做一个三品府尹,竟也做的有模有样。如今,还要帮助豫王夺取皇位,甚至不惜以身犯险。 莫问情不得不承认,沐清漪这样的女子世间千千万万女子中也难再找出一个。容瑾…真是好福气。莫问情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缕淡淡的羡慕之意。 “多谢。”沐清漪低声道。如今宫中情况并未分明,以他们的交情莫问情愿意陪她冒险,除了感谢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答应了别人,要保护你的。”莫问情淡然道:“何况,我以为我们也算是朋友。” 沐清漪莞尔一笑点头道:“说的是,我们是朋友。” 莫问情淡淡的转过脸去,“走吧。”在沐清漪看不见得地方,外人眼中冷酷无情的药王谷主莫问情悄悄的红了耳朵。莫谷主素来高高在上,平生第一次主动说要跟人做朋友,却还是一个不满十八岁的芳龄少女。 清和殿里,容瑾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原本跪在地上的众皇子都纷纷站起身来,只有被西越帝点了穴道的容璋动弹不得。 容琰有些奇怪的看了容璋一眼,担忧的问道:“九弟,父皇怎么样了?” 容瑾淡然道:“崩了。” 所有人面色都是一僵,一副半天反应不过来的模样。怔怔的望着屏风后面的龙床上躺着的老人,崩了……怎么这么快就…。 回过神来,容琰先一步闯了进去,其他皇子自然也连忙紧随其后。里面很快便传出来哀痛的哭声。蒋斌一直捧着圣旨站在那里,见这情形也知道自己伺候了几十年的主子是真的去了。 “陛下驾崩了!”不多时,宫墙最高处的楼上响起了丧钟的声音,整个皇城里都能听到咚咚的沉重的钟声,显示着一代君王的陨落。 这一天,内城里的大多数人其实都是有准备的,所以还不到两刻钟时间,皇室宗亲和从一品以上的大臣就都已经聚集到了宫中。能够进入清和殿的却只有皇室宗亲了。 西越皇室里,跟西越帝亲近的宗亲并不多。西越帝那一代也只剩下了一个兄长一个弟弟和几个侄子,其余的关系都已经远的没有资格参与皇家的事务了。 因为西越帝的行事作风,这些硕果仅存的亲王郡王们日子也远没有别的国家的王爷们舒服,平日里都是夹着尾巴做人。这会儿西越帝终于死了,说不定他们心中还暗暗叫一声好呢。 “王伯,王叔。”众皇子连忙上前家里。 这两位王爷,便是如今西越仅存的与西越帝同辈兄弟。璐王容慕礼和齐王容慕风。容慕礼今年比西越帝年长四岁,今年已经七十三岁了。虽然须发皆白但是或许是因为这些年保养得宜,养生有道,倒也是精神奕奕。容慕风是先帝最年幼的儿子,比西越帝和容慕礼的年纪都要小的多,今年才不过五十出头,虽然红着眼睛一副哀伤的模样,但是精神却都不差。 容慕礼年纪大了,被自己的儿子扶着进来,摆摆手道:“免了,陛下驾崩本王也是十分悲痛,但是这身后之事…却还是要你们这些儿孙来料理。千万不可过度哀损。” “多谢伯父教诲。”众人谢道。 容慕礼问道:“陛下身前,可有留下什么旨意?” 蒋斌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捧着圣旨道:“启禀王爷,陛下的遗诏在此。”容慕礼犹豫了一眼,抬眼去看众人。容慕风沉声道:“皇兄,这里也都不是外人,皇兄是长辈,就由你主持吧。” 容慕礼这才接过了遗诏慢慢打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越帝生前显然兴致还不错,洒洒洋洋的写了一大堆。等到容慕礼念到最重要的地方时却险些卡壳,“皇…嗯,九子容瑾才智卓著,深肖朕躬,传位皇九子容瑾,钦此。” 别说跪着的众皇子了,就是拿着圣旨的容慕礼也忍不住眨了眨眼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但是他就是把眼睛眨得抽筋了也不得不接受,那明晃晃的圣旨上写着的就是皇九子容瑾五个大字。 容慕礼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叹息,他这位皇弟天纵英才,当年登基也可算是无人不服的。只可惜自从遇到那个女人之后就昏了头了,还一昏就是二十年到死都不能清醒。皇帝宠爱九皇子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但是若说皇帝要将皇位传给九皇子却是谁都不相信的。除了皇帝的宠爱,九皇子有什么?能力?功绩?权贵的支持?民间的声望?九皇子什么都没有。 容慕礼摇头叹息,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底下的穿着一身黑衣显得格外沉默的容瑾,道:“豫王殿下,接旨吧。” “王伯,你是不是看错了?父皇怎么会将皇位传给九哥!”容瑾还没来得及起身接旨,跪在他身后的十一皇子就忍不住跳出来了。 容慕礼脸色微沉,皱眉道:“本王还没有眼花。十一皇子若是不信,也可上来检查。” 十一皇子自然知道容慕礼不可能看错,他只是不甘心而已。别说他不甘心,在场的皇子就没有一个人是甘心的。十一皇子脸色一变,盯着容瑾道:“是你…是你篡改了父皇的遗诏!” 容瑾慢条斯理的站起身阿里,有些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的十一皇子,道:“篡改?遗诏是在你们进来之后父皇才亲手叫道蒋斌手里的。本王要如何篡改?” “那就是你逼父皇写的!本皇子绝不承认父皇会传位给你!”十一皇子怒叫道。 容琰等人纷纷对视了一眼,几乎立刻的便明白了十一皇子想要做什么了。容瑾在朝中根基全无,想要顺利的登基本就不容易。只要他们协商妥当了…所谓的遗诏不过是个糊弄寻常百姓的玩意儿罢了。 “二哥,你怎么说?”容琰看向容瑄问道。 这一晚上的折腾下来,容瑄早就已经脸色苍白有些摇摇欲坠了。旁边的人连忙将他扶到一边坐下。容瑄面上虽然一脸疲惫虚弱,心里却是一片清明。舅舅这会儿还没有消息,只怕是城外的事情也不是那么顺利。罢了,横竖自己本就没有什么机会。容瑄睁开眼,淡淡道:“本王自然是遵从父皇的遗诏。” “但是,这个遗诏明明就有问题!”六皇子高声道。 容瑄闭上眼,漠然道:“本王累了,各位兄弟商量着办吧。” 众人这才明了了容瑄的态度,他不争皇位,所以也别将他扯进去。最后谁能够胜出,他就奉谁为帝。 “本王认为四哥是最适合的继位人选!”十一皇子道。说着这话,十一皇子心中也并不是没有遗憾的。明明容琰都已经开始失宠了,只要再给自己几年时间未必不能取而代之。只可惜,父皇突然驾崩,自己却是羽翼未丰,无奈之下只得支持目前看起来依然实力最强的容琰。 “我也支持四哥!”五皇子沉稳的表态道。 大殿里顿时一片喧闹,众人仿佛都有志一同的忘了西越帝的尸体和那明黄的遗诏还摆在那里。甚至连容瑾这个人都直接给遗忘掉了。毕竟在众人眼里容瑾确实是不好惹,但是那是因为容瑾有西越帝的无条件支持,如今西越帝已经死了,难道还能在活过来给他撑腰不成?没有了西越帝,容瑾除了一个豫王的头衔以外什么都没有。也正是因此,十一皇子才敢如此光明正大的质疑遗诏。 容慕礼和容慕风对视一眼,都坐在一边没有说话。他们也是当过皇子的,这些皇子的所作所为他们岂会不懂?只不过当初西越帝实在是太强了,底下的兄弟根本就没有本钱跟他争。但是现在的容瑾却不一样,就连容慕礼都忍不住要质疑西越帝挑选继承人的眼光和私心,何况是这些本就有着继承权的皇子们。 皇位对于皇子们来说,一步之遥却是天地之别啊。 容慕风有些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容瑾。这个九皇子似乎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暴躁易怒,若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只会发脾气的纨绔,听了这些皇子的话早就已经发火了。但是容瑾却只是低眉坐在一边,望着地面沉默不语。众皇子正忙着争执皇位到底该归谁属根本就没有在意容瑾,但是容慕风却敏锐的从这样的沉默中感受到了一丝危险。 容慕风不着痕迹的拉了拉自己的大哥,示意他看容瑾。容慕礼也跟着望过去,同样也是一怔。很快,容慕礼轻咳了一声道:“遗诏就在这里,各位皇子不如问问九皇子的意见,” 众人一愣,这才响起他们吵得热火朝天,倒是把正主给撇到一边了。神色有些不善的看了容瑾一眼,还没说话,容瑆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志在必得的神色,傲然道:“本王绝不承认父皇会将皇位传给他!父皇分明是传位给四哥的!” 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显然有不少人将清和殿给包围了。容慕礼脸色微变道:“十殿下,你做了什么?” 容瑆笑道:“没什么啊,父皇驾崩,本王不过是调了羽林军前来护驾而已。” “十弟你大胆!竟敢擅自调动羽林军!”六皇子怒斥道。他是庄王党的,庄王中毒之后一直自以为自己最有机会取代容瑄。 容瑆不屑的挑眉,现在这个时候谁还讲究什么规矩,谁先抢到兵权谁先控制了皇宫,谁就是赢家。而现在,显然赢家是他们了,“本王是来护驾的,六哥还是好好歇着,一会儿多给父皇磕几个头吧。如何?那位兄弟还有意见,不妨站出来说话。” 众人沉默,容瑆不善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蓦地,殿中传来一个幽冷的声音,“容瑆,你想造反么?” ☆、165.皇位初定 “容瑆,你想造反么?” 大殿里霎间一片宁静,好一会儿容瑆才有些迟疑的转向容瑾所在的位置,挑眉冷笑道:“是你在跟本王说话?” 容瑾不屑的嗤笑一声,“一个还没封王的皇子,也好意思自称本王?” “容瑾!你活腻了!”容瑆怒吼一声,愤怒的拔出随身带进来的长剑指向容瑾。西越帝的皇子们对容瑾素来都是比较客气的,但是这份客气和谦让却从来都不是因为容瑾本人,而是因为西越帝。当初容淮挑衅容瑾,他们只会暗中笑他傻,不是他们不想对付容瑾而是因为他们远比容淮更知道忍耐。但是现在,一直死死的压在他们头顶上的犹如泰山一样的西越帝死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忍耐容瑾? 所以,容瑆虽然对容瑾如此无礼,但是在场的皇子们却没有表现出几分在意的模样。就连一向谨慎的容琰也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他现在更关心的是那张圣旨还有清和殿上的那把龙椅究竟是谁来坐。 容瑾眼底掠过一道寒芒,抬手漫不经心的将指着自己脖子的剑移开,“你的胆子不小,当真以为区区半个羽林军就能成什么大事?” 容瑆冷笑道:“你说呢?现在父皇不在了,还敢摆架子?你以为还有人给你撑腰么?” 容瑾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淡淡的看向容慕礼和容慕风,“璐王,齐王,你们有什么话说?” 容慕礼和容慕风对视一眼,知道此时容瑾是在逼他们做选择了。说实话,他们都不看好容瑾,但是西越帝的遗诏上确实是写着容瑾的名字,更重要的是,容瑾此时的态度明显的告诉他们他并不是全无底牌的。偏偏他们并不知道他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因此这选择就显得格外的重要和谨慎了。万一押错了,只怕就是家破人亡的局面。 沉吟了片刻,容慕礼沉声道:“我们自然是谨遵陛下的遗诏。” 容瑾满意的点点头,身后去拿放在桌上的遗诏。容瑆脸色一变,上前一步就想要去抢。容瑾轻哼一声,一挥袖容瑆便被扫到了一边,遗诏从容的落入容瑾手中。容瑾把玩着手中的遗诏道:“既然如此…从今天开始,西越以本王为尊,想必是没有问题了。”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容瑆有些恍惚的被人扶着站稳。他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被容瑾给推开这么远。以容瑾素来多病的名头,他自然不会怀疑容瑾会武功,只能当成是个意外了。 “你以为有了遗诏就能够登基了么?”容瑆不屑的冷笑一声,心中深深觉得父皇真是将容瑾教的又蠢又天真。 容瑾并不理他,慢悠悠的道:“王伯,王叔,你们怎么说?” “有什么话说的,你根本就没有资格继承皇位,何必逼两位王爷表态!”皇孙之中,一个容瑾看着有些眼生的青年傲然道。 容瑾挑眉,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哪来的?” “你!”那青年气得脸色发青,“本王是端王府二公子!”这青年自然是端王府的庶子,容瑾连这些兄弟的嫡子都不一定能认全何况是庶子。 容瑾点点头,悠悠道:“将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给本王听听。” 皇孙一辈跟容瑾打得交道都不多,现在更不惧怕容瑾。那青年朗声将方才的话又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 却见容瑾前一刻还笑容满脸,下一刻却是脸色一沉,狞笑道:“违抗先皇遗诏,想造反么?来人,给我杀了!” 两道黑影飞快的出现,只听刷刷两道寒光朝着那青年男子就砍了过来。一前一后,无论那青年往哪里躲都必然要挨上一刀。其他人也吓了一跳,他们谁也没想到这清和殿中竟然还藏有容瑾的人。 “住手!”容琰大怒,若是任由容瑾在这里将他儿子给杀了,他也没脸争这个皇位了。 说话间,容琰一掌朝着距离自己的一个黑衣人拍了过去。那端王府二公子所幸也并不是废材,趁着容琰偷袭这一瞬间的功夫,一矮身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刀锋就地一滚总算是保住了性命。但是—— “啊!?”一道血光溅起,那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一只手却被人刀锋给生生削断了。那青年惨叫一声痛得生生的晕了过去。 “容瑾!”容琰气得目呲欲裂,这虽然不是他的嫡子,但是容琰膝下本身就只有一个嫡子两个庶子,如今在这清和殿中被人斩断了一只手,他如何能忍。 “属下无能,请公子降罪!”两个黑衣人一看这情形便知道没什么机会杀人了,只得果断的跪下请罪。容瑾侧首扫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人,悠然道:“算了,看在父皇的面子上,也不好在他灵前就杀了皇孙。给他一个教训就行了,你们退下吧。” 两个黑衣人大喜,没完成任务还没有惩罚,公子今天的心情肯定不错。虽然陛下驾崩了还能保持这么好的心情实在是有些大不敬,但是为了他们的生命安全,还是保佑公子心情一直都这么好吧。 “容瑾!你太过分了!”容琰沉声道,“你还没登基,就敢随意残杀皇孙,若是真让你登基了还得了?” 容瑾不屑的轻嗤一声道:“他敢质疑父皇的旨意,就是不忠。本王不杀他,何以立威?捡回一条小命算他运气,本王不对废材动第二次手。” 容瑆横剑一指,怒道:“容瑾,你算什么东西?本王说了,圣旨是假的就是假的!在场的所有皇子皇孙都可以为证,你们说,是不是?” 不少人都被刚刚那一下吓得不轻,但是对比一下两边的实力悬殊却还是果断的站在了容琰和容瑆这边,纷纷点头称是。 容瑆得意的笑道:“听到了么?乖乖的砍下你自己的手给四哥赔罪,说不定四哥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容瑾本就不是有耐性的人,跟着这群人在这里磨了大半天更是让他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糟糕。这些废物还活着干什么?!统统死了不是更好么?!杀气在容瑾的眼底悄然弥漫。 容慕礼到底是经历过一次夺嫡,活了七十多岁的老人精。这次不用容慕风提醒就敏锐的察觉到容瑾身上的杀气,心中也不由得一惊。只见容瑾慢慢抬起头来,眼神阴郁的盯着容瑆,“把你的破剑拿开,这种破玩意儿能当什么事儿?” 容瑆冷笑一声,“你试试看就知道有没有用了。”容瑆一剑朝着容瑾刺了过去,却在半途剑尖一偏朝着容瑾手中的遗诏而去。容瑾冷笑一声,随手将遗诏往旁边的蒋斌身上一扔,对着那朝着自己直直而来的长剑就是一抓。 只听咔嚓几声,容瑆手中的长剑已经断成了几段,容瑾手一挥容瑆便被扫飞了出去,这一次却是直接撞到了旁边的柱子上。 “嗖嗖嗖!”几声,容瑾手中的碎片飞出,将容瑆整个人钉在了柱子上。冰冷的断剑贴着容瑆的皮肤钉入柱子里,容瑆清楚的感觉到只要再差毫厘,这些东西就会钉到自己的身上。 “不自量力。”容瑾轻蔑的扫了被定在柱子上脸色如土的容瑆一眼。 殿中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他们以为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材的容瑾居然拥有如此高深的武功,就这份功力在场的皇子皇孙们谁也不敢说自己能够做到。而眼前这人…才十九岁啊。 “咳咳……”坐在旁边的容瑄低咳了几声,唤回了众人的神智,“九弟…好功夫。” 容瑾淡淡道:“雕虫小技罢了。现在还有谁有意见?站出来让本王瞧瞧?” 众人默然,容琰盯着他沉声道:“九弟难道想以武力胁迫我等不成?还是说九弟想把我们这些兄弟都杀光了?” 容瑾震惊的望着他道:“四哥的意思是,你们宁愿全部被我杀光也要违抗父皇的遗诏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被钉在柱子上的容瑆也缓过气来了,咬牙道:“你别忘了,外面都是我们的人。就算你武功高强又能怎么样?” 容瑾偏着头含笑看着他,不得不说,九公子如果不说话不恐吓人,皮相看上去还是相当的赏心悦目的。此时整个人霸气的倚坐在软榻上,黑衣如墨,容颜俊逸,仿佛一幅名家绘成的佳作。 但是嘴里吐出来的话却实在是不怎么中听,打量着在座的人,九公子微凉的薄唇冷冷的吐出来的话尖酸又刻薄,“一群蠢货!本王要是你们一开始就直接杀了本王,毁了圣旨。现在…晚了……” 众人一愣,正在不解之时,门外又传来一阵喧闹的脚步声,一个年轻爽朗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羽林军东方旭,奉命前来护驾!” 东方旭?大公主的儿子…平素跟所有的皇子都没有交情,唯独…容瑾!东方旭就是因为当初救了容瑾才被西越帝安排进羽林军的! 这并没有完,很快外面又传来一个有些冷漠而且陌生的声音,“奉天府尹顾流云奉命率神策营,京畿守备军前来护驾。” “御前侍卫统领率大内侍卫恭请新皇圣安。”又一个沉稳的声音加入。 容瑾笑眯眯的撑着下巴道:“原来御前侍卫还在啊,本王以为都死光了呢。”大晚上羽林军都折腾进宫来了也没看到半个御前侍卫,还以为都死光了呢。 “这些…都是你的人?”容琰脸色苍白,声音干涩无力。 容瑾漫不经心的道:“大内侍卫…大概不是吧。”他要是能掌握大内侍卫,早就篡位了还用等到现在么? “不可能?你怎么会调得动神策营和京畿守备?”容琰不信,他不信容瑾在他们这么多人的监控之下还能有如此大的势力。难道他们这些皇子都瞎了么? 看着他挫败的神色,容瑾满意的笑道:“本王不用那些,本王只要有金牌令箭和子清就可以了。子清,先进来吧。”容瑾的声音不高,却奇异的穿过了大殿直接传到了外面。 不一会儿,外间的殿门被人推开,外面响起轻缓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身白衣的沐清漪便带着莫问情一起出现在了内殿门口。 容琰等人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俊秀无双的少年,就是这样一个仿佛弱不禁风的少年,竟然就让他们这么多人动弹不得,所有的计划毁于一旦。这样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竟然就能够轻易的操纵大半个皇城的兵权!今晚别说西越帝传位给容瑾,就算遗诏上写的不是容瑾,他们又能如何? 沐清漪走到容瑾跟前,看着坐在软榻上神色如常的容瑾,眼底这才闪过一丝安心。低头一笑,一掀衣摆便要往下跪,“臣顾流云叩见陛下!” “子清!”容瑾动作极快,人还未完全跪下去就被他握住手臂拉了起来。容瑾有些不满的瞪着沐清漪,沐清漪淡淡一笑:外人面前,礼不可废。 “顾大人,你区区一介奉天府尹,深夜无诏带兵入宫,是想要造反么?”容琰盯着沐清漪阴测测的道。他很清楚,若是此时再压不住容瑾和顾流云,今晚他们就算是彻底输了。 沐清漪回头,含笑看着容琰,淡淡笑道:“回王爷,下官说过了,是奉召带兵前来护驾。” 容琰冷笑一声道:“带兵?你一个文官带的什么病?神策营自有神策营统领,京畿守备军自有京畿守备将军,哪个需要顾大人你带?” 沐清漪淡然道:“这个么?神策营统领自然要留下安抚军心,至于京畿守备沈定武,抗旨不尊,已经被就地正法了。” 容琰暗吸了一口凉气,“你好大的胆子!你一个从三品的文官就敢斩三品将军!” 容瑾挑眉,一脸不以为然的看着容琰,“斩了又如何?” “你纵容属下斩杀朝廷命官,你以为朝中官员还会支持你登基么?”容瑆冷笑道。 容瑾傲然道:“这西越是本王的,本王不需要他们支持,他们只需要…顺从!本王倒要看看,比起家中妻儿和身家性命,他们那点儿骨气算什么。蒋斌,出去宣旨吧。” “是,陛下。”蒋斌恭敬的捧着遗诏,暗暗松了口气。两个黑衣侍卫一左一右护送蒋斌往门外宣旨去了。大殿外等着的不仅是那些羽林军大内侍卫们,还有早就等在外面的朝中权贵们。 “璐王,齐王?”容瑾淡淡道。 容慕礼和容慕风对视一眼,干净利落的跪了下去,“老臣叩见陛下!” 很快外面传来了蒋斌宣布遗诏的声音,等到蒋斌的声音落下,外面又沉寂了好一会儿才又热闹起来,“臣等参见陛下!” 容瑾心情愉悦的扫了容琰等人一眼,“看来…四哥,你的那些心腹对你也不是那么忠心啊。子清,咱们出去吧。” 无视了容琰难看的脸色,沐清漪微笑道:“陛下先请。” 清和殿大门外的台阶下跪着一大群穿着一品朝服的官员们。虽然神色各异但是很明显的没有一个高兴地。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久,险些把老命折腾进去,结果一个都没有压对,能高兴的起来了才怪。 清和殿的大门从里面被人完全拉开,容瑾脸色有些阴郁的走了过来。原本他是拉着沐清漪一起走的,可惜清清却不肯与他一起出门站在一起,而是坚持后退一步跟在他后面,这让容九公子有些不太高兴。 “臣等叩见陛下!”众臣起身高呼。即使再不情愿,先帝的遗诏已经颁布了,从今天开始,这西越就属于豫王了。 容瑾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道:“礼部尚书,钦天监负责主持父皇的葬礼,其他人…留在宫中为父皇守灵!” 礼部尚书和钦天监连忙上前应声道:“臣等领命。臣启奏陛下,登基大典…。”先帝驾崩礼部和钦天监要忙的不仅仅是先帝的葬礼,还有新皇的登基大典。这两者孰轻孰重傻子都分得清楚,先帝再重要那也是死了的,眼前这一位才是他们以后的主子。 容瑾有些不耐烦,冷声道:“从简。” “是,陛下!” 容瑾轻哼一声,警告的扫了一眼众人,直接走人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这位新皇陛下在做皇子时候就是出了名的性情古怪,谁也拿不准他这拂袖而去到底是什么意思。 沐清漪无奈的抚额,淡淡笑道:“诸位各自办事去吧,众位大臣还有王爷们…请安心留在宫中为陛下守孝便是。”说完,沐清漪看了跪在后面的东方旭一眼,东方旭和步玉堂等人,东方旭朝点了点头,沐清漪这才转身朝容瑾离去的方向而去。 梅园,三月天已经没有了梅花。枝头上片片翠叶下挂着一颗颗还没有指头大的小青梅。但是院中却仿佛依然隐隐飘着梅花的香气。 沐清漪踏入梅园的小楼中,果然看到容瑾正趴在楼顶的露台边上往下看。想必刚刚就已经看到她进来了,只是她在下面看不到上面而已。 沐清漪含笑道:“直接跳过太子之位登基为帝了,九公子怎么还不高兴了?” 容瑾拍拍自己身边,“清清坐下。” 沐清漪挑了挑眉,直接坐在了容瑾衣摆铺着的地方。刚刚坐下,就被容瑾揽入了怀中,“怎么了?” 容瑾眯着眼紧紧的搂着她,闭眼吸允着她身上的能够让人宁静的幽香,幽幽道:“他说我是他的儿子。” “他?谁?陛…先帝?”沐清漪挑眉道,轻柔的拂开他颊边有些散乱的发丝,“这个对你很重要么?” 容瑾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冷笑道:“本王倒是希望本王跟他们都没有关系!”无论是西越帝还是容璋,容瑾都没有好感的。无论哪个人总是从小被怀疑和猜测着都不会对对方有好感的。容瑾不爱理会这些事情却不是真的不明白,其实无论是西越帝还是容璋,在心中都是半信半疑的罢了。西越帝若是坚信容瑾是他儿子,小时候就不会那么忽视他了,即使是用为了保护他来解释也有些牵强。容璋若是完全相信容瑾是他的儿子,这些年也不会对他不闻不问。 皇家的事情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残忍,你永远都不知道对方是虚情还是假意。因为你自己也不敢相信任何人。 容瑾八岁的时候就明白了,西越帝之所以突然对他倍加宠爱,不过是突然发现如果他死了这世上唯一跟梅夕儿有关的人就没有了而已。所以西越帝才会想到他驾崩的时候带着容瑾一起去的诡异想法。至于最后他到底为什么改变主意,只怕除了西越帝自己是没有人知道的。或许真如西越帝所言,容瑾跟他…太像了吧。 沐清漪叹了口气,这当真是一笔糊涂账。坏就坏在容瑾根本不相信西越帝和容璋任何一人,不管是真是假,他哪怕相信了其中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这么慢纠结郁闷。多年来的经历导致了无论他们说什么他都半信半疑。如今西越帝又死了,这事儿还真没人说得清楚。 其实上一代的恩怨,是非对错也不是他们这些局外人能够评判的了的。但是如今看来,容瑾对西越帝的感情至少是比对容璋要深厚一些的吧。一个是宠爱了他十年的父皇,一个是突然冒出来自称是他父王的皇兄,即使容瑾不承认心里也总是有个轻重的。 “跟我说说今晚的事好么?说完了…咱们就该去做正事了。别忘了,还有一堆人在觊觎你的皇位呢。”沐清漪浅笑道。容瑾轻哼,“本王的东西,本就就算不要也不会给他们的。” 静悄悄的梅园小楼里,响起容瑾低沉的声音,不时还有沐清漪轻柔的劝解和安慰,淡淡的夜色下比起宫里气氛诡秘的其他地方倒是更多了几分静谧和安宁。 清晨,天色微凉。整个皇宫却已经淹没在了一片白色之中。哀哀凄凄的哭声在皇宫里响起,西越帝已经入殓,灵柩被安放在了宫中的奉先殿里。所有的皇子皇孙,王公大臣,以及宫妃都要在这里哭祭守灵,天色还没大亮就已经哭声震天。 一片哭嚎声中,容瑆看了看四周微微皱眉,低声对容琰道:“四哥,怎么没看到容璋?” 容琰微微皱眉,确实,从昨晚父皇驾崩他们进入查看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容璋。只是之后的事情让他们都无暇去理会自以为容璋身体不适自己退下了。但是就算再身体不适,这种场合却是不能缺席的,但是此时却依然没看到容璋。 “该不会让老九给…杀了吧?”容瑆低声道。 容琰摇摇头道:“不知道,现在无需理会此事。” 容瑆冷笑道:“那可未必,若是还未登基就杀害兄弟,我倒要看看容瑾怎么登基。” “十弟,不要冲动。”容琰低声道,“他手中有父皇传位的遗诏,就是名正言顺。何况…十弟,你觉得九弟跟父皇比起来谁更像心慈手软的人?” 容瑆漠然,父皇冷酷,容瑾狠绝,谁都不像心慈手软的人。早些年父皇可没少杀皇兄皇弟。要不然,如今宗室里的老王爷又怎么会只剩下两位了?难道容瑾也…… 容琰淡淡道:“这会儿我才回过味儿,昨晚…容瑾分明是故意在激怒咱们。若是我们昨晚真的忍不住动手了,你觉得会怎么样?” 容瑆一愣,“我不信他真敢血洗宫闱。” “他为什么不敢?昨晚父皇的遗诏上若不是他的名字,那架势,他只怕是打算逼宫的。”容琰道。什么顾流云奉召带兵护驾?顾流云出城去节制兵马的时候,只怕容瑾自己都还不知道遗诏上写的是什么呢。只不过,这会儿大家都没空拿这事儿出来说罢了。无论怎么说也改变不了容瑾继位的事实,最多给顾流云添点堵。 容瑆默然,容琰淡淡笑道:“真是没想到,咱们几个兄弟争斗了这么多年,最后倒是便宜了九弟。我们都大意了。” 容瑆轻哼一声道:“以后怎么样还难说。” 容琰点点头,冷笑道:“说的是,以后怎么样…难说。” 一场原本预计将会是腥风血雨的夺位之争,就在这样不温不火之中尘埃落地。但是慢人一步的众皇子们看着宫中那虎视眈眈的羽林军和大内侍卫,谁也没敢再起什么多余的心思。但是,这却也预示了容瑾登基以后的路也绝不会太平。 此时的梅园里,容九公子正满脸遗憾的望着沐清漪道:“清清,你说他们怎么就不反不闹呢?” 若是多几个像容瑆那样的人多好啊,再闹下去,他刚好名正言顺的宰了他们。为什么就不闹了呢,真是一群孬种! 旁边的一众人等一脸黑线,纷纷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沐清漪。九爷不是真有什么毛病吧?顺利还不好么,若是先皇驾崩当天就弄得整个皇宫血流漂杵,以后史书上九爷的名声…妥妥的是个暴君好么? 沐清漪无奈的摇摇头,表示自己的没办法。 还是东方旭胆子最大,笑道:“还不是本公子霸气威武么?羽林军收拾的妥妥帖帖的,容瑆那几个人能掀起什么大浪?” 没有兵马,说什么都是白费。京城附近的兵马就那么多,大内侍卫谁的话都不听,羽林军全是一群世家子弟派系林立,谁想完全控制都不成。健锐营被挡在了城外,神策营和京畿守备在顾流云手里,别人还有什么可玩的?就凭各家王府那点亲兵么?就算所有的王府加起来也不过千八百人,还不够神策营和京畿守备塞牙缝的。更不用说,说是神策营,但是东方旭怎么会不知道,那其中大部分都是来历不明的高手,只是不知道九哥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人。 容瑾没好气的瞥了东方旭一眼,不悦的道:“你来那么快干什么?”以他的武功,那些人想要杀他纯属白日做梦。等弄到他们真正动手了再来不是刚刚好? 东方旭顿时耷拉下了脑袋,他在外面啊,怎么知道里面的情景?万一九哥被弄死了他还不得自刎谢罪啊。 看着东方旭可怜巴巴的模样,沐清漪不由得莞尔一笑道:“行了,九爷你想太多了。”想要一次将所有的皇子皇孙杀干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若真让容瑾办成了只怕西越也差不多该玩完了。 容瑾轻哼一声,淡淡道:“外面怎么样了?” 步玉堂笑道:“陛下尽管放心,南宫绝今早回到城中之后便待在府中足不出户。神策营和健锐营也还算平静。京畿守备有夏公子负责,一切都有条不紊,并没有引起任何骚乱。” 步玉堂觉得自己这会儿都还没有回过神来,似乎这一晚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原本的什么夺位、喋血宫廷通通没有发生,九公子就这么登上皇位了?但是如果仔细去思索,就能够想明白这其中九公子和顾公子付出了多少心力,每一个环节都计算的分毫不差。步玉堂自知就算再过二十年自己也不会有这份心智,因此看向眼前这两个平均还不到十八岁的公子的眼神就更多了几分尊崇和敬畏。 容瑾满意的点点头,道:“没事就好。若是有人想找事儿…天枢,开阳,不用给本王客气!” “是,公子!”天枢和开阳对视一眼,恭敬的道。当初城主刚刚执掌天阙城的时候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谁也没有想到短短数年时间便已经成为九五之尊。以后,他们天阙城也不用在隐藏在暗处了。 “东方旭。”容瑾慢悠悠的看着跟前笑的一脸愚蠢的东方旭道:“靖远侯…在家赋闲的够了吧?” 东方旭一愣,眨巴着眼睛望着自家新任的皇帝陛下,忝笑道:“陛下的意思是?” 容瑾道:“劳烦大姐夫,去帮本公子把健锐营搞定,不为难吧?”东方家也是将门世家,祖上比南宫家底蕴还要深厚。所以东方家才封侯而南宫家只有一个南宫绝,只是东方家倒霉从西越帝没登基之前就一路被皇帝打压到现在,后代子孙竟然混得跟纨绔子弟差不多了。 东方旭连忙道:“没问题是没问题…不过,陛下你就不担心我我爹他……”东方旭跟容瑾交好,靖远侯东方飞跟容瑾可没什么交情。 容瑾斜睨着他笑道:“不是还有你么?告诉你爹,做不好…本王活刮了你!” 东方旭抖,长得好看都是有毒的,还是子清最好了。可怜巴巴的对着沐清漪挤眉弄眼的东方公子完全没注意到容九公子阴郁的脸色,也忘记了昨晚他心中最好的顾公子可是一人节制了神策营和京畿守备军,还眼都不眨的就杀了一个跟她官职相当的将军。 ☆、166.皇家旧事 靖远侯府 东方旭回到府中已经是夜深人静了,靖远侯府大堂的灯火却依然通明。东方旭一进门大公主就立刻迎了上来拉着儿子问长问短。坐在一边的靖远侯东方飞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从他关切的眼中也能看到为儿子的担心。靖远侯远离朝政多年,虽然娶了大公主消息却并不十分灵通。索性他们也几乎不参与朝中的争斗,这次才没有被强制要求连续几日在宫中守灵,不得离开。 东方旭哭笑不得的拉下母亲担忧的的想要查看自己的手,道:“娘!你看儿子好好的,像是受伤的样子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宫里根本就没动武,怎么会受伤?”亏他还兴致勃勃的准备着呢,最后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别说豫王不乐意,他都有点遗憾。 大公主叹了口气道:“没事就好…真没事?” “真没事!”东方旭顿了一下,望向父亲眨了眨眼睛道:“不是,有点事儿……。” 东方飞皱眉,“怎么了?” 东方旭随手将一块令牌抛给父亲,道:“这个。” 东方飞接在手里一看,不由吸了口气,“健锐营的令牌?” 东方旭点头道:“陛下要父亲去接手健锐营,务必在一个月内将健锐营收拾妥帖。不然…他就要活刮了你儿子。” 大公主大惊,“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东方旭耷拉着脑袋道:“爹,您可千万别掉链子,儿子的小命就在你手上了。” 东方飞没好气的笑骂道:“你小子就知道给你爹惹麻烦。”东方旭挑眉道:“那老爹你干不干?不干还我,我去还给陛下。”东方飞抬手拍开东方旭的手,紧紧地将兵符攥在手里。东方家在他父亲那一代开始就一直被打压着,但是身为将门之后谁不想驰骋沙场建功立业?但是东方家军功太盛,若想要落个好下场就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东方飞很清楚,这很可能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机会了。何况儿子都已经跟着新皇了,他还能拆儿子的台不成? 大公主有些担心的看着丈夫和儿子,她虽然是西越的大公主,但是西越帝对儿子都不上心就更别说女儿了。因此对容瑾这个父皇一直宠爱有加的弟弟实在是没什么了解,“旭儿……。” 东方旭笑嘻嘻的搂着娘亲安慰道:“娘,别担心,等儿子建功立业了你就好好享福吧。到时候你可就是西越的长公主了。” 东方飞含笑看着妻子,轻叹了口气道:“罢了,让他去吧。旭儿的眼光和胆量倒是都不错。”东方飞不知道儿子是从哪儿看出来九皇子与众不同来的,但是现在的事实就是最后登上帝位的就是九皇子,那么其他的一切都不必计较了。东方家世代效忠西越,现在自然也是效忠先帝传位的新皇。 大公主叹了口气,点头道:“罢了,本宫也不懂这些,你们父子俩心里有数就是了。” 东方旭笑道:“娘亲放心,孩儿心里有数。爹,健锐营…没问题吧?”东方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能有什么问题?为父虽然没有没怎么领过兵,却也还有几个同袍的,健锐营里有几个统领以前是你祖父手下出来的…想必陛下也是知道这些,才让为父去的吧?” 东方旭眨了眨眼,他哪儿知道啊,大概…是吧? 看着儿子着一脸茫然的模样,东方飞有些绝望的偏过了头去。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子这次纯粹的就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虽然还没有举行登基大典,但是容瑾身为即将继位的皇帝已经搬进了宫中,沐清漪当然也随同一起留在了宫里,至于奉天府的一应事务都交给了步玉堂。 深夜,奉先殿的方向依然隐隐约约的传来哀哭声,先帝刚刚驾崩,灵前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是有人守着哭灵祭拜的。 容瑾牵着沐清漪的手漫步在重重的宫闱之中,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们远远地跟着,看到两人手牵手并肩而行的模样也只敢低下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嘎吱——沉重的大门被人打开,沐清漪微微皱眉看了看里面有些沉黯的烛火,这里是宗人府的大牢,专门用来关押皇室宗亲的。而如今,这里面正住着一位先皇的皇子——三皇子容璋。 容瑾拉着沐清漪的手踏入牢房里,抬手挥退了跟在后面的官员和狱卒。宗人府的大牢虽然有些阴冷,但是却远比一般的牢房要好上许多倍。即使是犯了错,这些皇室贵胄也是比寻常百姓高贵的。说是牢房不如说是一件有些朴素的房间,床、桌椅一样不缺,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柜和一些笔墨纸砚。他们进去的时候,容璋正坐在书桌后面练字,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望着站在外面的容瑾神色有些复杂。 “你来了?”容璋搁下笔,望着容瑾淡淡道。 容瑾一抬手,牢门上的锁链应声而断。推开门,容瑾拉着沐清漪走了进去。 容璋打量了容瑾许久,顺着他的手又看了看被他牵着的沐清漪,道:“本王倒是小看了你们。” 容瑾轻哼一声道:“本王说过,不需要你多事。” 容璋挑眉笑道:“若不是本王,你能找到那么好的机会控制神策军么?如果没有无忌,就凭顾流云,只怕也挡不住南宫绝吧?”说到底,他是被容瑾和沐清漪钻了空子利用了一回。从头到尾,容瑾根本就没有相信过他说的任何话。 “现在你想做什么?遵从父皇的旨意杀了我…然后安安心心的做你的西越新帝?”容璋望着容瑾,扬眉道。 容瑾勾唇一笑,“这不是你的愿望么?你想要本王登基继位…现在就算死了,也该瞑目了吧?” 容璋脸上的表情不由得一僵。他想要容瑾继位那是建立在容瑾是他的儿子的基础上,如果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骗局,那他岂不是一场笑话?容璋紧紧的盯着眼前的黑衣青年,想要从他的身上找出更多与自己相似之处。但是他却挫败的发现,容瑾的容貌又成像夕儿,而神情气质却显然更像自己那个恨了二十年的父皇。 怔怔的忘了容瑾许久,容璋终于有些颓然的跌回了椅子里,摆摆手道:“罢了,本王输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吧。” 看着眼前这个仿佛煞那间苍老了十几岁的人,沐清漪也只能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容瑾轻哼一声,道:“本王没兴趣杀一个废人,你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呆着别给本王添乱,不然……”容璋望着他俊美无俦的容颜,有些迟疑的道:“你…。不想知道当年的事情么?” 容瑾挑了挑眉,“你想说本王不介意听听。” 沐清漪微微一笑,低声道:“我先出去,你们慢慢聊吧。” 转身欲走,却被容瑾伸手拉住,“清清怎么要走了?一起听罢。” 沐清漪无奈的看着他:你以为这是听故事么? 本王就是这么认为的。 看着容瑾拉着沐清漪在自己对面坐了下来,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容璋微微皱了皱眉,却也知道自己无可奈何。只得眼不见为净,垂眸看着眼前茶杯。 沉吟了好一会儿,仿佛是在思索该从什么地方说起,许久,容璋方才淡淡道:“你母亲当时是西越首富梅家的嫡女,梅家虽然是西越首富,但是如果论家世的话是不会成为皇子嫡妃的。那一年,本王奉父皇之命前往灾区赈灾,路过彭州的时候恰好碰到梅家在施粥。当时…你母亲就穿着一身寻常的布衣,亲自为灾民施粥。那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回到京城以后,本王便以赈灾的功劳和奖赏向父皇请求迎娶夕儿为妻。父皇虽然不太满意梅家的家世,但是却也没有反对。毕竟…父皇的儿子多得是,本王在他眼中自然也没有重要到连皇子妃都要精挑细选的地步。”说到此处,容璋有些怅然的看了一眼容瑾。虽然他恨西越帝,但是作为一个儿子,对于西越帝对容瑾的宠爱容璋还是难免有些感慨的。在发生夕儿的事情之前,容璋曾经一度以为自己的父皇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可以说,西越帝这辈子只对两个人好过,一个是梅夕儿,一个是容瑾。 “本王和夕儿成亲的时候,正好遇到西边动乱,父皇当即便决定御驾亲征,父皇连夕儿的茶都没有喝,也没有见到夕儿。本王因为新婚,被父皇留了下来与大哥一起监国。那段日子…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日子。” 容璋神色有些恍然的道,一会儿我一会儿本王,连自称混乱都不自知,眼神有些飘渺的轻声道:“夕儿出身大家,也是难得一见的才女,那段日子,我们琴瑟和鸣,夫唱妇随。我甚至想过…从此以后远离那些朝堂纷争,从此和夕儿做一对神仙眷侣。但是……” 说道此处,容璋神色蓦地一边,沉声道:“夕儿生性温柔内敛,不爱热闹。成婚之后几乎都足不出户,因此我们成婚两年因为各种原因,父皇并没有见过夕儿,也没有在意。直到…第二年的冬天,父皇微服出宫的时候一时兴起到了循王府。竟然在循王府的梅园里正好看到了带这丫头折梅花的夕儿,从此……。” 从此,循王府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再也不复存在。开始的时候西越帝还只是不时让母妃招夕儿入宫,等到他发觉不对的时候却已经晚了。当父皇光明正大的开口问他要夕儿的时候,他的脑子里一瞬间仿佛被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他实在是很想狠狠地怒骂他毫无廉耻,怒斥他悖逆伦常。但是最后,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容璋垂眸,掩去了眼底深藏的痛意。或许,他这一生最大的痛苦和怨恨不是西越帝夺走了他的妻子,而是…他无能为力的让另一个男人从自己面前带走了自己的妻子。 他永远都忘不了夕儿被带走的那一刻望着自己的眼神。 容瑾俊美的容颜上没有一丝情绪,只是淡漠的看着容璋道:“然后呢?我母妃又是怎么死的?” 容璋脸色微变,低声道:“夕儿入宫之后…自然是三千宠爱在一身。没有人能想象…冷心无情的皇帝竟然能过如此宠爱一个女子。一时间自然所有的人都慌了。皇后,德妃,所有的妃子,权贵,御史,大臣。虽然父皇对夕儿的身份做了掩饰,甚至错开了循王妃病逝的时间,但是…夕儿就算再不喜欢热闹,京城里见过她的人也不在少数?怎么瞒得住?这些人不敢得罪皇帝,所有的错自己都要算在夕儿身上了。而且,夕儿本身也不是自愿进宫的,进宫之后步步艰难,自然是心中郁郁。后来父皇为了她,几乎杀光了满朝的御史和大半的权贵。若不是夕儿因此大病了一场,只怕还不止于此。” “再后来,夕儿便有了你。” “父皇告诉我,我原本还有一个同胞的妹妹。”容瑾冷冷道。即使他不知道从前的事情,也听得出来容璋是在避重就轻。或者说,他跟西越帝一样,都是只说自己觉得重要和对的事情。 容璋脸色一变,握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闭了闭眼有些艰难的道:“不错。夕儿生下的…原本是一对双胞胎。只是……” “只是她最后被炼成漱玉丹了,因为母妃被人下了毒,无药可解。而那毒,是你下的。”容瑾道。 “不是!”容璋猛地起身,跟前的茶杯被撞翻跌落到低声,砰的一声碎的四分五裂。容璋瞪着容瑾,高声道:“不是我下的毒!还有,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生下来就先天不足,本就养不大……” 容瑾冷淡的一笑,“不是你下的毒?那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孩子还有漱玉丹的事情?这件事,好像连皇后和宫里的其他妃子都不知道。母妃不肯听你的话,毒杀父皇,所以你就想要毒死他是不是?最好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一起毒死。” “不是的!”容璋跌坐在椅子里,脸色惨白,低声轻喃道:“不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夕儿。”他怎么会想要杀她?本就是他对不起她…是他不配为人夫,他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 容瑾冷笑以对。 沐清漪微微皱眉,看了看容璋犹豫了一下道:“淑妃娘娘似乎只比梅妃娘娘早过世两个月?”而且,淑妃死后,淑妃的娘家被满门抄斩。只是当年西越帝杀的人太多了,满门抄斩的人也不少,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容璋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沐清漪,“顾流云,你太聪明了,不是什么好事。” 容瑾不悦的扫了容璋一眼,思索着沐清漪的话,片刻后方才沉声道:“是淑妃下的毒。” 沐清漪轻声道:“当初…要梅妃娘娘毒杀陛下的,应该也是淑妃娘娘吧?”淑妃本身就无宠,西越帝还抢了自己儿子的妻子做宠妃,明晃晃的就是将她们母子的脸面放在脚下踩。梅妃性格温柔无争,对淑妃这个婆婆应该是颇为恭敬礼让的。淑妃若是恨毒了西越帝,为了自己的儿子着想确实可能会这么做。毕竟,西越帝在世她只是一个被后宫嫔妃们嗤笑的妃子,但是如果她的儿子登基,她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了。 只是大概没想到梅妃竟然会拒绝她,恼羞成怒之下淑妃给梅妃下毒到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以先帝对梅妃娘娘的保护,怎么会让她下毒成功?” 容璋痛苦的低吟一声,“夕儿对母妃一直怀有内疚,只要母妃吩咐的她大都会听从。有时候母妃会找她去做伴聊天,虽然…父皇不高兴,但是如果夕儿坚持的话,父皇还是会放行的。” 沐清漪默然,淑妃下的是慢性的毒药,梅妃并不是粗心大意的人,只怕也未必就真的没有发现。只是一个出生商家的弱女子,夹在丈夫和君王之间,只怕活着比死更加难受。听了许多人说起梅夕儿,沐清漪知道,她并不是一个坚强的足以面对一切伤害的女子。 容瑾握着沐清漪的手,看着容璋淡淡道:“本王只想知道…淑妃要母妃对父皇下毒的时候,你知不知道?” 容璋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并没有答话。 “本王知道了。”容瑾站起身来淡淡道,“清清,咱们走吧。”沐清漪叹了口气,皇家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 “瑾儿!”看到他要走,容璋连忙叫住他,沉声道:“瑾儿…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你是夕儿的孩子,就是我…。” 容瑾回头,冷漠的打断他,“本王谁都不是!我只是我自己。” 说完,拉着沐清漪头也不回的走了。 有些简陋的牢房里,容璋坐在椅子里,缓缓打开一幅放在桌子上的画卷怔怔出神。画卷笔墨犹新,显然是刚刚化成不久。画卷上穿着白衣的绝色女子跪坐在桃树下,手中连着一朵开得正艳的桃花,眼中却带着浓浓的哀愁和脆弱。就连那娇艳的桃花都不能掩盖住她的悲伤…… “夕儿……” 除了大牢,两人并肩而行。察觉到容瑾的心情不好,沐清漪轻声安慰道:“这些事情…原本谁对谁错,但是无论如此…都不是你的错,何必耿耿于怀?” 容瑾侧首看着沐清漪,犹豫了一下问道:“清清,你…会嫌弃我么?” 沐清漪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你有什么地方让我嫌弃的?”容九公子容貌武功现在很快连权势都要成为天下一等一的了,还有谁敢嫌弃他不成? 容瑾幽幽的望着她,沐清漪眨了眨眼睛顿时恍然大悟,有些无奈的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九公子如此多愁善感?我若要嫌弃一个人,必定是嫌弃他品行不好,没能耐。怎么会……。” 容九公子有些心虚,貌似他的品行也不怎么好。不过这不是重点,“清清真的不讨厌我么?”容瑾从前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世有什么值得自卑的地方,就算他真的不是西越帝的儿子他也不在意。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但是现在…只要想到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就担心清清会不会不喜欢。 虽然清清生性豁达,并没有什么世俗之见。但是到底是出身书香名门的,从前的顾家也都是家庭和睦,夫妻相敬如宾,兄弟姐妹感情深厚,西越皇室这些糟心事情这样的人家别说是见了只怕连听都没听说过。书香门第正统出身的人,对这些糟心的事情总是不会喜欢的。 沐清漪只得无奈的叹气,她以为容瑾是在欣慰容璋、西越帝和梅妃之间的纠葛不高兴,原来他却是在想这种不着边际的事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伸手扯着他往前走去,“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容瑾美滋滋的被她拉着望着前,只是回头淡淡的看了一眼身后宗人府大牢的大门。月光下脸上的阴郁之气也消散了不少。 容璋说的那些事情他听了自然是不高兴,但是无论西越帝和容璋再怎么为了梅妃执念成魔,即使梅妃是他的亲生母亲,他对她依然没有任何的印象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感情了。跟清清比起来,那些过去的陈年旧事根本就微不足道。容九公子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的幸福和快乐在未来在走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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