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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怕也不能让天下人心服。” 秦王有些愤愤不平的瞪了容琰一眼,终究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西越帝揉了揉眉心,沉声道:“既然如此,歩玉堂…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将他流放西疆吧。”站在众皇子中一直没有说话的容瑾突然轻哧了一声,懒洋洋的道:“启禀父皇,儿臣觉得您还是直接判歩玉堂斩首示众吧。”众人齐齐看向容瑾,歩玉堂连见都没见过九皇子,应该没仇啊。 西越帝挑眉道:“这是为何?” 容情轻哼道:“歩玉堂一介文弱书生,西疆那样的地方就是身强体壮的人流放过去也未必有几个能够活下来。父皇既然看他还有几分功劳,何不直接赐死算了,也免得受那些零碎之苦。” 西越帝并不生气,但是饶有兴致的问道:“瑾儿喜欢歩玉堂?” 容瑾翻了个白眼,“本皇子又没见过那种笨蛋,为什么要喜欢他?” “笨蛋?彭城上下的百姓可都称赞歩玉堂为官英明公正,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呢。”西越帝道。容瑾冷笑道:“本皇子若是歩玉堂的话,知道有皇子驾临彭城,就该躲得远远的,越远越好。实在不行让家里爹娘自挂东南枝回家丁忧都可以。” 在场的众人不由得嘴角抽搐,西越帝没好气的轻叱道:“胡说八道!什么自挂东南枝!看来瑾儿是当真对这个歩玉堂印象不错。”不然也不会开口为他求情。西越帝看的明白,容琰为他求情不过是图个宽厚的名声罢了,或许还有想要联合庄王打压秦王的意思。也只有容瑾才是真正想要保下歩玉堂的命。 容瑾挑了挑眉,既不承认也不反对。 西越帝微微皱眉,道:“瑾儿为何替歩玉堂求情?”容瑾扬眉道:“儿臣什么时候替他求情了?儿臣只是说,父皇与其将他流放西疆,还不如直接杀了算了。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免得华国人一直说咱们不尊重读书人。” “……”难道直接杀头比起流放更最终么? 西越帝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这次的事情也确实是…传朕的旨意,将歩玉堂夺取官职,变为庶人吧。此时到此为止。” 说罢,西越帝也不再理会众人的神色,直接挥挥手起身离开了。 西越帝一走,书房里气氛就有些古怪起来,秦王先救忍不住发难了,“九叔,你这是什么意思?凭什么包庇歩玉堂?!”这已经不是歩玉堂该不该杀的问题了,而是留着歩玉堂简直就是让人嘲笑秦王府无能。 容瑾扬眉,懒懒的看着眼前怒发高张得侄子,“封王了,胆子就大起来了么?想要为父报仇有本事你去找凶手啊,跟个五品小官为难就算你能耐了?你父王我大哥和花钱请歩玉堂护驾了,还是父皇亲自将他托付给歩玉堂保管了?” “他身为臣子,本来就该保护皇子!”秦王怒道。 容瑾点点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本王还以为身为臣子应该是为父皇尽忠,好好治理地方呢。不如明儿本王禀告父皇让左相大人当秦王的贴身侍卫如何?免得哪天秦王出了什么意外,整个京城的官员不都是失职了?” “你简直胡搅蛮缠!”秦王咬牙切齿。 在场的众人习以为常,豫王什么时候不胡搅蛮缠了才是不正常。 “豫王殿下,陛下有请。”蒋斌急匆匆而来,看到容瑾还在立刻松了一口气。自从九殿下出宫建府之后似乎越加的不爱在外面走动了,平日里除了上朝和偶尔出门走走几乎都是待在府里闭门不出。有时候陛下宣召不高兴也不肯出门。蒋斌深深地觉得每次去豫王府传旨都是一种折磨。幸好豫王府的大总管倒是十分懂事,每次被豫王殿下憋屈之后总是很快就会得到大总管的精神和物质上的安抚。 容瑾眯了眯眼,这次倒没有多说什么,在众兄弟子侄的羡慕嫉妒的目光中挥挥袖往西越帝的宫中而去了。 身后,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众人神色各异,年纪最小的十一皇子忍不住低声抱怨道:“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那么喜欢他……” 容琰有些无奈的苦笑,“父皇的想法咱们怎么猜得到?”跟后面那些年纪小的皇子不一样,像容瑄容璜这些年纪大的皇子自然知道一些其中的缘由。就是秦王容淮也是多少知道一些的,容瑾出生的时候容淮也已经十二岁了,在皇家,十二岁早就已经不是孩子了。容淮轻哼道:“不就是因为梅妃么,不过是个……” “秦王慎言!”旁边五皇子淡淡的道。梅妃的事情是宫中的禁忌,现在他们还在父皇的御书房外面就说起这件事看,若是让父皇知道了谁都会吃不了兜着走。秦王虽然已经三十出头了,到底是没有真正在朝堂上历练过,还是显得有些稚嫩。 秦王也容淮也自知失言,梅妃的事情连他父王也不敢轻易说起,只得讪讪的住了口。 容瑄淡然道:“罢了,九弟年纪还小,自幼丧母。父皇疼他一些也没什么,咱们回吧。”容淮和容瑄不对盘,轻哼一声朝各位叔叔拱了拱手便转身走了。其他皇子也跟着除了宫门各自离去,走到最后的倒是只剩下容瑄和容琰了。 容琰含笑道:“秦王年轻气盛,二哥莫要放在心上。” 容瑄摇头道:“他恨我也是应该的。”容瑄很清楚,容璜的死这个黑锅他是背定了。除非他能够找到凶手,但是这么多日子过去了各方调查也没能查出什么问题来,他还能如何。他知道问题绝对出在那个突然炸开的装着九霄仙芝的盒子上。但是那个盒子一整天不知道转了多少到手,之后抢过盒子的人也大都死光了,那药王谷的莫问情也不知所踪,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四弟,这些日子似乎都没有见到过顺宁侯?”容瑄淡淡的问起,他当然知道慕容煜去了药王谷接掌药王谷主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容琰知不知道这件事。容琰笑道:“顺宁侯?二哥有所不知,这顺宁侯原来竟是药王谷前代谷主的子嗣,已经禀明了父皇回药王谷接掌谷主之位去了。二哥问他是……” “原来如此。”容瑄若有所思的道:“那日在彭城正好也看到顺宁侯了,才顺口一问罢了。既然没事,我先回府了。” “二哥慢走。”容琰恭敬地拱手,目送容瑄离去。温和俊雅的脸上淡淡的露出一丝冷笑。 清和殿里,容瑾进来的时候西越帝还在批折子。虽然西越帝可算是一个不择不扣的暴君,但是他绝对不是一个昏君。容瑾也不在意,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发呆。 好一会儿,大殿里也没有半点声音。等到西越帝抬起头来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某人已经靠着椅子睡着了。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西越帝轻轻咳了一声,很快容瑾便睁开了眼睛。其实已容瑾的武功和警惕又怎么可能真的在这种地方睡着?就算真睡着了别说咳嗽了,只要有目光落到他身上他也能立刻就清醒过来。只不过实在是无聊的很,又不想没话找话跟老头子说,所以才假装闭目养神罢了。 “父皇召见儿臣,可是有什么赐教?”容瑾淡淡的道,看上去倒是无比的恭敬又态度端正。 只是西越帝看他这模样却十分不过眼,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搬出宫去之后倒是懂事了不少。”这话若是让别的皇子听到了,掐死容瑾吃了的心都有了。容瑾这样的就是懂事了,那他们那样小心翼翼在父皇面前伏低做小的算什么?千古难寻的大孝子么? 容瑾很是宠辱不惊,神色淡定的看着西越帝。西越帝也只能叹气,虽然他宠了容瑾十多年,但是这个儿子可从来没有听话孝顺过。不过那又如何?这孩子是夕儿留在世上唯一的孩子了啊,不宠着他还能宠着谁?如果连他都不见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才能留住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这些年来,西越帝不是不知道容瑾顽劣,也不是不知道他的胡闹,但是那又如何?他是皇帝,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但是即使他能与天下为敌,却也留不住自己最爱的女子…… “父皇有什么话说?”容瑾有些不耐的道。 西越帝叹了口气道:“没事别和你二哥他们搀和在一起胡闹,缺了什么派人进宫来跟父皇说便是了。父皇什么时候还委屈过你不成?” 容瑾冷笑一声,倒是也不客气,掀唇冷笑道:“我倒是不想跟他们胡闹,只是不知道将来我要怎么办?还是说,父皇打算乃天你龙驭归天了,带着儿臣一起去跟母妃团聚?”他不争?他不争将来只能死! 西越帝握着笔的手不由得一顿,脸色微变怒斥道:“胡说什么!” 容瑾勾唇冷笑道:“难道我说的不对?”皇帝就算对他再好,今年已经六十七八的西越帝还能活几年?他还没满二十呢,可没有打算留下清清独自一人便宜了别的臭男人。 西越帝沉默良久,神色也是有些黯然。许久方才轻声道:“瑾儿的放心,父皇最疼的便是你。就算将来父皇走了也定会替你安排好的。” 容瑾面上纹丝不动,心中却只是不屑的一笑:本公子真是好感动。 “父皇如果是为了跟儿臣说不要干涉朝堂事务,儿臣听到了,儿臣遵旨。”容瑾淡淡道,但是很轻易便能听出其中带着几分火气,“如果没什么事,儿臣告退了。” 西越帝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容瑾冷峻的神色,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挥挥手道:“罢了,你先回去吧。” 看着容瑾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西越帝深深地叹了口气。身为皇子,根本不可能对权力没有任何。但是瑾儿的身体还有…根本就不适合啊。 “陛下,九殿下只是一时气话,陛下千万别放在心上。”看着西越帝阴晴不定的神色,蒋斌连忙低声劝道。即使他跟着陛下几十年了依然看不明白陛下对九殿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但是现在陛下肯定还没有放弃九殿下就是了。 若说宠,是真的宠。但是九殿下八岁前扔在梅园里那也是真的不闻不问。而且即便是以他一个太监的见识,陛下对九殿下如今的宠爱也算不得是为九殿下好。如今对九殿下这样好,哪个皇子不看在眼里恨在心中?等到哪一天陛下龙驭上宾了,只怕当真如九殿下说的,只能跟着陛下一起去跟梅妃娘娘团聚了。也难怪九殿下心气不顺了,这种事搁谁身上也顺不了。 西越帝摆摆手,蒋斌也知趣的立刻不再多说什么。西越帝起身道:“去梅园走走吧。”| “是,陛下。” 容瑾出了宫回到府中,脸色难看的让府中的下人看到他都忍不住远远的避开了。沐清漪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跟前一连阴郁的某人,挑眉道:“这又是什么了?” 容瑾咬牙切齿,“本公子要杀了那个老家伙!” “谁?”沐清漪有些茫然。容瑾恨恨的道:“本公子一定要杀了那个老家伙!宫、里、的、那、个!” 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这又是怎么了?”杀父弑君的话是可以随便说的么?虽然某人确实是一直在盘算着谋反什么的,但是他现在不是实力还不够么?容瑾咬牙道:“那死老头居然专门警告我,不要插手朝中的事务。本公子看出来,他就是想要等到他死的时候一起弄死本公子!本公子要先杀了他!”谁想要他死都得死! 沐清漪上前拉着容瑾坐了下来,亲手倒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看着他喝了下去才柔声道:“来,先将今天宫里的事情说给我听听。” 容瑾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她,还是顺从的开口将清和殿里西越帝所说的话都说了一遍。沐清漪微微蹙眉,事情确实是有些不好办,西越帝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容瑾参与朝政了。这些日子以来容瑾虽然也上朝听政,也有一些朝臣往豫王府靠拢。但是沐清漪也清晰的发现,凡是对容瑾示好过的大臣,很快都或贬或调,或明升暗降了。 皇子之争,说白了挣的是帝王的心。如果帝王从一开始就不许你进入朝堂的核心的话,再多的权谋诡计都是没用的。难怪容瑾气得连要弑君的话都说出来了。也许在外人看来,西越帝对容瑾是百般娇宠,但是对于一个皇子来说,不许接触朝政,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微微叹了口气,看着容瑾眼眸中红光若隐若现,沐清漪心中微微一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抬手轻柔的贴在他额头上柔声道:“别着急,咱们一起想办法。九公子怕过谁?是不是?” 有些微凉的手轻轻贴在他的额头上,容瑾舒服的轻叹了一声。原本心中的烦躁似乎都随着这份凉意慢慢的消散了。容瑾靠在椅子里抬手握住沐清漪的手,帖子自己的额头轻声道:“清清,我有点不对劲对吧。”刚刚那一刻他是真的想直接冲进宫去杀了西越帝的。 沐清漪含笑道:“原来九公子你还知道你不对劲?不过…你有过对劲儿的时候么?” 容瑾低声轻笑,抬手将沐清漪揽入怀中,将头埋在她肩膀上蹭了蹭道:“只要在清清身边,我就觉得清醒多了。”沐清漪柔声道:“没事,一切都会好的。”只是在容瑾看不见的地方,清丽的眼眸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虑。如今的容瑾,就像是一个随时都会爆发的危险,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病甚至是完全失控。这个问题若是不解决,就算容瑾真的登上了皇位只怕也长久不了。 “启禀王爷,大总管,陛下命人送了一个人过来。”门外,下人小心翼翼的禀告道。虽然这些日子王爷的脾气好了很多,但是今天看到王爷怒气匆匆的回来,还是吓坏了不少的人。 “人?什么人?”容瑾坐起身来,没好气的道。 “说是叫什么歩玉堂,陛下说王爷既然喜欢此人,就交给王爷处置就是了。”下人禀告道。 容瑾不屑的轻哼一声没有说话,沐清漪淡淡道:“带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功夫,一身白色布衣的歩玉堂便出现在了书房门口。不久之前还是一方父母官,一城太守年青有为的歩玉堂,如今却是一身白色的粗布衣裳,整个人也消瘦苍白了很多。显然是在牢房里的日子不太好过。 沐清漪打量着歩玉堂的同时,歩玉堂也在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一身黑衣锦衣懒洋洋的撇着自己的人自然便是当今豫王,九皇子容瑾,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原本歩玉堂以为自己这一次绝对是死定了,毕竟是一个皇子死在了自己的治下。却没想到竟然还能逃过一劫,只是歩玉堂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九皇子为什么要救自己。 再看看坐在豫王旁边的白衣少年,不过十五岁上下的模样,容颜精致俊美比豫王更甚几分。容颜含笑气度悠然的模样也显示了他在豫王府的地位不低。歩玉堂本就不是京城里的官员,这一次进京也是个阶下囚的身份,自然不知道眼前的白衣少年的身份,只在心中猜测是哪位皇子还是宗室王孙。 “步大人,委屈你了。请坐。”沐清漪淡淡笑道。 歩玉堂连忙道不敢,“草民如今不过是一介庶民,不敢当大人二字。多谢豫王殿下救命之恩,这位…嗯……” 沐清漪笑道:“我姓股,顾流云。豫王府总管。” 歩玉堂心中一惊,王孙贵胄身份是天生的,但是这王府总管的身份却是需要能力的,眼前的少年看上去也不过才十五岁的模样,竟然已经是豫王府的总管,实在不能不让人惊讶。 沐清漪也是从善如流,含笑道:“步公子不必多礼,坐吧。”歩玉堂看了看旁边的容瑾,容瑾淡淡道:“坐吧。” 歩玉堂这才小心地谢过坐了下来。他本不是那么拘束的人,但是这一次无妄之灾,好不容易逃过一劫让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看着歩玉堂如此拘谨的模样,沐清漪也不由在心中暗叹一声,这一次他们倒真是将歩玉堂害得不轻。 “步公子不用如此紧张,王爷…不是什么不好相处的人。”这话说的沐清漪自己也有些心虚,看着歩玉堂隐晦的“你在说笑么”的神色,沐清漪也只能无奈的摇头一笑,直接问道:“步公子以后有什么打算?” 歩玉堂苦笑,“在下如今不过是一介草民,哪儿还能有什么打算?蒙王爷相救,在下侥幸逃得一命,以后只打算回乡做个教书先生罢了。” 沐清漪垂眸,淡淡道:“倒是个不错的想法,胜在清净自在。不过…在下建议步公子最近还是不要离开豫王府的好。” 歩玉堂一怔,“这是为何?” 沐清漪道:“步公子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了么?须知…悼恭太子虽然已经入土为安,但是秦王还在呢,皇后娘娘也还在了呢。” 歩玉堂顿时明了,微微变色道:“难道亲王殿下……”说质王的死不关他的事?皇家的人什么时候讲过理了? 沐清漪微微点头道:“不错,朝中的事情步公子想必也听过一些,还有秦王的态度。一旦步公子离京,只怕是……”秦王如今刚刚封王,正是意气奋发的时候。质王突然薨逝,秦王上位接手质王的所有势力也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容瑄一时半刻肯定是动不了,但是杀个歩玉堂却不是个什么难事。就算歩玉堂真死了,只怕西越帝也不会多说什么。 歩玉堂脸色有些难看,犹豫了一下才道:“还请股总管指教。”他还年轻,还有理想有抱负,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他自然是不想就这么死了。 沐清漪浅笑道:“哪儿什么指教,步公子若是不介意不妨在王府里多留一些日子。秦王就是再胆大,也绝不敢在豫王府里杀人的。” 歩玉堂有些犹豫,他总不能一辈子都躲在豫王府里不出去。最重要的是,歩玉堂是个聪明人,豫王救了他就是得罪了秦王,做这样的事总是要有代价的,总不至于是豫王一时兴起了想要做好事吧? 打量着歩玉堂的神色,沐清漪淡淡微笑道:“我也不瞒步公子,豫王府刚刚建府不久,尚缺以为管事。步公子若是有兴趣的话不放留在王府,当然,如果步公子不愿意的话,豫王府也不会勉强。” “这……”歩玉堂犹豫的看向容瑾。从头到尾豫王除了说了一句坐吧就什么都没说,一直都是这位少年总管在开口说话。 坐在一边闭目养神的容瑾蓦地睁开眼睛,冷淡的看了歩玉堂一眼道:“子清的话就是本王的意思。” 与容瑾一对视,歩玉堂不由得在心中吸了一口凉气。这豫王的眼睛冷漠而空洞,一眼望去眼睛里仿佛什么都没有一般,又仿佛深不见底随时可以将人吸进去一般。但是那冷淡无波的眼眸底下,歩玉堂却清楚的感受到其中的危险和冷酷。 这真的是据说顽劣不堪,肆意胡闹的九皇子豫王么? 容瑾冷淡的看着歩玉堂,道:“想死,就自己走出去。不想死,就留下来做管事。” 歩玉堂脸色一僵,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眼前的俊美青年。容瑾冷哼一声,道:“本王救了你,难道你不用报恩的?” 不是…有句话叫施恩不望报么?一瞬间,歩玉堂觉得这么想的自己简直是个白痴,皇室之中其会有真正施恩不望报的大善人? “不知…王爷想要让在下怎么报答?”歩玉堂有些艰难的道。 容瑾理所当然的道:“你们读书人不是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歩玉堂脸色更加不好看了,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大概得用整个大海来报才够。果然,只听到容瑾道:“你的命尽然是本王就回来的,以后自然就要帮本王办事。好好的鞠躬尽瘁吧。” 歩玉堂默默地擦了擦额边的汗珠,看向坐在旁边看戏的沐清漪,心中默默道:“多谢王爷你没有说死而后己啊。” 看着歩玉堂窘迫的模样,沐清漪忍不住低头闷笑。轻声道:“王爷就爱开玩笑,步公子不必在意。步公子不必想得太多,不如现在王府里住着,仔细想想,过段日子再做打算如何?” 歩玉堂连忙谢过,逃也似得跟着王府的管事去了客房。心中却已经有了几分觉悟,以后只怕真的就要卖身给豫王府了。 ☆、136.顺宁王府 一转眼便已经到了快要过年的时候,整个西越皇城里也是一片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丝毫看不出来一个多月前还是悼恭太子的葬礼全城缟素的模样。这当然也是西越帝实在是不太重视皇子造成的,而且毕竟皇帝还在,就算是为太子服孝,过了七七之期便已经足够了。 沐清漪披着一件雪白的雪狐披风,抱着一个精致的紫金雕花暖炉,柔暖的白狐毛轻轻的在玉一般白皙细致的颊边摩挲着,更衬得肤白如玉精致绝伦。抱着暖炉的一双玉手修长纤细,晶莹如玉,看上去仿佛柔弱的没有丝毫的力道,但是府中来来往往恭敬的行礼的下人们方才知道,这看上仿佛弱不禁风的贵公子一般的少年处事是如何的老练狠辣。 “大总管。”走廊的尽头,步玉堂恭恭敬敬的站在,看着眼前漫步而来的白衣少年。曾经治理地方,为一方父母官的日子早已经一去不返,虽然才短短一个多月步玉堂竟然已经飞快的习惯了豫王府的生活。渐渐地竟然也觉得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了。 “玉堂不必如此客气。”沐清漪淡淡笑道。 “大总管身体可好些了?”步玉堂有些关心的问道。 沐清漪有些无奈的叹气,她当真没有什么病,只是华国地处东南,一年四季说不上四季如春却也鲜少有真正寒冷刺骨的时候。而西越却处于西南靠近西北的地方,虽然还不至于“胡天八月即飞雪”,但是十一二月的时候飞雪却是常事。 沐清漪这种曾经生活在一场小小的雪雨都要感到惊喜的地方的人,一下子到了这一个冬天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雪里的地方,一时之间还真是有些受不住。 所以,当容九公子依然穿着那一身潇洒无比的黑色锦衣在府里晃来晃去,当步玉堂这样的文官只是穿上了厚一些的棉衣的时候,即使在府里沐清漪也只得披着厚厚的雪狐披风,手里随时随地的抱着暖炉,竟是比常年生病的豫王殿下还要矜贵的多。 “原本就没什么事,让玉堂见笑了。”沐清漪笑道。 步玉堂淡淡摇头,他可不敢笑眼前这位。虽然顾大总管来到京城还不到半年,但是皇城里原本豫王殿下的西越第一美男子的名号却已经保不住了。皇城里谁人不知,豫王府的顾大总管容貌俊美如天上的仙人,气质温雅,性情儒雅和善,能力更是卓著。比起除了一张脸能看,脾气大的出奇,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的容九公子,谁更像是第一美男子自然是不言而喻。 而皇城的人们不知道的事,其实这位顾大总管发起火来,比豫王殿下也好不到哪儿去,甚至就连豫王殿下也要避其锋芒。只是披着一张洁白无瑕善良无害的外皮蒙骗世人罢了,俗称——笑面狐狸。 “玉堂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与不鱼塘并肩而行,沐清漪含笑问道。步玉堂恭敬的后退了半步,跟在她身边,取出一张紫金色的帖子呈到她跟前道:“这是顺宁郡王府的帖子,请王爷前去赴宴。” 自从步玉堂成为了豫王府的管事,沐清漪就轻松了许多。能够胜任一方太守的人能力自然不差,不到一个月,步玉堂就已经能完全的接手豫王府那些大大小小的琐事。沐清漪只需要捡着大概的内容听一听就就可以了。有着这样的好处,即使是沐清漪也不得不称赞步玉堂这个人救得实在是值得。 “顺宁郡王?”沐清漪接过帖子,挑眉笑道:“慕容煜回来了?是了…他若是不会来那才是奇怪了。”与慕容煜的野心怎么会紧紧满足于一个药王谷谷主之位而放弃西越的顺宁郡王之位? 步玉堂有些好奇的道:“顾总管跟顺宁郡王很熟?”步玉堂也见过顺宁郡王一面,但是对此人没有什么好感。西越皇城里谁不知道顺宁郡王原本是华国的六皇子恭王?对于叛国的人,即使是对自己的国家有利的,人们潜意识里依然会感到轻蔑和不屑。 沐清漪含笑点了点手中的帖子道:“他是华国六皇子,我姓顾,你说我们熟不熟?” 步玉堂恍然大悟,就算不熟也是深仇大恨,更何况慕容煜还曾经是顾家大小姐的未婚夫。 “那顾总管你看?”步玉堂有些迟疑的问道。逢年过节各种应酬总是少不了的。这几日王爷被迫出席各种宴会已经快要抓狂了。若是一个正经皇子或者皇室宗亲的帖子还不好拒绝,但是顺宁郡王这种帖子,步玉堂怀疑自己送过去会不会被某人直接拍回脸上去。 沐清漪浅笑道:“去,怎么不去?总要看看顺宁郡王回京之后想要感谢什么。何况,王爷闲的都要在树洞里挖蚂蚁了,出去走走也好。”府里的管事太废柴了是个麻烦,但是太能干了也是个事儿。自从有了步玉堂以后,容九公子就光明正大的将原本被沐清漪分给他的那份杂事全部丢给了步玉堂,于是嫌弃无聊的豫王差点没把整个豫王府给翻过来了。 想起某人抓狂又反抗不能的模样,步玉堂唇角也不由得勾起了一个幅度。人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才短短不到两个月,步玉堂发现自己的心肠坏了不止一点两点,“那就劳烦顾总管了,属下还有事,先下去忙了。” 沐清漪了然的扫了他一眼,笑道:“不送。” 走进书房,容瑾正坐在书案后面看书。看到她进来立刻便站起身来迎了上去,“清清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本公子过去说不成么?冷着了可怎么办?” 抬手替她拢了拢本就披好的披风,又伸手试了试她手中的暖炉的温度,才稍稍放下心来。同时唤了门外的丫头进来将书房里的炭火燃的旺一些。上好的银丝炭放进火盆里没有半点的烟雾,整个书房里的温度却暖和了很多。 沐清漪无奈的叹气,挥手让丫头退下方才道:“我的身体真的没那么差。” 容瑾点点头,赞同她的话,同时凉凉的道:“只是清清你怕冷。” 沐清漪只得道:“我只是还不太习惯。” 容瑾伸手握住她被暖炉暖的温和的双手,轻声道:“没关系,以后咱们也住到暖和一点的地方去。清清还没说有什么事呢。”沐清漪含笑取出帖子道:“刚刚路过碰到了玉堂,就顺便帮他送过来了。” 容瑾疑惑的挑了挑眉,从她手中取过帖子扫了一眼,有些厌恶的皱眉道:“慕容煜,他又回来了?他的帖子也值得清清亲自送过来?” 沐清漪靠着椅背,有些慵懒的笑道:“慕容煜如今在西越自然算不得是个入流的人物,但是正是这种小人,才要格外的小心。说不准哪一天你就栽在他手上了。”是这一次在彭城遇到慕容煜的事,才让沐清漪真正明白了,慕容煜不仅是一个野心勃勃,不择手段的混蛋,而且还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无论莫问情对慕容煜怎么不客气,莫问情救了慕容煜的命总是不争的事实。但是慕容煜做了什么?前一刻夺了莫问情的药王谷主之位,下一个便翻脸不认人想要置莫问情与死地。这样的人,不是枭雄,而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卑劣小人。 容瑾轻哼一声,不以为意。无论是从豫王还是从云隐公子的角度看,慕容煜都不过是个随手就可以捏死的虫子而已。 沐清漪浅笑道:“难道你就不好奇,他做药王谷主之后还跑回皇城里来干什么?你别忘了,药王谷从不与皇室交往,但是他现在的作为……”慕容煜明显是打算废除这一条药王谷的铁律。只是不知道,废除了这样的限制,药王谷到底是会一飞冲天,还是会从此淹没在俗世的争斗之中。 容瑾继续哼哼,面无表情的撇着沐清漪。沐清漪看着他明显是不快的神色怔了怔,不由得莞尔一笑,“九公子,你在想什么?” 容瑾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偏过头去,“本公子才没有想什么,不就是一个宴会么,本公子去就是了。清清跟本公子一起去。” 沐清漪无奈的叹息,“知道了,一起去就是了。”这些日子一来不只是沐清漪,就连皇城的权贵们也都习惯了。豫王殿下参加宴会,必然是要带着顾总管的。对此,各家的当权者们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欢迎之至。如果有人能够让九殿下安安分分的参加完一场宴会,只是在上席的位置多留出来一个位置有什么关系?何况顾大总管风姿还如此卓绝,赏心悦目。 容瑾满意的点点头,偏着头看了看沐清漪的脸色,道:“清清都瘦了,有什么事情就交给步玉堂去办,清清别太辛苦了。” 沐清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玉堂也很辛苦,你也差不多一点。何况我如今哪儿辛苦了?” 步玉堂一个人接手了整个豫王府大部分的事务,堂堂彭城太守如今沦落成豫王府里的小管事,实在是让人不忍心在压榨他太多。 容瑾不以为意,挥挥手道:“清清不知道么,让他多干点事情他才会觉得安稳。交给他的事情越多,说明本王越信任他。” 沐清漪秀眉微蹙,不得不承认容瑾说的也没错。步玉堂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妄之灾,多做点事情总比胡思乱想要强得多。不过…“步玉堂到底曾经是一方太守,放在豫王府里做官是实在是有些屈才。” 容瑾淡淡道:“步玉堂年少得志,难免有些骄傲。先放在府里压一压,以后再放出去自然就会稳当得多了。”步玉堂以后自然是要大用的,但是这次彭城的事情虽然说不管步玉堂的事情,但是却也未必完全没有错。若不是步玉堂太过清高孤傲,一般的官员遇到这种两位亲王亲自驾临的情况,必定会小心翼翼的派兵保护皇子的安慰,但是步玉堂别说做了,连想只怕都没有想过。完全是当容璜和容瑄只是普通人一般对待。 所以,步玉堂这人聪明,能力出众是真的,但身在官场能够一路升到太守也只能说明他运气好了。 沐清漪轻叹了口气,点头道:“你心里有数便行了。” 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朝臣们自然也得了一年中唯一一个时间颇长的假休。于是一年中大多数的宴会便都在这段时间举行了。可以说,整个过年从腊月底封印,到正月初八开印办差,甚至延续到元宵节以后,整个皇城里的打光贵人们每天都在不停的赴宴。 还有两日便是过年了,这一日正好是顺宁郡王府的宴会。身为一个从华国来的皇子,顺宁郡王府的宴会原本是没有多少人会买账的。但是现在,顺宁郡王更多了一个身份,药王谷主。这样的身份看似不比亲王郡王尊贵,但是这世上没有人是从来不生病的。而天下名医有大半以上都出在药王谷,天下排名前十的神医,更是有七八位都是药王谷的人。这样的人物,自然没有人会不给面子了。所以一大早,顺宁郡王府便已经热闹了起来。 容瑾和沐清漪到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正午的时候,昨夜刚刚下过一场雪,整个皇城都被一片茫茫的白雪覆盖。豫王府的轿子听在顺宁郡王府门外,原本在门口迎客的慕容煜立刻便迎了上来。虽然跟容瑾没有什么交情,甚至在华国的时候还有些不愉快,但是容瑾身为西越帝最宠爱的皇子,却不是慕容煜想要得罪的。 “豫王殿下大驾光临,本王和顺宁王府真是蓬荜生辉。”慕容煜笑道。 轿子里传来一声轻哼,容瑾淡然道:“顺宁郡王言重了,谁不知道顺宁郡王如今才是这皇城里的红人。”帘子被揭开,先一步走出来的却不是豫王容瑾,而是披着白狐裘,眉目雅致,笑容优雅的白衣少年。 虽然都在皇城里住了不少时间,但是这却还是慕容煜第一次在皇城里看到沐清漪。 “你……”慕容煜皱眉,眼前的白衣少年,眉眼间与某个人很有几分相似,也勾起了慕容煜心中很不好的回忆。 沐清漪却是淡然一笑,点头道:“见过顺宁郡王。在下顾流云。” 慕容煜心中一震,“顾、流、云。” 他落得如今这个地步,最开始…不就是因为那个劫走了朱明嫣自称是顾流云的人么? “你是张清!”慕容煜咬牙道。虽然眼前的顾流云和张清并不完全相似,但是也还没到完全认不出来的地步。 沐清漪敛眉淡淡一笑,道:“顺宁郡王要这么认为,也可以。”怀疑她是张清的也不知慕容煜一个人,他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 “这是怎么了?顺宁郡王怎么跟子清聊上了?”轿子里,容瑾不悦的道。微微低头从轿子里他了出来。外面是遍地苍茫的皑皑白雪,从轿子里出来的青年却是一身墨色的袖中暗色龙纹的锦衣,玉冠挽起三千青丝,却并不如一般人规规矩矩的,反而有更多随意的披散在脑后,寒风吹来,黑发便在风中与墨色的衣袂放肆的翻飞。 一黑一白的两个人,明明是完全两个极端的色彩,却在这白天的白雪中格外的相容。也同时将身边的所有人物都映衬的黯然无光。 身后,盈儿和霍姝齐齐上前在两人身后撑起了两把纸伞。慕容煜微微蹙眉,原本就没有多少人会在意丫头的容貌,慕容煜虽然曾经也见过盈儿一两次但是稍稍换个装束打扮,便也只能当成是陌生人了。 而换下了一身肃杀的黑衣,穿着浅绿色丫头的服侍,梳着简单却美丽的发髻,点上淡淡的妆容,焕然一新的霍姝就连天璇看了也要称赞了一声仿佛换了一个人。自然也没有人认出这就是当初在彭城跟在云隐公子的未婚妻身边的黑衣女子。 慕容煜看了看有些不耐烦的容瑾,再看看旁边悠然含笑的沐清漪,知道现在是没办法找这个顾流云的麻烦了。只得一笑,拱手道:“本王失礼了,豫王殿下请。” 容瑾低头对沐清漪道:“子清,咱们进去吧。” 沐清漪点点头,跟着容瑾并肩走进了顺宁王府。 身后,慕容煜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脸上的神色也是变幻不定,这顾流云长得确实是难得一军的俊美绝伦,皇城里一些似是而非的传闻慕容煜自然也听过,再想起自家七弟当年对顾秀庭的心思,不由得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皇城里排行第一第二的俊美你那只同时并肩进门,自然立刻引来了无数人的注意。原本还在一边招猫逗狗的东方公子立刻就扯着嗓门大叫起来,“九……舅舅…”东方公子差点咬到舌头,这能怪他不知道辈分乱叫么?九舅舅这特么叫起来到底有多别扭啊。 欢快的朝着容瑾扑了过去,不过却在快要靠近容瑾的时候,东方公子狡黠的一笑,一扭身反而朝沐清漪扑了过去,“子清,好久不见,本公子好生想…。”还没有碰到沐清漪的一片衣角,一柄白色的绘着红梅图案的纸伞横在了东方旭的跟前。 “呃…这位姑娘,本公子不需要伞。”东方旭摸摸鼻子,看着神色不善的霍姝彬彬有礼的道。 霍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默默将手中的纸伞收了回去。 感受到旁边传来的阵阵寒气,东方旭机警的往沐清漪身边靠了靠,方才笑道:“这个…子清,你们今儿可来晚了。” 容瑾淡淡道:“来这么早做什么?”区区一个异姓郡王的家宴,有人肯来就不错了。难不成还要一大早登门,那也太给慕容煜长脸了吧。 东方旭隐晦的扫了一眼济济一堂的大殿里,低声道:“听说朱煜带了四个药王谷的神医回来,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顺宁王府这么多人了吧?” 京城里,这些位高权重的老头子还有皇室宗亲,谁不怕死?年纪大了保养得再好也难免有个病痛,平日里千金难求的神医一下子来了四位,也难怪这些平日里连亲王都未必能轻易请动的老头子倾巢而出了。 就连西越帝身为帝王不也是怕死的么?不然的话为什么要派两个皇子出门去找什么九霄仙芝。 东方旭啧啧赞道:“说起来,药王谷的医术还当真不错,定国公的腿痛了几十年,一道严冬连路都走不了。宫里的太医素手无策,听说前儿个朱煜带回来的大夫里一个女的,只是随手扎了几针,定王公就觉得病痛减轻了许多。” 循着东方旭的眼光望去,不远处一个穿着一身浅紫色衣衫的女子正在跟几个老者侃侃而谈,只看这些老年人脸上的笑容也知道气氛极为融洽。很显然,这些手握重权身份贵重的老头对紫衣女子的印象十分不错。 灵枢? 沐清漪秀眉微挑,侧首看向容瑾。容瑾挑了挑眉,随意的扫了灵枢一眼便将目光看向了别的方向。 只是这一眼,灵枢却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快步走了过来,浅笑道:“想必是豫王殿下,民女失礼了迎接来迟,还请恕罪。” 容瑾挑眉道:“你怎么知道本王的身份?” 灵枢微笑道:“豫王殿下气势逼人,尊贵无俦,民女岂会不实?” 容瑾点点头,把玩着手中的玉扇问道:“既然如此,你又是谁?”灵枢道:“民女灵枢,药王谷长老。初次见面,若有失礼还请豫王见谅。” 容瑾皱眉道:“本王为什么要见谅?” 灵枢一怔,显然是没有见过这么不客气的人。她说的话原本就只是一句客套而已,容瑾这么一脸认真的问出来反倒像是她不知好歹,得寸进尺一般。 幸好灵枢并不是一般女子,面对着如此不讲理的人面色也丝毫不变,只是淡淡一笑道:“是灵枢最笨不会说话,这位公子…想必是顾总管?” 沐清漪浅笑颔首道:“见过灵枢长老,在下顾流云。” 灵枢看了看沐清漪,微微蹙眉道:“顾公子脸色有些不好,似有畏寒之症。可否让灵枢为公子把把脉?” 沐清漪微微后退了半步,摇头道:“些许小事,就不劳烦姑娘了。”虽然她的外表易容的可说天衣无缝,但是到底还是个女子。脉象是改变不了的,像灵枢这样的高手,只怕是一把脉便能猜出她的身份了吧。 虽然被拒绝了,灵枢也不强求,“既然如此,顾公子当好好保养。畏寒虽不是什么大毛病却也有些不好过。不过若是有地焰珠随身佩戴的话,想必会不妨事。” 容瑾微微眯眼,淡然问道:“何处可得地焰珠?” 灵枢笑道:“地焰珠乃是火山熔岩中蕴藏的宝石,天生火气便重。乃是十分稍有的宝石,药王谷中素来没有这个用处,也不曾收藏。不过民女倒是听说,魏公子府中收藏着一串地焰珠串成的手链。” 容瑾垂眸,“多谢相告。” 灵枢莞尔一笑,“不过是举手之劳,豫王殿下客气了。民女还有事,先行失陪。”灵枢恭敬地朝容瑾一福,又朝沐清漪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开。看着她的背影,沐清漪轻声叹道:“好一个八面玲珑的女子,若不是见识过她的武功,只怕还要以为她才是素问长老呢。”比起性格直接了当的素问,灵枢才更像是打理着整个药王谷事务的那一个人,而不是潜心研究医术的医者。 两人找了一个僻静一些的位置坐下,看着灵枢神色自若的周旋在前来赴宴的贵妇闺阁千金们中间,身上丝毫没有拘束和无措的感觉,仿佛她天生就该在那里一般。沐清漪也发现了,灵枢总是有本事让自己出现在任何环境中都显得自然而融洽。在江湖豪杰面前,她就是优雅和善却不失高高在上的素手观音,面对这些名门贵妇,她又是温婉大方的仿佛名门贵女。 容瑾撑着下巴靠在桌边,闭着眼睛仿佛在闭目养神一般。半晌才淡淡道:“药王谷…有点意思。” 木清漪微微挑眉,容瑾笑道:“子清难道不觉得么?” 沐清漪笑道:“因为药王谷的谷规么?” 药王谷谷规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得参与俗世纷争,更不得结交皇室权贵。这一条虽然看似不近人情,却见药王谷从此独立于诸国和各方势力之外,只是作为单纯的医者存在的。这也是这几百年来药王谷一直平静安稳的原因,而如今,药王谷显然是打算放弃这条规矩了。碰巧这个时候,出了一位如此…长袖善舞的女神医。只怕这一次,到底是慕容煜利用药王谷,还是药王谷利用了慕容煜,还真是不太好说。 再看看坐在前面闲聊着的几位王爷,容瑄,容琰,容淮,如今朝堂上争得最厉害的几位王爷一个不落的全来了。即使没有了九霄仙芝,药王谷的吸引力依然惊人。 容瑾懒洋洋的靠着柱子问道:“子清,你说…灵枢问什么要告诉本王地焰珠的事情?” 沐清漪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正在为一位夫人把脉的灵枢,淡淡笑道:“可能是…灵枢姑娘真心想要帮我呢?” 容瑾轻哼一声,悠悠道:“不管怎么说,这个情本王还是要承了的。”沐清漪蹙眉道:“你当真打算问魏无忌要地焰珠?用不着,我也不过是有点怕冷而已,习惯了就好了。” 容瑾轻声道:“以前不知道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岂能再让清清受苦?” 沐清漪轻叹一声,道:“我当真没事。” 容瑾含笑不语,沐清漪便知道他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九哥……”东方旭偷偷摸摸的摸了过来,小声叫道。 容瑾抬手一扇子拍在他脑门上,“堂堂靖远侯府公子,看看你跟做贼一样想什么样子。”东方旭摸着脑袋一副见鬼的模样的望着容瑾:九哥脑子坏了,什么时候会说这种话了?而且…难道他还会比他更不像样子么? 仿佛看明白了他心里的想法,容瑾轻哼道:“本王无论去哪儿都用不着鬼鬼祟祟。” 东方旭嘿嘿一笑,笑眯眯的在旁边坐了下来,道:“怎么样,那位女神医漂亮吧?听说在江湖上还有个什么素手观音的雅号。” “不过尔尔。”容瑾淡淡道。 东方旭赞同,跟九哥和子清的美貌比起来,这位女神医的容貌当真也只能称得上尔尔了。但是身为女子年纪清清的便是一代神医,还能有如此秀美的容貌,也算是十分不错了。 东方旭笑道:“听说四舅舅想要娶这位女神医做侧妃,不过被拒绝了。” “容琰?”容瑾挑眉道。 “嗯哼。”东方旭得意的挑眉,不是他还能是谁?容瑾冷笑道:“他的胃口倒是不小,只怕是肚子塞不下那么多的东西。” 东方旭笑道:“你以为只有他打着这个主意么?谁家不希望自己家里有一个随时随地可以用的神医?更重要的当然还有神医背后的药王谷。”虚虚一指,便划拉了在场的大部分男人。 “无聊……” “魏公子到!”门外,想起一声高亢的声音。看来药王谷主的面子当真是不小,不只是这些权贵皇亲们,就连魏无忌也赶来了。 不多时,果然看到一声紫色锦衣的魏无忌走了进来。毫无意外的身边跟着的正是千凌,千凌披着一件浅紫色的披风,神色有些憔悴的跟在魏无忌身边,看上去更多了几分弱不禁风,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一般。 魏无忌进门,扫了一眼大殿里的众人,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往最偏僻的角落里走了过去。正好便在距离沐清漪和容瑾不远的位置,不过搁着一张桌子的位置坐了下来。 跟在千凌身后的丫头上前,为她取下了身上的披风。露出里面一身淡紫色绣着芙蓉花的衣衫,衣衫的领口和袖口都镶着白狐毛。冬日的装束当时让千凌少了几分轻盈柔弱多了几分沉静之意。 一串红色的手链从千凌垂下的手腕上滑下,一颗颗晶莹的宝石透露出莹润的光泽,让人一看便觉得心中暖洋洋的。那显然正是刚刚灵枢提起的东西——地焰珠。 ☆、137.顺宁王府的刺客 千凌那病怏怏的身体,在这寒冬腊月之末穿得可算是单薄了却也并不见她感到寒冷,可见那地焰珠居功至伟。 容瑾淡淡的瞥了那雪白的皓腕上鲜艳夺目的手链一眼,便移开了目光,低头盯着沐清漪捧着暖炉的纤细玉手。 沐清漪叹了口气,不着痕迹的抬手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乱来。就算真是想要千凌手上那串珠子,也没有必要在这顺宁王府中闹起来。容瑾轻哼一声道:“子清戴起来一定比她好看。” 沐清漪哭笑不得,“我不适合。”她如今是男子的身份,带着一串女子的手链算个怎么回事? 东方旭好奇的左右看看两人,问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 沐清漪笑道:“没什么,真是哪儿都能看到东方公子,襄城公主和靖远侯可好?” 东方旭挥挥手道:“他们能有什么不好的。有什么不乐意干的事情都有我这个做儿子的替他们出面了。”襄城公主和靖远侯确实是皇城中一对难得的佳偶。襄城公主虽然身为西越帝的长公主,却半点没有出身皇家的傲慢骄横,与靖远侯成婚二十多年也算是相敬如宾。从不参与皇室中的这些纷争。 东方旭笑眯眯的看着容瑾,低声问道:“九…舅舅不喜欢魏公子?”东方公子能够在容瑾跟前打混这么多年,眼光何等毒辣,虽然容瑾只是往魏无忌那边淡淡的看了一眼,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不善的目光。 容瑾也不否认,挑眉道:“是有如何?” 东方旭耸耸肩,表示他也无能为力,“不如何,陛下对魏公子可比对我这个外孙要客气的多。所以…外甥我也不能拿魏公子如何。” 这话倒不是推脱,西越帝对皇子皇孙们素来是不怎么样的,就更不用说已经嫁出去的女儿和外孙了。但是魏无忌这样的天下首富却显然是无论任何人都不能怠慢的人物。即使是西越帝再如何的唯吾独尊,只要还不想彻底撕破脸也是不会轻易得罪魏无忌的。 虽然人们一边轻谩商人身份低贱,但是又有多少人能不羡慕魏无忌这样游走各国都被皇家奉为上宾的商人。不过同样的,这样的人原本也不会多就是了。 原本他们坐在这角落里也还算清净。就算有人不知死活的想要跟豫王套近乎,但是只要瞄一眼豫王那不善的脸色也就望而止步了。但是有了魏无忌的加入却不一样了,不说一半的权贵盯着这边,就连原本坐在最前方的几位皇子也过来了。而作为主人的慕容煜自然也不能缺席。 “魏公子和豫王殿下怎么坐到这里?本王招待不周,还请两位见谅。”慕容煜走过来,含笑拱手道。一句话,原本各做各的两桌人齐齐望向慕容煜的同时也不由的扫了对方一眼,魏无忌含笑道:“顺宁郡王言重了,在下喜静,此处甚好。”那模样,仿佛慕容煜当真就只是西越的顺宁郡王,从来都不是华国恭王一般。 慕容煜歉然道:“这怎么行…公子还是…。” 容瑾轻嗤一声,懒洋洋的道:“你是真听不出来,还是装着听不出来,魏无忌的意思是让你快点滚好么。” 整个大厅里一片寂静,慕容煜脸上原本还端着的笑意也瞬间僵硬了。倒是魏无忌变色丝毫不变,笑容依旧,“豫王爱说笑,顺宁郡王切勿在意,在下绝无此意。” 慕容煜终于回过神来,有些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道:“魏公子客气了。”魏无忌笑道:“在下坐在这里就可以了,顺宁郡王事务繁忙,不用特意招待在下。” “不还是让他滚么?”旁边响起东方旭刻意压低了,却绝对听得清楚的疑惑。 慕容煜咬牙,脸色僵硬的道:“在下失陪。”魏公子笑容温雅,“郡王请便。”慕容煜虽然野心勃勃,到底还没到不要脸面的地步,被容瑾如此奚落即使此时满殿宾客也有些呆不住了。只得告了一声罪转身出去了。 虽然慕容煜如今身份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顺宁郡王,虽然药王谷主的位置让许多人不得不给他几分颜面。但是在西越皇城这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们心中,从骨子里他们还是看不起慕容煜的。虽然西越不及华国礼法十分严谨,但是也不是什么塞外蛮夷,无论是对人的出身还是品行都是十分看重的。 慕容煜原本是华国的皇子,现在却说是药王谷前任谷主之子而继承了药王谷主之位。如此说来,他华国皇子的身份就只得商榷了,因此,出身绝对是慕容煜一个无法磨灭的污点。若是慕容煜手中握有相当的势力,他是绝不会承认自己是药王谷主之子的身份的。只可惜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只能紧紧的抓住药王谷了。 见慕容煜被容瑾和东方旭奚落的跑了出去,众人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也不乏幸灾乐祸的。 魏无忌看了看坐在另一边的容瑾,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沐清漪身上,俊朗的剑眉微微皱起。 顾流云有如今京城第一美男子的称号,平日里无论走到哪儿看她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但是当魏无忌的目光落到沐清漪身上的时候,却让容瑾感到十分的不悦。抬眼冷冷的扫了一眼魏无忌并没有说话。 倒是魏无微微一怔,似乎有些不解豫王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 “豫王殿下,东方公子,这位…是顾总管?”魏无忌起身走上前,含笑打招呼,仿佛完全没有看出来别人不待见他一般。魏无忌身为天下首富,消息自然是灵通的,即使在皇城还是第一次见到沐清漪,却也早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顾总管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沐清漪含笑道:“见过魏公子,刚刚顺宁郡王也称呼在下张清呢,可见魏公子觉得熟悉是应该的。”言下之意,在魏无忌看来这顾流云是已经承认了他就是张清。不过如今是在西越,到底是顾流云还是张清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毕竟,无论是顾流云还是张清,做的所有事情都是针对华国的,对于西越根本没有任何影响。只是魏无忌却不得不在心中暗暗重新估计眼前这看似纤弱的白衣少年的能耐了。 看着魏无忌半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沐清漪含笑道:“魏公子若是不嫌弃,便请坐吧。” 魏无忌也不拒绝,“那就打扰了。” 东方旭看了一眼旁边孤零零的坐着的千凌,干咳了一声笑道:“那什么…本公子就不打扰了。子清,有空到靖远侯府来玩儿吧。”说完便起身遛了。 魏无忌含笑扶着千凌过来坐下,看着沐清漪笑道:“看来靖远侯公子跟顾总管交情也是不错。” 沐清漪含笑道:“东方公子性情率真,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朋友。”魏无忌心中一哽,总觉得眼前这少年在暗示些什么。 一桌人都不再说话,一时间气氛就有些冷凝下来了。容瑾靠着柱子懒洋洋的闭目养神,沐清漪神色淡定的饮茶,魏无忌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沐清漪,倒是只有千凌一个女子坐在那里无所事事。即使是和三人同坐一桌却依然仿佛孤零零的一般,看着有些可怜。 魏无忌打量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剑眉微皱。眼前的少年容貌俊美如玉,深身上穿着一身胜雪的白衣分明是皇家专用的贡品的缎子,只怕比容瑾自己身上的还要名贵几分。保养的极好的一双玉手捧着一个精巧的紫金雕花暖炉,如此矜贵的模样就算说他是宫里的哪位皇子只怕也有人相信的。 “不知顾公子什么时候来的西越?”魏无忌好奇的问道。 沐清漪淡淡道:“已经有三四个月了。” 魏无忌道:“这么说…是华国的事情一结束,顾公子就离开了?”沐清漪挑眉一笑,“结束?魏公子所指何时?” 魏无忌淡笑不语,聪明人不必将话说的太过清楚。魏无忌话锋一转,奇道:“倒是没想到顾公子居然会做了豫王府上的总管,若是早知道顾公子有次意,在下倒是也缺一位大总管呢。” 意料之中的得道原本闭目养神的某人一记冷眼,魏无忌也不在意笑容淡然的看着沐清漪。沐清漪莞尔笑道:“承蒙魏公子看得起,一切乃是机缘巧合,只得说,顾某没有福分为魏公子效力。” 魏无忌笑道:“如此,实在是魏某的遗憾。既然无缘,交个朋友有如何?顾总管不会嫌弃在下吧?” 魏无忌实在不是个容易容忍讨厌的人,即使是沐清漪也无法轻易找出他有什么足以让人讨厌的地方。只得淡淡道:“多谢魏公子看得起,是在下的福分。” “无忌……”一直坐在旁边有些百无聊赖的千凌脸色有些不好,幽幽的望着魏无忌。魏无忌侧首对她淡淡一笑,安抚的道:“千凌怎能了?若是不舒服的话咱们一会儿早些走?” 千凌慢慢的垂眸,低声道:“没什么。” 听着身边与别人谈笑风生的声音,千凌半垂的眼眸划过一丝幽怨和伤心。这世上无数的女子都羡慕她,以一个原本是丫头的身份堵的魏公子的宠爱。但是谁又知道她到底付出了多少。她从小便陪着无忌长大,照顾他吃穿住行。当初为了他险些被云隐公子一剑穿心当场死亡,虽然后来活了下来却留下了无法医治的心病。 外人只看到了无忌对她的千依百顺,却从来没有人看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像现在,她永远都无法像那些名门贵妇们一样长袖善舞的去应酬,但是无忌却宁愿跟一个刚刚见了没两次面的少年谈笑,也不愿意抽空陪她多说几句话。就是平日里两人私下相处,也仿佛她还是他的侍女一般的照顾服侍着他,有什么心事无忌也从来都不肯跟她多说什么。 其实千凌不知道,这并不能完全怪魏无忌。魏无忌才能卓著,心怀大志。跟千凌这样丫头出身连琴棋书画都是后来才慢慢学了一些的女子根本就没有共同语言可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在魏无忌看来,千凌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千凌救过他的命,又是他的未婚妻,对她千依百顺保护她是应该的。但是若说是跟她说心事,谈理想,说计谋却是完全没必须要的事情。若是作为聊天的对象,沐清漪这样才华卓越见识广博又自有一番看法的少年自然比个什么都不懂的闺中女子更聊得来一些。更何况,顾流云如今是豫王的人。 “豫王殿下,魏公子,顾总管。”魏无忌与沐清漪聊的正兴起,一个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知什么时候,灵枢已经站在了不远处含笑看着他们这边。 魏无忌有些遗憾的看了看沐清漪,虽然之前也见过张清一两次,但是与这少年正经的交谈却是第一次。真是因为这番交谈,原本还有些客套以为的话,此时再魏无忌心中倒是真的更多了几分遗憾和碗洗了。这顾流云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的见识和能力,若是能够收为己用必然是如虎添翼。只可惜却是晚了一步…… “灵枢姑娘。”魏无忌点点头,淡然道。 灵枢悠然一笑,道:“可是灵枢打扰了魏公子?” 魏无忌笑道:“不过是随意聊聊罢了,倒是没想到会在皇城里见到灵枢姑娘。”灵枢浅笑道:“灵枢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这位…千凌姑娘一向可好?” 千凌看了看灵枢,柔美的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道:“多谢灵枢姑娘关系,我…自然是极好的。” 灵枢目光在她手腕上停顿了一下,不由笑道:“当真是巧了。” 魏无忌挑眉,“灵枢姑娘这话何意?” 灵枢笑道:“之前灵枢还跟豫王殿下说起魏公子府上应该收藏了一串地焰珠,没想到这会儿就见到了。” 魏无忌眼神一闪,含笑看向容瑾和沐清漪笑道:“不过是一串珠子罢了,灵枢姑娘怎么会说起这个?” 灵枢含笑指了指坐在旁边的沐清漪,笑语嫣然,“魏公子没看到么,顾总管天生畏寒,看起来竟有几分不足之象。若是能佩戴地焰珠调理,过上几年想必不会再有如此烦恼了。” 魏无忌自然早就看到了,只看沐清漪的装扮和手中随时捧着的暖炉便能知道她肯定还不能适应西越皇城的气候。只是地焰珠也不是随手可得的珍珠玉石,即使是魏家也不过只有千凌手上这一串,却是不能轻易送人的。 沉吟了片刻,魏无忌笑道:“虽然府上已经没有了地焰珠,不过却有几块暖玉另有几匹从北汉极北之地带回来的冰蚕雪缎,若是顾总管不嫌弃回头在下派人送到豫王府上如何?” 暖玉虽然也有调理身体保暖之效,但是却也只是微乎其微罢了,至于冰蚕雪缎,自然是极为难得的东西。生于雪蚕的冰蚕吐丝织就,却是冬暖夏凉。但是这些都只是外在的作用,天生体寒的人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天生蕴含着火热的地焰珠更具神效了。只是这地焰珠却已经送给了千凌,无论如何,魏无忌也做不出来将送给未婚妻的东西再要回来转送给一个萍水相逢的少年的事情。即使这个少年再如何让他欣赏甚至觉得相逢恨晚。 沐清漪淡笑道:“灵枢姑娘不过是随口一说,魏公子如此客气倒是让顾某汗颜无地。” 魏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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