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这家伙卖了,成为了他试探晋军虚实的工具,哪有什么蛊丸,大力丸,都是骗人的,我和徐福一样,都是白白送了命啊!” 一阵低沉的嘶吼之声响起,预料之中的箭失击中自己的感觉没有来,反而是阵阵的惨叫声响起,伴随着塘风拂在脸上,是难言的腥臭怪味,似乎还有些星星点点的东西打在脸上。 徐汪睁开了眼睛,却是发现,百步之外,那些刚才还在一步一射,杀人如射靶般的晋军神箭手们,这会儿却已经完全成了被猎杀的待宰羔羊,上百具浑身上下流着紫黑色的脓血,却是如僵尸般站立的长生人怪物,正在这些弓箭手的人群里放手大杀。 断臂,残肢,头颅,乃至内脏不停地在空中飞舞着,被杀的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什么惨叫之声,这些神箭手们的**,在可怕的长生人怪物那些坚逾钢铁,锋利如精钢利刃的手指与牙齿的攻击下,如纸片一样地脆弱。 徐汪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吃力地从地上挺起身,挥舞起自己手中的刀剑,大叫道:“长生人,长生人果然起来了啊,杀,杀,给我杀光这些晋狗,不要让他们跑…………” 他的话音还未落,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就是咽喉一痛,阳光突然间变得刺眼,他只能远远地看到,徐赤特披头散发,满脸都是血迹,手中的大弓弓弦还在微微晃动着,正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嘴里分明在说道:“我先宰了你!” 徐汪不甘地倒下了,在灵魂出窍的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徐赤特在大吼道:“撤,快撤回,不要恋战,快撤啊。” 刘钟的声音在更远点的地方响起:“兄弟们,列阵拒这些鬼物,给我顶住了,有火具给我使劲地往怪物身上招呼啊,掩护还活着的弓箭手兄弟撤回,列阵!”ap;lt;tercss=clearap;gt; “呜”“嗖”的声音不绝于耳,三百多名刚才还在屁滚尿流般撤退的天师道弟子们,这会儿已经剩下不到一百人了,他们的身后,一百多步的泥泞路上,已经是到处散布着中箭倒地的尸体,绝大多数是正中咽喉或者是直中面门,也有少部分是给射穿了后心,显然,这些后心中箭的人,越到后面越多,可以看出,在这些可怕的神射手们连珠箭的打击之下,即使是凶悍如这些天师道总坛弟子,仍然是心生畏惧,开始扭头就跑了。 “噗”地一声,一个向后逃跑的弟子,给两箭直接射穿了后心,他的嘴里狂喷出一口鲜血,喷得身前两步左右的徐汪满身都是,他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要向徐汪求救,而同样倒地的徐汪则如避恶鬼似地,向后手足并用地爬了两步,终于没有让这个倒霉鬼的血手给抓住,眼看着这个家伙,就在离自己不到两步的地方咽了气。 百余步外,数百名晋军的神箭手,正不紧不慢地向前缓步而行,他们已经不象开始追出时那样大步流量,这会儿完全是闲庭信步,一边走,一边搭弓上箭,顺便观察好前方的射击目标,紧接着,就是两三人一组地攻击同一目标,撤退中的天师道弟子们,在这百步左右的距离上,根本无法逃离这些夺命的弓箭,一百多步的距离上,近二百具的尸体,已经说明了一切。 徐汪的身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满脸涂着大红的染料,就象淋漓的鲜血一般,正是他的侄儿徐才之,他的右肩正插着一根长杆狼牙箭,血不停地从伤口流出,染得他整个右肩一片腥红,他捂着自己的伤口,悲愤地叫道:“汪叔啊,再这么撤,我们全都得死,徐道覆没安好心,就是让我们来送死的,不如我们跟这些晋狗拼了!” 他说着,一咬牙,把右肩上的箭杆直接拔了出来,一大块血呼淋拉的肉,随着箭杆一起给拔出,这一下,疼得他直接两眼发黑,几乎要晕死过去,边上的两个同伴连忙掏出怀中的行军止血散,把这些黄色的粉末全数地倒进他的伤口上,这才让他喘过了这口气。 徐汪的一双眼睛里,血丝密布,喃喃道:“不会的,道覆哥不会骗我的,事情一定会有转机,我们要是就这么回去,也是必死无疑,只有,只有继续后撤,一定会有活路的。” 徐才之气得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他一把挥动起自己左手的长剑,大吼道:“我才不愿意就这样在这里给人当靶子射,不怕死的,跟我冲啊!” 他吼叫着挥剑向前冲去,受了他的感召,二十余个剑士,也都从地上一跃而起,直接向前方冲了过去。 徐汪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他不用睁眼看,就能知道这个结局,从一阵晋军那充满了轻蔑的笑声,以及随后而来的一片破空之声,接着就是箭枝射进人体时的那种“噗”的一响,以及人在死前发出的最后闷哼声或者是惨叫声,伴随着身体重重地落地时的声音,一切都归于沉寂。 徐汪咬了咬牙,他在内心对着自己大叫道:“我不能死,我不会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徐福,你们,你们怎么还不长生啊。” 抱着这个想法,徐汪睁开了眼睛,目光所及处,他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是最后一个落在原地的人了,前面是二十多具,以徐才之为首,被射得跟刺猬一样的剑士,而身后,还活着的七十多个手下,已经跑得一个都不剩了,甚至有三十多个人干脆直接跳进了一边的南塘之中,拼命地向着南方游去。 徐汪突然意识到,他被遗弃了,就因为刚才的一时闭眼,自己居然成了孤家寡人,更可怕的是,他看到一个晋军队长,正带着至少二十个手下,二十把大弓上都搭着长杆狼牙箭,闪着冷冷寒光的箭尖,正直指着自己,发出阵阵死意。 徐汪长叹一声,再次闭上了眼睛,心中暗道:“徐汪啊徐汪,你终归还是给徐道覆这家伙卖了,成为了他试探晋军虚实的工具,哪有什么蛊丸,大力丸,都是骗人的,我和徐福一样,都是白白送了命啊!” 一阵低沉的嘶吼之声响起,预料之中的箭失击中自己的感觉没有来,反而是阵阵的惨叫声响起,伴随着塘风拂在脸上,是难言的腥臭怪味,似乎还有些星星点点的东西打在脸上。 徐汪睁开了眼睛,却是发现,百步之外,那些刚才还在一步一射,杀人如射靶般的晋军神箭手们,这会儿却已经完全成了被猎杀的待宰羔羊,上百具浑身上下流着紫黑色的脓血,却是如僵尸般站立的长生人怪物,正在这些弓箭手的人群里放手大杀。 断臂,残肢,头颅,乃至内脏不停地在空中飞舞着,被杀的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什么惨叫之声,这些神箭手们的**,在可怕的长生人怪物那些坚逾钢铁,锋利如精钢利刃的手指与牙齿的攻击下,如纸片一样地脆弱。 徐汪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吃力地从地上挺起身,挥舞起自己手中的刀剑,大叫道:“长生人,长生人果然起来了啊,杀,杀,给我杀光这些晋狗,不要让他们跑…………” 他的话音还未落,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就是咽喉一痛,阳光突然间变得刺眼,他只能远远地看到,徐赤特披头散发,满脸都是血迹,手中的大弓弓弦还在微微晃动着,正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嘴里分明在说道:“我先宰了你!” 徐汪不甘地倒下了,在灵魂出窍的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徐赤特在大吼道:“撤,快撤回,不要恋战,快撤啊。” 刘钟的声音在更远点的地方响起:“兄弟们,列阵拒这些鬼物,给我顶住了,有火具给我使劲地往怪物身上招呼啊,掩护还活着的弓箭手兄弟撤回,列阵!”ap;lt;tercss=clearap;gt; ===第四千三百八十章 长生怪物杀四方=== 徐赤特一边向后退,一边不停地开弓放箭,他手上的大弓,弓弦的振动就没有停过,一大袋有别人两倍数量的箭囊里,几乎已经空掉了,可是,在他的面前,近百个身上插满了箭枝,却仍然在疯狂杀戮的长生人怪物们,却几乎没有倒下的。 徐赤特的身边,一个护卫奔了过来,手上拿着一根箭头熊熊燃烧着的长杆狼牙箭,递向了徐赤特,大叫道:“赤特哥,这有火箭,烧死这些怪物!” 徐赤特一下子大喜,一把抓过这根燃烧着的火箭,嘴上说道:“小六子,谢谢你,我几乎忘了这件事了。” 他一边说,一边搭箭上弦,对着十步之外,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流着紫黑色脓液的长生人怪物的前胸,就是一箭射出,这一箭他用了大力,甚至连六股兽筋的弓弦,都是在剧烈地震跳着。 在小六子和其他身边两个护卫的欢呼声中,这一箭不偏不倚,直中这个长生人怪物的前胸,这些怪物在站起身的时候,整个身体就变得坚硬如钢铁,即使是神箭突击营的这些射手们,百步内可以射穿半尺厚的木箭靶,这等力道射到这些怪物身上,还经常是箭折而落,可见其硬度,超过了三层的铁甲。 可是徐赤特这张六石强弓,在这全力一发的情况下,却是箭透其胸,直接就这样没羽而入,一尺多长的长杆狼牙箭,甚至箭头从这个怪物的后背穿了出来,这一箭的力量,竟然恐怖如斯! 但是,透过这个怪物后背的这一根熊熊燃烧的火箭,并没有象预料的那样,把整个怪物都点燃起来,它后背那破烂的衣甲上,沾满了紫黑色的,腐臭恶心的粘液,一箭上去,刚腾起点火花,就给这些粘液所浇灭了。 而这个给一箭穿胸的怪物,却跟没事人似的,口中含混不清地在哇哇怪叫,却是手握住了箭杆,发力一折,这根长杆狼牙箭,就从前胸处折断,甚至把中箭处的口子扩大到寸余,连里面已经腐烂变黑的内脏,都是清楚可见。 一大堆墨汁似的腥臭脓液,顺着这个创口,喷涌而出,把这个怪物整个前躯处,都染成了一片黑色。 而这个怪物就这样拖着一身的墨汁,眼中闪着紫黑色的光芒,甚至是整个眸子,都是漆黑一片,张开了黑呼呼的大嘴,恶心的黑色口水,直接从两个嘴角处,瀑布般地流下,几乎是瞪着那个随时可能要夺眶而落的眼珠子,就这样向着徐赤特扑来。 徐赤特没有料到这个怪物中箭之后居然会是如此的凶悍,恶心,身经百战的他,竟然就这样给吓得愣在原地,尽管以前也击杀过,焚毁过这样的长生人怪物,但那是在远距离,这样直接给一个十步之内的怪物扑上,让他都呆立原处,不知所措,眼看着,那双黑乎乎,指甲如同利刃般的鬼手,就要触及徐赤特的身体啦。 小六子大吼一声:“赤特哥当心!”他一把推开了徐赤特,让徐赤特飞出去三四步,直接一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就这样倒在了地上,徐赤特眼睁睁地看着小六子处在了自己刚才所站的位置上,正面向着自己,一只钢铁般的鬼爪,一如刚才他射出去的那一箭,从小六子的胸口,透心而出,所不同的是,小六子流出的,却是鲜红的血液,甚至从这个创口看进去,他的心脏,还是在微微地跳动着呢。 徐赤特的眼中泪光闪闪,忘情地大呼道:“六子,六子!” 小六子惨然一笑,嘴角边流出了两行鲜血,喃喃道:“赤特哥,跑,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头一歪,就此死去,他的身后,传来一阵可怕的低吼声,只见那只鬼爪一拉一扯,小六子的尸体,轰然倒地,而在他的身下,鲜红的血水,开始变得红黑相间,而他的整个身体,也在变得如那长生人怪物一样开始僵硬。 那个长生人怪物一击击杀了小六子,不顾就在周围十几步的几个护卫们拼命地拿箭射击自己,摇摇晃晃地,继续伸着鬼爪,直向徐赤特而来,徐赤特从地上一跃而起,本能地想要往箭囊里摸箭,却是手所及处,空空如也,刚才的那一箭,竟然是他的最后一箭,现在,除了手中的大弓,他真的是赤手空拳啦。 徐赤特仰天长叹一声:“天亡我也!”闭上眼睛,就准备等死。 刘钟的声音从另一边响起:“赤特莫慌,阿钟来也!” 徐赤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只见面前的那个黑眸长生人怪物,这会儿被一张渔网死死地缠着,四个身着重甲的战士,正死死地扯着这渔网的四角,把这个怪物拖到了地上,而两个手持大戟的战士,则上前狠狠地扎向了这个长生人怪物的后背。 “咕叽”两声,两只大戟都扎进了这个长生人怪物的身体里,精钢打造的戟头,足以断金碎石,却也只是刚刚好扎透了这个长生人怪物的身体,把它牢牢地钉在了地上,这个怪物的嘴里不停地喷着墨汁般的脓液,黑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徐赤特,在哇哇地怪叫,鬼爪就在渔网里来回折腾着,却是伸不出来。 刘钟从怀里摸出一瓶混合了硫黄的火油,连盖子也不打开,直接就把这个小瓶子砸向了长生人怪物的身体,“呯”地一声,瓶碎油溅,这个怪物很快就全身都流满了黄色的油液,盖过了它一身的紫黑色脓血。 刘钟的身边,跟着一个手持火把的护卫,他嘴里骂道:“下地狱去吧,你这恶鬼!” 这个护卫说着,把手中的火把狠狠地扔向了这个地上的长生人怪物,很快,一团火光冲天而起,这个怪物,发出了一声凄厉可怕的嘶吼之声,就在渔网里来回翻滚着,渐渐地,它滚不动了,变成了一具持续燃烧着的焦尸,和光同尘,而黑色眸子里的那些凶光,也彻底湮灭。ap;lt;tercss=clearap;gt; 徐赤特一边向后退,一边不停地开弓放箭,他手上的大弓,弓弦的振动就没有停过,一大袋有别人两倍数量的箭囊里,几乎已经空掉了,可是,在他的面前,近百个身上插满了箭枝,却仍然在疯狂杀戮的长生人怪物们,却几乎没有倒下的。 徐赤特的身边,一个护卫奔了过来,手上拿着一根箭头熊熊燃烧着的长杆狼牙箭,递向了徐赤特,大叫道:“赤特哥,这有火箭,烧死这些怪物!” 徐赤特一下子大喜,一把抓过这根燃烧着的火箭,嘴上说道:“小六子,谢谢你,我几乎忘了这件事了。” 他一边说,一边搭箭上弦,对着十步之外,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流着紫黑色脓液的长生人怪物的前胸,就是一箭射出,这一箭他用了大力,甚至连六股兽筋的弓弦,都是在剧烈地震跳着。 在小六子和其他身边两个护卫的欢呼声中,这一箭不偏不倚,直中这个长生人怪物的前胸,这些怪物在站起身的时候,整个身体就变得坚硬如钢铁,即使是神箭突击营的这些射手们,百步内可以射穿半尺厚的木箭靶,这等力道射到这些怪物身上,还经常是箭折而落,可见其硬度,超过了三层的铁甲。 可是徐赤特这张六石强弓,在这全力一发的情况下,却是箭透其胸,直接就这样没羽而入,一尺多长的长杆狼牙箭,甚至箭头从这个怪物的后背穿了出来,这一箭的力量,竟然恐怖如斯! 但是,透过这个怪物后背的这一根熊熊燃烧的火箭,并没有象预料的那样,把整个怪物都点燃起来,它后背那破烂的衣甲上,沾满了紫黑色的,腐臭恶心的粘液,一箭上去,刚腾起点火花,就给这些粘液所浇灭了。 而这个给一箭穿胸的怪物,却跟没事人似的,口中含混不清地在哇哇怪叫,却是手握住了箭杆,发力一折,这根长杆狼牙箭,就从前胸处折断,甚至把中箭处的口子扩大到寸余,连里面已经腐烂变黑的内脏,都是清楚可见。 一大堆墨汁似的腥臭脓液,顺着这个创口,喷涌而出,把这个怪物整个前躯处,都染成了一片黑色。 而这个怪物就这样拖着一身的墨汁,眼中闪着紫黑色的光芒,甚至是整个眸子,都是漆黑一片,张开了黑呼呼的大嘴,恶心的黑色口水,直接从两个嘴角处,瀑布般地流下,几乎是瞪着那个随时可能要夺眶而落的眼珠子,就这样向着徐赤特扑来。 徐赤特没有料到这个怪物中箭之后居然会是如此的凶悍,恶心,身经百战的他,竟然就这样给吓得愣在原地,尽管以前也击杀过,焚毁过这样的长生人怪物,但那是在远距离,这样直接给一个十步之内的怪物扑上,让他都呆立原处,不知所措,眼看着,那双黑乎乎,指甲如同利刃般的鬼手,就要触及徐赤特的身体啦。 小六子大吼一声:“赤特哥当心!”他一把推开了徐赤特,让徐赤特飞出去三四步,直接一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就这样倒在了地上,徐赤特眼睁睁地看着小六子处在了自己刚才所站的位置上,正面向着自己,一只钢铁般的鬼爪,一如刚才他射出去的那一箭,从小六子的胸口,透心而出,所不同的是,小六子流出的,却是鲜红的血液,甚至从这个创口看进去,他的心脏,还是在微微地跳动着呢。 徐赤特的眼中泪光闪闪,忘情地大呼道:“六子,六子!” 小六子惨然一笑,嘴角边流出了两行鲜血,喃喃道:“赤特哥,跑,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头一歪,就此死去,他的身后,传来一阵可怕的低吼声,只见那只鬼爪一拉一扯,小六子的尸体,轰然倒地,而在他的身下,鲜红的血水,开始变得红黑相间,而他的整个身体,也在变得如那长生人怪物一样开始僵硬。 那个长生人怪物一击击杀了小六子,不顾就在周围十几步的几个护卫们拼命地拿箭射击自己,摇摇晃晃地,继续伸着鬼爪,直向徐赤特而来,徐赤特从地上一跃而起,本能地想要往箭囊里摸箭,却是手所及处,空空如也,刚才的那一箭,竟然是他的最后一箭,现在,除了手中的大弓,他真的是赤手空拳啦。 徐赤特仰天长叹一声:“天亡我也!”闭上眼睛,就准备等死。 刘钟的声音从另一边响起:“赤特莫慌,阿钟来也!” 徐赤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只见面前的那个黑眸长生人怪物,这会儿被一张渔网死死地缠着,四个身着重甲的战士,正死死地扯着这渔网的四角,把这个怪物拖到了地上,而两个手持大戟的战士,则上前狠狠地扎向了这个长生人怪物的后背。 “咕叽”两声,两只大戟都扎进了这个长生人怪物的身体里,精钢打造的戟头,足以断金碎石,却也只是刚刚好扎透了这个长生人怪物的身体,把它牢牢地钉在了地上,这个怪物的嘴里不停地喷着墨汁般的脓液,黑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徐赤特,在哇哇地怪叫,鬼爪就在渔网里来回折腾着,却是伸不出来。 刘钟从怀里摸出一瓶混合了硫黄的火油,连盖子也不打开,直接就把这个小瓶子砸向了长生人怪物的身体,“呯”地一声,瓶碎油溅,这个怪物很快就全身都流满了黄色的油液,盖过了它一身的紫黑色脓血。 刘钟的身边,跟着一个手持火把的护卫,他嘴里骂道:“下地狱去吧,你这恶鬼!” 这个护卫说着,把手中的火把狠狠地扔向了这个地上的长生人怪物,很快,一团火光冲天而起,这个怪物,发出了一声凄厉可怕的嘶吼之声,就在渔网里来回翻滚着,渐渐地,它滚不动了,变成了一具持续燃烧着的焦尸,和光同尘,而黑色眸子里的那些凶光,也彻底湮灭。ap;lt;tercss=clearap;gt; ===第四千三百八十一章 壮士投河亦英烈=== 看着面前的这个熊熊燃烧的长生人怪物,徐赤特终于慢慢地站起了身,他扫视四周,只见整个战场上,东一堆,西一片的,都是这样给网住后,淋上火油,然后烈火焚身的长生人怪物们。 而还有些扑向军士的长生人怪物,被十人八人一组的重甲战士们,远远用长槊或者是大戟所阻,再被盾牌所格挡,一般三到四人人的兵器叉住一个怪物,让它不能前进半寸,然后是各种引火材料使劲往其身上招呼,最后一根火把下去,这就成了一个燃烧着的火炬,到处都回荡着这些怪物位在烈焰中的嘶吼之声,伴随着那些坚如钢铁的腐肉在燃烧时,“滋滋吱吱”的声音,透出一股魔性的恐怖。 徐赤特默默地站在刘钟的身边,长叹一声:“怪我,全都怪我,居然忘了这些妖贼还有这种把人变成鬼兵的邪法,即使是尸体,也能变成可怕的怪物。我更是忘了,这些怪物是寻常刀剑都难伤的,更别说我们弓箭手的箭矢,今天这些战死的兄弟们,都是我的过错!” 说到这里,他看着前方的小六子,那渐渐在发黑发紫的尸体,眼泪都流下了:“这么多的好兄弟啊,我怎么向他们的家人交代?!” 刘钟咬了咬牙,沉声道:“好了,现在来不及悲伤,赤特,你是主将,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自己先泄了气,赶快收拾残军,退回栅栏那里,不要在这里纠缠了,弟兄们的尸体能拖就拖回去,不能拖的也别管了,快。” 他说着,上前一步,就要招呼着部下们回撤。 突然,面前的小六子的尸体,突然双眼一睁,刚才还布满血丝,死不瞑目的眼睛,这会儿却是一片漆黑,他张开了嘴,一口漆黑的,利刃般的牙齿,狠狠地咬中了正在企图拉他起身的一个军士的手腕。 这个军士一下子负痛惨叫,方圆四五丈内,刚才的那个黑眸长生人怪物身上燃烧着的烟雾,已经把这片区域笼罩,甚至连相邻几尺的人,都看不清楚前方的情况,刘钟只隐约看到小六子从地上蹦了起来,浑身上下散发着恶心腐烂的气味,就跟之前的情况一样,他双眼圆睁,突然想到了在广固之战中,那些本方被攻击的将士们,也同样会变成这样长生人怪物的事情,失声道:“当心,这些怪物咬了人会变成…………” 他一边说,一边抽出腰间的钢刀,挥舞着,就要冲向面前的小六子,因为他周围的战士们已经一个也没有了,不是冲到边上跟其他新站起的怪物们搏斗,就是已经死于长生人怪物的鬼爪之下,身后除了一个徐赤特,竟然再无一人相随。 刘钟咬着牙,吼道:“赤特你先撤,我在这里抵挡!” 他说着,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精钢大刀,在头顶抡出一个刀花,就要上前。 可是,刘钟突然只觉得后腰那里一凉,紧接着是前面的肚子有炸裂的感觉,然后是肚子那里疼得无以复加,他低头向下一看,只见自己的肠子正随着一把血淋淋的刀刃,向外流出,甚至这把刀刃,还在转动了两下,几乎把他所有的肠子都给切碎。 刘钟痛得眼睛都发黑了,直接向前就栽到了地上,他用最后的一丝力气,强撑着自己,勉强地要向回看,看到底是谁从后面攻击了自己,这个时候他的心在下沉,如果自己背后被攻击,那徐赤特岂不是………… 可是当他回头时,却看到徐赤特那带着阴恻恻微笑的脸,他的舌头伸出,正舔着嘴唇,手中则拿着一把血淋淋的精钢长剑,正是刚才刺穿自己的那把,他整个人似乎是一头恶狼,在看着自己的猎物。 刘钟这下子又惊又怒,他作梦也不会想到,徐赤特居然会在背后对自己下手,他强撑着这口气,瞪着徐赤特:“你,你发疯了吗?” 徐赤特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阿钟哥,抱歉,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吃的那些五石散,就是天道盟自幼给我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吃这东西,居然会被人控魂,现在你看到的,不过是徐赤特的身体罢了,而真正在这里操纵控魂的,却是我徐道覆。” 刘钟一下子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不可思议地摇头道:“徐道覆,你,你居然…………” 徐赤特冷笑道:“巧得很,我跟徐赤特算是五服之内的亲戚,血脉相通,这倒免了要以银针刺穴或者是蛊虫控人的方法了,刘钟,要不是因为我需要赶时间突破你们的防线,我倒是很有兴趣和你亲自过过招的,只不过,这个机会,你还是等下辈子吧。” 刘钟这下万念俱灰,倒到了地上,却仍然咬牙道:“你,你们的阴谋诡计,绝不可能得逞,我的同袍们,后面的林子他们,一定会破坏你所有的阴谋,一定会…………” 徐赤特哈哈一笑:“我承认,你们的防线布置得不错,要我正面攻击,还真的不容易打破呢,只不过,嘿嘿,我现在是徐赤特啊,要是我带着百余残兵,个个也都是吞了长生人药丸的神教弟子假扮过去的,你说,会发生什么事呢?” 刘钟这下肠子那里又是一阵剧痛,但厉声大吼道:“徐道覆,你这个魔鬼,你,你不是人,有种就拉出来正面打,别…………” 说到这里,几乎已经耗尽了他的元气,刘钟的肚子那里,血洞之中,断成一截截的肠子在不断地外流,他几乎已经说不出话了。 徐赤特阴恻恻地一笑:“不好意思,胜者为王,没啥有种没种的,这是你家寄奴哥这么多年来教给我的兵法,刘钟,下辈子再见吧,对你的最后一击,我会交给这边的长生人们,我想,当沈林子看到你也成为一个长生人的时候,一定会非常惊喜的,哈哈哈哈。” 刘钟突然张口吐出一口血痰:“你别做梦!”他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大力,从地上一下子蹦了起来,拖着长长的血肠,就直接跳进了一边的南塘之中,连人带甲,直沉塘底,泛起一阵血红浪花,再无动静。 看着面前的这个熊熊燃烧的长生人怪物,徐赤特终于慢慢地站起了身,他扫视四周,只见整个战场上,东一堆,西一片的,都是这样给网住后,淋上火油,然后烈火焚身的长生人怪物们。 而还有些扑向军士的长生人怪物,被十人八人一组的重甲战士们,远远用长槊或者是大戟所阻,再被盾牌所格挡,一般三到四人人的兵器叉住一个怪物,让它不能前进半寸,然后是各种引火材料使劲往其身上招呼,最后一根火把下去,这就成了一个燃烧着的火炬,到处都回荡着这些怪物位在烈焰中的嘶吼之声,伴随着那些坚如钢铁的腐肉在燃烧时,“滋滋吱吱”的声音,透出一股魔性的恐怖。 徐赤特默默地站在刘钟的身边,长叹一声:“怪我,全都怪我,居然忘了这些妖贼还有这种把人变成鬼兵的邪法,即使是尸体,也能变成可怕的怪物。我更是忘了,这些怪物是寻常刀剑都难伤的,更别说我们弓箭手的箭矢,今天这些战死的兄弟们,都是我的过错!” 说到这里,他看着前方的小六子,那渐渐在发黑发紫的尸体,眼泪都流下了:“这么多的好兄弟啊,我怎么向他们的家人交代?!” 刘钟咬了咬牙,沉声道:“好了,现在来不及悲伤,赤特,你是主将,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自己先泄了气,赶快收拾残军,退回栅栏那里,不要在这里纠缠了,弟兄们的尸体能拖就拖回去,不能拖的也别管了,快。” 他说着,上前一步,就要招呼着部下们回撤。 突然,面前的小六子的尸体,突然双眼一睁,刚才还布满血丝,死不瞑目的眼睛,这会儿却是一片漆黑,他张开了嘴,一口漆黑的,利刃般的牙齿,狠狠地咬中了正在企图拉他起身的一个军士的手腕。 这个军士一下子负痛惨叫,方圆四五丈内,刚才的那个黑眸长生人怪物身上燃烧着的烟雾,已经把这片区域笼罩,甚至连相邻几尺的人,都看不清楚前方的情况,刘钟只隐约看到小六子从地上蹦了起来,浑身上下散发着恶心腐烂的气味,就跟之前的情况一样,他双眼圆睁,突然想到了在广固之战中,那些本方被攻击的将士们,也同样会变成这样长生人怪物的事情,失声道:“当心,这些怪物咬了人会变成…………” 他一边说,一边抽出腰间的钢刀,挥舞着,就要冲向面前的小六子,因为他周围的战士们已经一个也没有了,不是冲到边上跟其他新站起的怪物们搏斗,就是已经死于长生人怪物的鬼爪之下,身后除了一个徐赤特,竟然再无一人相随。 刘钟咬着牙,吼道:“赤特你先撤,我在这里抵挡!” 他说着,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精钢大刀,在头顶抡出一个刀花,就要上前。 可是,刘钟突然只觉得后腰那里一凉,紧接着是前面的肚子有炸裂的感觉,然后是肚子那里疼得无以复加,他低头向下一看,只见自己的肠子正随着一把血淋淋的刀刃,向外流出,甚至这把刀刃,还在转动了两下,几乎把他所有的肠子都给切碎。 刘钟痛得眼睛都发黑了,直接向前就栽到了地上,他用最后的一丝力气,强撑着自己,勉强地要向回看,看到底是谁从后面攻击了自己,这个时候他的心在下沉,如果自己背后被攻击,那徐赤特岂不是………… 可是当他回头时,却看到徐赤特那带着阴恻恻微笑的脸,他的舌头伸出,正舔着嘴唇,手中则拿着一把血淋淋的精钢长剑,正是刚才刺穿自己的那把,他整个人似乎是一头恶狼,在看着自己的猎物。 刘钟这下子又惊又怒,他作梦也不会想到,徐赤特居然会在背后对自己下手,他强撑着这口气,瞪着徐赤特:“你,你发疯了吗?” 徐赤特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阿钟哥,抱歉,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吃的那些五石散,就是天道盟自幼给我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吃这东西,居然会被人控魂,现在你看到的,不过是徐赤特的身体罢了,而真正在这里操纵控魂的,却是我徐道覆。” 刘钟一下子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不可思议地摇头道:“徐道覆,你,你居然…………” 徐赤特冷笑道:“巧得很,我跟徐赤特算是五服之内的亲戚,血脉相通,这倒免了要以银针刺穴或者是蛊虫控人的方法了,刘钟,要不是因为我需要赶时间突破你们的防线,我倒是很有兴趣和你亲自过过招的,只不过,这个机会,你还是等下辈子吧。” 刘钟这下万念俱灰,倒到了地上,却仍然咬牙道:“你,你们的阴谋诡计,绝不可能得逞,我的同袍们,后面的林子他们,一定会破坏你所有的阴谋,一定会…………” 徐赤特哈哈一笑:“我承认,你们的防线布置得不错,要我正面攻击,还真的不容易打破呢,只不过,嘿嘿,我现在是徐赤特啊,要是我带着百余残兵,个个也都是吞了长生人药丸的神教弟子假扮过去的,你说,会发生什么事呢?” 刘钟这下肠子那里又是一阵剧痛,但厉声大吼道:“徐道覆,你这个魔鬼,你,你不是人,有种就拉出来正面打,别…………” 说到这里,几乎已经耗尽了他的元气,刘钟的肚子那里,血洞之中,断成一截截的肠子在不断地外流,他几乎已经说不出话了。 徐赤特阴恻恻地一笑:“不好意思,胜者为王,没啥有种没种的,这是你家寄奴哥这么多年来教给我的兵法,刘钟,下辈子再见吧,对你的最后一击,我会交给这边的长生人们,我想,当沈林子看到你也成为一个长生人的时候,一定会非常惊喜的,哈哈哈哈。” 刘钟突然张口吐出一口血痰:“你别做梦!”他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大力,从地上一下子蹦了起来,拖着长长的血肠,就直接跳进了一边的南塘之中,连人带甲,直沉塘底,泛起一阵血红浪花,再无动静。 ===第四千三百八十二章 鬼物混入栅栏间=== 徐赤特勾了勾嘴角,冷冷地看着那南塘的泛满了血花的湖面,里余见方的塘水上,横七竖八地飘荡着战死晋军的尸体,几乎全是身着皮甲或者是轻装的弓箭手,没有一个身穿铁甲的重装步兵,显然,这丈余深的塘底,躺着一些重装铁甲战士,包括刘钟在内,正是因为装备太重,所以入了塘后,就无法再浮上水面了。 整片塘面,都已经是血红一片,间或还有些紫黑色的腥臭液体泛起,时不时地,一两具在塘上的浮尸,会挺尸变成长生人怪物,然后游向塘边,重新站起,变成一具无情而可怕的杀戮机器。 迷雾之中,喊杀声与惨叫声渐渐地平息下来,腥臭的腐烂味道弥漫在四周,而长生人怪物们那种发自喉间,非人类的低吼声则越来越大,徐赤特的眼睛微微地眯成了一道线,喃喃自语道:“刘钟,你不会还能活下来吧,不行,我得到水里看看去。” 他正要弃剑下塘,几个晋军弓箭手,浑身是血地跑到了他的身边,看到他,叫道:“赤特哥,你在做什么,快撤啊,快撤。” 徐赤特的眼中杀机一现,手中的剑一紧握,正想要对这几个军士下手,后方却传来一阵长生人怪物的嘶吼之声,他转念一想,连忙带着哭腔道:“阿钟兄弟,阿钟兄弟,你快上来啊。” 一个弓箭手冲到了他的身边,看着他面前的塘水,咬牙道:“刘钟将军是吗?我看到他扑腾着投了塘,也许是给那些长生人怪物咬了,不想自己也变成那样的怪物,才宁可投塘的吧。” 徐赤特假惺惺地哭道:“是我害了他,他是为了救我,才投了塘的,我不管,我要救他上来,我要…………” 这几个弓箭手都一下子在他身边跪了下来,声音中带着哭腔:“赤特哥,你现在是唯一的主将,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要带我们撤回去,守住后续的防线啊。” 徐赤特的眼珠子一转,他意识到,这些人看他手里握着剑,还以为是他一时兵败想不开,要自刎呢。他转过了头,挥了挥手中的剑,咬着牙说道:“不错,我不能轻生,这个时候,我要带大家杀出去,吹号,收兵,这第一道防线守不住了,我们要向后面撤离,跟林子他们会合。” 他一边说,一边头也不回地向着栅栏那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心中默念着:刘钟,我就不信你小子给我一剑刺穿,肠子都流了一地,又全副武装地跳到这塘水里,还有命能活。 他一边跑,一边自己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号角,边跑边吹,很快,从对面的烟雾之中,百余个影子若隐若现地跟了上来,都是跟这些神箭手们同样的打扮,但若是仔细看他们的眼睛,却可以发现,有一阵阵若有若无的黑气,这正是徐道覆早就安排好的,第二批百余吞服了大力长生丸的弟子,他们多是岭南的蛮人,黑肤卷发,但正是因为其愚昧无知,才会相信这些是可以延年益寿,刀枪不入的神药,轻易地服下呢。 徐赤特冲进了第一道栅栏后的那个打开的小门,连同几个身后跟着的家伙,还有百余服用了长生药丸的弟子们,也跟着跑了进来,刘七荣迅速地在他们的身后,把几辆辎重车给重新堵上了门,他的眼中泛着泪光,看着徐赤特,说道:“阿钟哥他,他怎么样了?” 徐赤特咬了咬牙:“所有回来的人,都在这里,别的都是回不来的,七荣,阿钟死得壮烈,英勇,不愧是我们北府男儿,不过,现在我们没空为他的战死而悲伤了,妖贼居然使用长生药人,他奶奶的,忘了这点了,追出去的时候,就中了他们这些鬼东西的埋伏,以至于此!” 刘七荣沉声道:“我们还有三百重装战士在,还有三百弓箭手押阵,辎重车上,还有很多引火之物,还有几百具渔网,就算这些鬼东西攻过来,我们也能抵挡一阵,沉将军他们不会见死不救的,我们如果现在求援,他们一定会过来支援的。” 徐赤特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这些鬼物已经冲近了我们,而且只要给他们的鬼爪和鬼牙伤到,就会变成跟他们一样的怪物,我们现在来不及大规模地放火攻击他们,只能先往后撤,到了沉将军那里,用他的投石车发射火油,覆盖栅前的那条河渠,然后发射火箭,形成火墙,这样才能阻止这些怪物通过,这些妖贼是有备而来,各种阴招损招都有,我们之前太大意了,现在只有全力守住第二道防线,等寄奴哥前来了。” 刘七荣的眉头一皱:“我们就这样放弃这边的防守,直接撤离吗?” 徐赤特眼珠子一转,说道:“要交替掩护后撤,七荣兄弟,你在这里辛苦一下,顶住一刻钟,我先带这些兄弟撤到第二道防线那边,他们苦战良久,精疲力尽,又很多人受了伤,这时候不能战斗了。等我安顿好了,再带生力军来接应你们,在此之前,你要牢牢守住啊。” 刘七荣咬了咬牙,沉声道:“这是阿钟哥战死前交给我的任务,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守住这条防线,赤特哥,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 他说着,一挥手中的大戟,转头对着身后的重装战士和弓箭手们,沉声道:“兄弟们,我们是北府军,这里就是我们的浴血之地,妖贼想通过,只有踩着我们的尸体,血战到底!” 所有将士们都放声大吼,挥着自己手中的武器:“血战到底!” 徐赤特的心中冷笑,但却挤出了两滴眼泪,装出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重重地握了握刘七荣的手:“好兄弟,一定要活着等我来。” 刘七荣咧嘴一笑:“我一定会活到胜利与你重逢的时候,赤特哥。” 徐赤特抽出手,转过头,对着那百余名混进来的部下,沉声道:“出击队的兄弟们,全都听好了,随我…………” 突然,一个弓箭手大声道:“不对,你们这些人怎么都这么眼生,你们是哪部分,报上口令,天干地支!” ===第四千三百八十三章 兵败之际援军至=== 徐赤特的脸色微微一变,正想开口回应,可他的那个部下却是两眼冒起黑气,嘴角边也开始流出紫黑色的涎液来,显然,这会儿的这个家伙,已经开始变成长生人怪物了。 刘七荣大吼一声:“不好,怪物混进来了,大家结成小队作战,烧死他们,万勿让这些鬼东西碰到自己。” 他的话音未落,一张渔网就套中了这个怪物的身上,而几个硫黄火油瓶,伴随着火箭和火把,尽数招呼到了这个鬼兵的身上,很快,这栅栏一线,就腾起了阵阵的烟雾,而刀剑入体的声音,鬼物肆虐的声音响成了一片,把整个防线都吞噬其中。 第二道防线后面,沉林子冷冷地看着三百步外发生的一切,戴着狐皮耳套的沉庆之眉头深锁,站在他的身边,长叹一声:“真的让林子哥你料到了,唉,果然赤特哥他冒险追击,就酿成了大祸啊。” 沉林子摇了摇头:“我多么希望我的预言不准啊,你以为弄成这样,我会很高兴吗?” 沉庆之咬了咬牙:“现在怎么办,看来鬼兵已经混进第一道防线了,我们要不要去接应和援救七荣兄弟他们?” 沉林子沉声道:“万万不可,给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所伤,自己也会变成这些怪物,这点我们刚才已经亲眼见识过了,现在,我们只能当前面所有的兄弟,都已经壮烈战死了,一会儿如果他们变成鬼兵怪物,我们千万不可手下留情,早点消灭他们的**,才是送我们这些兄弟最后一程的最好办法。” 说到这里,沉林子转头看向了后方,大声道:“如果我被鬼兵所伤,变成这样的怪物,你们所有人都不许对我客气,把我的躯体全部焚毁,不让我去害更多的人,听到了吗,这是我的命令!” 所有沉氏家兵,包括沉庆之在内,齐声大吼道:“遵命!” 一阵如雷般的马蹄声从后方响起,沉庆之的脸色一变,本能地大叫道:“不好,敌从后方来袭,后队变前队,准备…………” 沉林子不假思索地说道:“且慢,这应该不是敌军。” 他一边说,一边直接伏地听声,很快,脸上就展现了笑容:“来的是重装骑兵,妖贼绝无这样的兵种,定是我们的虎斑突骑到了。” 沉林子说到这里,从地上一跃而起,大步就向后方跑去,一边跑,一边说道:“苍耳,你守住这里,不许任何人回来,如果是本方的逃兵,让他们尽脱衣甲,闪到一边,不允许开栅放人进来。” 沉庆之的应诺声在沉林子的后方响起,越来越远,而沉庆之已经奔出了去数十步,在几十名护卫的全力跟随下,很快,他就跑到了这个临时营寨的后方,这里停着三十多辆辎重大车,挡在了整个营地的后方,伴随着百余步宽的栅栏,和两座临时搭设的箭楼,就成了整个第二道营栅的后方。 而一阵烟尘之中,索邈和段宏的身形在前方浮现出来,紧接着是百余骑身着虎斑战袍,套在重甲之外的骑兵,每骑的身边,还跟着一匹从马,主马未披马甲,而从马则身着马甲,背上还驮着厚重的包袱,显然,是这骑兵的装备。而这些铁骑的手中,都持着两丈多高的骑槊,高举着直指天空,远远看去,就象是一片移动的森林,配合着这些骑槊之上,那横长的骑幡,跑起来,就象是遮天蔽日一般,那声势,足以直接吓崩初临战场的步兵。 沉林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欣慰的笑容:“老邈,阿宏,你们可算来了,这个时候,直的是天降援军哪。” 索邈的脸上没有笑容,尽是焦虑之色:“怎么样了,林子,我怎么看到前方烟尘冲天,象是第一道栅栏那里失守了?” 沉林子的嘴角轻轻地抽动了一下,说道:“是的,赤特违令出击,结果遭遇了敌军的长生人怪物,而且这些怪物和广固城的那些怪物一样,咬了人,抓了人后,会把被他们所伤的人也变成怪物,现在这些怪物已经冲到了栅栏那里,只怕所有前栅的兄弟们,都无法幸免了。” 段宏恨恨地一击马鞍:“见鬼,和妖贼,和黑袍打了这么多仗,还是败在这上面,这徐赤特真的是坏了大事!” 索邈的眉头深锁,沉声道:“事到如今,怪某个人已经无济于事了,现在只有守住我们这第二道栅栏才行,寄奴哥高见,就怕前方有失,所以派我等前来支援,这回我们过来有一千零四十三骑,皆是虎斑突骑,寄奴哥有令,我等皆受这里守将的节制。” 说到这里,他四下看了眼:“除了你林子兄弟外,还有阿钟,还有赤特,你们是这里的三将,阿钟何在?” 沉林子叹了口气:“他不想重复当年没有跟勐龙一起出击的遗憾,所以选择了跟赤特在一起,现在,恐怕跟赤特一样,已经阵亡了吧。” 索邈咬了咬牙,从马上跳了下来,站到了沉林子的面前,说道:“既然如此,你就是这里的最高将校,我们全部听从你的命令,林子哥,下令吧。” 沉林子摆了摆手:“阿邈哥,你比我年长,怎么能叫我哥呢,而且在军中,你的军职也在我之上,应该由你…………” 段宏沉声道:“林子哥,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我们归你节制,这是寄奴哥的将令,必须服从的,你就下命令吧。” 沉林子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得二位兄弟相助,真的是如大旱逢甘霖一般,我意,这两道防线之间的土地泥泞,不利于骑兵突击,但可以由重装步兵持槊列阵,守住阵线,我部下的吴兵多是轻装剑士,正愁无法列阵呢,但你们的部下,都是重甲长槊,正好可以顶住前方,以三百人为一队,分为三队,轮换防守,不求有功,只求守住阵线,拖到寄奴哥大军前来,二位意下如何?” 索邈与段宏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遵命!” ===第四千三百八十四章 山顶得知中敌计=== 建康城,城北,幕府山,山顶。 刘裕一身将袍大铠,端坐在一张马扎之上,他选的位置很好,身处一片密林之中,却又是在林子的前端,坐在草丛之内,面前的树木被砍倒,确保他可以对眼前的战场一览无余,却又不至于象在帅台那么显眼地暴露自己,几十个传令兵没有身插靠旗,全部单膝下跪,等待着刘裕的命令。 而在山腰到山脚,身上插着各种树枝树叶的北府军将士们,严阵以待,他们都身着绿色的战袍,掩盖着身上反光的精钢甲叶,而所有的兵刃也没有露在外面,远远地看去,这里就是一片寂静的山林,只不过,有经验的将校会发现,整片的山林里,几乎都没有飞鸟降落,若非埋伏了千军万马,安能如此? 山脚之下,江岸之上的沙滩之上,则有数千兵马列阵,重装步兵在前,弓箭手居后,临时布置的拒马,铁蒺梨和一些木桩,以及横七竖八的辎重车,都堆放在江岸之上,配合着那岸边的礁石,正对着江面之上,密密麻麻排列着,如同一座浮动城池的天师道舰队,向它们发出了最强烈的信号:敢上岸一步,管教尔等有来无回! 王镇恶站在刘裕的身边,怀抱着令旗,刘钟不在,现在由他来执行这种参军外加传令的任务,他远远地看着沙滩之上,正骑着战马,来回奔驰,布置着防线的朱龄石,微微一笑:“还是大石头管用啊,我们来之前,他就在这里布好了第一道防线了,妖贼就算强攻,也不会占什么便宜。” 刘裕一言不发,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王镇恶继续说道:“还有希乐哥,来的也非常及时,而且全都是穿了绿色的战袍,埋伏在这山腰之间,妖贼若是大举上岸,他就可以居高临下地突击,就算妖贼有千军万马,也是挡不住这样冲击的。” 刘裕点了点头:“希乐,大石头,田子他们都到位了,我军现在在这里的兵力,足有三万之多,长民的兵马也正在赶来,即使是江北那里,我也用烽火通知了阿韶,要他做好防范,必要的时候,广陵兵马也要出动,袭击妖贼的江北大营,以作策应。这样的布置,你觉得还有什么不足的?” 王镇恶勾了勾嘴角:“再往东百里,京口蒜山渡那里,也要作防范才是。” 刘裕澹然道:“我已经让仲德,小贵子和大壮各率本部兵马,以及动员了京口的乡勇丁壮,在那里严阵以待,就算妖贼转向那里,也不可能有什么作为,因为蒜山在我们手上,就控制了渡口,敌军就算登陆,也不过是再重复一次蒜山之败而已。” 说到这里,刘裕勾了勾嘴角,眉头微微一皱:“不过,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啊,镇恶,你难道没有察觉出来吗?” 王镇恶若有所思地说道:“是啊,我们赶到这里有大半刻的时间了,加上之前大石头在这里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一刻钟,妖贼的船队到了这里,按说应该是抓紧时间,抢在我们的军队到来前就登陆才是,这才叫兵贵神速,可是过了这么久,他们却没有任何的行动,连小船和舢板都没有放下几条,更没有一兵一卒冲击江岸,就是这样跟我们对峙着,这不正常啊。” 刘裕咬了咬牙:“恐怕我们上了妖贼的当了,他们的主攻方向应该不是在这里,而是调动我们的兵力,想要打城南那里。” 王镇恶的脸色一变:“城南?何以见得呢?为何不是城西的新亭和石头城,或者是城东的京口呢?” 刘裕摇了摇头:“城西那里他们打过很多次了,根本站不住脚,要打城西,就得登陆后强攻怀玉所镇守的新亭要塞,现在怀玉的兵马没有调动,还在那里守着,他们不会傻到再去强攻。” “至于城东的京口那里,要想进攻,必须出动大批的船队,可是妖贼的船队都在这里,除非是他们有大批船队从东而来,走大江入海口逆流而上,但这也几乎不可能,除非他们是从广州出发的援军,我觉得不太可能,即使是他们有这些援军,我军控制了蒜山,他们也很难有所作为,退一步说,即使是京口沦陷,我们也完全可以组织兵马反击,他们无法直接威胁到建康城。” 说到这里,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思来想去,他们这样调动我们的兵力,在江北摆出这样大的阵势,一定就是想突击南塘一带,直接从南门破城,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可以通过秦淮河道,但这应该是最大的可能了。” 刘裕的话音未落,只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却是一个斥候直接骑马登山,赶到了这里。丁午的厉喝声在后面响起:“站住,不得入内。” 刘裕转头看向了这个被护卫们挡在外圈的斥候,说道:“勐牛,闪开,让人通报军情。” 丁午行礼而退,小山般的身形让到了一边,一个浑身大汗的斥候连忙奔了进来,沉声道:“启禀大帅,城南狼烟腾起,南塘方向,两黑一黄。” 刘裕的脸色微微一变:“确定是两黑一黄?” 斥候连忙点头道:“千真万确,两黑一黄,这说明第一道防线已经被突破了,大帅,请速作决断。” 王镇恶连忙说道:“果然让您猜中了,请下令让我先率骑兵过去支援。” 刘裕摇了摇头,对斥候说道:“红色狼烟有没有升起?” 斥候微微一愣,摇头道:“小的前来时,只看到了三色狼烟,并未…………”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到另一个斥候下马的声音,伴随着他气喘吁吁的叫声,由远而近:“红狼烟,红狼烟,城南方向升起,升…………” 他一个冲刺就到了刘裕的面前,抬起头,顾不得抹满脸的汗水:“红色狼烟在城南腾,腾起,那是,那是虎斑突骑到位的信号。” 刘裕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辛苦了,你们二位都去休息,记住,严格保密,镇恶,你带中军骑兵出发,不要去南塘,去宫城,会合胡藩,给我牢牢守住宫城,出半点差错,提头来见!” ===第四千三百八十五章 重中之重乃宫城=== 王镇恶一下子醒悟了过来:“明白,此时守住宫城,才是重中之重,我现在就去。” 刘裕点了点头:“还有,宫城之中,除了胡藩统领的宫卫之外,谢夫人手下,也有谢家暗卫,应该是掌握在谢晦的手中,他们不属于我们军队的序列,但是紧急之时,要合力使用,你去求得谢夫人的同意,方可调动谢氏和其他世家的暗卫,如果谢夫人不同意,你不得勉强。”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了那根红色的续命缕,交给了王镇恶:“这是当年我跟王小姐的定婚信物,夫人见了后,自当明白意思。” 王镇恶毕恭毕敬地接过了这条红色的丝带,说道:“属下得令。” 他转过身,就对着周围的骑兵沉声道:“全体上马,随我回援宫城,快!” 当王镇恶所率的骑兵们扬起的烟尘从刘裕面前散去后,沉田子正好赶到了刘裕的面前,一边挥着手,拂去面前的尘埃,一边说道:“寄奴哥,这骑兵全让镇恶带去了,我们如何去驰援城南啊,林子他们兵少,我怕…………” 刘裕摆了摆手,说道:“田子啊,现在急不得,急也没用,南塘已经在战斗了,不幸中的万幸是,阿邈和阿宏所带的虎斑骑兵已经到位,足以稳住战线,只要城中的宫城那里不出事,就问题不大。你这里的沉氏轻兵都集合好了吗?” 沉田子不停地点头道:“我的沉家轻兵,全部是轻装刀剑,本来就是按你的布置,列阵在山背那里,三千人马,随时可以出动。只等大帅的军令。” 刘裕点了点头:“很好,你的部队和长民的后备队一起驰援南塘,不过,不要用急行军的速度,只要按正常的行军速度就行了,我不想要你们到南塘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手,无法立即战斗。” 沉田子的眉头一皱:“可是,救兵如救火啊,万一迟了片刻,防线失守,那可怎么办?” 刘裕摇了摇头:“从最新的军报来看,妖贼攻破我军的前线,用的是长生人怪物,而不是寻常的总坛弟子。当然,他们的精锐也都到了南塘一线,不过数量应该只在万人上下,我们的兵力足够守住第二道防线,你需要确保部下到了战场后,可以马上投入战斗,还有,一定要当心妖贼从空中和南塘水面的攻击。” 沉田子哈哈一笑:“明白了,不过,我带兵和长民哥汇合,过去之后,听谁的命令呢,还是到时候他们听我的命令?” 刘裕平静地说道:“你的军阶除了长民以外最高,到了那里之后,先听从长民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那就是牢牢守住南塘一线,不得轻举妄动。” 沉田子的脸色微微一变,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只是守住吗,不全歼这伙老贼吗?” 刘裕摇了摇头:“徐赤特就是因为想抢功,违了我的命令出击,这才让前军尽墨,妖贼这回偷袭南塘,就是想要用各种诡计突破南城,杀进城内,和城内天道盟的妖人们里应外合,一举夺取宫城,这伙老贼是不是消灭,并不重要,我需要将计就计,把城中的天道盟妖人们引出,一举消灭,这才是永绝后患之战,你们只需要守住南塘,不让妖贼趁机突破进城,就是胜利!” 沉田子恍然大悟,说道:“明白了,我这就按寄奴哥的命令办。” 刘裕向沉田子递去了一枚令牌,说道:“把这令牌交给长民,告诉他我刚才和你说的作战计划,长民为人谨慎,他知道应该怎么做的。” 沉田子拿了令箭,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很快,随着他雷鸣般的吼声,在另一边的山脚下,刚刚集结完毕的三千轻装吴兵,开始向着南城方向快速行进了,而更远处,三里之外,打着“诸葛”大旗的一支军队,也从积弩堂方向开始向南方机动。 刘裕的身后,传来了刘毅那金铁交加般的声音:“寄奴,你这番调兵遣将,却自己在这里按兵不动,这不符合你的风格啊。” 刘裕转过了身,看着匆匆而来的刘毅,微微一笑:“希乐,你的消息也很灵通啊,我还没来得及通知你南塘的战事,你就来了啊。” 刘毅的眉头一皱:“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南城本就是我的防区,现在我的防区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应该现在去处理吗?奶奶的,这帮妖贼居然就这样出现在南塘,一定是通过暗道或者是提前在别的地方上岸,秘密集结,然后突然发难的。要让我知道这些暗道,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刘裕平静地说道:“建康城内的各种机关密道,从东吴建城开始就存在了,你来建康才多久,怎么可能知道所有的秘道?希乐啊,现在最关键的,不是南塘那里,而是…………” 刘毅的眉头一皱:“你是说,城内隐藏着的敌人,会更加危险?”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明面上的妖贼不是最可怕的,隐藏在暗处的天道盟,或者是妖贼其他的合作者,才是最可怕的,兵荒马乱之时,我们更需要保住皇帝和百官的安全,这里有大石头在,足够守住了,我需要你的力量,兄弟。” 刘毅咬了咬牙:“如果是要援救南塘方向,我让阿藩过去足够了,他带着我明面上的兵马去就行,但如果是你说的这种,要应对城内深藏的内鬼,那我就只有出动我最后的秘密力量了。” 刘裕微微一笑:“我就知道,只有到这种时候,你才会把压箱底的力量给拿出来,好了,希乐,我需要你配合,演一场戏,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仗之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地拔除那些在暗中威胁我们的天道盟斗蓬了。” 刘毅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斗蓬留给我亲自斩杀,无论如何,我需要为在桑落州战死的,我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刘裕伸出了手:“报仇雪恨!” 刘毅不假思索地一掌击在刘裕的手心:“报仇雪恨!” ===第四千三百八十六章 道覆不甘全力冲=== 徐道覆烦躁不安地在土地庙前来回踱着步,一双圆鼓鼓的牛眼,死死地盯着前方的战事,他的牙紧紧地咬着嘴唇,几乎都要渗出血来,可仍然不能换来前方的突破。 从第一道到第二道的栅栏间,三百步左右的距离,已经遍是烧焦的长生人怪物的尸体,尽管这些怪物,一大半都是被咬被抓的晋军将士所变,比如刘七荣,他那高大魁梧的身体,在一众怪物中显得格外的显眼,几片精钢铠甲的叶片,还挂在身上,这会儿的它,被三根以上的八石奔牛弩的弩失穿过身体,身上还有几根渔网的残丝,浑身上下,通体焦黑,就这样给叉在那道第二道栅栏前不到三十步的沟渠的边上,一动不动,已经变成了一堆焦炭。 而这个给烧焦了的刘七荣,已经是离第二道栅栏处最近的一个长生人怪物了,甚至第二道栅栏前,离它五步左右的距离,是一道牢不可破的钢铁森林,数百名身着虎斑披风的鲜卑虎斑突骑,包裹在厚重的盔甲中,手持超过六米以上的骑槊,槊头。 在他们身后的栅栏内,十余部投石机,一字排开,间或有些还在发射,但掷出的不是巨石,而是一坛坛的罐子,有些甚至是用了洋河大曲或者桃花酿之类的酒坛子,但在里面,装的可不是美酒,而是混合了硫黄与硝石的火油。 这些火油已经在战场上,流淌得到处都是,尤其是那道沟渠之内,正熊熊燃烧着烈火,火箭在精准地发射着,哪里还有站立着的长生人怪物,哪里还有火油,就是火箭随之而至,箭遇火油,顿时就会把燃烧着的箭头,变成一大片燃烧着的火场,就连那些趴在地下不动的普通尸体,也会给烧得一干二净了。 徐道覆就这样瞪着眼,咬着牙,却是无可奈何,身边的一个副将,正是刚从水道里赶来,身上还一片透湿的卢子通,他是卢循的侄子,也是其亲传弟子,特地从幕府山一线赶来督战的,看着前方的战况,叹道:“我说三师叔啊,咱们是不是要考虑退兵的事了?” 徐道覆沉声道:“战斗还在继续,要谈什么退兵的事啊?这些该死的鲜卑大枪,不过是仗着地利,在这狭窄的烂泥地里布防罢了,要是换了平地,我早就侧翼突击把他们弄死了。” 卢子通冷冷地说道:“三师叔,你也是身经百战的名将了,怎么还跟小孩子赌气一样说这样的话呢?现在的问题就是这样,战场如此狭窄,而原来约定好的天道盟的援军又不在,长生人的战法用了成功一次之后,现在不好使了,本身它们跑得就慢,现在撞上大枪顶在前面,沟渠拦在当道,又有火墙阻拦,就是无法突破正面了。你有办法解吗?” 徐道覆恨恨地说道:“有办法的,你看,我们的军士在现场制作投石车,搜寻石块,这里到处是瓦砾废墟,全是拆毁的民居,有的是石头,只要投石车立起来了,马上就能砸死这帮鲜卑狗子。” 卢子通哈哈一笑:“是啊,按理说是这样,可是你没现成的木具,还得现砍树,然后连兽筋都没有,还得现场拆这些弓弩的弦,绞合在一起成为筋,请问徐师叔,给你两个,不,三个时辰,你能拼得出来一辆投石车吗?” 徐道覆没有回答,手却紧紧地握在一起,骨节不停地作响,几乎要成为一块石头。 卢子通看着徐道覆的手,眉头微微一挑,语气也变得缓和了一些:“徐师叔啊,作为将帅,当知进退,我师父让我过来就是告诉您一声,他在北边的虚张声势,已经给晋军识破了,恐怕这会儿,刘裕正在调集兵马,赶来这里的路上,他在江面上有战船随时可以撤离,只是你这里的上万精锐,本身就是要走水道离开,万一晋军在你们还没撤回江面的时候,就灌水甚至是灌这些火油,然后水淹或者是火攻这些密道,那我们就会跟老鼠一样,尽数毙命于此啦。” 徐道覆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要是我不走呢,要是我干脆在这里立营扎寨,或者是回攻新亭与石头城要塞,拿下河西江岸之地呢?” 卢子通摇了摇头:“从这回的攻势开始,我们在河西也大规模登陆了三次之多了,没有一次能冲过新亭要塞前方的第二道高坡的,那新亭要塞你又不是不知道,高大坚固,四周一览无余,就是对着我们现在这个方向,也是戒备森严,就靠我们这些连投石车都没有的部队,又无云梯,别说一万人马,就算是十万大军强攻,也不可能攻下来。徐师叔,为将帅者切不可意气用事,我们来这里时,是指望天道盟的斗蓬,能按他的承诺,发兵来救,可是现在,却无天道盟的一兵一卒,导致我们根本无法突破南塘防线。” 徐道覆咬了咬牙:“这帮该死的天道盟的老鬼,真的是在利用我们,不过,他们也并非完全在说谎,起码,我们是有内应的。” 卢子通沉声道:“一两个人的内应有啥用,我们需要的是千军万马,我们需要的是从后方有一支军队夹击这些晋军,而不是晋军的援军源源不断地到来,现在我们还可以撤离,再不走,恐怕就撤不掉啦。” 徐道覆的脸上肌肉在轻轻地跳动着,内心在作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仗打到现在,想走,不甘心,想攻,没把握,确实难啊。 终于,徐道覆一跺脚,厉声道:“让我再攻最后一次,攻不下来,我们就撤,子通,你在后方给我呐喊助阵,如果能突破晋军防线,你就挥军直入,如果无法突破,你就带兄弟们从十处水道先撤,我留下断后。” 卢子通有些意外:“徐师叔,你这是要亲自带队冲击吗?你是主帅,不可妄动啊。” 徐道覆沉声道:“若是攻不下南塘,这次就败了,谈何主帅?传令全军,吹响所有的法螺,随我强攻!” ===第四千三百八十七章 败军之将浮木归=== 卢子通咬了咬牙:“三师叔,教主有令,要把这支部队完整地给带回去,不能再有所损伤,你当真要违背他的命令吗?” 徐道覆沉声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要说是卢教主,就是天师本人在这里,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心,这一次我们不冲下来南塘,那这次围攻建康的行动,就是要以失败而告终了,到了这时候,天下之大,又有何处可以容身呢?” 卢子通摇了摇头:“三师叔,话不是这样说的,我们就算不是勐冲这一回,也不是没有机会的,现在是城中的天道盟不进行策应,不给我们约定的帮助,这不是你的错,他们既然不仁,我们何必要为他们作嫁衣呢?” 徐道覆摇了摇头:“我有一种预感,天道盟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彻底打痛刘裕,没有把他的大军调动,天道盟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应该是在城中作文章,而不是在这里,我们只有在这里打出了名堂,打得刘裕本人亲临南塘,才可能让他们在城中有发难的机会,无论如何,我要再冲最后一回。” 卢子通咬了咬牙:“既然徐师叔这样说了,我也没有理由再阻止你,好吧,那就按你说的,全力再冲一次吧,只是我有言在先,如果这次攻击仍然没有效果,那就要按卢教主的命令,全部撤离了,而且,如果有任何意外的损失,徐师叔需要为之负责,不要说我没提醒过你。” 徐道覆的眼皮跳了跳,咧嘴一笑,露出了那个门户大开的缺口:“很好,子通,你提醒过我了,现在请按我们的约定,在后面全力为我助威吧。” 晋军防线,第二道栅栏处。 沉林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着前方那燃烧着的沟渠,长舒了一口气,而一边的沉庆之则兴奋地一拳击在胸前的盔甲上,说道:“太好了,只要沟渠燃烧起来,就成为火墙了,妖贼的长生人怪物最怕火攻,想要这样直接越过这道火墙,必然会化为灰尽啊,我们的防线,终于稳住了。” 说到这里,沉庆之笑着看向了一边的段宏:“多亏了你们这里的骑射手啊,我原来以为虎斑突骑只能冲锋陷阵呢,这回才知道,原来你们的射箭也如此地厉害,一波火箭齐射,就让前方五十步内,一片火海,本来我最头疼这个呢。” 段宏微微一笑:“骑兵在突击之前,是要用死亡之雨,也就是连续的骑射,对敌阵进行打击,以动摇其阵型的,这其中,就包括了火箭天袭,我们的骑射手,可以在马鞍上的砂纸一划之间,就让特制的硫黄箭头点燃,当然,也是归功于你们这里的准备,有这么多火油和硫黄硝石,可以用投石机掷到阵地前方,不然的话,只靠火箭,是伤不了这些长生人怪物的。” 索邈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啊,让我们有如此完美的配合,有如此充分的军备,可以打退妖贼的进攻,现在,我估计他们也会知道长生人怪物不好使了,接下来,会是用真正的妖贼进行突击。” 沉庆之的眉头一皱:“连长生人怪物都不好使了,还怎么用普通的士兵进行突击呢?这里的地形非常狭窄,他们就算轻果快速,也无法展开阵型突击,我们有虎斑骑士下马列阵,根本就不怕他们进攻呢。” 沉林子沉声道:“不可大意,我们都知道,妖贼诡计多端,狡诈善变,现在看起来我们占了上风,但也许…………” 他的话音未落,只看到南塘之上,突然漂过来一段木头,而木头上,则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身着甲叶,头发全都披散了下来,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众人全都脸色一变,守在塘边的十余名弓箭手,几乎是本能地举起了弓箭,就要射出,沉庆之却是心中一动,连忙说道:“且慢,不要轻易放箭。” 众军引而不发,直指着这根木头上的人,就这样漂到了岸边,一个浪头打过,把这个抱着木头的人,冲得仰面向上,众人这才看清楚了他的脸,几个军士惊呼道:“是徐将军,是徐赤特将军。” 沉林子与众将对视一眼,大步走向了岸边,只见徐赤特在几十名军士的围观之下,如同死人一般,他的身上有十余处正在流血的伤口,脸色苍白,与一个时辰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相比,几乎让人无法认出了。 徐赤特吃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沉庆之,眼中尽是泪光,无比的惭愧之色,闪上了面容,他轻声道:“林子哥,我,我没脸见你。” 沉林子冷冷地说道:“你没脸见的,是那些死去的将士,那么多神箭突击营的好兄弟,还有阿钟哥,都死在了你的狂妄和贪婪之上。我那么恳切地劝你不要出击,你不听,结果怎么样?” 徐赤特咬着嘴唇:“我死不足惜,只是我这条命,应该象马谡一样,被军法所处置,以警示所有后人,这就是我要逃回来的原因,不是为了保命,而是要我这条命,死得有价值,得象魏顺之那样,教育别人!” 沉林子的眉头一皱,没有说话,一边的索邈恨恨地踢了徐赤特一脚:“赤特,事到如今,你还幻想保命吗?今天这一仗,险些因为你小子全盘亏输,无论是寄奴哥,还是你叔,这回都救不了你啦。” 徐赤特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我知道,我罪无可赦,也不指望能得到饶恕,请把我送到寄奴哥的面前,由他亲自斩了我,用我的头,来警告后来人,千万不要学我。” 沉林子咬了咬牙:“寄奴哥现在不在这里,你想受死,现在还不行。不过,我可以把你暂时押送到城中,你现在这个样子,留在这里,只会动摇军心,送你去大帅府上,让你后面接受军法的审判,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徐赤特,我们同袍一场,你好自为之,行刑问斩之时,我会亲自去送你。” ===第四千三百八十八章 谢家女眷共存亡=== 建康,宫城。 谢夫人一身素色长袍,右手驻着龙头拐杖,就这样坐在两仪殿的殿门那里,她的身后,大殿之中,坐满了数百名谢家的女卷,宫中的内侍与宫女们,正来回地奔跑着,把一堆堆的柴火,堆在大殿的四周,更是有不少人在往这些柴堆上浇着火油,低声的抽泣声在整个大殿内传播着,有些女子在小声的抱怨着什么,但这些声音极小,几乎一出口,就会在一片怒目而视之中,嘎然而止。 一阵马蹄之声由远及近,不少人开始向外张望,几个门口的妇人脸上,闪现出了一丝喜色,一个中年妇人,正是谢混的妻子,晋陵公主,当年孝武帝司马曜还在世之时,为了安抚被罢相的谢安,曾经把女儿晋陵公主嫁给谢混,后来孝武帝意外死去,这门早早定下的婚事也有了变数。 当时朝中的重臣,天下名士袁崧曾经有意趁虚而入,把自己的妹妹嫁给谢混,而当时在朝中临时主事的王旬曾经说过,谢混的才能虽然不如刘和桓温,但是作为晋陵公主的夫婿,是足足有余的,而且这门亲事早定,不能因为孝武帝的驾崩就有所改变,他当面劝袁崧不要动皇家司马氏的禁脔,而袁崧思前想后,也只能作罢。 最后谢混和晋陵公主还是成了亲,多年来,这谢家和司马氏的另类联姻,也算是别有特色,经历了晋国灭亡,被桓玄篡位一次,再由刘裕复国之后,这桩婚姻居然也一直维系了下来,只是晋陵公主作为谢家媳妇,虽然贵为公主,但在家中仍然要受谢夫人的制约,是不折不扣的谢家儿媳的身份,哪怕现在在这里,生死都要由谢夫人所决定。 晋陵公主看向了宫城的门口,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几乎要叫了出来:“是刘大帅,刘大帅来了,我就知道,他一定会…………” 谢夫人冷冷地说道:“公主,请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我有言在先,我们世家女子,是要与国同休戚的,平时享尽了荣华富贵,吃惯了穿多了锦衣玉食,在这国难当头之时,就是要与江山社稷共存亡,刘大帅此时前来,未必是好事。” 晋陵公主的脸色一变:“媳妇不明白,还请舅母明示。” 谢夫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战事非常顺利,刘大帅不一定会亲临这宫城,只需要在他的指挥位置上破贼即可,在这个时候,他放弃了指挥的位置,来到这里,恐怕是战事不利,要想办法来接我们撤离的。” 说到这里,谢夫人站起身,龙头拐杖重重地顿了一下地:“我们皆是妇道人家,比不得将士们的勇勐迅速,真要是建康城沦陷,我们是跑不了多远,就会给追上的,到时候不仅仍然避免不了身陷贼手,受尽屈辱,还会拖累刘大帅和其他将士们,当年会稽城沦陷,如果不是为了护着我的外孙儿突围,我早就在城中自尽了,但即使如此,我也落入敌手,成为我谢道韫一辈子的污点。” 谢夫人的目光,如冷电一般,从所有人的脸上划过:“各位都是朝廷命妇,世家千金,甚至是皇室公主,别的家族,我管不了,但是在谢家,我说话现在还是算数的,在会稽郡的时候,我是王家的媳妇,要听从我舅母的安排,她当时要我们突围,保住王家的孙儿血脉,我照做了。因为当时会稽虽破,但大晋还在,我们还有地方可去。” “可是今天,这里是建康,要是连建康也沦陷了,我们大晋就亡了,谢家作为大晋的顶级世家,世代受了国恩,别人可以投降,可我们谢家绝不能降,谢家的女卷,今天都在这里,绝不可以成为敌人的俘虏,变成谢家男儿们的负担,甚至成为妖贼们羞辱你们夫君和儿子们的道具。今天,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我们就算一死,也要保我们的清白和名节,绝不可上负谢家列祖列宗,下累守城的将士百姓。” 晋陵公主的眼中泪光闪闪,哽咽着和所有女卷一起说道:“谨遵舅母大人命令,我等皆愿一死保全名节。” 谢夫人看着晋陵公主,轻轻地叹了口气:“公主啊,嫁入我们谢家,真的是委屈你了,你夫君回老家招兵买马,这些天来也不停地派丁壮入援京城,包括你的孩子们,也在努力地为国出力,你作为他们的妻子,母亲,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拖后腿。” 晋陵公主咬了咬牙:“舅母大人,自从我嫁入谢家的那一刻起,我就是谢家的儿媳妇,断然不会给谢家丢人现眼的,您放心,若是真的战事不利,建康沦陷,我必一死报国,不会有半点犹豫的,只是我们女子一死也就罢了,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一会儿舅母大人若是见了刘大帅,请告诉他,皇兄和琅王这时候去了太庙,正在为全城的将士们祈福,就算不带走我们,也一定要带走他们!” 谢夫人的脸色一变:“什么,他们居然去了太庙?怎么可以这样?刘大帅早有过命令,守城之时,包括圣上兄弟在内,万万不可离开寝宫一步,城中危机四伏,妖贼的同党可能就是混在城中,怎么可以如此冒险?!” 晋陵公主哭道:“是琅王,是,是我二哥说的,他说当年会稽王司马道子,在妖贼孙恩打到建康的时候,也是日夜在太庙之中祈祷,最后果然天降祥瑞,让妖贼的舰队无风而停,这才守下了建康,今天,在妖贼大举攻城之时,他们也要为建康,为全城的将士和百姓祈福。” 刘裕的声音在殿下响起:“夫人,请勿多虑,前线的战况已经稳定,将士们已经顶住了妖贼的攻击,这一回,建康城一定可以转危为安的,你的这些准备玉石俱焚的东西,可以撤了。” ===第四千三百八十九章 夫唱妇随暗作妖=== 这下子晋陵公主一阵狂喜,那深色的,如同她母亲昆仑奴那种颜色的脸上,一双星星般的眸子里,流下了激动不已的泪水,她不停地点头道:“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刘大帅,你真的是我们所有人的救星。” 而在她的身后,整个两仪殿内,都响起了一片激动的尖叫与哭泣之声,即使是谢家的这些贵妇们,也并不想就这么死了,但妖贼的残酷凶狠,还有那臭名昭着的天人交合仪式,足以让这些女子们不惜放弃生命,可是蝼蚁尚且偷生,在终于有了这活下来的希望之后,她们还是有了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谢夫人的身子微微地动了一下,她坐回到了自己的胡床之上,长舒了一口气,对着在身边一直按剑而立的胡藩说道:“胡将军,你可以让你的部下搬走这些东西了,既然刘大帅这样说了,那战况应该是得到控制了吧。” 胡藩微微一笑:“我一直跟您说,有大帅在,妖贼不可能踏入宫城半步的,现在果然应验了。来人,把这些柴堆和火油全部撤下,护送各位夫人和小姐快点离开此地。” 谢夫人回头对晋陵公主说道:“公主,后面的事情就麻烦你主持一下,我去见见刘将军。” 晋陵公主连忙行礼称诺,当她起身之时,却发现谢夫人已经在胡藩的护卫之下,走下了台阶,直向那策马而至阶下的刘裕走去。 刘裕从马上一跃而下,向着谢夫人行了个军礼:“夫人,让您受惊了,都是小裕我指挥不力,让妖贼有机可乘,也让您受惊了。若是让谢家的女卷经历劫难,那我真的是千古罪人了。” 谢夫人澹然道:“妖贼能打到南塘一线,说明这城中一定有他们的内应,不然只凭妖贼的本事,是断然难以突破我们的防线的,他们一定是走秘道或者是提前在城南一带偷渡,潜伏,才能有如此的进展,这次守下来之后,我们一定要彻查城中的秘道,就是挖地三尺,也不能再让贼人们得手了。” 胡藩勾了勾嘴角:“夫人,这建康城可是从东吴时代就建立了,离今天有近二百多年的时光,一直是作为江左政权的首都,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达官贵人,都在这里挖了很多秘道。当年我随桓玄这个伪帝入京之时,也曾经受命护卫宫庭,专门查过秘道,只三个月时间,就在宫中查到了三十多条,着实吓了我一跳。” 刘裕点了点头:“是的,我也曾跟当年还在简静寺出家的王皇后,直接从简静寺走秘道来回皇宫之间,那条秘道就长达十余里,我一直很吃惊究竟是何人,能完成这样浩大的工程。” 谢夫人点了点头:“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了,我们也没有时间现在处理这秘道之事,这宫城之中,暂时安全了,但是皇帝和琅王,现在并不在宫中。” 刘裕的脸色一变,几乎是脱口而出:“这到底怎么回事,谁让他们离开的?他们现在去了何处?” 谢夫人叹了口气:“是晋陵公主,用了我的令牌,把他们放出宫的,据说是因为琅王司马德文,说是想效彷当年的会稽王司马道子,在太庙之中祈福,让妖贼的攻击无法得手。” 刘裕咬了咬牙:“太庙远没有我们宫城的守卫安全,皇帝虽然不能行动,但也是九五之尊,一旦落入贼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我现在就要去太庙,无论如何,不能让皇帝兄弟有任何意外发生。” 胡藩的眉头一皱:“寄奴哥,我倒是觉得,可能是琅王想要逃离建康,找了个借口出宫而已,他们未必会在太庙啊。” 刘裕的神色一凛,看着胡藩,沉声道:“此话何意?他们如果不在太庙,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又能去向何处?” 胡藩叹了口气:“寄奴哥,你可曾记得当年击破桓楚之时,这皇帝兄弟,还有王皇后和当年的何太后,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刘裕咬了咬牙:“王皇后和何太后,是被当年的殷仲文骗取了桓玄的令牌,私自接出,并作为见面礼献给了希乐的。” 胡藩点了点头:“这就是了,城中如果有世家高官,想要在这个时候改换门庭,也许就会趁着混乱之时,劫出皇帝,献给妖贼呢。” 谢夫人突然说道:“胡将军应该是多虑了,当年的情况和现在不一样,皇帝和琅王,不可能被人献给妖贼的。因为当年刘大帅,还有刘毅将军他们是大晋的忠臣,是要扶立司马氏兄弟复位,重建大晋的,而妖贼却是起兵作乱,要推翻大晋,皇帝兄弟要是落到他们手中,他们必然先是以此要挟刘大帅投降,而刘大帅绝不会选择投降,所以他们就会杀了皇帝兄弟,这样的投名状,毫无意义。” 刘裕点了点头:“是的,就算皇帝和琅王落入贼手,我们也不会因此而投降,只会另立宗室继续打下去。所以我同意谢夫人的看法,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以皇帝兄弟向妖贼投降,邀功请赏。” 刘裕说到这里,看向了谢夫人:“不过,倒是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可能想在这时候把皇帝和琅王带出建康,带到吴地或者是江北,以他们为大旗,招兵买马,另立朝廷。” 谢夫人的眉头一皱:“小裕,你是在说,谢混?” 刘裕正色道:“这应该是最大的可能了,刚才您也说,是晋陵公主用了您的令牌,私放的皇帝兄弟,而晋陵公主是谢混的夫人,又是皇帝的妹妹,她有绝对的动机把皇帝放走,去投奔谢混啊。” 谢夫人恨恨地一顿龙头拐杖:“如果当真如此,谢混这小子也太混账了,我还以为他去了吴地,真的洗心革面,一心为国呢。没想到,他居然还在搞这鬼名堂啊。小裕,我亲自去会稽,把谢混拿下,交到你手上,任你处置!” ===第四千三百九十章 军法处置在太庙=== 刘裕的脸色微微一变:“夫人,这些只是猜测而已,未必就是事实,谢混回会稽后,这一个月来无论是发援兵还是送补给,都没有拖延过,还是很尽责的。现在不管怎么说,要先把皇帝和会稽王找到,让他们回宫才行。” 胡藩沉声道:“寄奴哥,我和你一起去,带上宫中的侍卫,也能方便点找到陛下。 ” 刘裕摆了摆手:“不用,我亲自去就行,这宫城内也不完全是安全的,你们也知道,这里有很多秘道,而且现在城外的战斗还在继续,不知道妖贼是不是会趁乱突击这里,宫城是重中之重,除了有皇帝外,还有百官,还有世家的女卷,万万不可以出差错。你这里本身就人手不足,现在刘卫军的军队也在向这里赶,一会儿会有援军加强这里。” 胡藩点了点头:“明白,我的职责始终就是守住宫城,但寄奴哥你也要当心,现在城中兵荒马乱,也许有贼人在埋伏,我建议你也不要亲自去太庙那里,而是派别人前去,或者你坐镇宫城,让我去太庙也好。” 刘裕沉吟了一下,说道:“还是我去吧,对建康城的地形,我比你熟悉,而且不管怎么说,要迎回圣驾,还得说服他们回来,你去的话,就算见到了圣上,也未必能让他们回宫,只有我去才行。” 胡藩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原来如此,我确实没想到这层,那还是寄奴哥你亲自去吧,我在这里护卫谢夫人她们即可,不过,还是那句话,你千万要当心。” 刘裕点了点头,正要转身离开,谢夫人突然说道:“且慢,小裕,还有一事,那就是城南的战况。” 刘裕转过了身,看着谢夫人,有些惊讶:“怎么了,夫人,您身在宫城之中,难道也知道城南南塘那里的战况吗?” 谢夫人微微一笑:“虽然谢家的暗卫大多数转到了谢晦的手中,但他有了情报还是第一时间向我汇报的,再说,我手中还存有些贴身的暗卫,监视城中各处,无论是你幕府山的战线,还是新亭那里的要塞攻防,还是南塘那里的战况,我应该知道的比你还要快一些呢。” 刘裕微微一笑:“在情报,消息这方面,我确实有太多需要向谢家,向夫人学习的地方,不瞒你说,我确实对南塘那里的战况不是太清楚呢,只知道第一道栅栏被妖贼突破,第二道防线是沉林子加上来援的虎斑突骑守住了。但具体的情况,我还真不知道呢。” 谢夫人收起了笑容,正色道:“第一道防线被突破,是因为徐赤特违背了你的命令,开栅追击敌军,结果那些被射死的天师道弟子们,却是服用了长生人药丸,就在他们追击的队伍中,变成了鬼兵,大开杀戒。” 刘裕的脸色微微一变,咬了咬牙:“都吃了这些长生人怪物多少次的亏了,怎么还犯这样的错误?徐赤特的脑子是不是进了水了?他自己在广固,在郁州难道没看过这些长生人怪物吗?我叫刘钟特地提醒他,只要紧守防线,千万不能突击,他拿我的军令当耳边风吗?” 胡藩叹了口气:“赤特毕竟是年轻人,想着建功立业,看到妖贼被射退之后,就是想着追击,他以前在这里跟我练战术的时候就曾经演练过,说是为了防敌军诈败,他可以不追到面前厮杀,只用弓箭手远远地在百步之外射杀敌军即可,可惜啊,聪明反被聪明误,居然没有想到,地下的尸体,会变成可怕的鬼兵!” 刘裕的面沉如水:“我还一直纳闷呢,南塘作了这样的布置,居然都会给敌军突破,我还以为他们是用了什么木甲机关,甚至是铁甲怪物之类的东西,又或者是用孔明灯空袭之类的战法呢,原来还是输在我们自己身上。” 谢夫人点了点头:“沉林子确实是将才,牢记了你的将令,退守了第二首栅栏,也是严令不许出击,甚至不许去援救前面的防线,要知道,第一道栅栏的失守,是因为有上百妖贼,化装成为我军,跟着败兵逃回了栅栏内,然后突然变成了鬼兵,大开杀戒呢。” 胡藩倒吸了一口冷气:“好险,要是他们退回到第二道栅栏那里,只怕整个防线都要崩溃了,我怎么觉得这妖贼象是提前算好了这些,一环扣一环呢。” 刘裕咬了咬牙:“妖贼从羊攻幕府山开始,就是有备而来,这些应该全是在他们的计划之中,我觉得我们军中,也有他们的内应,不然怎么可能如此配合他们的战术呢?” 谢夫人突然说道:“你这样说,倒是有可能啊,徐赤特的反应非常反常,最后他还一个人逃了回来,前方的将士们全部战死了。你有必要去审讯一下这个徐赤特,问清楚他违背你的命令出击,是想抢功劳,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刘裕摇了摇头:“在这个时候,不太适合做这种事,就算他是内鬼,也不太可能通过他来挖出背后的黑手,夫人,在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动摇城中的军心民心,一旦大规模地公开搜捕内贼,恐怕会让人人自危的。” 谢夫人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不过,徐赤特违令出击,又临阵脱逃,无论如何,都是要斩杀以明军纪的,现在听说沉林子正派人把他押往这里,你现在要去太庙,那是否由我来斩杀此人?” 刘裕勾了勾嘴角:“徐赤特该杀,但需要以军法来斩杀,还是由我来吧,而且,他毕竟跟了我多年,又是徐羡之的侄子,如果是夫人斩他,恐怕羡之会有些想法,到时候影响谢家和徐家两大家族的关系,就不太好了。” 谢夫人微微一笑:“小裕,你成长了很多啊,这些事情你也能考虑得到,那要我通知这些军士,让他们把徐赤特送往太庙那里,由你发落吗?” 刘裕叹了口气:“让他去太庙吧,还有,请通告羡之也去那里。” ===第四千三百九十一章 高山流水斗蓬现=== 太庙外,刘裕驻马于此,几十名护卫,在丁午的带领下,也都骑着高头大马,站在刘裕的身后,一个月前还热闹非凡的太庙,这会儿却是空空荡荡,几辆荒废的马车,后车门大开,就这样横在太庙的门口,车外没有任何一个护卫存在,而车内那些澹黄色的靠枕和被褥,却分明地表现出,这是皇家所用之物,而车子的主人,想必也在这太庙之中。 一阵阵若有若无,似远又近的琴声,似乎在太庙内回荡着,时而如高山仰止,又时而如流水汤汤,透出一股空灵与幽远,给刘裕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丁午的眉头微微一皱,勾了勾嘴角,上前两步,走到了刘裕的身边,低声道:“寄奴哥,这里不太对劲啊,皇帝和琅王的车驾在此,却是空无一人,而且隔着前面的一条街上,还有那么多人,这里却是空无一人,象是其中有诈啊。我看,您不要轻身犯险,还是等多带些人,再进去。” 刘裕轻轻地摇了摇头:“当年后汉的班超说得好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里面应该是个陷阱,应该是贼人首领,想要与我在其中一会,陛下和琅王,恐怕已经在他们手中了,如果我不敢进去,那贼首一定会对他们不利,作为臣子,不能护驾,那就是最大的不忠,这个太庙,我无论如何也得进去。” 丁午咬了咬牙:“那请让我们先行进去打探情况,确保安全后你再进。” 刘裕叹了口气:“贼人是有备而来,如果他想要对我下手,不会把这里搞得如此地清静,应该是想与我谈判,如果你们贸然冲入,他会认为我拒绝与他和谈,一定会对皇帝下手,然后切断所有对外的联系,去掉所有的痕迹,我再想找他出来,可就是难于上青天了。这就是为我设下的一道关卡,我必须去。” 丁午急得一跺脚:“寄奴哥,你这是往火炕里跳啊,作为你的护卫队长,就算,就算不能带人进去护卫你,我也一定要亲自跟在你身边才行。” 刘裕摇了摇头,说道:“这次的谈判,涉及太多的机密,如果对方真的要对我下手,就算你勐牛兄弟护卫,也是无济于事。” 丁午咬了咬牙:“那就别进去,寄奴哥啊,你的性命不是你一个人的,是事关全城,事关整个大晋的千百万人的命运啊,怎么可以这样轻身犯险?” 刘裕微微一笑,看着丁午,拍了拍他的肩膀:“勐牛兄弟啊,还记得那天我们回京之时,在电闪雷鸣之中,在惊涛骇浪的大江边上,你们也是这样劝我,叫我不要上船,不要找死,还记得吗?” 丁午微微一愣,张大了嘴,只是点着头,却是说不出话。 刘裕正色道:“上次是天象,预示着老天不要我回建康,但我还是回了,这就说明了我的命硬,硬过老天的意愿,如果这老天想要我死,我早就死了一百回了,但我一直活着,这说明冥冥之中,还有神明希望我去完成没有完成的事,在完成前,我不会死,那天在江边不会,今天也不会。” 丁午喃喃地自语道:“寄奴哥这么一说还真是呢,你有天神护体,不死不灭,任何妖魔鬼怪,也奈何不了你啊。” 刘裕转头看向了那笼罩在迷雾之中的太庙,叹了口气:“有些事情,该面对的,总需要我去面对。在我出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入。勐牛,这是我给你的命令。” 丁午咬了咬牙:“可是,可是万一寄奴哥你有什么意外,这守城之事…………” 刘裕平静地说道:“城外的天师道军队,看似千军万马,但实际上起不了实质的作用,他们这回攻城,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混乱,有机会把皇帝和琅王骗出来,以此为人质,要正主跟我面对面,这太庙,才是我真正与他们决战之地,万一我有什么不测,你传我的命令,由刘希乐暂代军权,保卫建康,至于朝中之事,有谢夫人主持定夺。” 说到这里,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太庙,当他魁梧的身形走入太庙的一瞬间,庙门关起,迷雾越来越浓,把整个太庙,都陷于一片虚幻之中,只有那若即若离的琴声,还在悠悠地回荡着。 一个军士走到了丁午的身边,低声道:“勐牛哥,我们要不要回去搬救兵啊,这看起来不太对劲啊,透着股邪性。” 丁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沉声道:“我就要在这里守着,守到寄奴哥出来,他会出来的,一定会出来的!” 太庙之内,刘裕一步步地走过,就在这大殿外的院子里,靠着院墙,横七竖八地躺着二十多个皇家侍卫,他们个个身着盔甲,手持武器,可却全是在这庙墙之下,呼呼大睡,全然不知自己的职责所在,就连三辆马车的车夫,也是拿着马鞭,在台阶之下,睡得正香呢。 而在大殿之上,黄色的一张软榻之上,司马德宗正流着口水,盖着黄色的被褥,睡得正香,他的呼噜声在这阵诡异的琴声之中,和着节拍,而在他的身边,司马德文则盘膝而坐,低着头,同样是进入了梦乡,在他们二人之后,大殿之上,一个全身白衣的人,头发灰白,大袖飘飘,正在轻轻地拂着一张焦尾琴,素指轻拂间,那悠扬的琴声,如泣如诉,阵阵风起,拂着他的大袖与长发,飘飘然仿佛是一个活神仙,让刘裕也驻足不前,闭目静听。 一个苍老的声音,伴随着几声咳嗽:“寄奴啊,想不到你虽不是文人才子,竟然也能听曲知音,你可知,我弹的是何曲呢?” 刘裕平静地说道:“时而感觉在那山峰之巅,又时而觉得在看这高山之下的流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春秋时的名曲,高山流水吧。想不到伯牙与钟子期的故事,今天再次重现。只不过,故事的主角,变成了刘裕和斗蓬,我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你!” ===第四千三百九十二章 多年旧情师亦友=== 来人轻轻地转过了身子,直面刘裕,一张儒雅随和,丰神俊朗的脸,展现在了刘裕的面前,与他那苍老的,带有明显痰音的声音不同,这张脸,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出头,甚至没有任何一根皱纹,与那声音足有七十岁的相比,绝对地是让人不可思议。 可更让人不可思议的,则是这张脸的主人,竟然是谢玄,看起来,如果不是那一头的灰白相间的头发,甚至要比二十多年前,初遇刘裕的时候,身为刘林宗的他,还要更年轻,更英俊呢。 谢玄轻轻地叹了口气:“寄奴就是寄奴,即使是这样的龙潭虎穴也敢孤身前来,这胆色气度,就跟你当年敢去杀身为刺史的刁逵一样。岁月和权势没有让你的英雄之气,有半点减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叫你小裕,叫你寄奴的人太多,可叫你小裕的,只有我们谢家人。” 刘裕冷冷地说道:“你是谢家人,还是天道盟的大魔头呢?老实说,我的脑子里一万次地想过斗蓬是谁,但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是你,直到我刚才听到焦尾琴弹起这高山流水,就象是淝水之战前,你在八公山上抚过的一样,就象是在扬州的北府军大营里,无数次地我在值守时,在跟你讨论兵法时,你也最喜欢抚这一曲。” 谢玄微微一笑:“若是我抚的是十面埋伏,是不是你就会带着部下杀进来,取我性命了?” 刘裕摇了摇头:“不会的,无论你是想晓之以旧情,还是想威之以杀气,我都会来见你,不带任何手下。因为我在知道了你的身份后,虽然如五雷轰顶,不敢相信,但平静下来后,我仍然确定,你也一样是在这里单独见我,单独摊牌。所以,我会一个人前来。” 谢玄平静地说道:“我得谢谢你,心里还认我这个老上司,老朋友。如果换了是刘毅的话,我是不会这样在这里等他的。” 刘裕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你会利用完了他以后再杀了他,就象你用刘婷云来离间我和希乐之间的关系,对不对?” 谢玄微微一笑:“你们之间的关系是我能离间的吗?从我见你的第一面起,你跟刘希乐就是又合作又竞争的关系了吧,他多次对你动了杀心,想要动手黑了你,或者是抢你的功劳,难道都是我指使的?” 刘裕咬了咬牙:“你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可是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成为斗蓬的?!” 谢玄轻轻地勾了勾嘴角:“从相公大人给活活逼死的时候,他就把斗蓬之位,传给了我。” 刘裕的脸色一变:“什么,你是要说,上任斗蓬是相公大人?这,这怎么可能呢,他不是黑手党的玄武吗?” 谢玄冷笑道:“玄武不过是他的一个身份而已,就象大晋的宰相,也只是他对外的一个身份罢了,若非如此,天道盟又怎么能如此顺利地掌握黑手党的一切动向呢?” 刘裕咬了咬牙:“如果相公大人是斗蓬,又怎么可能给郗超这些人给逼死?以你们当时的实力,收拾黑手党不是易如反掌吗?” 谢玄的眼中闪过一丝冷电般的光芒:“因为郗超当时居然和身为黑袍的慕容垂搭上了线,我们谢家的所有资源和玄武一脉的实力,都投入了北府军的建设,投入了北伐之中。” 刘裕冷笑道:“是啊,你们北伐,起兵打的居然是黑袍,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么打,黑袍不跟你们拼命才怪,难道说,斗蓬和黑袍之间,全无这些默契吗,居然是刀兵相见?” 谢玄咬了咬牙:“我们当年联合的时候就有过约定,我们大晋和斗蓬一系,起兵夺回中原和齐鲁之地,而关中和河北,以及塞外,则交给黑袍慕容垂,大家等于联手瓜分前秦之地。本来计划进行得挺顺利,可没想到,西燕和后秦的出现,打乱了慕容垂出兵夺取关中的计划,而邺城的坚守长达三年之久,也让黑袍迟迟无法取得河北之地。更要命的是,你和这些新兴的北府军将校们,极力怂恿刘牢之过河追击,而刘牢之也不顾我的将令,想要对慕容垂动真格的,引得慕容垂的关系与我们破裂,不仅五桥泽之战尽灭我北府军精锐,更是和郗超联手,逼相公大人和我自尽。” 刘裕咬了咬牙:“你们究竟要什么,如果说黑手党要的是世家的世代富贵,但你们谢家早就有了这些,还要进那天道盟做什么?” 谢玄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经历了这么多事,小裕,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个世上,比起权力富贵来说,还有更值得人去追求的东西吗?” 刘裕哈哈大笑起来:“长生不老?成仙成佛?你说的是这些吗?” 谢玄的眼中闪过一丝渴望的光芒:“你的所有的雄心壮志,所有的远大理想,就好比你想要驱逐胡虏,建立不世功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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