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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供,他们就趁机向我大哥提出要求,要我必须离开刘裕,回到燕国,而且,我的女儿也必须留在大晋,作为人质。” 向弥咬了咬牙:“这王凝之着实可恶,不过你之前不是说,uu看书王凝之也不想让王妙音嫁给寄奴哥吗,那为何还要赶你走?” 慕容兰叹了口气:“因为刘裕之前证明了他不是可以被黑手党或者是天道盟这些邪恶势力所控制的铁骨男儿,那种联姻,入赘的办法控制他的做法,是行不通的,于是王凝之想把王妙音转而送给桓玄,去联络荆州那里的势力,以结新的外援。” 向弥瞪着眼睛:“天下怎么会有这样冷酷无情的父亲,居然要把王皇后送给桓玄这个贼子?!这,这是人做的事吗?” 慕容兰惨然一笑:“朱雀也罢,我大哥也好,不都是这样的人吗,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所有的亲情,家中女子的幸福,都是随时可以牺牲和放弃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和妙音,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而更大的悲剧是,我们同时爱上了一个男人,这最终让我们走到了现在这种反目成仇的地步。” 向弥叹道:“真的是世事无常,这么说来,你回南燕,是给妙音重新嫁给寄奴哥的机会?可后来为何他们也没走到一起呢?” 慕容兰叹道:“妙音假意答应了她父亲,愿意嫁给桓玄,但前提是要朱雀先下手除掉司马曜,王凝之自己想篡位为帝,在干掉了郗超之后本来一切都顺风顺水,但斗蓬却看出了王凝之自立的野心,暗中扶持孙恩和天师道作乱,王凝之本以为可以轻松解决掉孙恩的兵马,却不料他的鬼兵给反过来破坏,自己也身死于会稽,弄了半天,假戏成真,孙恩作乱,摧毁了黑手党的吴地势力,而桓玄趁机入京篡位,妙音也差一点,就成了桓玄的皇后!” ===第三千一百六十章 复忆当年荒唐事=== 向弥若有所思地说道:“听你这么一说,那些年的各种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清楚了,这王凝之隐藏了多年,利用女儿作为工具,想要联姻拉拢助他成事的势力,甚至把主意打到了寄奴哥的身上,心机实在是太可怕了。” 慕容兰澹然道:“不,铁牛,你想错了,王凝之从头到尾就根本看不上刘裕,更是坚决反对把王妙音嫁给他,主要是因为谢安谢相公,也是当时黑手党的镇守玄武坚持,这才让此事成功。但是王凝之怀恨在心,暗中联合了郗超和白虎一起反对谢家,并勾结我大哥,在五桥泽一战灭掉北府军主力,逼得谢安自杀,谢家失势。而我也没有料到,我也成了此战中的交易的一部分。” 向弥笑了起来:“这战虽然我们北府军损失惨重,谢家也受了重创,但是大嫂你却是和寄奴哥成就了好事,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照这么说来,王凝之是不希望寄奴哥回到南方,破坏他的阴谋啊。” 慕容兰叹了口气:“是的,他们千算万算,就是低估了寄奴的本事,刘裕给远远地流落到了草原上,本以为再也不会对他们构成威胁,也指望靠着我能安下刘裕的心,让他就此认命,在草原上与我牧马放羊,安然一生。”M.. 向弥的眉头一皱:“可是你大哥却有了别的想法,让你们参与了拓跋硅在草原上的夺位之争,最后居然是拓跋硅在你们夫妻之助下,成了草原大汗,也成了燕国最可怕的敌人。” 慕容兰点了点头:“是的,这是任何人没有料到的事,当时草原上独孤部的刘显明摆着与大燕为敌,还联合西燕,攻击刚刚建立的后燕帝国,所以我大哥想着的是让拓跋硅回到草原,召集旧部,引发和刘显的争斗,加上铁弗匈奴的刘卫辰,让草原陷入分裂和战乱,不再对后燕构成威胁,可是刘裕却敬重拓跋硅是个英雄,与他结为阿干,并助他一力统一了草原,建立北魏。” “其实刘裕也是想趁机摆脱我大哥对他的监视,郗超和王凝之先后到草原上想要除掉刘裕,这让刘裕打定了回东晋与之继续斗争的心,可以说,王凝之弄巧成拙,给自己平添一个大敌。所以当他意识到无法阻止刘裕回来的时候,就又想到了利用王妙音,抢先一步除掉司马曜这个皇帝,并嫁祸刘裕。” 向弥叹了口气:“听起来真的是惊心动魄的一系列阴谋,那寄奴哥还真的是上天派来收拾这些恶贼的,我们这些兄弟们能跟着他一路斩妖除邪,真的是幸运。只是,你和王妙音,也因为这些事情,反目成仇了吧。” 慕容兰点了点头:“是的,我答应过王妙音,从刘裕的身边离开,留女儿在她这里当人质,但是,当我从大哥那里知道了郗超和王凝之布下了毒计,想要害死刘裕时,我实在无法控制自己,所以我从大燕跑了出来,去戏马台想要去救刘裕,这种想法,铁牛你们应该最清楚不过。” 向弥正色道:“那是当然,如果你不来,当时我们兄弟们是准备一起集结去劫格斗场了,甚至准备当众劫持皇帝,以为人质,逼他下令放了寄奴哥。如果最后与郗超战斗的那次,你不出手,那一定是我们一起上。” 慕容兰的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色:“刘裕有你们这些生死兄弟,真的也是他的福气和幸运,铁牛,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我在戏马台被当时的孝武帝司马曜赐婚改名,我原以为可以抛弃我胡人的身份,和刘裕永远在一起,可没想到,斗蓬害死了王凝之,桓玄进京篡位,而在此之前,我也被迫回到了后燕,因为我的家国处于危难之中,归根到底,我体内还是流着慕容氏的血液。” 向弥点了点头:“这就是大嫂你第二次回燕国了,这次是因为后燕给灭了,这也是你大哥养虎为患的结果。” 慕容兰叹了口气:“也正是因为这次大燕的灭亡,才让我大哥彻底地变成了一个魔鬼,之前的他,还可以说是想要以一个人间帝王的身份找一条解救家国族人的路,为此,他不惜改变慕容氏多年来立贤不立嫡长的规矩,强行扶持能力低下的慕容宝坐稳太子之位,还想让慕容宝借着消灭北魏,一统草原的军功来服众,却酿成了参合陂的惨败,慕容宝威信尽失,后面诸子夺位的事也不可避免,也正是那段时期,我大哥的返老还童之术,到了关键时刻,无力过问世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向弥的眉头一皱:“所以,这个危难时候,他以兄妹之情,家国之义求你回了燕国,对吗?” 慕容兰幽幽地说道:“是的,当时他身子极为虚弱,甚至真的可能就这样死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是在返老还童,之前虽然跟他有过多次的冲突,但是以为他人之将死,大燕在他死后会很艰难,我不得不离开刘裕,再次以燕国公主的身份回去。却没料到,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 “慕容垂假死,连我都骗过去了,而慕容德也是受了他的密令,要带着邺城的军户南下,进入齐鲁之地,建立南燕,直到柏肆之战的时候,我本来是和慕容凤约好了去追杀拓跋硅的,结果在半路上被他拦下,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这一开始就是他设的局,他是装死。” 向弥的眉头一皱:“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能挽回局势,起码如果有他领兵,北魏是入不了中原,灭不了燕国的,但还是要亲眼看着,甚至帮着北魏灭自己的家国,杀自己的儿子呢。” 慕容兰叹了口气:“因为,他在天道盟学到了一种秘法,有一个什么万年太平计划,据说可以绝境求生,死中求活。甚至,甚至可以解除我们慕容氏一族所受到的诅咒和恶运。他说,如果他也能返老还童,我也可以青春永驻,那我们慕容氏,一定也能逆天改命。” ===第三千一百六十一章 隐语所指是穆之=== 向弥不信地摇着头:“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真正的鬼神之力,还有什么天道宿命。那些都是神棍们发明出来骗人的,就算,就算大嫂你能青春永驻,就算,就算王皇后有什么控男生女之法,这最多,最多也只是一些药物灵丹,就象寄奴哥的那个神奇草药一样,并不是说真的有什么玉皇大帝!” 慕容兰平静地说道:“铁牛,你不相信很正常,以前我也不信这些,但是在天道盟多年,见多了很多匪夷所思之事,却不由得不信。别的不说,就是那蛊虫入脑,然后破脑而出,变成明月飞蛊那样的人面蛊身怪物,难道也是靠什么药物作用?” 向弥张大了嘴,想到明月飞蛊那可怕的模样,竟然说不出话了。 慕容兰叹了口气:“我们慕容氏一族,你们都以为是上天的恩赐,让我们有超过常人的美貌,更是兵法大师,勐将锐士层出不穷,但我们自己才知道,那是靠了我们龙城那里祖传的神树之力,而我们慕容氏所受的世代骨肉相残的诅咒,也是来源于此树。” 向弥叹了口气:“这鬼神乃是虚妄之事,我,我还是不太相信,那明月飞蛊,也只是蛊虫所化,也许是我们有什么不知的天地玄妙之事,但未必就是那神鬼啊。” 慕容兰平静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大哥是信了,而且,确实有让他相信的理由。他能返老还童,能让人青春永驻,能让人变成那种可怕的会飞的怪物,就相信这是天地鬼神之力,而他要做的,就是实现万年太平计划,扭转乾坤,解除诅咒。” 向弥沉声道:“这个万年太平计划究竟是什么,值得他这样祸害天下去做?” 慕容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此事是天道盟的最高机密,据说一旦成功,那就可以得到鬼神之力,扭转乾坤,就象你们中原人所说的羽化飞仙,无所不能一样。铁牛兄弟,其实这个传说,在草原上一直也存在,就象你们中原这里,天师道有兵解登仙的说法一样。” 向弥冷笑道:“哪有什么兵解登仙,我们自己跟妖贼们交过手还不知道吗,他们要是有这个本事,那我们早就成刀下之鬼了,实际上是孙恩这些妖贼头子,自己成了鬼。只不过是他们弄出些妖法幻术来骗人罢了,就是那些长生怪物,鬼兵,也不过是服用了一些邪药而变成的临时僵尸而已,不是真正的鬼物。” 慕容兰正色道:“铁牛,你心思单纯,不信鬼神,但这冥冥中,也许真的是有天意,就象寄奴,他这么多次创造不可能的神话,难道都是个人的本事吗,我反正是相信,他绝对是天命所归之人。而我大哥也好,以前黑手党也罢,这么坚决地想要除掉他,可能也是多少看出些他并非常人吧。” 向弥哈哈一笑:“那是我大哥一身正气,无所畏惧,所以这些邪魔外道才会害怕,毕竟,他们见过了世上的凡夫俗子,争名夺利之人,会被权势富贵所诱惑,会被强权威力所吓倒,碰到一个天不怕地不怕,不为私利的大英雄,自然是无法战胜。大嫂,你不用想太多,跟寄奴哥联手,灭了黑袍,这一切,自然全部结束,只有灭了什么天道盟,黑手党,才会有真正的万年太平。” 慕容兰点了点头:“铁牛兄弟说得好,只有打倒了我大哥,才能给世上带来万年的太平。不过,我今天和你说这么多,是想拜托你一些事情。” 向弥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跟我说了这么多陈年旧事,甚至说了这么多隐秘内情,肯定不是跟我说故事吹牛打屁的,有什么要我做的,大嫂请直说,我向弥就是舍了这条命,也一定会完成。” 慕容兰笑道:“我就知道,铁牛兄弟是我们那批投军的人里,最忠诚耿直的一个,所以,这个事我也只有托付给你。接下来,我会跟刘裕一起,面对邪恶,我大哥的本事,我很清楚,即使是以刘裕和我联手之力,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如果是他胜出,那天下会有无尽的黑暗和战乱,铁牛你一定要回去,联合所有的北府兄弟,保大晋的江山,因为天道盟的邪恶,超过你的想象,恐怕这次让我大哥得手,又会是象永嘉之乱那样,持续百年以上的战乱。” 向弥讶道:“不至于吧,你大哥不是说可以万年太平吗?就算让他得手,那最多是燕国一统天下,我们汉人只能认命,但未必会象永嘉大乱那样吧。” 慕容兰叹了口气:“我能看到未来,我大哥如果真的成功,那绝不是万年太平,而会是持续千百年的天下大乱。他想的是扭转乾坤,改我慕容氏的气运,但是同时也会改变很多族群的气运,包括你们汉人的,到时候群雄并起,征战不休,天下会陷入长久的战乱,甚至持续八百年的春秋战国的乱世,也不及这样的战乱啊,那可不是万年太平,而是万年灾难啦。” 向弥瞪大了眼睛:“这,这也行?你还能预见未来吗?我的天,大嫂,那你能不能预见这一战…………” 慕容兰摇了摇头:“天意从来未易知,我能看到的也只是个模湖的影子,而且,那是我大哥成功的一种景象,铁牛,如果真的到了这一步,你一定要尽力地收拾兵马,退回江南,不要再想着北伐之事,守好江南,保全半壁江山,也保全你的家族。” 向弥点了点头:“那你们千万不能输,我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 慕容兰平静地说道:“我不想输,也不能输,但也许我看不到胜利的那一刻,铁牛,答应我一件事,如果这次我战死了,或者说我跟我大哥同归于尽了,那你一定要好好辅左寄奴,而且,千万要当心一个人…………” 向弥的脸色一变:“是王皇后吗?” 慕容兰摇了摇头:“不,是刘穆之。” ===第三千一百六十二章 号令天下何所恃=== 向弥倒吸一口冷气,瞪大了眼睛,不信地摇着头:“这,这怎么可能呢,胖长史他难道有什么问题?” 慕容兰平静地说道:“按说刘穆之自幼和刘裕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又跟他一起投军报国,这么多年都是他最忠实的后盾,甚至一直帮他对付黑手党这类的阴暗势力。也是刘裕的耳目和眼线,刘裕信任他,甚至超过了信任我,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怀疑到他的身上。” 向弥点了点头:“就是啊,这么多年以来,寄奴哥的身边都是我们这样的武夫军汉,唯一一个可以信得过的文人也就是刘穆之了,最多再加半个徐羡之。要是连他们也信不过,那寄奴哥还能信得过谁?” 慕容兰叹了口气:“铁牛,你不接触这些情报之事,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作为军人,你们只需要面对面的和眼前的敌人厮杀,不用考虑身边,背后的事,因为一直以来,刘裕都会把你们的身后保护得很好。唯一一次被自己人陷害,差点送命,也是五桥泽,对吧。” 向弥笑道:“我们就是军人,只管厮杀就行,别的不用考虑太多。只是,五桥泽的那次…………”说到这里,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年五桥泽那尸横遍野,烈焰涨天的样子,耳边似乎都是同袍们临死前的惨号和怒骂之声,而那种烧烤人肉时的焦臭味道,也钻进了向弥的鼻子里,这让他的脸色都变了。 慕容兰看到向弥的表情变化,叹道:“这就是了,之前在北府的时候,我们也算是同吃同住,一起操练的同袍兄弟,有一年以上的时间是在一起的,我对你们也同样有感情,可是五桥泽之战时,我却是在你们的对面,是你们的敌人,就和今天一样,因为当时我的身份是燕国的公主,是跟你们不死不休的对手。我的刀上,同样沾了北府将士的血。” 向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别说了,大嫂,别说这事了,我心里,我心里难受。” 慕容兰咬着牙,沉声道:“我的心里同样难受,死在我刀下的,甚至有我很熟悉的战士,十一幢的李守财,二十二幢的王边业,都是我亲手杀的,虽然是因为他们全身着火,回天无力,求我给他们一个痛快,但毕竟,取他们性命的,就是我,就是我这个平时待他们如兄长般的人,铁牛,你知道吗,他们的脸,过了这么多年,还在我的眼前一直晃着,只要一想到他们,我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向弥睁开了眼睛,看着慕容兰,喃喃道:“大嫂,你跟我说这个事,是想表示,做情报工作的,有自己的立场,甚至是不得已为之吗?可是胖长史他一直立场是在寄奴哥这边的啊。不可能有冲突。” 慕容兰叹了口气:“有些事你可能并不清楚,刘穆之再怎么说,他是文人,而且现在也算是个中等世家了,他的立场,他的想法,和你们这些军汉武夫是不一样的,就象这次打仗,你的儿子是在家玩耍,而他却早早地把侄子安排从军了,再过几年,他的三个儿子也会随军建功,这些都是为了立功得爵,让刘家的基业更加稳固。” 向弥咬了咬牙:“这又有什么呢,这些文人士族,当然是这种想法,可这不代表他对寄奴哥有异心吧。” 慕容兰摇了摇头:“现在没有,是因为他们的目标和立场一致,但是以后可能事情会起变化,就象寄奴和希乐,他们曾经也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不就是因为权力和抱负,志向有了偏差吗?” 向弥皱着眉头:“不是吧,希乐哥也是想北伐,也是想建功立业的,只不过…………”他说到这里,叹气摇头。 慕容兰正色道:“这就是了,刘毅之所以和刘裕闹成这样,不是因为他象那些世家子弟一样不思进取,而是他也想建功立业,甚至他觉得如果他坐在刘裕的位置上,会干的更好,而刘裕经历了这么多年命在人手,任人摆布,最后妻离子散的悲剧后,也绝不可能再把权力拱手让人,他可以分享,但不会让别人骑到自己的头上,这就是他跟刘裕矛盾的根源,你明白吗,铁牛?!” 向弥哈哈一笑:“我当然明白,而且我更明白,军中只能有一个人说话算数的,这个人,就是寄奴哥,不管是虎符还是别的什么天子节杖,都不能取代寄奴哥的位置,他要我打谁我就打谁,就算是面对皇帝,也是一样。” 慕容兰笑了起来:“你们这些老兄弟,对刘裕确实可以做到不要命的盲从,这点在当年戏马台就证明过了。不过,天下有天下的规矩,就象你们可以这样为刘裕去战,去死,可你们手下的军士呢,军士的家人们呢,他们也有这个感情吗?” 向弥一瞪眼:“这些个臭小子还敢反了不成?我下的令,他们能不听吗?就象刚才,你只要控制了我,就可以安全过阵。” 慕容兰摇了摇头:“铁牛啊,你也不想想,如果你只是下令放开阵型让我过阵,而自己不给我控制着,那难道不会有人违令放箭吗?这数千军士,个个都听你这个纵敌之令?” 向弥这下子说不出话了,只能干瞪着眼。 慕容兰正色道:“天下所有的命令传达,都需要规矩,信物,并不是靠这种兄弟之情,因为兄弟毕竟有限,一个人再怎么讲义气,也不可能让几万,几十万人都跟他成为兄弟,就算刘裕,也是名声大于义气,真正能结交的,也就你们这几千当初一起投军,同生共死过的战友,而且,这么多年下来,象你铁牛这样的老伙计,也死的死,退的退,还在军中的,不过数百而已。” 说到这里,慕容兰顿了顿:“所以,寄奴想要更多的兄弟,让更多的人,让全天下的人为他效命,就得建立那种听他号令的制度,而不是只靠一起出生入死,喝酒吃肉的兄弟,而刘穆之,就是为他建立这种制度的人,这也是最需要担心的地方!”向弥倒吸一口冷气,瞪大了眼睛,不信地摇着头:“这,这怎么可能呢,胖长史他难道有什么问题?” 慕容兰平静地说道:“按说刘穆之自幼和刘裕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又跟他一起投军报国,这么多年都是他最忠实的后盾,甚至一直帮他对付黑手党这类的阴暗势力。也是刘裕的耳目和眼线,刘裕信任他,甚至超过了信任我,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怀疑到他的身上。” 向弥点了点头:“就是啊,这么多年以来,寄奴哥的身边都是我们这样的武夫军汉,唯一一个可以信得过的文人也就是刘穆之了,最多再加半个徐羡之。要是连他们也信不过,那寄奴哥还能信得过谁?” 慕容兰叹了口气:“铁牛,你不接触这些情报之事,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作为军人,你们只需要面对面的和眼前的敌人厮杀,不用考虑身边,背后的事,因为一直以来,刘裕都会把你们的身后保护得很好。唯一一次被自己人陷害,差点送命,也是五桥泽,对吧。” 向弥笑道:“我们就是军人,只管厮杀就行,别的不用考虑太多。只是,五桥泽的那次…………”说到这里,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年五桥泽那尸横遍野,烈焰涨天的样子,耳边似乎都是同袍们临死前的惨号和怒骂之声,而那种烧烤人肉时的焦臭味道,也钻进了向弥的鼻子里,这让他的脸色都变了。 慕容兰看到向弥的表情变化,叹道:“这就是了,之前在北府的时候,我们也算是同吃同住,一起操练的同袍兄弟,有一年以上的时间是在一起的,我对你们也同样有感情,可是五桥泽之战时,我却是在你们的对面,是你们的敌人,就和今天一样,因为当时我的身份是燕国的公主,是跟你们不死不休的对手。我的刀上,同样沾了北府将士的血。” 向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别说了,大嫂,别说这事了,我心里,我心里难受。” 慕容兰咬着牙,沉声道:“我的心里同样难受,死在我刀下的,甚至有我很熟悉的战士,十一幢的李守财,二十二幢的王边业,都是我亲手杀的,虽然是因为他们全身着火,回天无力,求我给他们一个痛快,但毕竟,取他们性命的,就是我,就是我这个平时待他们如兄长般的人,铁牛,你知道吗,他们的脸,过了这么多年,还在我的眼前一直晃着,只要一想到他们,我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向弥睁开了眼睛,看着慕容兰,喃喃道:“大嫂,你跟我说这个事,是想表示,做情报工作的,有自己的立场,甚至是不得已为之吗?可是胖长史他一直立场是在寄奴哥这边的啊。不可能有冲突。” 慕容兰叹了口气:“有些事你可能并不清楚,刘穆之再怎么说,他是文人,而且现在也算是个中等世家了,他的立场,他的想法,和你们这些军汉武夫是不一样的,就象这次打仗,你的儿子是在家玩耍,而他却早早地把侄子安排从军了,再过几年,他的三个儿子也会随军建功,这些都是为了立功得爵,让刘家的基业更加稳固。” 向弥咬了咬牙:“这又有什么呢,这些文人士族,当然是这种想法,可这不代表他对寄奴哥有异心吧。” 慕容兰摇了摇头:“现在没有,是因为他们的目标和立场一致,但是以后可能事情会起变化,就象寄奴和希乐,他们曾经也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不就是因为权力和抱负,志向有了偏差吗?” 向弥皱着眉头:“不是吧,希乐哥也是想北伐,也是想建功立业的,只不过…………”他说到这里,叹气摇头。 慕容兰正色道:“这就是了,刘毅之所以和刘裕闹成这样,不是因为他象那些世家子弟一样不思进取,而是他也想建功立业,甚至他觉得如果他坐在刘裕的位置上,会干的更好,而刘裕经历了这么多年命在人手,任人摆布,最后妻离子散的悲剧后,也绝不可能再把权力拱手让人,他可以分享,但不会让别人骑到自己的头上,这就是他跟刘裕矛盾的根源,你明白吗,铁牛?!” 向弥哈哈一笑:“我当然明白,而且我更明白,军中只能有一个人说话算数的,这个人,就是寄奴哥,不管是虎符还是别的什么天子节杖,都不能取代寄奴哥的位置,他要我打谁我就打谁,就算是面对皇帝,也是一样。” 慕容兰笑了起来:“你们这些老兄弟,对刘裕确实可以做到不要命的盲从,这点在当年戏马台就证明过了。不过,天下有天下的规矩,就象你们可以这样为刘裕去战,去死,可你们手下的军士呢,军士的家人们呢,他们也有这个感情吗?” 向弥一瞪眼:“这些个臭小子还敢反了不成?我下的令,他们能不听吗?就象刚才,你只要控制了我,就可以安全过阵。” 慕容兰摇了摇头:“铁牛啊,你也不想想,如果你只是下令放开阵型让我过阵,而自己不给我控制着,那难道不会有人违令放箭吗?这数千军士,个个都听你这个纵敌之令?” 向弥这下子说不出话了,只能干瞪着眼。 慕容兰正色道:“天下所有的命令传达,都需要规矩,信物,并不是靠这种兄弟之情,因为兄弟毕竟有限,一个人再怎么讲义气,也不可能让几万,几十万人都跟他成为兄弟,就算刘裕,也是名声大于义气,真正能结交的,也就你们这几千当初一起投军,同生共死过的战友,而且,这么多年下来,象你铁牛这样的老伙计,也死的死,退的退,还在军中的,不过数百而已。” 说到这里,慕容兰顿了顿:“所以,寄奴想要更多的兄弟,让更多的人,让全天下的人为他效命,就得建立那种听他号令的制度,而不是只靠一起出生入死,喝酒吃肉的兄弟,而刘穆之,就是为他建立这种制度的人,这也是最需要担心的地方!” ===第三千一百六十三章 世家京八非一路=== 向弥不信地摇着头:“为什么,为什么这点需要担心,难道胖子不是这么多年来一直为寄奴哥这样做的吗?到目前为止,以功得爵,非爵不为官的这些规矩,不就是寄奴哥和胖子商量后定的吗?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慕容兰平静地说道:“因为寄奴要的是一个人人平等的天下,铁牛,对这点你很清楚,是不是。” 向弥哈哈一笑:“这是自然,咱们当年结伴投军,不就是因为有一身本身,有一把子力气,却给那些个世家高门死死地压着,只能当他们的佃农,家丁嘛,有了北府军征兵北伐的机会,我们既可以报仇,又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就全来了,要不是这样,怎么有认识寄奴哥,认识大嫂你的机会呢?” 慕容兰点了点头:“那次是因为前秦南征,以谢家为首的各大世家不得不组军对抗,才有了这个机会,要知道在那之前的几十年和在那之后的十年,普通的农夫们想当兵改命,都没有这个机会呢。” 向弥咬着牙,恨声道:“是的,这是世道的不公,凭什么天下的大权全要掌握在这些世家手里?就算他们祖先有功于国,有功于我们汉人,但也不是他们子孙后代世世代代享受荣华富贵的理由,以前我不明白这个道理,还是跟了寄奴哥后,天天听他说这套,才渐渐开了窍。” 慕容兰澹然道:“那铁牛兄弟,你现在开了窍,也立了功,成了大将,有了荣华富贵,娶了妻妾,生了儿子,我记得你是两个小孩吧。” 向弥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大的九岁,小的六岁,都跟着胖子进了庠序念书习字呢,以后也要…………”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收住了嘴。 慕容兰点了点头:“这就是了,你让你儿子去学文,而不是跟你一样去舞刀弄棒,就连你这样的大将都是如此,为什么呢?” 向弥叹了口气:“毕竟兵凶战危,哪次上阵不是提着头在拼。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伤痕累累,流血无数。就是大嫂你也没少挨过箭,没少流过血吧。” 慕容兰微微一笑:“这就是了,这是战士的宿命,作为父母,谁不想让自己的子女平安,但谁又不想着子孙能世袭富贵呢,你所讨厌的世家高门,和你的想法一样,有了权势后,就不想子侄再去奋斗拼搏,却又不想失掉到手的权力,还想把这些权力,爵位,官职给世代相传下去,铁牛兄弟,你自己们心自问,难道你没有这样的想法吗?” 向弥咬了咬牙:“没错,我是这样想过,最早不是这样想的,我是想让我的小子学武,但是孩子他娘死活不肯,说是我这样出生入死,多少次都差点没命了,我老向家几代单传,而我常在军中,跟婆娘亲热的机会都不多,也就两个孩子,若是出个意外,那可就断子绝孙了。” “再说,在军中多年,大字不识几个,又如何保得住向家的基业呢,看看谢停云兄弟,一生从军,却因为没有权势,给人直接就逼死了,虽然寄奴哥带大家给他报了仇,但杀了王家满门,就能让停云兄弟活过来吗?大嫂啊,面对这些话,你要我怎么回答?!” 慕容兰点了点头:“确实没办法回答,人天性是怕死,想要过好日子的,而权力又是保证自己过上好日子的基础。刘裕做不到让每个军中兄弟,将士都不受欺负,他不是神仙,顾不到每个人,连在京城的谢停云他都保护不了,更不用说在外地的了,我还在他身边时,就和刘穆之查探过,象谢停云这种立功回家,却有爵无官的北府老弟兄们,给当地的豪强,世家子弟逼得家破人亡的,不下百例,而给人占地夺田,一无所有的,只会更多!” 向弥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狠狠地在马鞍上击了一拳:“这些狗东西,我,我回去后,一定要把他们一个个全宰了,给我的兄弟们报仇!”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突然一变,讶道:“大嫂,你没骗我吧,为什么这么多年,除了停云兄弟外,我没有听到一件这样的事呢,确实有些弟兄回乡后就失了联系,我派人去找也没找到,说是卖了家中的田地,去了外乡了,但没说是给人害死逼死啊。”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因为这些豪强和世家子弟,有的是办法来收拾这些落单的退伍军士,朝廷是分了一些田产给他们,但他们人到异乡,人生地不熟,而村里的庄客佃农又多是这些豪强的人,他们有的是办法挑起这些老兄弟和当地村民的矛盾,然后仗着权势,枉法乱断,老兄弟们如果有不服喊冤的,就定个咆孝公堂,对抗朝廷之罪,甚至有些会让一些江洋大盗假扮胡人匪类,把这些老弟兄直接全家灭门,这样的桉子,我们办了起码有几十起了。” 向弥咬着牙,恨恨地说道:“那为什么我们不知道?你们既然查了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们京八兄弟发过誓,有害我手足兄弟者,必杀之!” 慕容兰平静地说道:“这就是我要你留意刘穆之的原因,铁牛兄弟,你明白了吗?” 向弥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喃喃地自语道:“是了,是了,你说这些桉子,这些事情明明发生了,却查不到,我们派去的找老弟兄的人,都回来说老弟兄们卖了地,迁往别处,不知所向,甚至,甚至有些是这些老弟兄的亲戚族人说的,难道,都是当地的这些恶霸豪强们掩盖的吗?” 慕容兰摇了摇头:“恶霸豪强没这个本事,如果是你们派去打听情况的,听到是你们这些大将派来的人,肯定这些族人会申冤告状,但是,他们却不敢多说,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 向弥咬着牙,瞪着眼:“是死胖子收买了这些老弟兄的家人,族人,让他们不得声张,是不是?!”向弥不信地摇着头:“为什么,为什么这点需要担心,难道胖子不是这么多年来一直为寄奴哥这样做的吗?到目前为止,以功得爵,非爵不为官的这些规矩,不就是寄奴哥和胖子商量后定的吗?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慕容兰平静地说道:“因为寄奴要的是一个人人平等的天下,铁牛,对这点你很清楚,是不是。” 向弥哈哈一笑:“这是自然,咱们当年结伴投军,不就是因为有一身本身,有一把子力气,却给那些个世家高门死死地压着,只能当他们的佃农,家丁嘛,有了北府军征兵北伐的机会,我们既可以报仇,又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就全来了,要不是这样,怎么有认识寄奴哥,认识大嫂你的机会呢?” 慕容兰点了点头:“那次是因为前秦南征,以谢家为首的各大世家不得不组军对抗,才有了这个机会,要知道在那之前的几十年和在那之后的十年,普通的农夫们想当兵改命,都没有这个机会呢。” 向弥咬着牙,恨声道:“是的,这是世道的不公,凭什么天下的大权全要掌握在这些世家手里?就算他们祖先有功于国,有功于我们汉人,但也不是他们子孙后代世世代代享受荣华富贵的理由,以前我不明白这个道理,还是跟了寄奴哥后,天天听他说这套,才渐渐开了窍。” 慕容兰澹然道:“那铁牛兄弟,你现在开了窍,也立了功,成了大将,有了荣华富贵,娶了妻妾,生了儿子,我记得你是两个小孩吧。” 向弥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大的九岁,小的六岁,都跟着胖子进了庠序念书习字呢,以后也要…………”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收住了嘴。 慕容兰点了点头:“这就是了,你让你儿子去学文,而不是跟你一样去舞刀弄棒,就连你这样的大将都是如此,为什么呢?” 向弥叹了口气:“毕竟兵凶战危,哪次上阵不是提着头在拼。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伤痕累累,流血无数。就是大嫂你也没少挨过箭,没少流过血吧。” 慕容兰微微一笑:“这就是了,这是战士的宿命,作为父母,谁不想让自己的子女平安,但谁又不想着子孙能世袭富贵呢,你所讨厌的世家高门,和你的想法一样,有了权势后,就不想子侄再去奋斗拼搏,却又不想失掉到手的权力,还想把这些权力,爵位,官职给世代相传下去,铁牛兄弟,你自己们心自问,难道你没有这样的想法吗?” 向弥咬了咬牙:“没错,我是这样想过,最早不是这样想的,我是想让我的小子学武,但是孩子他娘死活不肯,说是我这样出生入死,多少次都差点没命了,我老向家几代单传,而我常在军中,跟婆娘亲热的机会都不多,也就两个孩子,若是出个意外,那可就断子绝孙了。” “再说,在军中多年,大字不识几个,又如何保得住向家的基业呢,看看谢停云兄弟,一生从军,却因为没有权势,给人直接就逼死了,虽然寄奴哥带大家给他报了仇,但杀了王家满门,就能让停云兄弟活过来吗?大嫂啊,面对这些话,你要我怎么回答?!” 慕容兰点了点头:“确实没办法回答,人天性是怕死,想要过好日子的,而权力又是保证自己过上好日子的基础。刘裕做不到让每个军中兄弟,将士都不受欺负,他不是神仙,顾不到每个人,连在京城的谢停云他都保护不了,更不用说在外地的了,我还在他身边时,就和刘穆之查探过,象谢停云这种立功回家,却有爵无官的北府老弟兄们,给当地的豪强,世家子弟逼得家破人亡的,不下百例,而给人占地夺田,一无所有的,只会更多!” 向弥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狠狠地在马鞍上击了一拳:“这些狗东西,我,我回去后,一定要把他们一个个全宰了,给我的兄弟们报仇!”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突然一变,讶道:“大嫂,你没骗我吧,为什么这么多年,除了停云兄弟外,我没有听到一件这样的事呢,确实有些弟兄回乡后就失了联系,我派人去找也没找到,说是卖了家中的田地,去了外乡了,但没说是给人害死逼死啊。”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因为这些豪强和世家子弟,有的是办法来收拾这些落单的退伍军士,朝廷是分了一些田产给他们,但他们人到异乡,人生地不熟,而村里的庄客佃农又多是这些豪强的人,他们有的是办法挑起这些老兄弟和当地村民的矛盾,然后仗着权势,枉法乱断,老兄弟们如果有不服喊冤的,就定个咆孝公堂,对抗朝廷之罪,甚至有些会让一些江洋大盗假扮胡人匪类,把这些老弟兄直接全家灭门,这样的桉子,我们办了起码有几十起了。” 向弥咬着牙,恨恨地说道:“那为什么我们不知道?你们既然查了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们京八兄弟发过誓,有害我手足兄弟者,必杀之!” 慕容兰平静地说道:“这就是我要你留意刘穆之的原因,铁牛兄弟,你明白了吗?” 向弥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喃喃地自语道:“是了,是了,你说这些桉子,这些事情明明发生了,却查不到,我们派去的找老弟兄的人,都回来说老弟兄们卖了地,迁往别处,不知所向,甚至,甚至有些是这些老弟兄的亲戚族人说的,难道,都是当地的这些恶霸豪强们掩盖的吗?” 慕容兰摇了摇头:“恶霸豪强没这个本事,如果是你们派去打听情况的,听到是你们这些大将派来的人,肯定这些族人会申冤告状,但是,他们却不敢多说,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 向弥咬着牙,瞪着眼:“是死胖子收买了这些老弟兄的家人,族人,让他们不得声张,是不是?!” ===第三千一百六十四章 京八世家何所选===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为了这个事,我当时和刘穆之争吵过,因为当时有些调查,是靠了我的情报力量去搜索到的,尤其是靠近北青州,接近南燕的这些地方,我的兰花密探,有更好的侦察能力。” 向弥沉声道:“那为什么你不去向寄奴哥说明这些事呢,要是寄奴哥知道,一定会为这些死难的兄弟们讨回公道的。你并不属于胖子管辖,完全有条件去报告此事,为何要听他的?” 慕容兰幽幽地说道:“因为刘穆之有他的道理,铁牛啊,大晋不止是你们北府兄弟的大晋,更是那些世家高门,地主豪强的,你也知道,你们京八兄弟并无治世之才,起码在你们这一代如此,要是因为激于义愤,就去到处找这些害死人的世家子弟报仇雪恨,那大晋只怕内战会再起了。” 向弥厉声道:“起就起,怕个球,我们连胡虏和妖贼都不怕,连桓氏经营了近百年的伪楚都灭了,还怕他几个世家高门?连太原王氏的王愉一家都给我们灭了门,难不成那些人比王家还强?” 慕容兰摇了摇头:“铁牛,别冲动,凡事要考虑后果,世家高门,控制大晋的权力,土地,人口已有百年,不是一时间就能拔除的,就算你们真的可以消灭天下的世家高门,那最后靠谁治国理政?” 向弥咬着牙:“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又不是杀掉所有的世家门阀,只是消灭那些杀我们兄弟的,难道这也不行吗?” 慕容兰澹然道:“天下的世家,豪强,往往早就同气连枝,十指连心,牵一发而动全身,就象谢停云,他给害了,你们所有的京八兄弟不是一起愤怒,一起去报仇吗?除了你们这些老兄弟外,很多人跟他非亲非故吧,为何也会一起去灭王愉满门呢?” 向弥瞪大了眼睛,嘴唇在哆嗦着,却是说不出话来。 慕容兰叹了口气:“在你们这些军汉武夫眼里,军中皆兄弟,同样,在世家高门眼中,天下的士族才是自己人。你们看到的是大家打仗立功,朝廷按爵位给了地,但那些世家子弟却认为这些地是给孙恩他们作乱,袭杀旧主抢了去的,就算原主人已经死了,但作为亲戚子侄的其他世家子弟,才应该拥有这些地盘,而去分地拿地的北府老兄弟,却成了他们眼中抢夺田地庄园的强盗。” “而且,在平叛的过程中,不少军中的将士,也杀过妖贼,这些妖贼们在当地有亲朋好友,这些人就会趁机报复,偌大吴地,成百上千的庄子,出现几十起这种桉子,再正常不过。所以,从一开始,刘穆之就并不赞同刘裕把吴地的庄园分给有功将士的做法。” 向弥恨恨地说道:“他们杀人抢地还有理了?要是有能耐有本事,自己去跟妖贼打啊,这些地方,是我们流血牺牲,死了多少兄弟才从妖贼手下抢回来的,他说是他的就是他的?我看,整个吴地都分给我们北府将士,也不为过!” 慕容兰笑了起来:“铁牛兄弟啊,要事事按你这样来,倒也简单了。不过,说到底,还是我刚才说的,大晋离不开世家治理天下,也不能因为一些人就灭了整个世家。在世家看来,你们是抢了他们的祖地,有些人因此而反抗也可以理解。可在你们这里,要是知道了有兄弟给这些世家豪强所害,到时候再去抄家灭门,会引发所有世家的愤怒与恐慌。” 向弥沉声道:“我们都发过誓,有杀我们兄弟的,一定会为他报仇,讨还公道,难道他们世家高门同气连枝,联姻结亲,我们就没有同袍之义了吗?” 慕容兰澹然道:“所以刘穆之的选择,就是把这些事给压下来,由他来处理,如果是刘裕或者是你们知道此事,那就不可收拾了,明白吗,铁牛兄弟。” 向弥咬了咬牙:“这么说,这刘胖子还是为了我们好?哼,他也是入了我们京八党的,跟那些死去的兄弟也是同袍,他自己违背誓言,不会良心有愧吗?” 慕容兰叹了口气:“你的这句话,当年我就直接问过他,可是刘穆之说,如果因为一些人的胡作非为,就引发京八兄弟和世家的决裂,甚至引起内战,那会死千倍万倍的人,世家高门的不肖子弟确实杀了几十上百的老弟兄,但是也有数十名京八兄弟,横行乡里,杀人夺地,别的不说,就是沉家兄弟们回乡灭仇人一家,这事你总知道吧。” 向弥的头上开始冒汗,喃喃道:“这,这个好像也是事实,我以前的部下就有两个家伙回村之后欺男霸女,就给官府捉拿,治罪了,这两小子还托人想找我说情呢,我说我没这样的兄弟。” 慕容兰点了点头:“所以说,哪里都有好人,都有害群之马,只不过你们武夫容易冲动,听不得兄弟给欺负,而那些兄弟给害的事,也有些是给地主豪强们设局陷害的,从官府的判决上看不出破绽出来,只有靠我们搞情报的人暗中查访,才知道真相。刘穆之也是用各种手段惩治了那些作恶的人,把给他们作后台的官员也是或罢官或流放,并不是没有治罪。” 向弥咬了咬牙:“要是治罪,得国法审判,明正典刑才是,我们的兄弟做了坏事,就是公事公办,这些世家子弟犯事违法,就是私下解决,甚至官官相护,胖子这么搞,是想把我们大晋重新带回到世家天下吗?” 慕容兰平静地说道:“所以这就是你们要提防刘穆之的地方,你和寄奴,还有阿寿这些人,是纯粹的军汉,京八兄弟,很讨厌世家高门,虽然你们自己的下一代也可能会变成世家高门,但起码你们这些人现在还不是。可是刘穆之,他从一开始就是士人,投军后仍然是士族,现在的他,还是想极力维持京八和世家的平衡,但到了后面,也许他就不得不要做出选择了。” ===第三千一百六十五章 最后提议赴远荒=== 向弥冷冷地说道:“作什么选择?站在世家一边,跟我们京八兄弟为敌吗?胖子再怎么也是聪明人,我想他不会蠢到这样的地步,自己找死!” 慕容兰叹了口气:“如果刘裕只是一个将军,是你们京八兄弟的带头大哥,那自然不用做这样的选择,但如果有朝一日,他要登基为帝,改朝换代,那他就不止是你们的大哥了,而会是大晋所有子民,包括世家高门的领袖,到这时候,他就不能再用兄弟义气,而是得用法规政令,来号令天下了。” 向弥咬了咬牙:“我们京八兄弟并不是不守法规之人,就是刚才你说的那个情况,哪怕是我的部下,我的兄弟,如果是违法乱纪,横行乡里,那给国法处置,我也不会说半个不字。我不相信,寄奴哥就算真的当了皇帝,他就会忘了初心,完全向着那些世家吸血蛀虫!” 慕容兰微微一笑:“刘裕当然不是这样的人,刘穆之也并非想要维护那些不肖的世家子弟,但是,到时候会有很复杂的利益纠葛了,就象这次广固之战,你铁牛兄弟是从头到尾都浴血奋战的,就是此战,也没少受伤吧。” 说到这里,她的秀目在向弥那粗壮的身体上扫来扫去,落到了他右肩的一处药带之上,即使是包裹在盔甲之外,也明显可以看到还在不停地渗血呢。 向弥笑道:“没什么,这些都是小伤,不碍事,不过,你说的如果是那些前来混军功的世家子弟,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尤其是庾悦这小子,临朐打完后就跑回后方了,尽他娘的把他家子侄那些小白脸塞过来到军中,一个个成天不是喝酒吃肉就是到处散步闲逛,每天也就写几条军令公文罢了,回去后一评定,我呸,功劳却要比一些冲锋陷阵,甚至战死沙场的兄弟们高,这也太不公平了。” 慕容兰澹然道:“这就是现在的功爵评定办法,也是寄奴和胖子为了平衡大晋的文武之间的矛盾,让京八兄弟和世家子弟都能接受,才出台的这么个办法,就象西汉建立时,萧何功居第一,也是因为文治的结果。总有一天,你和你的儿子们也会转武为文,到时候说不定也会觉得这样有理呢。” 向弥摇了摇头:“我永远也不会觉得耍笔杆子,舞文弄墨的能比流血牺牲的将士们更有贡献。所有的京八兄弟也不会这样想。” 慕容兰正色道:“以后你们会成为新一代的大晋世家,最好要转变观点。但是,我了解寄奴,他恐怕永远也不会转变的,这些年来,他要实现自己的宏愿,但只管打仗征兵,把兵马钱粮,军械制造这些,全部交给了刘穆之,而刘穆之如果不是跟世家合作,各让一步,又怎么可能造得出来这些呢?” 向弥咬了咬牙:“那既然如此,他们合作不是很好吗。虽然我仍然对胖子隐瞒老兄弟给欺负的事保留我的意见,但除此之外,他和寄奴哥的利益也没有什么冲突吧。难道世家高门就不支持北伐,不支持收复失地吗?” 慕容兰叹了口气:“这就是问题的根子了,世家高门要的是这齐鲁之地都成为他们的庄园,而大燕的百姓也全成为他们的奴仆部曲,这个条件,王妙音已经正式提出来了,要不然,大晋的世家也不肯这回出力支持北伐长达一年之久。铁牛兄弟啊,就算不考虑我的因素,你觉得寄奴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向弥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事,寄奴哥我清楚,他最恨这种人欺人,掠人为奴的事情,燕军掠我汉人百姓为乐工奴隶,他不能忍受,但如果是燕国百姓,给世家高门卖身为奴,他也不会同意的,如果是战俘军人,倒是有可能,毕竟手上有我们北府将士的血,但是百姓是无辜的,我们军人的刀,是向着敌人,而不是平民百姓。这点寄奴哥一直教育我们,你应该很清楚。” 慕容兰平静地说道:“恐怕刘裕又一次给蒙在鼓里了,这次王妙音向我开出的条件是,让我带所有族人坐船回辽东,回我们慕容氏的老家,不然的话,城破之时,举城都会是晋国的奴隶。” 向弥睁大了眼睛:“我从没有听过这样的事,怎么可能呢?寄奴哥这回明确下过令,不许掳掠…………” 慕容兰摆了摆手:“我没说这个条件是刘裕提的,我是说,这是王妙音给我的条件,她还说,这是给我的最后机会,让我能带着族人永远地离开,不然的话,就连刘裕也救不了我的族人,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不顾念夫妻之情,要留到现在呢?” 向弥咬了咬牙:“就算这回刘穆之和王妙音再次瞒着寄奴哥,事后也不可能这样的,寄奴哥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慕容兰叹了口气:“天师道作乱,刘裕必须打完后就率军回去,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那最后处理俘虏的燕国军民,我的族人百姓的事情,就会让留守之人来完成,你觉得最后留守处置之人,会是谁呢?” 向弥瞪大了眼睛:“应该,应该是阿寿哥吧,实在不行,我去请命,用我此战的军功来换个青州刺史,大嫂,我绝不会看着你受苦的。” 慕容兰笑了起来:“铁牛啊铁牛,你是个好兄弟,但也是个大笨牛啊,你治国理政的本事,自己应该清楚吧,如果真的南燕灭亡,青州归了大晋,你觉得有任何可能,把你,或者是同样一介武夫的刘敬宣留在这里吗?最后留在这里的,无非就是两个穆之罢了,要么是羊穆之,要么是刘穆之,而王妙音敢这么跟我说,显然,这两位穆之,她都已经搞定了。” 向弥沉声道:“不可能的,这种大事,不可能瞒得住,寄奴哥要是知道了,一定…………” 慕容兰收起了笑容:“你觉得真的到了这时候,忙于跟妖贼,跟斗蓬作战的刘裕,还有秋后算账的可能了吗?” ===第三千一百六十六章 临行托孤意不舍=== 向弥呆若木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周围的喊杀之声震天动地,鼓角之声震天动地,让他脸上的肌肉也是不停地跳动着,久久,他才一跺脚,咬牙道:“兰姐,大嫂,这些事情,我没有办法解决,你现在告诉我这些事,是要我做什么?我铁牛只不过是一介武夫,让我冲锋陷阵还行,但这种军国大事,轮不到我说话的!” 慕容兰点了点头:“所以,我现在要去找刘裕,我想尽最后一次努力,跟他联手合击黑袍,以换取他听我最后一次。而我现在找你,就是为了万一事情有变,我无法再让刘裕听我的话,或者遵守对我的承诺,我希望你能帮我最后一个忙。” 向弥咬了咬牙:“你只要答应王皇后就可以了,她说可以让你和你的族人回到辽东,你为何…………” 慕容兰摇了摇头:“事情没你想的这么简单,辽东那里,我的故乡祖居,我跟你说过,是有一个持续了几百年的诅咒的,这个诅咒如果不能解决,我们就是回去,也只会自相残杀,让悲剧延续。” 说到这里,慕容兰顿了顿,叹了口气:“慕容宝倒是逃向了北方,结果又是重复新的一轮为了皇权而自相残杀,父子相残,翁婿相杀,兄弟反目,一切都是把我们慕容氏这几百年来走过的老路,再重复一次,而现在的北燕,干脆已经不再姓慕容,而是被外来的冯氏所篡夺,彻底成了外人的国家。” 说到这里,慕容兰的眼中充满了忧伤:“我毕竟是个女人,不管怎么说,就算我带着剩下的几万族人回辽东,且不说是不是路上能平平安安,跨越大海回到故乡,就算回去,能不能打得过冯氏的北燕,夺回江山,只靠这些残兵败将,怕是也万万不能,回去,基本上就是送死,就算能打败冯氏,夺回慕容氏故居,那个可怕的诅咒也会继续,会世世代代折磨我们!” 向弥正色道:“所以大嫂你是想解除那个诅咒,或者说留在这里?” 慕容兰咬了咬牙:“只有我大哥才知道如何解除这个诅咒,改我们慕容氏一族的命运,所以,我想拼最后一次,阻止他野心的同时,我想请刘裕帮忙,实现这个万年太平计划,解除我们慕容氏一族的诅咒。” 向弥睁大了眼睛:“寄奴哥知道解除这个诅咒之法?” 慕容兰叹了口气:“我大哥说过,他是解除这个诅咒的关键,到了那时候,他自然知道该如何行事,但是如果是我大哥胜出,那恐怕寄奴的性命都会堪忧,而且我大哥的为人我知道,嘴上说功成身退,但是真要让他掌握了无上的力量,解除了我们慕容氏一族的诅咒,只怕他想的就是以神的身份登上帝位,一统天下,奴役天下所有人。这是我必须要阻止的。” 向弥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你大哥确实是这样的人,他能假死这么多年,甚至放弃已经到手的皇位,只能说明他想要的更多,以他成为黑袍时的凶残暴虐来看,要是让他得逞,是天下人的灾难,就看看他怎么对你们这些族人,亲人,就知道,他这个人已经毫无人性可言了,我们就是拼了命,也不能让他得逞。”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着那几百个在天空飞行的孔明灯,还有地面上那些行尸走肉,咬着牙,说道:“看看你大哥吧,驱尸为兵,逆转天道,已经是标准的妖魔鬼怪,我甚至…………”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突然一变,因为,他似乎看到了,在一片孔明灯之中,似乎有一只飞行的蛊虫,若隐若现,空中的黑烟滚滚,成为这东西最好的掩护,而这个东西身上,似乎还伏着一个人。 向弥勐地一拍大腿,大叫道:“不好,你大哥混在孔明灯里,骑着那个明月飞蛊正在向寄奴哥飞去呢。大嫂,我们不能再聊了,你要马上去阻止他。” 慕容兰看着百余步外,在空中飞行的明月飞蛊,凤目微微地眯了起来,说道:“大哥是想找个机会突破进去,但恐怕阿寿不会这么容易让他过去。我还有一点时间,铁牛,你听我说完,我会去阻止我大哥,和寄奴联手打败他,但不会取他的性命,我会求寄奴饶过他一命,然后解除我族的诅咒,再然后…………” 向弥咬了咬牙:“大嫂,留下吧,我们都不希望你走。你和寄奴哥这么多年,分分合合,风风雨雨也太不容易了,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我铁牛,还有阿寿哥他们,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留下的,谁要是阻止,我铁牛认得他,我手上的板斧可不认人!” 他说着,重重地抡了抡手上的大斧,一阵虎虎生风。 慕容兰微微一笑:“铁牛真的是重情重义的好兄弟,但是谋国者,不能讲感情,前面我说过这么多,就是要你明白这个道理,我强行留下,只会让更多人越来越痛苦,所以,我会带着义真,回辽东老家。” 向弥瞪大了眼睛:“大嫂,你,你要带小义真他…………” 慕容兰的眼中冷芒一闪:“我要找你的,就是这件事,如果我做不到这件事,请千万帮我办到,让慕容氏留下的主事之人,带着小义真,回到辽东,如果那个圣树诅咒能解除,恐怕辽东苦寒之地,反而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也许有一天,寄奴能用得着。” 向弥咬着牙,大声道:“不会的,大嫂,这个事情,只能你一个人办到,小义真他,他才刚刚出世,他不能没有娘,不能没有…………” 慕容兰沉声道:“铁牛,不要说了,天下战乱不休,人间苦难不断,根源就在于野心家的权欲和天道盟的作崇,我不能肯定我和刘裕是不是有力量来扭转乾坤,甚至,我看到的未来,也是一片迷雾,只见片断,也许我们的孩子,会承担拯救人间的重任,也许会在刘裕最孤立无援的时候,给他一个意外的助力,我说过,这条路我会陪着他一起走下去,如果我没办法继续了,铁牛兄弟,我希望你能带着义真,完成我的遗愿。” ( ===第三千一百六十七章 铁面无私亦是情=== 向弥沉声道:“既然如此,我陪你一起去,大嫂,阿寿哥还在前面,就算我在决战时帮不上你,起码,起码我可以帮你劝阿寿哥手下留情,不要拦着你。还有,黑袍就算有妖法邪术,可明月飞蛊那个怪物我总是可以应付的,再不济,我也不会拖你们的后腿。” 慕容兰摇了摇头:“铁牛,你真的想帮我的话,现在就赶紧去城门那里,破城而入,你最需要夺取的,是慕容超这个南燕皇帝,而不是跟我去与黑袍决斗!” 向弥双眼一亮:“对啊,把南燕皇帝抓在手里,自然可以逼迫他下诏投降,这样黑袍就是乱臣贼子,不再是守城的国师了。” 慕容兰叹了口气:“我怕慕容超已经给黑袍控制了,甚至可能派公孙五楼杀了他,现在的黑袍已经完全疯狂了,恐怕他也不会留给慕容镇去挟持天子,号令全城的机会,从西城入城的晋军应该只想着夺取城池,但如果你能从南城杀进去,直奔内城,抢夺慕容超,有可能终结整个不必要的战争,也能减少双方的死伤。就算,就算我和刘裕不敌黑袍,战死沙场,你也可以以慕容超为人质,保护晋军平安撤回,而不受到追击!” 向弥的眼中泪光闪闪,摇着头:“不,我不会离开寄奴哥和大嫂你的,就算是死,我也要…………” 慕容兰沉声道:“铁牛,死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的事,但我们面对邪恶,更需要的,是好好的活下来,只有活着,才能战斗,这一战,我不知道是不是能活下来,也不知道刘裕是不是能活着,现在我身边无一人可信,能拜托的,就只有你了,阿寿那里,我会亲自去跟他谈,以我的方式。” 向弥咬了咬牙,拨转马头,转身就向着后方奔去,他的声音随风而来:“大嫂,一切保重,记住你的话,好好活着!” 慕容兰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慨之色,转而眼中闪过一丝冷芒,白马银甲,素袍如雪,直接奔着远处的晋军军阵,就冲了过去,很快,一阵沙尘起,把她的身形,裹在了风沙之中。 当慕容兰的身形冲出这阵沙尘之时,只见面前三十步内,一人一马静立于沙场之上,数以百计的孔明灯从他的头顶缓缓飘过,地面上,无数的火箭朝天射击,时不时地会有些中箭燃烧着的孔明灯落下,而在空中,不时地有大片的黑色妖水洒落,伴随着一个个的火把扔下,在那朝天射击的晋军弓箭手阵列之中,燃烧起熊熊的火焰,着火的箭手,落地的长生怪物,偶尔还有一两架合体的铁甲机关人在烈火中走出,与周围的晋军展开了殊死的搏斗。 可是这一切,都似乎跟着面前的这个骑士没有关系,他的胯下骑着一匹高大威猛的黑色神驹,正是在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黑龙宝马,而马上的那个身披一张完整熊皮,头戴紫金冲天冠,双目如电,扛着一把足有百斤重的金钢巨杵的猛汉,可不正是勇力无双,号称当世霸王的刘敬宣吗? 慕容兰的浪里白在黑龙宝马面前不到二十步的地方,收住了奋飞的四蹄,两匹当世神骏的宝马四目相对,甚至是一阵点头呼气,不象是正要全力搏杀的两骑,倒象是多年未遇,此时重逢的老友。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阿寿,我记得当年黑龙和浪里白是一个马厩里出生的两匹汗血神驹,情同兄妹,没想到今天,居然我们会各为其主,而这两匹马儿,也即将沙场相对。真的是造化弄人啊。” 刘敬宣点了点头:“也许,这是我们命里注定的,从我们相遇的第一天,你就是慕容家的公主,而我是大晋的将门世子,我一直祈祷这一天不要来,可是,它还是到了。不过看起来你还是念着旧情,我看你刚才一路冲过来,铁牛跟在后面,你没伤他,还跟他说了这么久的话,这头大笨牛,还是给你说服了,让了路,不过,我不是他,我不会让开的。阿兰,你还是回去吧,我不想和你打。” 慕容兰摇了摇头:“我有必要要跟刘裕当面说的事,做的事,你拦的不是我,而是你的朋友。” 刘敬宣沉声道:“在战场上,没有朋友,只有敌我,阿兰,你现在穿着敌国的战甲,打着燕国的旗号,想要接近我们大晋的主帅,我身为大晋的将军,绝不可能让你这样通过!” 慕容兰一指头顶飘过的那些孔明灯:“这些才是你的敌人,你放着孔明灯和地上的长生怪物,铁甲机关这些天地双鬼不打,却跟你们主帅的夫人刀兵相见,阿寿,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 刘敬宣冷冷地说道:“因为我们的大帅夫人,可是武功盖世,骑射无双的超级战将,她对我们大晋的威胁,超过一百个孔明灯,一千个长生人,哪怕你什么也不做,只要在寄奴面前出现,也能分了他的心,说不定会要了他的命,所以,我宁可在这里花点时间,确保你不会出现在帅台那里。起码,这一战中,你不能见到刘裕。” 慕容兰叹了口气:“你真的是把我当成敌人了吗?难道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敬宣咬了咬牙:“我就是因为太了解你是把家国和族人放得高于一切的慕容家的人,所以才不能放你过去。如果你真的把自己当成寄奴的老婆,上次谈判的时候就应该抱着孩子一起回来,那你转身回去,就注定了你选择站在哪边,阿兰,以前在北府时我们的交情,在南燕时你对我的庇护之恩,此战后我一定会还你,如果你伤在甚至死在我手下,我会拿我这条命还给你,还给寄奴,但是现在,你休想从我这里经过,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慕容兰轻轻地摇了摇头:“阿寿,你是怕我见到王妙音,所以才会这样拼死阻拦的吧。” ===第三千一百六十八章 阵前叙旧求助力=== ,东晋北府一丘八 刘敬宣的脸色一变,本能地脱口而出:“你怎么会知…………”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不对,马上收住了嘴,甚至还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嘴,可是很快他意识到这不过是自欺欺人之举,放下了手,恨恨地说道:“阿兰,你又骗我!” 慕容兰微微一笑:“阿寿,你以后可真的要好好注意了呢,咱们已经要么是掌一国之权柄,要么是裂土分疆为方伯,我们的一句话,一个决定,会关系几万,几十万,上百万人的身家性命,我们所面对的,是形形色色的人,你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他嘴上说的,脸上的表情,可能跟真正的意图完全相反,再不是我们当年北府从军时,军中兄弟那般单纯直接。阿寿,不要随便相信别人!” 刘敬宣苦笑道:“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不能信,所以,我干脆找了个丑老婆,贤惠,持家。阿兰,这些话你几年前在南燕时就跟我说过,可惜,我还是没长进。” 慕容兰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我们永远是兄弟,就算现在立场不同,马上要拼个你死我活,我们还是兄弟,我慕容兰不会骗你刘敬宣这个兄弟,我也知道,你不会骗我。所以,我猜到是因为王妙音,不是因为我试探你,而是因为我跟她之间有过交易。想必你也知道。” 刘敬宣咬了咬牙:“胖子和我说过,你答应过她,会带着慕容氏的族人坐船渡海远离,回到辽东,你食言了,所以她不再信任你,你若再见她,她必会取你性命,这只会让寄奴分心,而他一分心,对付黑袍时就有性命危险。” 慕容兰澹然道:“你不会以为我是去帮黑袍对付刘裕的吧,还是你觉得,我跟明月一样,脑子里有个蛊,被迫要听他命令行事?” 刘敬宣摇了摇头:“我相信你就是宁可一死,也不会与恶魔同流合污。可是,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慕容兰正色道:“我没有执行和王妙音的约定,不是因为想跟他抢夺刘裕这个丈夫,而是因为黑袍的身份,以及他向我透露的一个惊天秘密。” 刘敬宣的眉头一皱:“他是谁?你说的秘密是什么?” 慕容兰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和铁牛就是因为说这个事才说了半天,现在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跟你再解释一遍,阿寿,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黑袍就是我的大哥慕容垂,他加入天道盟是为了学习邪法妖术,可以返老还童,不死不灭,而我们慕容氏一族,从小无论男女,都有俊美的容貌和超人的武艺和智慧,这个能力,来源于一个上古神灵的祝福,但他在给我们如此强大力量的同时,也给了我们一族一个诅咒,要我们代代手足相残,骨肉分离,最后国破家亡。” 刘敬宣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久久,才咽了一大泡口水,看着慕容兰:“这,这个如果不是你说,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的,但就算是你亲口所言,我也,我也需要点时间来缓缓,现在我的头,有点,有点大。呃,这个,刘裕知道这个事吗?” 慕容兰摇了摇头:“没有,时机不成熟的时候,我不能告诉他,因为我的一言一行,黑袍,也就是我大哥都知道,在我少女时加入天道盟下,成为他的使徒时,我就跟明月一样,服下了蛊虫,从此一举一动,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刘敬宣咬着牙:“那你现在更应该回去,不然他若是知道你背叛了他,只怕那明月飞蛊,就是你的下场。”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他这个人,毫无人性可言,你应该清楚,如果你没骗我,那他对你这个亲妹子都这样下手,对自己的族人都让他们变成那种行尸走肉,不人不鬼的怪物,这还是人吗?这是彻底的独夫民贼,不止是对我们大晋汉人的,对你们鲜卑人也是一样。” 慕容兰叹了口 气:“我大哥当年入天道盟,也是想找一个解救族人的办法,甚至他自己也未必多信那个诅咒,直到他两次经历了大燕的建国和灭亡,亲眼见识到了那骨肉相残的结果,才不得不信。老实说,我也是一样。如果不是自己亲自见识过这些,你以为我会信这些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吗?”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神色中透出一丝恐惧:“可是,当你亲眼见到了死去的人能变成长生怪物,亲眼看到人脑子里飞出的蛊虫能变成妖物,亲眼见到人可以返老还童,青春永蛀,阿寿,你还敢否定这天地之间有鬼神的存在吗?你自己吃下大力神仙丸,拥有那无上的力量时,你还会怀疑这些吗?” 刘敬宣咬着牙,恨恨地说道:“这些个邪魔歪道,通通该死,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吃了这些个什么破药,让自己差点就变成这些个死鬼长生人,阿兰,你体内有蛊,不要再说了,快回去吧,我去帮寄奴锤死你大哥,结束这一切,如果你念兄妹之情,我可以手下留情,只把他打个半死,让他再也害不了人就是。” 说到这里,他的眉头一皱,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药瓶,扔到了一边:“奶奶的,这东西我都备好了,就是准备去锤黑袍的,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可不敢再用了,没准到时候反而给他控制,反而成了害寄奴的道具了。” 慕容兰微微一笑:“你这药丸不至于让你变成长生怪物,因为你体格太过强大,普通的药量控制不了你,要是药量太大,也直接会让你毒发身亡。阿寿,你不用吃药就是天下难遇对手的猛将,不需要指望这些超过极限的药物。”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至于我体内的蛊虫,我通过怀孕生子,已经把它排出去了,现在我大哥再也不可能控制我,所以我可以真正地和刘裕,就象当年在戏马台一样,联手战他一回!阿寿,助我,不要拦我!” ===第三千一百六十九章 飞蛊经天天鬼出=== 刘敬宣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这也行?那个蛊虫不是在你的脑子里的吗?你还可以通过生孩子…………” 慕容兰澹然道:“我大哥对我还是留了点情,下蛊的时候让蛊虫寄生在我的胸腹部,有人教过我办法,可以通过运气打坐,让蛊虫渐渐地向腹部移动,受孕之时,蛊虫往着精血最足之处移动,就可转而生在孩子身上,然后排出体内,靠了这种办法,我终于摆脱了他对我这么多年来的控制。也算是真正地自由了。” 刘敬宣咬了咬牙:“怪不得你现在有能力反抗他了,这么说,这蛊虫还在还在小义真的身上吗,有办法除掉吗?” 慕容兰正色道:“排出我体内的时候,按说这蛊虫已经死了或者是永久的休眠,即使还有命在,失了黑袍的催动之法,也永远不会害人,因为,那个蛊虫如果想要催动发难,是需要结合下蛊母体的体质,有一套复杂的咒术才行,换了寄生之人,就无法再催动了,就算我儿一生带着这个魔物,但也不会象我这样,受人控制了。” 刘敬宣长舒了一口气:“那可就太好了。不过,你没有和寄奴说过此事,应该也没有和王妙音谈过吧,她可不会容你。” 慕容兰平静地说道:“我当初答应她永远离开的时候,并不知道那个辽东老家,圣树诅咒之事,后来我看着逃到辽东的慕容宝,再次陷入了手足相残,父子互杀的惨剧,弄到最后连北燕也灭亡了,慕容氏的江山也被冯氏夺取,这种情况下,我带着族人回归,只会让他们要么全部灭亡,要么被北燕掠夺为奴,就算侥幸有一片地盘,也会继续陷入这个诅咒,所以,我必须破解了这个诅咒,才能回去。” 刘敬宣的眉头一皱:“可是你事先没跟他们说过,如何让他们信你?如果连我都想要阻止你,那王妙音更不可能给你说话的机会。” 慕容兰澹然道:“无妨,只要刘裕相信我就行,就象在戏马台,我跟他也没有商量过,但只要我出现,一个眼神,就彼此相知,毕竟我跟他夫妻多年,心意相通,也只有这样,才能出乎黑袍的意料之外,现在的黑袍,是恢复了年富力强,四十左右的慕容垂,想要战胜他,绝非易事!” 刘敬宣哈哈一笑:“四十岁的慕容垂?那我倒是有兴趣跟他战上一回了,看看是他强还是我强,顺便,跟他讨还这么多年来,伤我害我,甚至杀我父亲的血海深仇!” 说到这里,刘敬宣的双眼泛起红色血丝,重重地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金刚大杵,一股强烈的气劲扑面而出,即使是十余步外的慕容兰,也只觉得一阵劲风扑面,秀眉也为之一蹙。 慕容兰叹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令尊的死,与黑袍无关,应该是斗蓬所为,你要报仇也不要找错对象。” 刘敬宣沉声道:“我不管是斗蓬还是黑袍做的,总之是天道盟所为,逼死我爹,害得我失去名节逃亡南燕,这不都是他们两个老鬼计划好的事吗?就算我答应你留黑袍一命,身为人子,我也必须为我爹战上一回才行!” 慕容兰正色道:“我大哥有各种妖法邪术,绝不是只有战阵武艺,只有我和寄奴能合力对付他,阿寿,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打完这仗,你还要回师讨伐妖贼,到时候寄奴离不开你,而这齐鲁之地,也许也需要你的坐镇,我不想你在这一战中有危险。” 说到这里,慕容兰顿了顿:“而且我大哥如果要去突袭寄奴的话,也一定会遍布各种杀手死士,人鬼齐出,以阻挡外圈援军的靠近,阿寿你仍然有强敌需要对付!” 刘敬宣咬了咬牙:“就算,就算寄奴能和你心意相通,可王妙音呢,她可是恨死了你,你难道不会借着这个机会除掉她?” 慕容兰摇了摇头:“是我亏欠她,而不是她亏欠我,以后刘裕的路还很长,为了实现他平定天下,给人人一个充满希望和未来的世界,他只有登基为帝,掌天下大权一条路可走,没有这个名份,天道盟也好,黑手党也罢,那些想占尽天下资源,永远骑在别人头上的人,会不停地跟他作对的,就算你们这些北府兄弟,以后也早晚有一天走向分裂,你明白我的意思。” 刘敬宣叹了口气,眼神变得落寞:“比起眼前的敌人, 兄弟间的疏离,才是最痛苦的事,就象我,现在总觉得跟很多人隔着那么一层了。只是因为我去一趟南燕,就不被很多人视为兄弟。” 慕容兰正色道:“阿寿,别误会,不是你去南燕的事,就算是何无忌和刘毅,一样会跟你们变生份了,以前大家一个帐里睡觉,一个锅里吃饭,一起上阵杀敌,流血牺牲,那兄弟情是实打实的,可现在,大家一个个手握重兵,天各一方,甚至权力和利益间也会有冲突,那走到这一天,也是早晚的事,你说你是去了趟南燕才回来跟大家生份的,那寄奴呢?他又为何会跟刘毅走到这步?” 刘敬宣咬了咬牙:“刘毅很大程度上是给他那个该死的老婆教坏的,有刘婷云这个贱人在,我们北府军永远宁日,总有一天,王妙音会除掉她的,到那时候,我…………” 他说到这里,突然脸色一变,收住了嘴。 慕容兰微微一笑:“你说得不错,王妙音早晚会除掉刘婷云,但在那之前,她会第一个先除掉我,我们都不再年轻,时间紧迫,没太多时间可等了,寄奴早晚会登上帝王之位,实现他的抱负和理想,能伴他走到最后的,只有妙音,而不能是我,阿寿,以后请你多多费心,陪刘裕走下这条艰难的路。” 正说话间,只听到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啸声,几个聚在一起的孔明灯,突然散开,一只苍色飞蛊,形同大凋,载着一人,划破长空,向着刘裕的帅台位置急速地突击,而剩下的孔明灯也突然加快了速度,借着大风,向着同一个目标,全速出击! ===第三千一百七十章 天降苍鸟示吉凶=== 慕容兰的脸色一变,失声道:“不好,黑袍在全线突击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开始直视刘敬宣,沉声道:“阿寿,你还要继续阻我拦我吗?” 刘敬宣的脸上肌肉跳着,显然,在作激烈的思想斗争。 慕容兰策马上前几步,直到刘敬宣五步以内:“阿寿,我没有时间跟你再讲这些道理,铁牛已经花了我太多时间,你再犹豫,寄奴那里都打完了,我是绝对不会让刘裕身边站着王妙音去跟黑袍决斗的,她没那个本事,你现在不让开,那我就先跟你大战一场,哪个能活下来哪个去帮寄奴!” 说着,慕容兰的凤目一寒,“呛啷”一声清啸之声,雪花龙凤双刀出鞘,伴随着她冲天的战意,扑面而来。 刘敬宣咬了咬牙,手中的金刚巨杵重重地在地上一顿,震起一片烟尘,沉声道:“我信你,我跟你一起回去,就算王妙音以后要用皇后的名义治罪,这个纵敌回归的罪名,我也顶着,就说,就说是我擒获了你,献于刘裕面前。” 慕容兰摇了摇头:“阿寿,我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和刘裕是夫妻,这就是我们的事,谈不上牵连别人,如果你说的是擒了我去刘裕面前,那之前铁牛他们也得吃瓜落,你一生几经起落,有今天不容易,很多人在盯着你想找你的把柄,到时候,可能连寄奴都护不了你。”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我没说王妙音。” 刘敬宣叹了口气:“想要害我的,总能找到办法和借口,也不在乎这一个,我阿寿别的不行,就是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有什么人想冲我来,接着就是。” 慕容兰正色道:“突袭寄奴的可不止是一个黑袍,还有明月飞蛊,还有上百个孔明灯,有铁甲机关人,也有长生怪物,这些都需要人手应付,阿寿,你是前军大将,可以指挥千军万马来作战,而我不行。” 刘敬宣咬了咬牙:“可我实在不甘心,这是我亲手向黑袍报仇的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错过这次,此生再无。” 慕容兰澹然一笑:“阿寿,你的仇家,是天道盟,不是黑袍一个人,不管这回我们是胜是负,你都有的是机会呢。再说了,这回指挥兵马击破黑袍外面的军队,一样是报仇啊,难道你每次打仗都是要亲手斩杀对方的大将?” 刘敬宣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哈哈一笑:“还是阿兰你会说话,你若是男儿身,那恐怕寄奴的位置,也未必坐得稳了。” 慕容兰自信地摇了摇头:“我就是女儿身,只要我想争,他也未必能坐得稳,好了,阿寿,咱们各司其职,王妙音那里,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刘敬宣咬了咬牙:“你若是伤了她,把大事搞砸,到时候我刘敬宣认识你,我这金刚杵可不认识你!” 慕容兰点了点头,看着刘敬宣:“阿寿,当心,这回你面临的不是人,而是怪物和机关,千万当心。” 她说到这里,一夹马腹,浪里白长嘶一声,绝尘而走,很快,就失去了足迹,消失在了漫天的黑烟之中。 刘敬宣摸了摸黑龙的额头,喃喃道:“老伙计,你信她吗?” 黑龙的鼻子喷出一口气,一阵摇头晃脑。刘敬宣笑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还有,你到现在也忘不了浪里白?!” 黑龙的脸居然泛过一丝红云,低下了头,在地上前蹄刨起地来。 刘敬宣哈哈一笑,往黑龙的头上拍了一巴掌:“你喜欢个屁啊,你明明就是馋它的身子,你下流!” 黑龙一声长嘶,又是一阵摇头晃脑。刘敬宣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它的脖子:“好了,等这仗打完,咱们要是还能活着,我让你和浪里白一个厩里过十天,就跟以前一样。现在,该干活了,为了咱自己,也为了浪里白!” 黑龙一阵奋蹄长嘶,刘敬宣一拉马缰,一人一马,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奔另一个方向的军阵而去。 广固,城南,帅台。 刘裕平静地看着前方的天空,一里左右的距离,百余个孔明灯,正缓缓地向着这里飞来,就在刚才,它们加快了速度,随着一阵劲风,速度提高了很多,几乎赶得上人在地上全力奔跑的速度,向着这里飘来。 地上的弓箭手们正在全力地向着天空射击起火箭,一阵阵的火鸟腾空而起,直奔这些孔明灯,不时地有些孔明灯的灯罩给火箭击中,腾起大火,然后急速地下落,但更多的火箭,却是迎着孔明灯而去,却是给阵阵的劲风所吹拂,还没有挨近灯身,就纷纷地歪了方向,直接落地。 刘穆之看着这些孔明灯的底座位置,若有所思地说道:“寄奴,妙音,你们看,这些孔明灯的吊篮底下,有类似车辐的木条,被吊篮里的人以机关操作,不停地转动,在高空之中,气劲强烈,以此轮幅转动,可以改变气流,向下吹出劲风,这就是火箭很难射中孔明灯的原因哪。” 王妙音的秀眉紧蹙:“这就象是我们平日里以人力摇动的轮扇,还有些皮囊在鼓风,一如那铁匠铺里打铁时的气囊一样,这黑袍还真的是用心良苦,连这空中的孔明灯防箭之法,都想到了这么多。” 刘裕微微一笑:“这空中的攻击是他的最后一招,当然得想尽办法了,不过,他也清楚,真正能到达我们这帅台位置,可不容易。” 说到这里,他对着一边的胡藩,点了点头:“胡子,该你出场了……” 胡藩哈哈一笑,一扬手中的大弓,正要搭箭射击,突然,只听到天空之中一声长嘶,一只苍色的鸟儿,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就这样笔直地落下,直掉在刘裕面前不到十步的地方,翅膀扑腾了两下,就此断气。 变生突然,所有正在纪录军报的吏士们,全都停下了笔,和站在帅台四周的军士与弓手们一起,直勾勾地盯着这只鸟,和它周围的血迹,大战之际,下令之时,突然天降死鸟,这无论如何,可不是吉利的兆头啊。 胡藩突然持弓下跪,大声道:“末将胡藩,给大帅贺喜,此战,我军必大胜!” ===第三千一百七十一章 苍鹰坠落上上吉=== 刘裕刚才也不禁为之一愣,继而眉头深锁起来,听到胡藩这句话,马上说道:“胡将军,决战将至,空中落鸟,这看起来并非好兆头,何喜之有?” 胡藩站起身,不慌不忙地说道:“大帅,苍乃是胡人的颜色,而慕容氏又属于东夷,以鸟为图腾,因此这落的鸟,不是代表我军失利,而是敌军的灾难!” 这下说得有理有节,就是各个书吏们,也都纷纷交头结耳,暗自称赞,坐在左边的刘穆之的脸上闪过一丝微笑,继续闭着眼睛,微抚着胡须。 王妙音澹然一笑:“胡将军说的很好,这敌军乘着孔明灯从空中而来,现在我们将要决战,战前这代表着胡人的苍色飞鸟落地,正是应了敌军来袭的空中部队,会如这鸟一样,折翼而落,死于非命,将士们,欢呼吧!” 所有的晋军文武,全都群情激愤,站起身,高举双臂,大呼道:“灭胡,灭胡,灭胡,万岁,万岁,万岁!” 台上的上百名文武的欢呼声感染了四周,帅台四周,早就严阵以待,密集列阵的弓箭手,跳荡兵,长槊手们也都齐齐地挥舞着兵器,击打着身上的盔甲,高呼道:“万岁,万岁,万岁!” 刘裕满意地点着头,对着面带得色的胡藩说道:“胡子,说得很好,不过,打仗是要靠手上的功夫的,而不是嘴皮子,接下来,是不是能让敌军的空中部队如这只飞鸟一样,折翅而落,就看你的本事了!” 他说着,拿起一枚令箭,掷向了胡藩,胡藩伸手一抄,把这令箭接在了手中,所有人都听清楚了刘裕的命令:“地面的弓箭手箭雨齐开,把敌军通通射落于地。” 胡藩持弓一转身,大声道:“神箭突击营,杀贼!” 看着胡藩雄赳赳气昂昂的身形迅速地消失在了台下,刘裕对着刘穆之沉声道:“胖子,按原计划行事。” 刘穆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顺手把桌上摆着的一只啃了一半的鸡腿揣进了怀里,看了一眼对面的王妙音,说道:“皇后,最后一次问你,你还是坚持留在这里吗?” 王妙音平静地说道:“我不会让刘大帅一个人留在这里的,他为我们大晋付出了太多,这次,无论是身为谢家女儿,还是身为大晋皇后,我愿意与他一起迎接最艰难的挑战。” 刘穆之咬了咬牙:“那二位,一切保重,希望到了晚上的时候,我们还能把酒言欢,尝尽天下美味。” 刘裕微微一笑:“天下最美味的东西,莫过于一展平生所愿,实现少时理想,胖子,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刘穆之点了点头,转身对着身后的几十名瞪大了眼睛的文吏们说道:“还坐在这里干嘛,要大帅一会儿分神保护你们吗?走啦走啦走啦。” 说着,他回头看了刘裕一眼,一向嬉皮笑脸的那张胖脸之上,眯成两道细缝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难舍之色,向着刘裕点了点头,然后便是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带着手下的书吏们,全都离开了。 偌大的帅台上,只剩下了全副武装的刘裕和王妙音二人,王妙音脸上的端庄肃穆的表情中,多出了一丝幽怨,轻声道:“她也来了,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矛盾?” 刘裕甚至没有把目光移向东北方向,两里左右的地方,那一骑绝尘而来的白马,还有端坐马上的那个倩影,他死死地盯着天空之中,如同一大片乌云般压来的孔明灯,说道:“比起她,你更应该在意的是黑袍才是。” 王妙音咬了咬牙:“我们足够对付黑袍,可是她来做什么,是助我们还是助黑袍,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这些?” 刘裕平静地说道:“我想,铁牛和阿寿先后放她过来,她应该已经表明了态度,如果她是要来杀我,那铁牛和阿寿不会放她过来的。” 王妙音恨恨地一跺脚:“裕哥哥,你到底要给她骗多少次才能醒悟?铁牛和阿寿都是单纯而念及旧情之人,只要慕容兰嘴上说是来帮你的,那他们一定会相信,就算不完全信,也下不了手,但这个女人真正的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你难道忘了当年在寿春城中,她是怎么对你的吗?” 刘裕叹了口气:“那时她还是燕国的公主,完全受她大哥之命而行事,这么多年过去了, 太多的事发生了改变,我想” 王妙音冷冷地说道:“有什么改变?她仍然是慕容氏的长公主,仍然是要为了燕国的存亡而战斗,为此,她可以抛弃所有的友谊,爱情,亲情。当年如此,现在也如此,只不过,当年她可以手下留情留你一命,今天,有黑袍在,她甚至无法再救你。” 刘裕摇了摇头:“是敌是友,只要我看她一眼,就能知道,妙音,我答应让你留下,是帮我对付黑袍和明月飞蛊的,可不是为了让你和慕容兰拼个你死我活,你们有再多的恩怨,起码别在现在,别在这里解决。” 王妙音咬了咬牙:“你甚至连她现在是不是跟明月一样,给什么蛊虫控制了脑子都不知道,又如何来的自信?刘裕,你不是当年那个寿春城头的小兵,那个小兵就是死了,后面也有玄帅的八万北府军可以抗击胡虏,你现在是对抗胡虏,对抗天道盟的统帅,是大晋的顶梁柱,是十万将士的主心骨,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整个大晋都不复存在,这个代价,你赌不起!” 刘裕笑了起来:“妙音,不要让嫉妒蒙住了你的双眼,在戏马台的时候,生死时刻,慕容兰不顾性命,站在了我这边,跟我联手消灭了郗超,这次,也不会有区别,只是我希望这一回,你能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联手,对付真正的敌人,就是他” 他说着,顺手一指前方的那片孔明灯云,只见黑压压的一片灯火中,突然有一大片飞鸟状的东西,迅速地从孔明灯的灯罩之中飞出,如同成百上千只的巨鸟,向着帅台,俯冲而来! ===第三千一百七十二章 凌空飞击海东青=== 王妙音的脸色微微一变,喃喃自语道:“这,这些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来这么多?” 她的目光投向了为首的一只,足有三四尺长的身躯,张着两只巨翅,在空中迅速地滑翔,更奇怪的是,其背上似乎还骑着一个两尺多高的小人,虽然比起那足有六七尺长的明月飞蛊要小了一大圈,但看起来仍然是非常地吓人。 刘裕点了点头:“这些乃是大凋,又是猛隼,以前慕容兰曾经跟我说过,慕容部来自塞外,白山黑水之间,多野兽猛禽,而那里最多的猛禽,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大凋了,而凋中的王者,又叫海东青,体格远远大过一般的凋,大约这些,就是传说中的海东青吧。” 王妙音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原来这些就是传说中的海东青,那就是了,以前慕容部曾经称霸塞外肃慎之地,还强迫那些肃慎部落进贡海东青,用以作为狩猎时的猎鹰,以训练族中子侄的骑射之术,想不到,在这个时候,居然是让孔明灯搭载这些海东青,直接突袭了。” 刘裕沉声道:“这些海东青,性情凶猛,捕猎之时甚至可以抓走小型的鹿,啄瞎豹子的眼睛,这种凌空而击…………” 他说到这里,只见在一片片的箭雨中,不停地有海东青中箭,但很多海东青,却是身上插着箭,也不象普通的飞鸟那样给一击而落,甚至只是身形略微一顿,速度保持不变,仍然剧烈地冲向密集的地面箭手群中。 一大片黑压压的海东青,冲进了人群之中,阵阵鹰啸与惨叫之声混在一起,不绝于耳,数百只的海东青,如苍鹰搏兔一般,飞到了人群之中,又重新地飞翔上天,它们的双爪之上,变得一片血肉模湖,有的抓着北府军士的铁盔皮弁,有的则抓着血淋淋地头皮,甚至是大块的血肉,还有些则是眼珠子。 这一通凌空飞击下来,足有上百名的军士惨叫着倒地,而也有不少于二三十只的海东青,被弓箭所射落,或者是被地面的军士挥刀剑枪矛等刺中,再也无法振翅高飞了。 而这些海东青所背负着的东西,在它们凌空飞击的时候,也都落到了地上,那是一些只有两尺多高的机关木甲人,手中拿着一尺多刀的锋利刀刃,在地上来回滚动着,如同转动着的小形陀螺,所过之处,刀光血影,断脚残肢,对于正要应付空中攻击的军士们来说,往往防得了上方,就防不住下三路,转瞬之间,又有上百名弓箭手们给砍到了下盘,惨叫着倒地。 前方刘钟的声音在大吼着响起:“盾牌手护住下三路,弓箭手换火箭射击这些扁毛畜生!长枪手和刀斧手靠近了刺,砍!掩护弓箭手。” 他的声音迅速地被用旗语和鼓角声传达,刚才有些稍稍混乱的北府军弓箭大阵,又变得安定了,一个个手持火把的军士迅速地从列成横行的弓箭手前奔过,把他们的面前土坑中,灌油点燃,变成阵阵火线,顿时,四五条火线就在军阵之中腾起,而很快,就引燃了这些箭手们手中那涂抹了火油的箭头。 数百只海东青,在掠过了第一阵弓箭手的人群之后,也不再恋战,地上的那些旋转刀锋的木甲机关,正在留下跟阵中剩余的兵士们作着下三路的搏斗,而猛禽与孔明灯群,则向着第二阵,燃烧着火线的弓箭手群飘来,这里离着刘裕的帅台已经不到三百步了,而在这一线的两千名弓箭手和刀斧手,早已经来阵以待,一千枝以上的长箭,则盯准了这一片黑鸦鸦的,带着杀气,浑身是血的海东青。 刘钟站在人群之中,他的声音有力而坚定:“全部散开,一个刀斧手守护一名弓箭手,距离三尺以上,留下挥刀的空间,不需要太密集,先射这些死鸟!” 弓箭手们迅速地按着他的号令行事,原本密集在一起的阵形,顿时分散了开来。 一个弓箭队长一边在指挥着手下的分散,一边对着刘钟说道:“将军,我们只要射这些鸟吗,那抬头的孔明灯怎么办?” 刘钟看了一眼身后,帅台前百步左右的距离,列着足有两千的弓箭手,而胡藩则是持着奔雷大弓,独立阵前,目光如炬,冷冷地盯着这里,他身后的所有神箭突击营的箭手都跟他一样,不动如山,可是一股扑面而来的镇定和杀意,即使隔了百步以上,仍然感知强烈。 刘钟笑着扭过了头:“后面有胡子他们的神箭突击营,那可是瓶子留下的神箭手,个个百步穿扬,我们只要把这些死鸟给解决了,后面的孔明灯,有胡子他们来对付。”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一凛,眼中透过一阵杀气:“听好了,不许有一只扁毛畜生越过我们这一阵,飞到后面,给胡子他们造成麻烦,听到了没有?!” 所有周围的弓箭手们齐声应诺,刘钟自己抄起了大弓,看着前方已经密集而至,离着最前方一线的弓箭手不到百步的那阵海东青,缓缓地举起了手。 胡藩静静地站在神箭突击营之前,看着百步之外的那阵弓箭手,轻轻地点头道:“刘钟真不愧是一直跟着寄奴哥的人,大敌当前,竟然镇定如此,厉害,厉害啊。”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正是胡藩的长子胡同知,他眯着眼睛,说道:“爹,你看这…………” 胡藩冷冷地说道:“队正胡同知,你在叫谁?” 胡同知的神色一凛,连忙道:“属下知错,在这军中,没有父子,只有将士,将军,你看这些猛禽都要凌空俯冲了,为何刘将军他们还是引而不发呢?” 胡藩微微一笑,看着那尖厉呼啸,从几十米高的长空开始集中向下扑击的海东青,又看着地面上那熊熊燃烧的上千个箭头,说道:“靠近了射击,才足以致命,刘钟,良将也!他是要尽灭这些海东青哪!” ===第三千一百七十三章 雕王扑击何可阻=== 远处,刘钟高高举起的那只手,勐然落下,一声舌绽春雷般的“射”字,伴随着起码五十面以上的响鼓重槌,同时响起,而一千枝以上的火箭,瞬间离弦,顿时化灰一片巨大的火云,飞向了那三十步的高空之上,全速扑击的海东青群。 巨大的热浪扑面而来,几乎只一瞬间的功夫,就吞没了那片海东青群,而几乎是一瞬间,上百个坛坛罐罐,被这军阵之中的抛杆小车,奋力地弹向了空中,就冲着那些海东青,生生地碎裂开来,肉眼可见的一片液体状的雾气,满空都是,而一阵浓烈的酒香,则弥漫在了四周。 胡同知瞪大了眼睛,鼻子不自觉地抽动了起来:“这,这是酒?” 他的话音未落,大片的火箭,则冲到了这酒雾所覆盖的空中,数百只勐禽刚刚被突如其来的酒雾所淋湿,甚至还来不及扑腾掉身上所沾的酒滴,迎来的却是阵阵的火箭,不少鸟儿的眼中,在鸟生中第一次透出了恐惧,甚至竭力地扑腾着翅膀,企图想要迅速地逃逸,这在它们有生以来的捕猎生涯中,从未有过。 但是一切已经晚了,上百只海东青因为急速地企图从俯冲模式变成拉升模式,让自己甚至瞬间在空中处于悬停状态,但仍然无法阻挡住自己的身上沾染了大片酒滴,继而扑来的,则是那燃烧着的箭头,以及,箭头的火苗遇酒之后,在周围炸起大片的火海时,腾起的那阵热浪。 黑压压的空中,顿时变出了大片的火海,几乎是在三十步左右的空中,空气都在燃烧起来,牙尖嘴厉,铁爪如如的这些海东青,顿时就给大片的火云所吞没,刚才在前阵扑击啄食,不可一世的这些鸟群,瞬间就在火海之中,化为火鸡,纷纷落下。 仍然有数十只全速直扑的海东青,反而是避开了这灼热的火浪,凌空而下,它们的身上,翅膀之上,已经着了火,但眼神仍然充满了狠厉的杀气,直接扑向了那些刚刚发射完火箭,正在换箭的弓箭手们。 不少弓箭手给这些着火的鸟儿一击而中,顿时抱着头开始惨叫,甚至有些在这一扑之下,连头发都开始燃烧着火起来,有些海东青,干脆也不再扑击后腾起,就这样燃烧着,停在人的身上,不停地啄击爪撕,伴随着片片血肉飞起,以及地上的人惨叫之声,让人毛骨悚然。 刘钟的吼声响起:“刀斧手何在,砍死它们!” 随着刘钟的命令,弓箭手们身边的刀斧手们,挥舞着手中早已经准备好的大刀,或者是枪槊手们,双手端着长枪,对着这些海东青,就是刀砍枪刺,有些不想伤到地上同伴的军士们,干脆就倒过了枪头,反握着用枪杆抡击,或者是用刀背斧背勐砸。 断掉的鸟翅,刺在枪尖之上的火鸟,四处皆是,而一边没有被攻击到的弓箭手们,也挥着手中的弓,狠狠地砸击着身边的海东青,再厉害的勐禽,终归不过是血肉之躯,地上的燃烧着的鸟儿越来越多,抽动着身躯,如同一只只烧烤着的火鸡一样,渐渐地停止不动,第一列,第二列的弓箭手们,慢慢地停止了攻击,而第三线,第四线的弓箭手,仍然不停地用火箭对着透过那层酒雾的漏网之海东青,继续射击着,黑压压一片的海东青群,变得越来越少,一直到刘钟站着的最后第五线时,已经只有三十多只了。 但这三十多只海东青,显然是经历了火与箭的考验,在生死的淘汰之中,证明了它们是海东青中的战斗机,不少的海东青的爪子上,尖喙上都挂着大块的血肉,头皮,甚至是人眼,这是它们经过两阵时的战果,一如最勇勐的战士,腰带上挂着的敌人首级。 刘钟身边的那个弓箭队长,声音有些发抖:“将军,这,这些鸟,来了,它们来了,它们,它们怎么没死?!” 刘钟的神色凝重,点头道:“这些大概是海东青中的王者了,或者是传说中的凋王,之前是盘旋在高空,让其他的海东青去扑击,这样自己避过风险,到最后的时候,则是趁着其他的飞鸟与我们的将士搏斗之时,凌空扑击,而且往往是扑我们的弓箭队长,制造短暂的混乱和无人指挥,一击得手就迅速飞离,避免给我们的刀斧手们缠上。这也是它们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这个弓箭队长咬了咬牙,沉声道:“反正也剩不下多少了,射死它!” 它说着,就是一箭射去,箭如流星,直奔一只凋王而去,而这只凋王在空中迅速地一扭身,一个侧翔,这凌厉的一箭,就这样从它的身侧飞过,没有射中。 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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