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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无忌败死,京城中人心惶惶,如果刘毅再大军轻出,恐怕震慑京城的力量也不够了,孟怀玉虽然智勇双全,但毕竟缺乏在京中的人脉关系,只靠几千守军要镇住京城,并不容易,胖子,我们这个时候,必须要稳住希乐,这些条件,是必须的,如果他还不满意,我还可以再商量!但首要的事,仍然是全力攻下广固城,让刘藩一个时辰后就出发,明天,攻城!” ===第三千一百六十九章 兰姐提议归故乡=== 刘穆之长叹一声“寄奴,你这番分析,实在是让我佩服,对人心的把握,对兵机的理解,是我所不能及的,我原来还担心后秦真的会派个几万兵马,趁着天师道攻击建康的时候突袭我军的侧翼,但现在看来,不需要防这招了。但你还是得考虑鲁宗之的雍州被攻击的可能。” 刘裕勾了勾嘴角“我其实更担心的,是秦军有可能配合妖贼,去联手夹击希乐,但后秦和妖贼也是各怀鬼胎,相互利用而已,后秦不指望攻入建康,灭我大晋,但会考虑夺取荆州的可能,所以鲁宗之的雍州,是首当其冲,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鲁宗之在荆州之战中立场和表现如何,有没有倒向桓谦,但是我相信,只有我们才能给鲁宗之最大的利益,因为这些年来,只有我们建义之后,才让鲁宗之成为了雍州之主,这点恐怕是包括姚兴,妖贼在内的其他人,不能给予的。” 刘穆之点了点头“我这里最新的消息,鲁宗之好像是带兵南下了,不知道是跟桓谦会合帮他打道规,还是帮着道规平叛。也只有祈祷上天,让鲁宗之不至于恩将仇报了。” 刘裕咬了咬牙“我相信道规的能力,就算鲁宗之反叛了,也能顶得住压力,扭得住形势,我也相信鲁宗之老奸巨滑,无论站在哪一边,都不会轻易地把所有的实力压上,也会给自己留有余地的,跟道规在一起,比跟着图他地盘的后秦,跟着狂热而不可捉摸的天师道妖贼要来的好。” 刘穆之正色道“那鸠摩罗什会不会来观察我们的情况,好把这里的虚实传给后秦,以作出相应的应对呢?比如我们迅速拿下广固就与我们交好,撤军,要是我们久攻不下,就会真的出兵雍州甚至是合击刘毅?” 刘裕冷冷地说道“这不是我所关心的事,现在的我,管不了那些地方,也没有办法分心,只有迅速地拿下当面的广固,一切才好办,反过来,操心这里担忧那里,却没有实际的办法去帮助,那还不如索性不管不顾。” 说到这里,他的眉头微微一挑“不过,你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完全不顾也不太好,希乐那里,还是最好加强一些兵力,以防后秦的突袭。” 刘穆之微微一笑“你现在哪儿还拿得出兵力?广固之战这么激烈,我们每个北府老兵都是弥足珍贵,而且刘毅为人刚愎自用,你派去好心援助他,他可能反而会认为你是要抢他军功,或者是妨碍他立大功呢,不如…………” 他说到这里,突然看到刘裕一直面带微笑,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莫非,你已经想好了,要那刘藩…………” 刘裕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你懂我啊。怎么样,这个时候让刘藩的一万兖州兵马,迅速地回师历阳,与刘毅会合,顺利给他一封我的亲笔信,请他一定要坚守不战,不给妖贼正面突破,攻打建康的机会,毕竟现在国事紧急,大家无论以前有什么争斗之心,这回都不可以拿着军国大事当儿戏。” 刘穆之迅速地提起了笔,挽起袖子,一边磨着墨,一边说道“嗯,那赶快写吧,你说,我这里记,这种话还是由你自己说的好。我一写他就能看出来,到时候可能反而会有不必要的误会。” 刘裕站起了身,正色道“希乐吾弟亲启,国家不幸,妖贼趁吾大军伐胡虏于外,兵甲大起,可怜无忌,为国捐躯,江州沦陷,荆州危急,皆吾之过也!幸有赖弟守护豫州,西拒妖贼,北守羌虏,真乃我大晋之柱石,国家之良将,我所不及也!” “只是吾往习击妖贼之法,晓其变态,妖贼新获奸利,其锋锐不可轻,老弟虽然英雄无敌,但现在乃国家之最后长城,不宜轻动,今广固旦夕而下,一旦我平定丑虏,必会提兵与弟会师,共讨妖贼,为无忌与死难兄弟报仇之余,亦能平定天下。事成之后,上游之事,全相委托老弟!” 刘穆之飞快地写完了最后几个字,放下了手中的笔,轻轻地叹道“你这开价可真不小啊,上游之事,悉以委之,这是要把荆州,蜀地,岭南全都交给刘毅了?” 刘裕点了点头“嗯,不错,除此之外,他现在的豫州和兖州也会保留,不开出这样的条件,他恐怕是不会安心防守的。” 刘穆之叹了口气“是不是太过了点,就算刘毅稳守不战,在荆州的道规只要能守住也是立了大功的,到时候你怎么安置道规?” 刘裕咬了咬牙“我对道规确实亏欠太多,但这次没办法,他和无忌没有挡住妖贼,不管守得多出色,这回也只能指望刘毅了,事后我可以把道规派到这南燕之地辅助阿寿,以后有机会再建新功时,再安排他去别的地方吧。” 刘穆之微微一笑“你要刘藩带兵去帮他防守西北边的后秦,再开出这样的条件,那刘毅只要不傻,就会答应,刘毅的打仗本事是不用怀疑的,只要不是私心作崇,冒险抢功,那卢循和徐道覆,想过他这关,绝无可能!” 刘裕点了点头“京城那里,恐怕也不太平,那个斗蓬能掀起的浪,绝不是我们现在能看到的这些,恐怕在京中的世家,他也会想办法联系在后方作乱,当年桓玄入京,就有神秘势力为他摆平京中的世家高门,这些事我们现在也没有查清楚。” “无忌败死,京城中人心惶惶,如果刘毅再大军轻出,恐怕震慑京城的力量也不够了,孟怀玉虽然智勇双全,但毕竟缺乏在京中的人脉关系,只靠几千守军要镇住京城,并不容易,胖子,我们这个时候,必须要稳住希乐,这些条件,是必须的,如果他还不满意,我还可以再商量!但首要的事,仍然是全力攻下广固城,让刘藩一个时辰后就出发,明天,攻城!” <scrpt>;</scrpt> ===第三千一百七十章 醉心权力非诅咒=== 慕容兰上前一步“你原来加入天道盟,成为神尊,无非就是要找那解除圣树诅咒的办法,可现在以斗蓬跟你的关系,这个合作已经不可能持续了,既然如此,何不带着族人回老家呢?这是我能想到的对你最好的选择了,大哥,能听小妹这一回吗?” 黑袍轻轻地叹了口气“小妹,你的提议,我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我任何时候,都不会把我们慕容氏全族的命运,交到外人手中,现在不是跟刘裕谈和的时候,因为他们掌握了优势,我若是真的离开,交出全城,你如何能保证晋军不入城呢?就算刘裕愿意遵守这个承诺,他手下的将士们肯吗?” 慕容兰咬了咬牙“他是个言出如山的人,你应该清楚这点。” 黑袍冷冷地说道“你自己都没有跟他说好你的这个提议,谈什么言出如山?他说让开一条通路放我走,就算他能做到,他的手下肯吗?这个时候我要是走了,那这城中的人心可就散了,晋军要是这个时候攻城,你能守得住?” 慕容兰给呛得说不出话来,久久,才叹道“说来说去,你还是信不过刘裕,也是,你跟他的仇深似海,又怎么会相信他肯放过你呢?” 黑袍咬了咬牙“为了慕容氏,为了大燕,我放弃了太多,穷尽一生在追求那破除诅咒的办法,现在要我就这样半途而废,我实在不甘心,且不说我们能不能给放回辽东,就算回了辽东,难道问题就解决了?我早就说过,如果最后做不到那关键一步,就不能扭转乾坤,改变这个命!” 慕容兰沉声道“就算真的有这种命运,也是我们所有的族人一起面对,你凭什么给他们作决定?你口口声声说要改变,要解除诅咒,但却是害得很多人没了命,那这个诅咒解除不解除,又有什么意义呢?” 黑袍的眼中光芒闪闪,很想开口反驳,却是一时无言以对。 慕容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拉起了黑袍的手,那枯瘦如同千年树皮,散发着腐朽与死亡气息的鬼爪,让人望而生畏,却是这样给慕容兰握在手中,黑袍先是一愣,本能地想要抽出,却是感觉到一股暖意涌进了心头,配合着耳边传入慕容兰的柔声“大哥,我知道你这辈子一直是为了我们一族的存续和未来在苦斗,尽管逆天行事,尽管罪恶滔天,但我仍然相信你,一直在帮着你。但事到如今,咱们这套,只怕是行不通了。如果说真要有什么诅咒…………” 说到这里,慕容兰转而一指身后的城内,沉声道“那就是我们慕容氏一家的野心,贪婪,让我们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力量,以为靠着兵马权谋,靠着对人的控制和奴役,就能驱使所有人,为我们所用,就可以控制他们的意志,决定他们的生死。” 黑袍咬了咬牙“不是这样的,我们作为慕容部落世代的首领,我们一家有义务带着族人们过上幸福的生活,关外苦寒之地,为什么我们就得世代地受那艰苦的日子?我们能称雄塞外,一统辽东,趁着中原大乱入主中原,让族人们过上远远比祖先们更好的生活,有什么不对?” 慕容兰摇了摇头“可是你也知道,有那个该死的诅咒,如果这事是真的,那我们慕容氏一家根本就不应该入主中原,因为我们的家族内部争权夺利,自相残杀,在这一场场的权力之争中,会为祸天下,让我们的族人,让无数的汉人和其他胡人都深陷苦难,就算这种手足相残如果只发生在辽东,那也不会有这么大的灾难,但进入中原后,我们让多少无辜的人为我们家族的诅咒白白惨死了?!” 黑袍的嘴唇在微微地抖动着,咬牙道“不是的,离破解诅咒很快了,万年太平计划一旦成功,我就可以彻底地消灭这个诅咒,我们慕容氏就可以真正地君临天下,就可以真正地千秋万代,到那时候…………” 慕容兰叹了口气“大哥,你真的是走火入魔了,在权力面前,人性所有的贪婪,残忍,自私都会表现出来,你怎么会以为解除一个什么劳什子诅咒,就会让我们家族世代和睦,就会让我们慕容家千秋万代?” “那司马氏的诸王,他们中了什么诅咒吗?他们的八王之乱又是怎么回事?再早的匈奴五单于内战,汉朝的七国之乱,难道这些宗室王爷们也是中了诅咒所致的?!” 黑袍的眼中光芒闪闪,喃喃道“是啊,那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就是单纯的为了争权夺利?!” 慕容兰咬了咬牙“是的,这个权力,是可以控制天下人生死,驱使他们做任何事情的权力,我们慕容氏在辽东的时候,不过是一个部落的首领,很多族中之事还要商量着来,入主中原之后,就成了皇帝,拥有了对着所辖地区所有人的生杀予夺之权,甚至对自己的兄弟,儿子,妻子,也是一句话就能要了命,这种无上的权力,引发了无限的贪婪,让我们一代代地手足相残,你一直说这是什么诅咒,但我从不这样认为,说白了,这就是对于皇权的追求而已!” 黑袍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是做过皇帝的人,但我可以舍弃这个权力,小妹,你说的并不对,起码对于我来说,连皇位都可以放弃,不要把我跟司马氏诸王那些权力熏心的人相提并论!” 慕容兰摇了摇头“大哥,恐怕你还没意识到,你对天下,对我慕容氏一族造成的伤害,可比司马氏诸王加起来都要大上十倍,我慕容氏入关之时,步骑四十余万,户口数十万,男女老幼加起来上百万,无数汉人百姓在乱世中投奔我们,把我们看成能让他们活下去的希望,救星,他们抛弃了同为汉人却是只会残忍杀戮的冉闵,却投奔了异族的我们,不就是相信我们才能给他们带来更好的未来吗?” 。 ===第三千一百七十一章 命交人手不可取=== 说到这里,慕容兰一指城内,厉声道:“可是现在呢,连我们自己的族人加起来,也只剩下这一座孤城,二十余万人口而已,我们的族人在挨饿,在死亡,当年冉闵对邺城的百姓做的事情,我们今天做得有过之而无不及,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天下,这就是我们能给慕容氏一族,给天下百姓带来的一切?!” 黑袍摇了摇头:“这不是我的错,而是刘裕和他的晋军带来的,乱世争战,必是有所死伤,有胜有负,我承认没有在战场上胜过刘裕,这是我需要负的责任,但要说我祸乱天下,害了我们慕容氏部落,这个责任,我坚决不承担!” 慕容兰冷笑道:“大哥,都到了这步田地,你还要死不认错吗?让我大燕两次灭国的,可不是刘裕,而是你叛投前秦,还有一次是你养虎为患,让拓跋在草原建国,然后又因为诸子相争而国家分崩离析,这些与刘裕何干?!” 黑袍咬了咬牙:“那是因为一个个的野心家都不安份守已。我为大燕立有大功,绝无篡权夺位之心,可恨那慕容玮,慕容评,可足浑氏等奸人却视为我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我而后快,逼我有家难回,有国难投,只能借前秦的力量先灭这些昏君奸臣,再想办法复国自立。” “我复兴大燕的路上,最有希望的嫡子令儿被老贼王猛害死,这才引得诸子夺位,难道这不就又是走上了我慕容氏被诅咒内斗的老路吗?你帮了我这么多年,亲眼见到我是如何去试图阻止这个悲惨结果的,难道我没有尽全力?我七十多岁一身伤病,都要抱病远征大漠,挽回我们慕容氏的江山,难道只是为了贪图权力享受?!” 黑袍说得咬牙切齿,双眼圆睁,就是握着慕容兰的一双枯爪,也是用力不止,甚至把慕容兰的手都捏得骨骼一阵作响,直到他看到慕容兰的绝美容颜之上,秀眉紧蹙,显然是在强忍着痛,这才反应了过来,松开手,幽幽地说道:“对不起啊,小妹,我,我一时激动,弄疼你了,你,你还好吗?”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大哥,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很苦,为了慕容氏,几乎牺牲了一切,我也知道,你入天道盟就是为了找到破解这个诅咒之法。可是那万年太平计划,是要你和斗蓬同时发动,并集结你说的那些个阵法才能实施,实施的时候,还要做那些丧尽天良之事,且不说是不是个骗局,就算真的做成了,难道那就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黑袍厉声道:“你现在已经知道这个计划了,也应该知道这是我们破解诅咒的唯一办法,我们这些年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死一万次都不足以赎回我们的罪,到了这步,还有后退的余地吗?你说要退回辽东,真到了那里,我们哪来的力量再去发动这万年太平计划?!” 慕容兰摇了摇头:“大哥,我之前就跟你说得清楚,我从来不相信这个万年太平计划,哪怕是你跟我说出了这个计划之后,我仍然不会相信,靠着牺牲这么多生灵而实现我们的一已之私,你的良心会安吗?就算能如你所愿,那斗蓬为什么要跟你合作?我们要破解我们的诅咒,可他并不需要如此啊!” 黑袍的眼中光芒闪闪,却是说不出话。 慕容兰上前一步,说道:“大哥,别在执迷不悟了,所谓的万年太平,不过是你这么多年自己欺骗自己的一场美梦罢了,你不想从这个梦中醒来,实际上你自己也知道这根本不能成功。我们慕容氏入主中原一甲子,罪恶滔天,自己也是损失惨重,真要说死去的那么多族人,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恶行还债,如果你还想给我们的部落,族人留下最后的血脉,那就让我们一起回辽东吧,我们回到自己的故地,祖居,哪怕就是死在那里,灵魂也可以去见我们的祖先,没有遗憾了。” 黑袍咬着嘴唇,恨声道:“不,我还没有输,我还有机会,阿兰,只要我们能说服刘裕,让他也加入天道盟,然后找机会干掉斗蓬,以我们二人合力,必可以发动万年太平计划,到时候,一切的牺牲都会有回报。他可以当他的盖世英雄,甚至我可以让他消灭,以成全他的人间帝王之名,就象黄帝灭蚩尤那样,小妹,只要能让我们族人摆脱这个诅咒,我愿意付出一切!” 慕容兰长叹一声,眼神变得落寞:“事到如今,你还是不了解刘裕,他跟你最大的不同,就是哪怕为了自己最正义的目的,也不会去伤害无辜人的利益和性命,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没了就没了,任何补救,都挽回不了。大哥,刘裕是永远也不可能跟你一样加入天道盟的,不管他的目的多么正义和高尚,都不可能。在他和你之间,我…………” 说到这里,她紧紧地咬着嘴唇,珠泪几乎要流出。 黑袍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谈的了,就算我要回辽东,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我还是那句老话,我不会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上,哪怕是刘裕,只有让我大破他一次,逼他撤军,你说的这一切,才有实现的可能,阿兰,这世上所有的利益交换,都来源于实力的地位,现在你去跟刘裕无论谈成什么,都是乞和,都是投降,他没有必须保证这个条件的必要。” 慕容兰咬了咬牙:“所以,你还是坚持要守住广固,哪怕在没有任何外援和希望的情况下吗?”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希望一直有,外援?我从没有指望过。能打退刘裕的,永远只有我们自己的双手,而不是靠斗蓬,或者是后秦。小妹,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如果这次我战死了,你可以全权处理城中之事,是战是守,由你一人决断,但是,在我还有一口气的时候,我还是会尽全力守住广固,因为,我不想现在就把全族的几十万条性命,交给刘裕!” 说着,他转身就跳下了城楼,如同一道巨大的黑影,掠过屋顶,慕容兰轻轻地一声叹息,闭上了双眼。 : ===第三千一百七十二章 高台点将护张纲=== 天明,一阵阵悠长的鼓角之声,从长围之后响起,长围之上几乎所有的栅门全部打开,一队队举着大盾,木排的军士,列队而出,而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推着大车的民夫们,车上架着高大的木排,五到七名不等的弓弩手,站在木排之后,全副武装,身穿重铠的戟士和槊手们,夹于大车两边而行,而围顶上,则早就密布了成群结队的弓箭手。 从长围之后看,那方圆百里,包围着广固城的营地,则是营门大开,数不清的晋军战士,喊着口号,列着方阵,如一条条钢铁溪流一般,涌出长围,在围外的空地前,列成海洋一般的军阵,大批的攻城器械,从投石车到攻城塔楼,则被民夫们推行着,缓缓地从长围内向着围外的战场移动,显然,第一批出围的军队,是在前方列阵,用来保护这些攻城器材的。 南门外,长围后五百步,已经立起了一座高达三丈的帅台,几乎与城头齐平,在这个高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围外到城墙这块五里左右的位置上,所有的动向,每个向前列阵的晋军战士,还有对方城头的每个鲜卑守军,都是尽入眼底。 刘裕端坐在高台之上,将袍大铠,虬髯如猬刺一般,一股大帅的沉定与镇静,不怒自威。 刘穆之神色从容,坐在左首第一位的小案之后,十余个文吏在他的身后来回地奔跑着,把一道道令牌与文书,走马灯似地交到刘穆之的手中,他基本上只是扫了一眼,点点头,拿起毛笔在上面批注几个字,就让吏员们退下。 而在刘穆之的对面,王妙音同样是一身银甲,平时端庄秀丽,母仪天下的她,如同大半年前的临朐之战一样,又是换了一副女将的打扮,却是别有一番英武之气。 两行武将,个个顶盔贯甲,按剑而立,分立两侧,王镇恶今天也穿了一身铠甲,看起来不是太合身,站在一众虎背熊腰的北府军汉们中间,显得身形单薄近乎女子,尤其是跟着面对面站着的,几乎如同一只巨熊般的沈田子相比,看起来是那么地小只,让沈田子看着他的表情,都充满了嘲讽与轻视。 从刘敬宣开始,到檀韶,王镇恶,沈田子等人,所有人的眼睛,都巴巴地看向了刘裕面前帅案之上的一根根令箭,任谁都知道,这次是总攻广固的一战了,灭燕大战,在此一举,谁能在此战中立下大功,先登上城,那一定会成为名垂青史,万古流芳的汉家英雄,与此战一起,永远地被后人所称道。 刘裕的目光,投向了站在王妙音的身后,浑身上下披麻戴孝,身形瘦削的张纲,轻轻地叹了口气“张少监,你这两天身体不好,一直都没有睡觉,现在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列阵还有些时间,胖长史那里也有了你画的城防图,足以消灭敌军的城头机关了。” 张纲咬着牙,用力地摇头道“大帅,谢谢你的好意,不必了,前几天没打仗时我都不吃不睡地为了攻城作准备,今天我又怎么可能错过这场大仗呢?这广固城的防守,是我布置的,对抗王师,让黑袍这老贼继续躲在城墙后嚣张得意,皆是我的罪过,而我娘,也因此…………”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变得哽咽了,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竟然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王妙音轻轻地叹了口气“张少监还请节哀,这一战,不仅是为了老夫人报仇雪恨,也是要为所有讨伐南燕以来,战死沙场的将士们报仇,为所有被黑袍所欺骗,所坑害的汉胡百姓们讨还公道,我们大晋的将士,一定会在刘大帅的指挥下,攻克广固,建立不世的功业!” 王妙音这话,相当于是代表了皇家,对刘裕给予了所有战事的授权,虽然人尽皆知这只是一个仪式和过场,但刘裕仍然站起身,向着王妙音肃然行礼道“本帅必然不负陛下的信任,不负皇后殿下的期望,攻克广固,消灭逆胡,就在今日!” 所有的将校们全部抽出了佩剑,直指上天,齐声道“攻克广固,消灭逆胡,就在今日!” 刘穆之看向了张纲“既然张少监不辞辛苦,想要亲自参与摧毁敌军城防工事的战斗,大帅,我看应该满足他的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刘裕点了点头“这南城,乃是地势最平坦的地方,也是敌军布防的重点,我刚才看到,黑袍就在南城的城头指挥,换言之,也是我们主将对决的地方,张少监,今天,我们需要彻底摧毁敌军在南城和西城的城防,请问你能做到吗?” 张纲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来就是做这个的,东城那里城壕未平,不太适合强攻,而北城那里大帅一向是要围三缺一,也不作攻击,这次就是西城和南城作为首要的目标,而我们的攻击准备,也是要摧毁城防的机关,为步兵的冲击,扫清障碍。” 刘穆之微微一笑“那就让我们,见识一下你这些天来打造的攻城利器吧!” 张纲看向了刘裕,刘裕点了点头,对着刘敬宣说道“冠军将军刘敬宣,扬武将军向弥,将作少监张纲,参军王镇恶,振武将军沈田子何在?” 被叫到名字的四员将军个个面露喜色,抢出了队列,沈田子那魁梧的身形更是几乎要把从对面冲出来的王镇恶给撞倒在地,趁着王镇恶闪避的机会,他更是向前挤出了一个身位,几乎就是严严实实地把王镇恶挡在了身后,中气十足地行起军礼道“末将在!” 刘裕沉声道“四位将军,请你们率领本部兵马,严格护卫张少监和攻城器械的安全,谨防敌军从城中突然杀出,破坏我们的攻城器械,由张少监指挥,逐个摧毁城防的机关,一天之后,我不想看到城头还有任何能阻止我军步兵攻城的东西!” <scrpt>;</scrpt> ===第三千一百七十三章 大石忧心敌骑出=== 四将和张纲都正色行礼,向靖和沈田子同时对着张纲咧嘴一笑“张少监勿慌,我们会好好保护你的!”说着,两个身高九尺,如人熊一般的巨汉就一左一右,象是夹着小鸡一样的带着张纲下了台,王镇恶却是早在他们两人之前就奔下了帅台,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辆四轮小车,由四个童子打扮的少年推着“张少监,请上车!” 刘敬宣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他们走下了台,回头对刘裕说道“年轻人们很有争心啊,这次能成事!” 刘裕面色平静,看着刘敬宣,正色道“阿寿,一定要当心城中的突袭,前日里张纲巡城时就差点给黑袍诱进城中的弩机射程之内击杀,这几天他们又填平了外壕,想必也会有所动作,一会儿让镇恶把那四轮小车换上替身,千万别让张纲坐上面,不然目标太显眼了。” 刘敬宣勾了勾嘴角“难不成他们还敢出城一战?一会儿弩石齐发,他们开始没有出城列阵,这会儿更不可能出城反击了吧。” 刘裕叹了口气“阿寿,千万不要大意,黑袍有多阴险,我们都知道,更何况他手上还有长生人,黑色妖水,甚至那个怪物飞蛊明月,都有可能直接出击的,而且你也别忘了,临朐之战时燕军可是又是有飞天孔明灯,又是有那种弹射木甲机关人,都是可以直接冲进我军大阵的杀器呢。” 刘敬宣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放心,我绝不会轻敌的,这次我会带着三千骑兵,寸步不离地护卫张纲,在他指导我军的攻城器械摧毁广固城防前,就算我死了,也得保证他活。” 刘裕微微一笑“我要你们都好好活着,盯好张纲,黑袍若是再激他诱他,千万不要让他上前,必要的时候,先让他退入长围之内。若是敌军以骑兵出城抢夺,你的铁骑要第一时间上前迎击,让王镇恶带张纲回来。” 刘敬宣笑道“交给我吧,要论这广固城,除了张纲,没有比我更熟悉的啦。”他大笑着举着令牌,虎步而下帅台,很快就跨上高头大马,向着张纲的四轮小车方向而去了。 刘裕的目光扫过了站在帅台上的其他人,显然,他们的脸上都多少有些失望之色,刘裕看向了站在右首第一位的檀韶,微微一笑“怎么了,阿韶,没第一批跟着张纲走,不开心了?” 檀韶咬了咬牙,拍了拍胸甲,一阵甲叶撞击的声音“没什么,先让他砸,砸完了还是得攻城爬城,到时候寄奴哥别忘了我阿韶就行。” 刘裕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了站在他身边的朱龄石,说道“大石头,你怎么看?” 朱龄石沉声道“这攻城是围三缺一,不止是南城一面,就算是缺出来的北城方向,也是需要伏兵的,我想,我们这些人既然被大帅召唤来此,必是人尽其用。” 刘裕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很好,那这城外平壕,你是怎么看的?” 朱龄石正色道“城外的壕沟,护城河本是迟滞攻方,有利于防守的工事,老实说,前一阵我军在城下的两万多具尸体,也能很好地起阻碍和降低我军士气的作用,如果换了是我,别说五十万石粮草,就是一百万石,也不会拿来换的,更不用说主动平壕。” 刘裕笑了起来“说下去,这个问题三天来我没有军议讨论过,但你们要是有人能想到,也许会帮我们打大胜仗。” 朱龄石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在众人投向他的目光下,不慌不忙地说道“平壕移尸,利于野战,南燕还是有一定数量的铁骑,完全只守不攻,被动挨打,肯定是有问题的,我料,燕军的骑兵,一定会在这战中找机会杀出,或者,是他们在城外有伏兵!” 此言一出,人人脸色都有变化,诸葛长民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朱龄石“喂,大石头,不要为了急于立功赎罪而故作惊人之语,这广固都围了大半年了,城内城外消息断绝,甚至我们都布了长围,要是真的有燕军骑兵在外面,也早就用上了,起码会骚扰截断我们的粮道。现在青州所有州郡都倒向了我们,他们哪来的大股骑兵?就算有,躲在一些山野之中,这补给何来?” 朱龄石淡然道“我们并没有能力去分散兵力接受青州各个州郡,大军仍然是集中于此,那些倒向我们的州郡,很多只是换个旗子罢了,象申太守这样亲自带兵来汇合的,可不多,对吧,申太守。” 站在下首的前南燕泰山太守申宣点了点头“是的,若不是要押解张纲前来交给大帅发落,想必我也不会带兵过来的,确实如朱将军所言,大多数州郡甚至只是换了个旗帜罢了,呃,可我申宣绝不是如此,我可是主动来投了,不管大军这战胜负如何,我都会跟大帅,跟大军共进退的。大帅,请一定要安排末将…………” 刘裕点了点头,摆摆手,打断了申宣的话“好了,申将军,你的忠心之心,我们都清楚,这战一定会安排你的任务的,不过,这青州各地的州郡民只是临时易帜,换言之,大多数的州郡还处于观望状态,我们拿下广固,灭了伪燕就会真正地归顺我大晋,若是这次拿不下来,他们又会再把旗子换回南燕的,是吧。” 申宣的脸微微一红“这个,呃,好像确实是如此,这北方毕竟长年沧陷于胡人之手,王师虽然数次来过,但也很快地撤回,这青州父老是真的有些担心哪。不过这回刘大帅肯定可以…………” 刘裕笑道“没错,我这回不破广固,誓不回师,这点可以让齐鲁父老们完全放心,申太守,你主动带兵来效力,表明了态度,我保证,你一定可以得到比那些拥兵易帜,却仍然首鼠两端的守宰们更好的回报!” <scrpt>;</scrpt> ===第三千一百七十四章 布幔张出防飞石=== 申宣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刘裕的目光扫过了在场的诸将脸庞,说道:“所以,大石头担心得有道理,这南燕各地,情况不明,郡守刺史们未必不能庇护南燕隐藏在外的军队,黑袍困守孤城,却是既不投降也不讲和,一定会指望外援,我们千万不可大意。” 诸葛黎民沉声道:“那大帅认为,敌军的骑兵会从哪里杀来呢?我们可是建了长围哪,他们难不成还可以…………” 说到这里,他突然双眼一亮,失声道:“哎呀,这北边可是一直空着的,难不成…………” 朱龄石紧跟着说道:“就是如此,大帅为了围三缺一,瓦解城中的斗志,一直留着北城那里,既不立营也不设围,足有一条十里左右宽的通道,大道直向北方,如果我是黑袍,在城外有援军的话,要杀进来,也是从北边的这个口子杀入,然后可以急转向西,横冲我军西城的攻击部队!” 刘裕点了点头:“嗯,后秦刚刚派使者来威胁过我们,给我斥退了,但是北魏却是有可能进来突袭,或者是那些明里投降我们,暗中却是仍然效忠于黑袍的北边和东边的州郡,甚至是城中的铁骑,也可能从北门杀出,然后绕城攻击我军攻城的部队,这些都是需要防备的。南边的妖贼就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次黑袍敢于清空城外,主动填壕,那应该是做好了野战的打算!”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到“呜”的一阵巨响,上百块西瓜大小的石头,腾空而起,伴随着投石车力臂的猛烈下落,狠狠地砸向了对面的城头。 从帅台的角度来看,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些城楼或者是樯橹被准确地命中,砸得东倒西歪,而几根断裂的力臂呼啸着落下了城墙,随着这些飞石的攻击,晋军前方已经列好的阵型中,发出了阵阵欢呼之声,王妙音的脸上闪过一丝微笑:“攻城,开始了!” 而城头也显然开始了反击,很多不起眼的位置附近,比如看似破烂的城楼,歪斜倒塌的箭塔,甚至一些平平无奇的城墙上,都飞出了一块块的石头,一根根的弩枪,直接射向了晋军列于军阵之前的那些投石机和弩车。 可是,这些投石机的附近,早就布好了一圈圈的木排,木排的正面涂抹着淤泥,一些火矢火弩击中之后,很快就熄灭,而飞向这些投石车的飞石,则被这些木排所阻挡,排下的军士们仍然在忙碌着搬运着石块,完成一次次地击发,几乎不用担心会给敌军的飞石砸中自己。 诸葛长民感慨道:“看来这回,张纲还真的是把城头的所有布置都交代了啊,连我们防御的木排,都能恰到好处地挡住敌军飞石的来路,等于是我们在暗,敌军的布置在明,跟上次攻城完全倒过来啊。” 诸葛黎民哈哈一笑:“奶奶的,这回让狗娘养的也尝尝这种只能挨打,无法还手的痛苦,咱们这回有的是石头和投石车,三部盯他一部砸,又知道位置,我看他怎么防守!” 话音未落,只见城头突然伸出了很多长杆,而杆头,则挑着几丈长,三尺宽的布幔,就象是张开了一张张地粗布屏障一样,顿时就布满了城头,而铺天盖地飞向城头的晋军飞石,给这些布幔所阻,打上的时候,如中败革,一下子就能卸去了来势,再也砸不到那些城头的投石车与弩机了。 城头的燕军,发出了阵阵欢呼,刚才给砸得抬不起头的军士们,纷纷从城墙上直起了腰,有些人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向晋军这里怒吼着或者是叫骂着,炫耀武力,而更多的人则如同搬家的蚂蚁一般,在城头跑来跑去,搬运着石块或者是弩枪,给一部部已经推出掩体的城头机关,提供起射击的弹药来。 “彭”地一声,一部晋军投石车前立起的,一丈多高的大木排,给两块石头击中,势头凶猛,配合着从城头砸到地面时的重力势能,竟然生生地把这面大木排的中间,砸开了一个大洞,四五个顶盾的军士,口中狂吐鲜血,向后倒去,而他们身后的一面正在发射的投石车,则变得没了有任何的保护,光秃秃地暴露在了阵前。 两个军官声嘶力竭的吼叫声,即使连隔了数里之外的帅台之上也听得清清楚楚:“快,新的木排,保护好甲五号…………” 他们的话音还未落,只看到空中的三个黑点,迅速地接近,越来越大,那分明是三颗飞天的巨石,从那给砸倒的木排那里穿入,狠狠地砸中了这輛编号为甲五号的投石车。 一阵血雾腾起,投石车的力臂还没来得及下落,就给整车砸垮,发射巢中的石块四散而落,把周围的几名军士顿时砸成了肉泥,方圆数丈之内,血色的烟尘四起,即使是隔着烟尘,也可以看到这部投石车,就如同刚才城楼上的一些给准确砸中的投石车一样,给生生地,彻底地摧毁,周围的军士和民夫们倒了一地,还有口气的,则是翻滚着,惨叫着。 刘裕的眉头微微一皱,转头对朱龄石说道:“龄石,这投石攻防看来要砸上很久,你分析得有道理,现在,请你速带五千步兵,乘四百辆战车,赶去北门一带布防,再带五百中军骑兵策应,若是真有敌军大队骑兵从北方杀来或者是从城中突出,就和在北门的孙处将军一起,把他们挡住,切不可让他们直接侧面攻击我们其他方向的攻城部队!” 朱龄石点了点头,上前接过了刘裕递来的一面令箭,诸葛长民突然说道:“大帅,这大石头毕竟有兄弟投了妖贼,你这次让他独当一面,就不怕…………” 刘裕沉声道:“长民,用将不疑,疑将不用,你在建义时也曾经落入刁逵之手,难道我怀疑过你吗?我相信,大石头是忠义之士,无论朱超石如何,他都不会背叛大晋的,孙处和五千将士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叛逃投敌,如果有任何问题,我刘裕一力承担责任!朱龄石,上前接令!” : ===第三千一百七十五章 暗治杀器五龙口=== 朱龄石的眼中热泪闪闪,看得出,他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咬着嘴唇,大踏步地上前一步,沉声道:“末将宁远将军,中兵参军朱龄石,接令!” 刘裕点了点头,把大令将到了朱龄石的手中,沉声道:“龄石,牢牢盯住北城那里,不要让一个敌骑杀入战场,我不需要你攻打北城,但需要你控制全局,这是你的建言,也由你来解决。” 朱龄石大声道:“只要我有一息尚存,就绝不会让一个燕骑从我的防区经过,我会在北门,与孙将军一起,带着五千将士,为大帅和其他各城方向攻城的将士,祈求上天保佑的!” 他说着,一接令牌,转身就走,经过诸葛长民兄弟时,他扭过头,看着诸葛长民,沉声道:“长民哥,感谢你一直对我的监督,也希望你能在此战中立功得赏。”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奔下了帅台,诸葛长民咬了咬牙:“寄奴,你连朱龄石这个家中有人投敌的人都委以重任,那这次总应该让我独当一面了吧。” 刘裕点了点头:“长民,我知道你是为了公心和军中的规矩才进言的,不过,大石头是唯一看出敌军可能从北边派铁骑横击的人,按北府军的规矩,也应该由他带兵在北城防守。既然我今天让他在这帅台之上听令行事,就不会把他当成通敌之人,长民,这种不利于团结,无端怀疑兄弟的话,以后少说的好。” 诸葛长民咬了咬牙:“既然寄奴你这样说,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我一向负责东城那里,也请允许我这回从东城进攻。” 刘裕沉吟了一下,说道:“东城那里,向来是你率领的北青州本部人马,和刘藩兄弟的兖州兵马共同扎营,只是昨天夜里,我已经让刘藩带着一万兖州军,回援豫州,增援希乐了,现在东城那里我也派不出更多的部队增援,只靠你的兵力,你是否有把握拿下?” 诸葛长民咬了咬牙:“现在我只有八千兵马,加上这半年多来投的一万多青州本地的民兵,确实兵力不是太足,不过,只要能摧毁城头的机关和工事,而其他两面攻击顺利的话,我还是有信心拿下东城的。” 刘裕微微一笑:“既然长民兄弟有这样的气魄,那再好不过,这样吧,我派不出大军助你,但是可以派出一队神箭手助你攻城。神箭突击营副统领徐赤特何在?” 挎着大弓的徐赤特,面露喜色,大步出列,行起了军礼:“末将在!” 刘裕点了点头:“神箭突击营现在有三千神箭手,你带走一半,一千五百人,去支援长民哥,记住,一定要在摧毁敌军城头机关后,抵近城下,压制城头的箭手与弩手,明白吗?” 徐赤特哈哈一笑:“大帅放心,我何时让你失望过?!” 刘裕勾了勾嘴角,看了一眼前方的飞石对轰,说道:“在你和长民去东城前,带着你的弓箭手先到前方去一趟,张纲和王镇恶,应该会告诉你破解这布幔之法。” 徐赤特睁大了眼睛:“破解布幔,用我?” 诸葛长民笑道:“我说赤特啊,你平时要是练箭的功夫花个三成用在兵法上,也不会问出这种问题啦,难道你不知道,对这种守城的布幔,以火箭袭击是最好的破解之法吗?大队的箭手要是列阵射箭,得离城百步之内,容易给城头的矢石所伤,但若是小队的神箭手,利用地形迅速地接近城墙,一百五十步左右的距离发出火矢,点燃这些布幔,对你来说是难事吗?” 徐赤特眉头一挑,笑道:“还是长民哥厉害啊,以后多教教小弟这些兵法之事呗。” 诸葛长民大喇喇地转身就向台下走去:“事不宜迟,快跟我走吧,解决了南城的这些布幔,还要跟我去东城那里干活呢。” 随着诸葛长民的离开,他身后的一众将佐们,以及徐赤特身边的几名将校也跟着离开,帅台之人,人越来越少,檀韶的脸色不太好看,因为,现在还没有轮到他呢。 刘裕看着檀韶,微微一笑:“怎么了,阿韶,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檀韶没好气地说道:“寄奴哥好不偏心啊,兄弟们一个个都领命出击了,就我在这里还没分配作战任务,该不会又象临朐之战一样,把我安排到后面当奇兵了吧,我可不想再绕城一圈去攻城了啊。” 刘裕摇了摇头:“那当然不会,最后留给你的,就是西城,你可得好好去组织攻城啊,南城这里,是我坐镇,想必黑袍也会集结重兵,东城那里,长民的兵力不足,而且我想他也不会牺牲自己的硬实力去全力抢攻,北城那里你也知道,只是防敌军的骑兵突袭,连攻城的器械和长围都没有,真正这次能破局的,反而是你的西城方向。” 檀韶的双眼一亮:“什么,是由我来打主攻?” 刘裕正色道:“是的,所有人都以为我在的地方才是主攻方向,但实际上,兵不厌诈,我在这里,就是为了牵制黑袍的主力,西城那里有高山的优势,虽然没有南城平坦,但整体的高度要远远高过这里,现在我们知道了敌军城头的布置,只要能摧毁掉西城头的敌军机关,那就是最容易进攻的方向,我把两百部投石车和几乎所有的抛杆都集中到了西城的方向,埋伏在营内,萧承之萧校尉何在?” 萧承之大步而出,拱手道:“回大帅的话,这一月来,卑职与张少监一直在九回山,五龙口一带打造攻城的重装投石车,比起现在攻击用的普通投石车,这些重装投石车,攻击的距离可达五百步,一次性由三十名军士操纵,可以扔出三十斤重的巨石,即使是坚固如广固的城墙,也可以摧毁!” 檀韶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真有你的啊,难怪这阵子都不见你,我还以为你是回建康了呢。” 萧承之微微一笑:“卑职自幼对于这些机关,军械之类的东西感兴趣,大帅也是用卑职的这些长处而已,这些燕贼可能还以为我们在五龙口是找他们的水源,却不知,我们是在那里打造攻城利器呢。” : ===第三千一百五十八章 西城方为主攻点=== 檀韶笑道:“你要是真的能把西城的城墙给砸塌了,那我们就不用爬城了,直接就可以冲进去,到时候你就是攻破广固的首功之人啦。” 萧承之勾了勾嘴角:“我跟张纲聊过很久,这种力量的攻城器材,还不足以直接砸穿西城的城墙。” 檀韶的脸色微微一变:“这,这怎么可能,三十斤重的巨石,二百部的投石车,怎么会砸不破?” 萧承之叹了口气:“因为广固的城墙,皆是坚石所筑,粘合石墙的,则是糯米原浆,此城当年由曹嶷所建,就是要作为齐鲁之地第一坚城,为此不惜取代从春秋开始就作为齐地首都的临淄,目的,就是为了把这里作为天下第一难攻不落的要塞坚城。” “这座城池百年来给攻击过好几次,从没有给主动攻陷过,即使是两次投降,也是因为给断了水源,无论是石虎还是慕容恪,都无法攻破广固的城墙,可见其坚固,我们的投石车,仍然只是摧毁城头防御的工具,不是最终破城所用。” 檀韶的眉头皱了起来:“要是只摧毁城头的机关,但是城头和夹壁墙中仍然有大量的弓手,弩手,还有很多的兵力可以防守,我们攻城,仍然是要硬爬城墙,五里的距离,加上架设云梯,再到爬上城头,那起码得花一刻钟以上的时间,有这个功夫,敌军一定会大量增援城头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身边的副手毛德祖:“德祖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毛德祖点了点头:“敌军在城墙内侧一定会有大量的伏兵的,之前跟张纲探讨攻守之策时,他就说过,广固的城墙非同一般,在城墙内侧有大量的藏兵洞,一个可以容纳十余人到数十人之多,就是为了防守矢石越过城墙,砸到后面的军士,甚至从这些藏兵洞里,有沿梯或者是长索直接爬到城墙之上的通道,真要是面临攻击,也可以在躲过矢石攻击后,半刻不到的时间就在城头集结兵力。” 檀韶倒吸了一口冷气:“奶奶的,怪不得前面几次攻城,我们看起来明明已经清理了城头的防御工事,但是全线冲击石,这城头仍然除了机关外,有大量的弓箭手射击我们,原来是这样来的,我说老毛,你可不厚道啊,这些事情为啥不早点告诉我?” 毛德祖微微一笑:“也就这两天我轮流值守护卫张纲时,他才跟我说的,要换以前他老娘给虐杀前,他哪会说这些。韶哥你一向又不喜欢张纲,不想跟他聊这些事情,那不就便宜了我呗。” 檀韶叹了口气:“这打仗,还真是技术活儿,我原来以为自己深通兵法,武艺高强,就足以为将为帅,建立大功,现在看来,要学的还多啊。这么看来,就算砸光了敌军城头的这些工事,仍然难以攻上城头吗?” 萧承之正色道:“应该是这样的,敌军就算没了机关工事,也会有大量的弓弩手来防守,会有很多的步兵在城头,我们仍然需要经历血战苦战,才可能夺取城头,我们的动作越快,那攻上城头的把握和机会就越大,动作越慢,那打起来就越困难,所以大帅昨天夜里向我们交代过,此战的关键,就在于不怕死,斗狠,斗勇,霸蛮!” 檀韶看着刘裕,沉声道:“还请寄奴哥说得明白点。我们的兄弟都不怕死,但这个斗勇,霸蛮,何解?” 刘裕看着檀韶,神色平静:“这次攻城,不是用普通的云梯架着爬墙,而是在矢石攻击的时候,步兵就要开始发动冲锋,不要畏惧本方的落石砸到自己,在投石车仍然在攻击城头时,你们就得开始爬城了。” 檀韶咬了咬牙:“这,这是不是难度太高了点,投石车的攻击可没有这么精准啊,会连着我军一起砸的,到时候人全挤在一起,我们甚至会承受更大的伤亡哪。” 刘裕微微一笑:“承之,你是不是有办法缩短爬城墙的时间?” 萧承之笑了起来:“那是当然,张纲这些天来加紧制作的就是爬城神器,可以直接让将士们提前站在梯上,然后梯头系上勾锁,以弩机发射,弩勾射上城头,扒住垛口,如此一来,整梯的军士们,则自动地给搭上了城墙,可以直接就爬上城头啦。” 檀韶睁大了眼睛:“妙啊,可是,真的有这样的精准度吗,而且如此一来,不等于是全梯的将士,给这一弩枪引得直接挂上了城墙吗?” 刘裕点了点头:“所以,你要找斗勇,霸蛮,不怕死,敢立功的勇士们冲这一波,头上飞着石头,给弩矢射上了城墙,一个不留意就会因为巨震而落梯,然后就是要跳上城头,跟敌军的士兵斗狠,肉搏。阿韶,这些事情,你做得到吗?” 檀韶的眉头一挑,哈哈大笑起来:“这世上就没有我们北府男儿做不到的事,到时候,我亲自带队突击上城!” 刘裕摇了摇头:“不行,阿韶,你要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你是独当一面的主将,不再是以前那种冲锋陷阵的将校,你万一有什么闪失意外,那可能会让两万多将士兵失去指挥,甚至让我十万大军的这次攻击,都最终失败。” 檀韶咬了咬牙:“可是,将为军之胆,我们北府将士,向来是身先士卒,从来没有缩在后面过,我檀韶这么多年打仗,也是如此啊。这不都是跟着寄奴哥你学的吗?” 刘裕微微一笑:“那我现在是跟以前那样冲到最前面攻城了吗?” 檀韶一时语塞,眼中光芒闪闪,看着刘裕说不出话。 刘裕叹了口气:“现在是大兵团作战攻城了,我们的将士,并不缺乏勇气和斗志,我们这些大帅大将也不需要通过亲自攻城来激励将士了,阿韶,你最需要做的,是作为统帅掌控全局,你手下有的是可以冲锋在前的猛将,并不需要你亲历亲为啊。荣祖何在?” : ===第三千一百五十九章 神箭潜出焚幔墙=== 束着发带,冲天高髻的刘荣祖,应声而出,全副甲胄,手提大戟,端地是威风凛凛,让站在他身边的父亲刘怀慎,都显得有些矮小了,尽管刘怀慎也是身高八尺的壮汉,但在儿子面前,却小了一号。 檀韶上下打量着刘荣祖,眼中尽是赞许之意“好一员少年虎将啊,真不愧是咱们北府军年轻一带中威风赫赫的荣祖,我没记错的话,前年的京口武魁首,就是你吧。” 刘荣祖哈哈一笑“让阿韶哥见笑了,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只能在乡下混混,真正的英雄好汉,还得上阵灭胡才行,我爹这回带我进北府军,就是要见见世面,结识一下真正的猛将兄呢。” 檀韶看着刘裕,叹道“恭喜大帅啊,族中英杰少年层出不穷,看到他,我就想起当年的我们,也是这般年纪,还有猛龙,他…………”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突然有点红红的,说不下去了。 刘裕心中一阵黯然,自小到大,这檀家兄弟和孟家兄弟里,檀韶与孟龙符的关系最是要好,两人也分别是两家中武艺最高的孩子,那种感情远远超过平时的北府同袍,而孟龙符战死的消息传来后,檀韶也是反应最激烈的一个,这次想要率先冲锋,夺取首功,恐怕也是想亲手斩杀黑袍,为生死兄弟报仇呢,这会儿看到刘荣祖,仿佛就是看到了当年的孟龙符,又怎么不会勾起他心中的回忆呢。 可是刘裕还是强行打了个哈哈“江山代有英雄出,我们总有一天会老去的,未来,一定是年轻人的天下,阿韶,这回我把荣祖交给你,你要是想冲锋陷阵,就让他代你去,想必他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刘怀慎笑道“阿韶是我们北府军着名的战将,荣祖,跟了他,是你的福气,还不快叫韶哥!” 刘荣祖笑道“韶哥,一会儿你指哪儿,我就打哪儿,皱一下眉头,不是好汉!” 檀韶咬了咬牙“荣祖,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你的路还长,不必…………” 刘荣祖的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韶哥,我可不怕死,我还有两个兄弟呢,这刘家的家业,自有人继承,这一战可是我们建功立业的机会,错过这次,还不知道多少年才有这样的大战,能灭南燕,完成大晋开国以来第一次反击胡人的壮举,我就算是九死,也没有遗憾的,请你不要顾念我的安危,作为战士,就是要冲在最前面,而我跟你去西城,就是做这个事的!” 檀韶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刘荣祖宽阔的肩膀“好样的,好男儿,真不愧是寄奴哥的族侄,不愧是我们京口男儿,不过,有勇气还不够,在战场上,还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仅要眼着眼前的敌人,还得留意天上飞的,地上冒的,只有活着,才能杀更多的贼人,建更大的功!” 刘荣祖大声道“荣祖记下了,愿领命首登!” 檀韶点了点头,看向了刘怀慎“怀慎兄弟,令郎我就暂且收下了,你在这里也当心。” 刘怀慎微微一笑“咱们各司其职,在大帅这里,我也有任务的,我的二儿子刘德愿,可是驾驶战车的高手,哪怕是赶着耕牛,也能稳稳地把战车以重装马车的速度冲过一丈宽的小门,只是,他可没福气跟着你啦。” 檀韶笑道“久闻德愿兄弟是数一数二的御者,只不过,这次攻城,恐怕没他的用武之地了,除非…………” 他看向了北城的方向“除非燕军真的有骑兵从那里杀出吧。我倒是希望有这么一战,能把燕军的甲骑消灭,他们就彻底没了出城反击的能力,我们也好放手攻城呢。” 刘裕点了点头“大家各司其职。”他的目光看向了前方的城墙,在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原来还布满了整面城墙,随风飘舞的那面布幔列成的网络,仍然在抵挡着一轮轮飞石的袭击,远远看去,城头的军士们奔跑的越发得意,不少机关连弩与投石车,更是干脆给推出了掩体与障碍,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向着晋军的阵地发射。 刘裕的身后,一直执着令旗的刘钟恨恨地说道“这些个燕贼,太过狂妄,就靠着这点布幔,以为就能把我军的攻击化解了,一会儿赤特他们的火箭袭击之时,才叫他们领会什么是厉害!” 王妙音缓缓说道“可是赤特他们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动静呢,我也没有看到我们的弓箭手…………” 她的话音未落,突然,只见前方的城墙附近,几乎是瞬间腾起了百余朵火花,远远看去,如同一个个摇曳的烛光,腾空而起,迅速而准确地,飞向了那些布满城墙的幔墙。 说时迟,那时快,这些火箭击中了布幔,远远看去,火箭的末端都拴着硝石与硫黄的药包,这让火势遇布即燃,只一分钟左右的功夫,整个城墙,都几乎在燃烧,而这会儿的功夫才能清楚看到,百余条动如脱兔的身形,从这面火墙前,走着之字,迅速地脱离,那是一个个挎着大弓,浑身上下披着土黄色的伪装衣,远远看去与土地一色的神箭手呢,点燃这些幔墙的,可不就是这些刚才隐蔽接近城墙的神射手吗? 王妙音感叹道“连我在这里,都没有看到赤特他们是怎么过去的,看来,这些精英神箭手,不仅箭术超神,那伪装潜伏的功夫,也是高人一等呢。” 刘穆之微微一笑“这两个多月来,为了攻城,我军可是悄悄地挖了不少地道,接近城墙呢,本是用于攻城时缩短冲击的距离所用,这回为了烧掉守军的布幔,也就先让神箭手们用了,不过,他们现在要逃回来,可不是容易的事啊!” 王妙音的脸色微微一变,只听到城头远远传来一阵鲜卑语的怒吼之声“千万别让这些晋军跑了,射死他们,八弓神弩,给我射!” <scrpt>;</scrpt> ===第三千一百六十章 飞石对砸城头摧=== 随着这声兽吼,城头的烟火缭绕之间,响起了一阵机簧响动的声音,而伴随着凄厉的呼啸之声,数十根四尺多长的断槊,从城头飞出,向着城外飞奔的人的后背,就是一阵飚射。 血光乍现,三个五个飞奔着的身形,给飞出的断槊生生地击中,惨叫之声传出数里,而整个人也是凌空飞起,越过十余步后,才给叉到了地上,肠子与肝脏,顺着那槊杆往下流,很快,就会让身子周围,产生出一个方圆数步的小小血泊,死状极其的惨烈。 徐赤特的声音在大声响彻四方“不要直线跑,四处跑之字,快。” 随着他的话,本来直接逃跑的百余名弓手,就开始跑起了之字,左右迂回,不再是刚才的那种直来直去。 城上又是一阵弩机发射,再次有几十根断槊飞出,直射向外面逃跑的弓箭手们,只是这回没有一根飞槊击中跑之字的弓箭手们,毕竟,城外几里宽的正面,又不是密集阵形的攻城部队,百余名弓箭手这样迂回着跑,想要打中,那可不是一般的难啊。 王妙音的秀眉舒展了开来,微微一笑“这徐赤特还真的是很有经验呢,这样跑虽然慢一点,但是让敌军捕捉不到路线,无法直射,还真的是能保住大家的性命呢。不过,为何守军不用弓箭呢” 刘穆之笑道“还是皇后看的明白啊,我们弓箭手没有接近城墙,只是射那些布幔,就是说他们处于城头敌军的弓箭射程之外,又是全速奔跑,那城头的弓箭是射不到他们的,只能用那弩机。不过…………”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想不到我们北府军野战无敌的利器,那种八石奔牛弩也给张纲学了去,安在城头,成为杀伤我们攻城部队的大杀器,这几个月来,我们死在这弩机之下的将士,成千上万。” 檀韶咬了咬牙“这也是张纲将功赎罪的机会,以前在南燕的时候,造了多少杀我们将士利器,现在在我们这里,就得全还回来。承之,荣祖,我们走。” 萧承之连忙行礼,跟在檀韶的身后,一路小跑地下了帅台。而刘荣祖则对着父亲行了个礼“爹,孩儿去了。” 刘怀慎帮他整了整领口,拍拍肩膀“去吧,使出你所有的本事,不冲上广固的城头,别回来见爹!” 随着这几人的离开,帅台之上,变得空荡了不少,还留在这里的将校们,全都看着刘裕,刘裕微微一笑“各位,这攻城之时,要临机应变,虽然我安排了檀韶作为主攻,也把大部分的攻城兵器给了他,但在这南城的正面,仍然是我们有最多的兵力,五万大军,云集于此,如果敌军的防守真的出现漏洞,那我们仍然是最有机会攻破敌城的,大壮,猛牛,你们不用担心,一定会有你们表现的机会。” 蒯恩和丁旿相视一眼,向着刘裕拱手道“大帅让我们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现在,那张纲还在正面呢,阿寿哥他们也在,恐怕第一波冲击的,还得是阿寿哥他们吧。” 刘裕微微一笑“这南城应该也是敌军主力的集结所在,没这么容易攻破的,投石车这些,总要互相砸很多个来回,现在这幔墙…………”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一阵劲风吹过,片片黑絮,在广固的城墙上来回飞舞,那是烧尽的布幔的余烬,而在这些黑灰下落的同时,一排排的飞石,越过那些烧尽的布幔墙,狠狠地砸上了城头。 刚才还在全力发射的那些八弓弩机,现在可就遭了殃,为了追射神箭手们,十余部八弓弩机,甚至给推出了掩体,在城墙之上一览无余。而每部早已经给锁定位置的弩机,起码被十块以上的飞石所招呼,经过了张纲改进后的这些投石车,不仅威力,连精度也大大提高,从三里外的地方抛射,最后击中的误差不过十步以内,十石连砸,方圆二十步内,无论是人还是弩机,都全无幸免,顿时就会变成一堆堆血肉模糊,加上破烂木屑。 随着幔墙的焚毁,可以看清楚城头,二十余部投石机,也是不停地在发射着,力臂抬起落下,伴随着一块块的石头扔出,居高临下,直砸向城外三里处,那五六十部一字排开的投石机,两边的机关对轰,就是这样持续着,只是,晋军这里不仅投石车的数量有优势,又有大盾木排防护,更是能准确地知道对方城头的投石机位置,半个时辰左右的对砸下来,城头的投石车却是越来越少,回击的石块数量,也是渐渐地稀疏了,开始尚能晋军发十石,城头以五六石还击,渐渐到了后来,晋军发射十石,城头连两石还击,都困难了。 “彭”地一声,又是三四块石头连发,重重地砸中了城头一处箭楼,那箭塔从中折断,断掉的上层,直接下落,从城头高高坠下,越出外墙,可以清楚地看到两个箭手飞快地跳出,而第三个家伙刚刚探出身子,还没来得及下跳,就连人带着箭塔,落到了城下,一阵烟尘腾起,再看到的时候,只见这家伙已经给一堆碎木压在 晋军前军暴发出一阵欢呼之声,投石对轰已经结束,城头几无反击之力,只剩下了晋军的投石机,在逐个点名轰击南燕城头的那些工事,无论是樯橹还是塔楼,都被纷纷摧毁,甚至不少城墙垛子,也给飞石所砸,断裂着坠落。城墙之上,刚才还密密麻麻的守军,看起来已经消失不见,也不知道是给砸死,还是跳下城内,躲避打击了。 王妙音微微一笑“张纲果然还是有本事的,前次我们无法摧毁的城防,不到一个时辰,就几乎灰飞烟灭了,刘大帅,现在是时候出动大军,攻击城墙了吗?” 刘裕点了点头,沉声道“出动冲车,塔楼,攻击城墙!” 。 ===第三千一百六十一章 抛杆压制弓手出=== 刘裕身后的刘钟,迅速地摇起了早已经准备在一边的一面绿旗,在头顶处正向转了两圈,又逆向转了一圈,随着他的动作,帅台之下,一阵沉重的号角齐鸣,而前军很快以上百面战鼓的擂响,回应了这个信号,木排开始纷纷地向着两边散开,而投石车则继续着对城头的抛石攻击,可是从这些投石车的间隙之处,上百辆四**车,则被三到五人一组迅速地推向前方。 王妙音的秀眉微微一皱:“不是出动冲车和攻城塔吗,不是攻城墙吗,是不是这命令传达有误?” 刘穆之笑着摆了摆手:“这样的命令怎么可能有误呢?皇后不用担心,在出动攻城部队之前,仍然需要进一步进压制城头,而这些小车,就是第一道的压制兵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只见王镇恶策马奔驰,来回在这些四轮小车之后下达着命令,这些小车的身边,跟进着一队队拿着盾牌,提着戈戟的步兵,人数不是太多,每辆车大约配备三十人左右,随着这些小车前进。 “嗖”地一声,从城头飞出了几根飞槊,飞向了推车前进和步兵,几名战士给穿胸而过,倒飞出去,倒毙当场,而周围护卫的军士们则转向了车后,补上了这几个人的位置,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晋军阵中的投石车再一次百石齐发,狠狠地砸向了刚才飞槊的位置,几声惨叫声响起,可以看到二三十步的方圆内,顿时给数十颗大石击中,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包括十余个人影,向后落下,掉入内城之中,而烟尘散处,只见一部八弓弩机,已经给生生砸散了架,连同四五具尸体,堆在城头,显然,发现即摧毁,这部残存的弩机再次证明了这点。 前出的百余辆小车已经给推到了离城寺约二百步的位置,在这个位置,城头的弓箭无法触及,而弩机和投石车已经给摧毁,王镇恶挥槊喝令,这些小车全部停了下来,盾牌手们纷纷奔到车前,举起盾牌和大木,挡住了小车,而从刘裕这里的帅台方向,可以清楚地看到,小车的车顶给打开,每輛小车之上,都装载着一根大竹。 王妙音的双眼一亮:“呀,这不是传说中的抛杆吗?以韧性十足的竹子安放在小车之上,数人压制,可以把几斤重的东西发射到二百步之外,上次临朐之战时,这些抛杆就大显神威,这次攻城,又要用上了吗?” 刘裕点了点头:“不错,二百步的距离,用抛杆来压制城头,开始吧。” 刘钟迅速地换了一面黄旗,同样摇了三圈,前方又是一阵战鼓紧擂,而车前的盾牌给迅速地撤离,百余根大竹,被军士们合力压弯,末端的空巢之中,则给放上了一个个的坛子,随着王镇恶的一声令下,这些坛坛罐罐,腾空而起,直接砸向了城头。 与刚才的飞石袭城不同,这些罐子砸中城头之后,黄色的烟尘四起,伴随着一阵阵白色的粉末,刘穆之勾了勾嘴角:“是硫黄和硝石,难道…………” 他的话音未落,只觉得前方一阵热浪扑来,下一轮飞向城头的投石,已经变成了一个个的火球,那显然是在石块之外,又绑上了草木硝石等引燃之物,甚至是狼烟粪球,给狠狠地砸了出去,如同上百个飞火流星,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向了一片黄白烟雾的城头。 火光顿时腾起,刚才还烟雾弥漫的广固城头,瞬间就成了一大片火场,遍地的碎木与城楼,这会儿成了最好的引燃道具,目光所及的城头,几乎变成了一片片的火场,隐约之间,可以看到来回不停地有人在奔跑,甚至有全身上下都着了火的披甲军士,干脆直接跳下了城头,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蒯恩的独眼兴奋地眨了眨,哈哈大笑道:“太壮观了,太厉害了,抛杆硝石硫黄,然后飞火流星继进,这城头都给烧完了哪,怎么可能还有人继续呆在上面呢?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火力压制哪,寄奴哥,咱们还等什么,攻上城头哪!” 刘裕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敌军有点奇怪,按说不至于完全没有反击之力,传令,抛杆继续飞石压制,传令弓箭手三千上前,近城百步。” 刘钟再次迅速地下达了命令,晋军的阵中,一阵阵的号角与呼喝之声响起,军阵之后,黑压压的大批弓箭手,开始向前涌去,如同一浪接一浪的潮水,他们身着皮甲,右臂几乎是裸露在外,挎着弓,箭囊背在身后,头上顶头皮盔或者是只扎着布巾做的额挡,就这样分成了三列,向前冲去,很快就越过了前方的百余步抛杆小车,近城百步。 城墙之上,突然落下了百余块砖头,而百余个小孔,如同恶魔的眼睛一般,展现了出来,破空之声不绝于耳,那是大量的弩矢,直接从这些小洞之中发出,洒向了城外密集的弓箭手群中。 王妙音轻轻地“哦”了一声:“原来是夹壁墙,看来这城墙之中也有暗道,专门用于射击工事呢,躲在里面发弩,我们的弓箭手会伤亡不小啊。” 只说话间,已经有数十名弓箭手,还没来得及拉弓放箭,就纷纷中矢倒地了,第一排的弓箭手们,以最快的速度搭箭上弓,对着这些小孔就是一阵射击,但这些往往只有一块砖头见方的小孔,哪有这么容易直接给射中,绝大多数的弓箭,射在这些射击孔周围的墙上,击得墙灰四落,甚至是箭头击中石块时,擦出点点火星,但能射进小孔的,却是寥寥无几! 又是一阵弩矢发射,继续砸向了城外的弓箭手,几十人闷哼着倒下,刘裕勾了勾嘴角,一摆手:“弓箭手先退,抛杆车改用八牛弩,直接攻击这些夹壁墙,还有,号令投石车,攻击城墙,暂不直接砸城头,空墙没这么坚固,摧毁他们!” : ===第三千一百六十二章 万钧神弩破城墙=== 随着刘裕的命令迅速地下达,刚才还在密集射向那些发弩小孔的弓箭手们,迅速地向后退去,在他们的身边,盾牌手们纷纷冲上前,挥舞着手中的木排与大盾,抵挡着继续从那些小孔中射出的弩矢,并掩护着本方的军士们后退。 厚达二寸的这些大盾与木排,能有效地防住六石以内的步兵弩的攻击,一些盾面之上,钉满了弩矢,而盾后的人,却是有条不絮地撤离着,甚至可以把中箭倒毙的同伴们的尸体也一并拖回,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刚才还站满了人,列成三线的弓箭手行列所在,除了有百余滩血迹还留在原地,以及密密麻麻的弩矢与十余面给扔下的大盾外,就变得空空如也了。 夹壁墙之间发出一阵大笑与鼓掌之声,可以想象这墙中的南燕军士们是有多么地得意,打退了晋军的弓箭压制,是这次守城战中作为守方的一大成就,甚至有些人开始对着二百步外的那些抛杆小车,也是开始射击了,可惜,他们的弩不是八石以上的强弩,即使是居高临下,也只能射出一百五六十步就落在地上,完全够不到那些四轮小车。 可是大约有三四十辆四轮小车之上,军士们七手八脚地把那抛杆给卸下,一整条长长的带叶紫竹,就这样给扔到了一边的地上,十余个民夫,抱着扛着一根根的力臂,配件,分明是八石奔牛弩的散件,就这样在四轮小车之上,现场组织了起来。 夹壁墙中,显然也有南燕的军士们发现了异常,开始大叫起来:“不好了,晋军准备组装强弩射击我们啦。” 可是这些人的话音未落,却是一阵飞天的石块,狠狠地砸在了这些墙面,那可是从三里之外的投石车上所发射的,虽然准头不可能非常精确,砸在那些实心墙上的,给重重地弹开,只在城墙的表面上留下了些许白色的印许,但是砸中那些弩孔位置的石块,却是能把那空心的墙面,砸出大块的裂痕,甚至有些碎砖与灰屑,也被这一砸之下,大片地下落,连里面那些藏身于内的南燕弩手们的身形,也是若隐若现了。 王镇恶就是策马在这些小车之后,指挥着这城墙一线的攻防,张纲换了一身皮甲,扮成亲兵的模样,在他的身边,而向弥和沈田子,则是一左一右地站在他的身边,远远看去,几乎就是两座大山之间,夹着一个小山包,若不是王镇恶骑着马,吸引了大多数的注意力,这三人站在一起,会非常地显眼。 向弥睁大了眼睛,指着城墙之上一处几乎已经给裂开一半的夹壁墙,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墙里的燕军弩手还是蹲在那里,高不过三尺,我说张纲,你在搞这城墙时就不能把这夹壁墙弄大点吗,人在里面可太难受啦!” 张纲摇了摇头:“不行,这种夹壁墙,得越矮越小越好,不然弄大了,这城墙中间就空了,本就是给弩手们留个射击孔,用来防止象现在这样城头无法坚持时,对外攻击的远程兵器还有个备用的,一面城墙不过设了二百多个这样的射孔,人只要能蹲甚至是能卧在里面就行了,用的也是上好的弩,不需要拉弓引箭。” 沈田子咧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城墙给砸上了也不会塌啊,张纲,那要打开这些城墙上的缺口,只有用弩车这一个办法了吗?” 张纲点了点头:“投石车离得太远不能精确砸中,但要是用八牛弩,可以准确地击中夹壁墙,即使是方圆三尺,也足以打到,在这两百步的距离之上,足以洞穿墙臂,沈将军,记得我的话,弩枪头一定要用那种带倒勾的,现在这些墙已经给投石砸得松散了,只要一击而中,就可以破墙,然后把那绳勾猛地一拉,那整块墙体,就可以给扒开,到时候无论是继续向里面射弩枪还是用弓箭手放里射火箭,烧死敌军弩手,都是轻松可选啦。” 王镇恶大声道:“都听到没有,快点组装好八牛弩,架上绳勾槊,打穿这些夹壁墙!” 张纲点了点头,说道:“这城头的机关,防守也就是这些,此外还要注意攻城之时,他们能从暗道再上城头,用落石,滚木和热油,金汤来杀伤攻城的军士,大帅的意思是尽量用冲车先损坏城墙,冲击城门,不要急着爬城,毕竟,南城这里是吸引敌军的注意力,真正的杀招,是在西门那里。” 沈田子叹了口气:“奶奶的,又是让阿韶哥占了头功,我不甘心哪。” 向弥笑道:“好了,田子,立功的机会多的是呢,上次临朐可是我铁牛第一个冲上城头,夺下先登大功,这次阿韶来,下次就是你啦。” 沈田子勾了勾嘴角,对张纲说道:“那我们还等什么,我现在护送你去西城那里吧,铁牛,镇恶,这里就由你们来指挥吧,我先走一步。” 他说着,拉起张纲的手,如同老鹰拎着只小鸡一样,往身后的一匹空马上一放,自己也跟着跳上,一拍马臀,就这样绝尘而去,在他的身后,几十名沈家的家丁护卫也骑马紧随,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王镇恶没好气地摇了摇头:“田子抢功的本事可比他打仗的本事更厉害,我是佩服的,不过铁牛哥,大帅让我负责这里的攻城,咱们可就得好好打,没准,第一个能突破广固的,反而是我们呢。”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冷芒一闪,对着前方十余部已经组装完毕,勾槊架起,直指那些夹壁墙的八石奔牛弩,高高地举起了手,然后猛地往下一切一挥,厉声道:“发射!” 十七八根弩枪,呼啸而出,带着万钧的力道,直接砸穿了石砖所堆砌的外墙,几声惨叫声响起,那是伏在夹壁墙中的燕军弩手,直接给这勾槊刺穿,向靖吐了吐舌头:“我滴个乖乖隆里咚,这八牛弩啥时候变这么猛了?!” 王镇恶哈哈一笑:“张纲出品,改进啦!现在叫,万钧神弩!” ===第三千一百六十三章 冲车出阵近城墙=== 广固,内城,城头。 在这座建立在山丘之上的城堡上,高出了外墙足有三丈之多,黑袍换上了全身的将袍大铠,抱臂而立,而慕容兰也是一身银甲戎装,立于其身旁,在这个位置,二人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城墙内侧早已经是人山人海,着甲的军士们潜伏蹲地,而无甲的民夫和妇人则是来回奔跑,把一桶桶的水吊到城头浇灭那燃烧着的火焰,也把一捆捆的弩矢箭枝运到那城墙内的夹壁墙之中,交与那蹲伏在里面的弩手。 慕容兰的秀眉紧蹙,看了一眼东西两边的方向,那边还是只有一阵阵的飞石砸向城头,比南城这里的战况大约晚了大半个时辰,甚至城头的弩机和投石车,还在还击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难道,刘裕会真的从这南城方向主攻突击吗?” 黑袍笑着摇了摇头:“围三缺一,典型的攻城战术,不过,北边那里,刘裕必然会有埋伏的,刚才探子就来报,有一队战车好像是绕过了刘裕军阵的后方,向着北城的方向而去,大概他们是认定,我军会从北门出击,以铁骑横击他们攻城的部队呢。” 慕容兰回头看了一眼内城,在这城堡的内部,早已经有数千骑士上了马,人马俱甲,可不正是南燕最精锐的俱装甲骑:“可我现在也不明白,你早早地让骑兵作好准备,究竟是要从哪个方向突击呢?”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那就得看你的男人想从哪个方向主攻了,这一次,我保证会让他见识到天下最强的守城战。” 慕容兰摇了摇头:“南城这里都吃紧了,你还是把兵力藏在后面,难不成你真的以为,靠了民夫和那些在夹壁强中的数百弩手,就能挡住晋军的攻城?” 黑袍微微一笑:“他们投石车始终是我们城头的威胁,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消耗他们的石块,等到晋军真的开始攻城时,敌我混战在一起,这时候无论是投石还是弩枪,都发挥不了大用了。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刘裕接下来应该出动冲车攻击城门了吧。” 晋军,南门帅台。 刘裕平静地看着前方的战况,一根根的弩枪给直接射入夹壁墙上,拉扯之下,整块墙面都直接塌陷,露出里面的小室,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军士慌张地向后倒着爬出,原来一个个的小孔,这会儿变成了一个个三尺见方的大洞,甚至隔着这些大洞,可以看到城墙内,那些在阶梯之上来回奔波着的民夫。 而这些民夫则飞快地用石块,木料等,堆在给打穿的夹壁墙内,直接把这些孔洞给堵死,很快,刚刚打开的数十个缺口,又给这样合上了。 王妙音叹了口气:“这黑袍果然厉害,夹壁墙这么快就堵上了啊。” 刘穆之微微一笑:“设计这个墙体时就是要考虑一旦给发现,给打穿后如何补救的,总不可能让我军爬城墙时,直接能从这夹壁墙内杀进城墙吧。不过,现在这些夹壁墙几乎全部给摧毁了,里面的弩手也不能再射击我军的弓箭手,寄奴,我们该继续攻击了吧。” 刘裕点了点头:“城头的火快要给扑灭了,我们投石车的石料也用去大半,传令,南城的攻击部队停止投石,弓箭手上前,准备压制城头敌军的远程兵力,冲车上前,先攻城墙和城门。” 刘裕的命令,被刘钟的旗语和鼓角之声迅速地传达到了前方,只见军阵再次打开,这回,足有二三十部八**车,被三四十名壮汉所推,冲向了前方,这些车子的顶层架了三层厚厚的木板,木板顶覆着沾水的生牛皮,以防火攻,而顶棚之下,则是吊着一根巨大的原木,四五米长,一米以上的直径,原木的头被削成椭圆,尖头上包裹着精钢甲皮,可不正是用于摧毁城门与城墙的攻城槌嘛。 推车的力士们个个都是肌肉发达,膀大腰圆的壮士,几乎是一整队步兵操纵着一同冲车,一半人推,另一半人则持盾掩护,这重达数千斤的大木冲车,跑起来可一点也不慢,片刻的功夫,就从军阵之中,前出两里多,直到那抛杆和万钧神弩所在的四轮小车一线,离城墙也不过只有二百多步了。 王镇恶看着一个为首的军校,皱了皱眉头:“王猛子,你家冠军将军呢?” 一个赤了上身,露出肌肉块子,正推车向前的军校,正是刘敬宣的贴身卫队长,王猛子是也,他直起身,擦着额上的汗水,一指后方,说道:“大帅说过,作为主将,需要在指挥的位置上,我家冠军现在就是这样,带着骑兵,位于前军中央,要时刻防着敌军出城反击呢。” 王镇恶摇了摇头:“敌军连城头都没的呆了,怎么反击?你们快点把这些冲车推到城墙边上,直接把城墙给撞开个口子,对了,猛子,你这辆车去城门!” 王猛子哈哈一笑,对身边的一些军士们说道:“儿郎们,算你们好运气,本来我们这些冲车要过壕沟,可是大大的麻烦,前日里送粮入城,那鲜卑蠢货自己把壕给平了,现在我们只要直接冲到城墙下,就可以撞毁城墙啦,还在等什么,给我上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推起自己面前的这辆冲车,车上所挂的攻城巨木,乃是所有车子里最大的一根,是一颗几百年的松树所制,特意用来作为主攻车使用,而目标,则是那广固的南城城门! 这些冲车越过了四轮车阵,向着城墙发起了最后的冲击,王镇恶的眉头微皱,因为他发现,冲车的推进速度,明显变慢了,因为这最后的二百步,并不是平地,严格来说,是一个小小的,大约呈现十五度左右的斜坡。 王镇恶咬了咬牙,转身对着周围的军士说道:“全都上前帮忙,就是扛,也得把冲车扛到城墙边上!” 话音未落,只听到城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哨子声,一个粗浑的声音在以鲜卑语吼道:“砸死他们!” ===第三千一百六十四章 攻守激烈生死搏=== 王镇恶的脸色一变,刚要叫出“不好!”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城头突然闪现出成百上千的身影,都是些浑身上下抹了淤泥的家伙,隔着三四丈高的城头和两百步的距离,都能闻到他们满身的臭气,显然,这些抹了臭泥的人,可以在火焰中穿行,算是一种土法防火。 而他们的手中,则是拿着大小不等的石块,对着接近城墙不到三十步的这些冲车,就是狠狠地砸去。 “乒”“嘭”的声音不绝于耳,这些石块甚至有不少就是之前投石车砸向城头的那些石块,这会儿却成了城头的鲜卑人砸向冲车的武器,顶棚给砸得不停地晃动着,声声作响,而一些推车而行的军士们,没有被顶棚完全覆盖到的,给砸中可就倒了大霉,在这个高度挨上落石,即使是再强壮的军士也扛不住,直接就倒地吐血,一命呜呼。 王镇恶厉声道“弓箭手,等什么哪!上前射击城头,压制敌军落石!” 随着王镇恶的怒吼之声,刚才退下的弓箭手们,潮水般地涌上前去,纷纷奔到离城墙百步左右的地方,对着那些在城头搬石砸车的敌军,就是拉弓放箭。 “呜呜”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一片片的箭雨腾空而起,向着城头倾泻而去,那些浑身涂抹了淤泥的鲜卑军士,可不是刀枪不入的超人,而淤泥可以防火,却是防不了箭,这些北府军的箭手,比普通的弓箭手们经过了更严格的训练,身体素质和所用的弓也远远超过常人,射程全达百步以上,即使是三丈多高的城头,箭枝射到,也仍然可以造成致命伤,一轮箭雨下来,城头就是惨叫声连连,有上百条身形扑到在地。 可是城头落下的石块,可是没有半点减少,有两三辆冲车,甚至连顶棚都给砸通,或者是后面推车的军士们伤亡惨重,就这样停留在了原地不动。 城头响起了一阵号子声,大批的弓箭手,也冲了上来,他们迅速地找到那些火焰已灭,或者是火苗较小,不至于影响他们射击的位置,对着城外的晋军弓箭手,就是一阵射击。 千余根的箭枝,如暴雨般地洒进了北府军箭手的行列之中,数十人的身上顿时就扎满了箭枝,形同箭靶,但没有人因此而后退或者是畏惧,咬着牙,继续向着城头的敌军发射反击,两军的箭手就这样激烈地对射,不停地有人中箭倒下,城头矢石如雨,城下的冲车却是步步逼近。 终于,有三辆冲车,就这样冲到了城墙根儿,还活着的军士们,喊着号子,冒着城头的石块和箭矢,跑出城头的顶棚保护的区域,拉起车尾的大木末端的绳子,把这一根根千斤巨木,向后拉起,然后猛地一松手,巨木带着呼啸的风声,重重地撞向了城墙的根部,十余根巨木这样同时地撞击,会让人感觉到整个城墙都在微微地晃动着。 城墙之上有人声嘶力竭地吼叫道“别让他们撞墙,快,快射死他们,砸死他们!” 不少弓箭手飞奔到那些城头还没有熄灭的火焰附近,掏出随身的火矢箭头,就是那种箭头中镂空,灌进火油和硫黄等引火之物的,插在一些空箭杆之上,然后持着箭杆尾部向着这些火堆里一送,顿时就腾起了烈焰,成百上千只火矢,瞬间完成,他们奔到城墙垛口这里,冒着城下密集的箭雨,也不再去向城外百步左右的弓箭手射击,而是全部箭头向下,探出半个身子,直接向着城下冲车附近的晋军将士们射击! 城头仿佛是一片火海倾泻而下,顿时就吞没了墙根那里的十余部冲车,一百余名拉木撞城的将士,中了火箭,要么立毙当场,要么浑身起火,惨叫着在地上打滚,而身边密集的人群里,则是迅速地有人冲上,接过那些中箭无法继续冲墙的人留下的绳索,跟其他还在岗位上的同袍们一起,喊着号子,拉着大木,冲城不止。 一些冲车的顶盖之上,湿牛皮被几十上百根箭矢插上,水份开始变成缕缕青烟,挥发而去,而涂抹了防火泥层的顶端,也有些开始冒出细小的火苗,看起来,再要给这样引火燃烧一段时间,恐怕这些特制的冲车顶端,也要开始着火了。 王镇恶吼道“抛杆,万钧神弩,不要停,直接攻击城头!” 四轮小车后面,民夫们手忙脚乱地调整着那些万钧神弩的位置,把垫在弩下的木杆绞链重新调整,原来盯着那些弩孔射击的角度,给大大地抬高,渐渐地瞄向了城头的垛子,而那些抛杆,则一刻不停,空巢之中换成了拳头大小的碎石块,竹杆压到最弯,再猛地松手一弹,大部分的石块,如同暴雨一般,直上城头。 弯着身子探出城,向着城下射击的鲜卑箭手们,给这一顿石雨打击,如同风吹过的稻田一般,许多人刚刚脑袋伸出城头,还没来得及看到城下的冲车,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颗拳头大的石块,不偏不倚,正中额头,拿着脑袋去碰这些石头,就如同以卵击石一般,只要正面击中,必是脑壳碎裂,鲜血和脑浆同时飚出,而身体也往往急坠城下。 数不清的箭手尸体,就这样自由落地地坠下,而在地上举着盾,掩护着冲墙军士的其他晋军将士,看到这些城上落下的燕军,也不管是死是活,冲上去就是一阵刀砍戟刺,把这些箭手全都剁成了肉泥,大概只有这样,才能让晋军发泄那在城下被火箭和石块杀伤的愤怒。 城头的一个燕军军校,看装扮乃是一个百夫长,因为他套着一层锁子甲,在身边身上抹泥或者是只着皮袍的箭手中,显得格外地突出,他挥舞着战刀,嚎叫着“吴儿没多少石头啦,不要怕,继续往下射箭,只要把这些冲车毁了,吴儿就破坏不了我们的城墙啦,胜利,一定是我们大…………” 。 ===第三千一百六十五章 黑火焚烧冲车燃=== 这个燕军军校的话音未落,只觉得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一根飞槊的槊头,三棱刺式,闪着寒光,直奔他正面而来,他的脚还来不及迈开半步,只觉得前心一痛,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痛,就被这一槊之力带着倒飞出了另一边的城下,而他的嘴里喃喃地自语道“奶奶的,好劲的槊!” 而他的眼睛里的天空,从一片蓝天白云,变成了血色,那大概是从他眼睛里溢出的血,然后这血色开始渐渐地变黑,他仿佛能开始听到四周凄厉的鬼啸与哭声,在落地而亡的最后一瞬间之前,他甚至可以吃力地扭了扭脖子,看看左右。 有二十余根飞槊,串着象他这样的倒霉鬼,如同人肉串一样,有的槊上甚至串了不止一个人,就这样纷纷飞过城墙,落到地上,在落地的一瞬间,他仿佛不再有疼痛,刚才因为过于痛苦而蜷缩起来的四肢,也舒展开来了,在那一刻,他终于脱离了**的束缚,直上云霄。 从空中往地下看,这城上城下的攻防战,一览无余,两只苍鹰展翅高飞,在云端盘旋,只见晋军的那百余辆四轮车,这会儿成了无敌的杀器,无论是抛杆所击发的碎石块,还是万钧神弩发射的飞槊,都超过三千弓箭手的箭雨压制,成为对城头燕军威胁最大的武器,半个时辰不到,就给城头的燕军起码造成了三千人以上的伤亡。而敢于探身出城墙,以火箭射击冲车的人,也越来越少。 向弥的声音如同平地里在打雷,他自己早已经冲到了城门那里,背插着大斧,跟三十多个军士们一起,呆在木棚之下,拉起大木,狠狠地撞击着那广固的城门。 王猛子就在向弥的对面,吐着舌头,一指对面的那道高大铁门“铁牛哥,这广固的铁门可是太坚固了啊,我们这块三千斤的巨木,都撞了快一百下了,奶奶的,也就让这门稍稍的有点为形,啥时候才能撞开哪!” 向弥哈哈一笑“猛子,别说是个铁门,就算是座山,咱们也能给他撞平了,现在咱们这样不是挺好吗,就在这门洞里,也不用担心上面落下些啥东西。” 又是一次猛烈地撞击,这一次,整个大地都在抖动着,本来纹丝不动的铁门,开始剧烈地晃了一下,门洞内一阵落灰狠狠地砸在了冲车的顶端。 向靖笑道“兄弟们,这铁门也快要开啦,再加把劲,咱们把这鸟门给破了,然后全都冲…………”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只听到头顶响起一阵粗野的吼叫之声,向弥的脸色一变,马上松开扶着大木的手,掉头就向着外面奔去“快跑啊!” 向靖的身形刚刚从门洞里出来,只听到身后一阵海啸般的声音,一股热浪从他的身后袭来,而紧随而来的,则是刚才还跟自己一起撞门的军士们的惨叫声。 向靖咬着牙,就这样一口气跑出去了百步之外,他甚至能感觉得到身后不停地落下箭矢与石块,当他冲到了弓箭手那一线的人群附近,六七个盾手上前,为他挡住了身后的箭枝,他这才弯腰蹲下,扶着膝盖,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声“扑通”,王猛子就在他身边不到三步的地方,直接平躺了下来,他的脸已经一片漆黑,浑身上下一股烟火之色,喘着粗气,看着向弥“铁,铁牛哥,真,真他娘的悬啊,晚,晚个半步,我们,我们就没命了。” 向弥转过了头,直到这会儿,他才能看清楚身后的事情,刚才的那辆三千斤巨木的冲车,这会儿已经在城洞之中熊熊地燃烧,而那块巨大的松木,则是落到了地上,燃烧不已,铁门都给烧得一片通红,刚才还跟着自己一起扶木撞门的三十多个军士,只有自己和王猛子两人逃得一命跑了回来,其他的人,几乎都已经在那燃烧着的门洞中,变成了焦尸,连翻转一下的功夫也没有了。 王猛子转过了身,坐了起来,看着那城洞之中的惨状,心有余悸地说道“这,这是什么鬼东西,能这么快,这么快就把我们的冲车给烧光?” 向弥叹了口气“奶奶的,黑色妖水,这天杀的鬼东西居然又出来了,我他娘的差点忘了,这狗日的慕容家就是会用这玩意,想当年,五桥泽…………” 他说到这里,眼泪都要夺眶而出“上次是寄奴哥在黑火中救了我们所有人,这次,不管燕贼再用什么,我们都要踏平广固,为战死的兄弟们报仇!” 说到这里,他一个打挺直接站起了身,抢过身边一个箭手手中的弓箭,大吼道“给我继续射,这黑色妖水能一直烧,早晚要把他们这破门给烧红了熔化了,所有火箭都他娘的给我往门洞里射,我就不信,这铁门能一直不倒!” 南门,帅台,刘裕的眉头轻皱,看着城墙火焰。 刘怀慎张大了嘴,半天没说出话,直到现在,才回过神,睁大了眼睛“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黑色妖水吗,大哥,你当年就是在五桥泽显到的这个玩意?” 刘裕点了点头“是的,给这黑火烧到身上的感觉,我现在还时不时地在恶梦中回忆到。那可比刀剑伤,要疼上百倍,哪怕皮肤上沾到一点,也仿佛是内脏都在燃烧。想不到事隔多年,这黑色妖水,又给燕军用上了。” 刘穆之叹了口气“刚才我们的冲车几乎要冲破城门了,城墙上也有多处裂痕,看来黑袍本来是准备用这黑色妖水来攻击我们爬城的部队,寄奴啊,幸亏你有防备,没直接就一早登城,要不然,我们的损失可就惨重了。远不是给烧掉二十几辆冲车这么简单!”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既然他们连黑色妖水都用上了,那说明招数不多啦,告诉城门口的向弥,给我运水上去,带冰块的那种,给我把冰水,全泼上城门!” 。 ===第三千一百六十六章 阴阳亦可解物理=== 刘怀慎抓着脑袋,睁大了眼睛,一脸的疑惑:“大帅,这,这为啥要用冰水呢,不是有句老话叫趁热打铁吗?应该再加一把火才对吧。” 刘裕心中暗笑,得亏自己来自后世,知道这种热胀冷缩,冷热交替会损坏金属内部张力这些物理知识,不然大概也跟这怀慎弟弟一样,还以为继续加热就能破坏这铁门呢。 刘裕突然好奇起来,足智多谋的刘穆之,是不是也明白这些物理学原理呢?他看向了刘穆之,说道:“胖子,你说,是应该加热呢,还是应该用冰水冷却?” 刘穆之轻轻地摇着羽扇,平静地说道:“当然是得用冷水了。虽然怀慎说的趁热打铁是一种世人以为的常识,但是请注意,打铁的同时,还要淬火哪,为什么要把那些烧红的铁,给浸到冷水,甚至是牛羊的尿液油脂之中呢?” 刘钟若有所思地说道:“对啊,这火热的烙铁也得到冷水里,然后一下子就硬了,不过,若是水温控制不对,或者是过热的时候浸入,有时候会直接断成两截,这种事我们在军中见过太多了,有时候淬火不好的刀剑,看起来很锋利,但内部却是很脆,砍不了几下就会折断,我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刘穆之微微一笑:“这金铁之物,虽然坚硬,但是如果有足够热的地方,可以让这金铁变软,甚至熔化成铁汁,我们的锻造精钢甲叶的办法,不就是用那高炉送风之法,把精铁能直接熔成铁水,然后灌进土制模具之中,形成甲片的嘛。寄奴,这是你当年初入北府军中,在后勤辎重营中一鸣惊人的发明,我现在还记得呢。” 刘裕点了点头:“回想恍如昨日。所以,这高热之所,可以让铁器变软,但瞬间将之插于冰雪之中,从极热变到极冷,则会让原来软的钢铁,重新很快变成固定的形状,虽然看上去坚硬,但是内里因为这阴阳交替之法,而变得脆弱,若遇强大外力,则很容易从内部断裂,就是阿钟所说的那种锋锐而不坚固了。” 刘怀慎恍然大悟:“原来,这也是阴阳,寒暑之法哪,看来这世间万物,离不开这两仪互转,阴阳调合哪,若是暴阴转阳,或者是暴阳转阴,别说人受不了,就是这金铁,也不好使哪。” 刘裕心中暗叹,自己的这个远房兄弟,虽然不懂后世的物理学原理,但是用这阴阳,两仪一说来解释,倒也暗中相合,看来这古人的智慧还是厉害,虽然不象近代的物理一样能用各种明确的数据和概念来定义万事万物,但也隐约知道这阴阳,两仪之类的相生相克原理。 如果能一直实用服务,那在这个基础上开发出中国特色的科学体系,又岂是难事呢?自己如果能把理想中的义务教育普及天下,让人人读书识字,继而探索这些科学的原理,以中华的人力物力,这华夏又怎么可能不在科技技术上同样领先世界呢? 不过刘裕的思路还是迅速地转回了现实之中,他收起了嘴角边的笑容,说道:“正是如此,除非能持续高热,变得极阳,让这铁门也熔化成打铁时的铁汁,不然还是难以摧毁,我们打铁时,可是要用封闭的高炉,加上使劲地鼓风,还得让那热气回炉继续送风,以让这阳气,热气越来越高,才能化铁为汁,可在这里,却不可能做成这样的条件,让这铁门完全熔化成铁汁,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想办法让发热发红的铁门,迅速地冷下来,就象给它狠狠地淬上一把冰泉水,那结果就会…………” 刘钟哈哈一笑:“那结果就会是这大铁门,就跟那淬火失败的刀剑一样,阴阳交攻,内部损坏,直接自己断裂崩溃啦!”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去,运二十桶冰块到前面,那本是为了大军胜利后冰镇御酒所用,现在正好用上攻城,打下广固,慕容超的皇宫地窖里有的是这些冰块和美酒,我到时候跟大家一起不醉不休!” 刘怀慎笑道:“大帅,我亲自去办这事,铁牛的脑袋,怕是理解不了这阴阳调和之类的学问,但是只要是你下的令,就是让他拿脑袋去撞那烧红的铁门,他也二话不说会去执行的,你就等好消息吧。” 刘裕点了点头:“怀慎,当心,叫铁牛兄弟也当心,不要太勉强。” 随着刘怀慎一路小跑地奔下了帅台,刘穆之看着前方的战况,胖脸之上,仍然难言笑容,他摇了摇头:“铁门能不能破暂且不说,但我军现在冲车几乎尽数被敌军焚毁,这城墙根儿变得一片火海,而且还会烧上很久,接下来我军无法直接攻城,云梯和攻城塔也没法接近城墙,只靠城下的弓箭对射,矢石攻击,是破不了城的,除非…………” 王妙音迅速地接上话头:“除非能马上灭掉这些黑火,对不对?”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这黑色妖水,是难得罕见之物,其相生相克也与普通的油,硝石,硫黄不同,用水浇之,反而会火势更大,我也不知道如何扑灭。妙音,你有什么办法吗?” 刘裕笑了起来:“胖子啊胖子,你不是号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知人力嘛?不是自吹你肚子里全是几千年来的知识嘛。不是说这天上的事知道一半,人间的事全知道嘛。怎么会还有想不到的事呢?” 刘穆之苦笑道:“因为所有的古籍都没纪录过这黑色妖水啊,我也从没有见过这东西,更是无法研究,可能这东西就是来自天上,或者是从地狱所来,那些事我可没法知道啊。” 刘裕摇了摇头:“你要是不知道,那问妙,问皇后殿下,她怎么会知道?”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看着面带微笑的王妙音:“因为她有个曾经的好姐妹慕容兰,也许会有情报交换吧。” ===第三千一百六十七章 黑火不在五行中=== 刘裕轻轻地“哦”了一声,看向了王妙音“皇后殿下,阿兰她…………”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在帅台之上,刘穆之这样直接说出了王妙音曾经和慕容兰有来往的事情,是不是合适呢,虽说是军情紧急,但自己得想办法把这话给圆过去。 王妙音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在未入宫之前,曾经也当过谢家的谍者,跟那慕容兰也曾经有过一些来往,这些事情,刘大帅和刘长史知道,今天若不是军情紧急,想必刘长史也不会说这事的。” 刘穆之站起身,一个长揖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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