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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帮子妖贼,格斗功夫还真不赖,比之前那些姚盛手下的乌合之众,要强多了,收拾掉他们,还真要费点时间,你帮我裹好伤,咱们早点弓箭帮忙,清理掉城内,也许,还要马上迎来城外妖贼的攻城呢!”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起来,“我倒是希望孙恩早点来送死呢。眼睁睁地看着八千人马入城给屠光,可比那个什么天人交合仪式要酸爽多了吧。” ===第二千八百九十八章 五龙口上双凤会=== 入夜,三更,广固城西,五龙口。 这是一片山顶的荒郊之处,到处都是杂草横生,山石嶙峋,看不出一点水源的迹象,任谁看了,也不会以为这里会是控制着广固城水源的泉眼所在。 一个全身黑衣,包裹在斗蓬之中的身影,独立于此,面纱之上,一对凤目水波流转,扫视着这附近的环境,月正当空,洁白的光线撒在这片土地上,周围的一切都纤毫毕现,而这个一身斗蓬的女子喃喃道:“这里就是五龙口吗?”天才本站地址: 慕容兰的声音平静地在一边响起:“千真万确,这里就是五龙口,当年我三哥就是靠了堵住了此处的泉眼,才逼得守城的段龛投降。从此之后,五龙口就给永远地堵上了,几十年下来,就成了这副模样。” 斗蓬客转过了身,轻轻摘下了面纱,王妙音那绝色的容颜,映在了月光之下,她的目光,落在了慕容兰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之上,凤目轻轻地眯了起来:“你还真的是有四个月的身孕了,若非亲眼所见,我是不会相信的。” 慕容兰淡然道:“这世上很多事,只有亲眼所见,才有确认,一如我的怀孕,一如这五龙口,你不亲眼看一次,也不会相信这里已无泉眼了吧。” 王妙音冷冷地说道:“我并不负责战争之事,这水源是堵还是下毒,我没有兴趣,但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胆气,慕容兰,在这种时候,你居然还敢孤身出城见我,就不怕我跟你新仇旧恨一起算,让你也跟这五龙口一样,永远地消失吗?” 慕容兰摇了摇头:“要说我以前对不起你,有旧恨我没话说,但这个新仇,又是从何说起?刘裕是我的夫君,我跟他有个孩子,这也是跟你有仇吗?”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你要么就永远地离开,去当你的燕国公主,要么就不要说什么族人不能放弃之类的话,就是好好地做刘裕的结发妻子臧爱亲。象你现在这样,欲走还留,时不时回来再干扰刘裕的前程,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王妙音顿了顿:“难道,你自始至终都是黑袍的人,包括你对刘裕的爱,都是假的,只是为他的那个什么万年太平计划所服务,想着有朝一日能修仙得道,永修长生。对不对?”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怎么会这样看我,我以为我们相识几十年,除了刘裕,你应该是这个世上最了解我的人才是。” 王妙音冷冷地说道:“如果不是我知道了天道盟的存在,我差点就相信了你对刘裕是真爱。以前你不管怎么违背诺言,伤害我,利用我,我虽然恨极了你,但还是以为你是忠于自己的爱情,就象我一样,所以总是对你能网开一面,可是今天,我知道了你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为了黑袍的计划,这种欺骗和背叛,我是绝不会原谅的!” 慕容兰看着王妙音,平静地说道:“如果我真的是你说的那样,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黑袍来引诱刘裕,那为什么现在黑袍身份暴露,天道盟也浮出水面之后,我还要这样独自孤身一人来见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慕容兰,这正是你聪明过人之处,黑袍已经穷途末路,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通过你再骗一次刘裕,取得一个城下之盟的结果。而你之前有意地回来接近刘裕,跟他怀上孩子,也为的是增加你谈判的本钱。这点你骗得过刘裕,可骗不过我了!” 慕容兰点了点头:“不错,上次见刘裕,我就是要跟他怀上一个孩子,但要这个孩子的目的,绝不是你想的那种,以这孩子来要挟刘裕退兵。家事国事,他是分得清楚的,连我的离开他都没有挽留,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孩子而放弃灭燕呢?” 王妙音的秀眉微蹙:“那你跟他要这个孩子是为了什么?” 慕容兰幽幽地叹了口气:“有两个原因,其一,慕容超已经完全给黑袍控制,我作为姑姑已经影响不了他,想要用我的情报组织把他拿下,也很难了。但总可以一试,如果黑袍不在,我要推翻慕容超并不是太难的事,只要刘裕可以放过大燕一条生路,我这个儿子生下来,可以让他以慕容氏的后代身份登上燕国的帝位,然后在他手里自去帝号,向晋国称臣,这大概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两全之法!” 王妙音有些意外:“你是要和刘裕的儿子当皇帝?那为何不干脆你自己上?” 慕容兰淡然道:“这个世道,仍然是男人的天下,虽然我在大燕广受尊敬,但毕竟只是个女子,要想在这个乱世中登基为帝,只会众人不服,我们草原部落,并不是太在意孩子是跟谁生的,只要生在部落中,那就是慕容氏的人,但必须是个男子,我是两任大燕皇帝的亲妹妹,哪怕是我跟刘裕生的孩子,他们也能接受。思前想后,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王妙音冷冷地说道:“这个办法你之前这么多年不用,又是为何?那个转女为男,确保怀上儿子的办法,是你这次才跟我要的,不要说你以前没想过这样的事!”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那是另一个问题了,不瞒你说,之前我给黑袍控制,而控制的方法,你想必已经在明月身上看到了。可以说,我若不按他的旨意行事,稍有违抗,就会是那种死法。我并非贪生怕死之人,但就算是死,也得有意义,有价值,所以我一边听他的指令,一边寻找摆脱之法,而刘裕,就是解决这种控制的终极之法!” 王妙音的眉头一皱:“此事跟刘裕又有何关系?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破解那可怕的邪蛊之术,更谈不上救你。” 慕容兰微微一笑,对着王妙音说道:“我的好姐妹,你且上前一步,我悄悄地告诉你这个秘密。你就会对我所有的行为,彻底明白了。” ===第二千八百九十九章 重建信任瞬时崩=== 鸟儿的啼叫之声,伴随着山野之中偶尔传来的猛兽夜号之声,在这片空旷的地方回荡着,两道身影渐渐地分开,王妙音的秀眉深蹙:“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真的是难为你了。慕容兰。” 慕容兰轻轻地抚了抚自己的小辫子,说道:“这么多年来,我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妙音,我的好姐妹,这个秘密,我希望你能为我保守。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 王妙音有些意外:“连刘裕也不告诉吗?只要解释清楚,你和他之间所有的误会,都可以…………” 慕容兰沉声道:“以我们现在的立场,也许,保持这个误会,才是对我们最好的事。我不想他为了我而分心,把我当成死敌,下手各不容情,这才是我们现在应该做的事。” 王妙音咬了咬牙:“你是真的打定主意,要站在黑袍一边助他守城?” 慕容兰点了点头:“你们真正的敌人现在已经不是黑袍了,而是在建康城的斗蓬,相信我,比起黑袍,他更危险,现在从刘裕到北府军的每个将士,都是恨不得一鼓作气,拿下广固,建功立业的同时还能诛杀黑袍,为所有死难的将士和百姓报仇,也完成北伐灭胡的大业,可是这并不是现在正确的道路。”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你说这这话真的不是为了自己的鲜卑族人吗?” 慕容兰叹了口气:“刘裕是有大志向的人,也是个真正心怀苍生的英雄,他绝不会象那些胡人暴君一样,靠屠杀百姓来建立功业,所以,就算南燕灭了,亡了,我也不担心族人真的会给屠戮一空。当然,小规模的杀掠是不可避免的,真要怪,那就怪我们慕容氏这近百年来为天下制造的战乱和悲剧,必须要用自己族人的鲜血来偿还吧。”天才本站地址: 王妙音微微一笑:“看来,你连家国族人都可以放下了,我都有点认不出你了,你还是那个为了家国和族人可以放弃刘裕的慕容兰吗?” 慕容兰正色道:“汉胡之争,帝王霸业,比起天道盟那个打着万世太平却是要毁天灭地的计划,根本不值一提,真要他们成功了,无论是我们汉人还是胡人,都会成为他们永恒的奴隶,再也没有自由和希望。所以,就算是拼了这条命,我也要全力阻止黑袍和斗蓬。而且,妙音,我必须要提醒你,你的手下,可能有些已经是他们的人了。” 王妙音的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司马国璠吗?这人确实不太对劲,我本是给他一个跟着混取军功的机会,以免这回来南燕白跑一趟,却不曾想这个家伙居然借口汉人乐师给杀,也屠戮对方未入城的平民,还一杀就是上万,并积尸为京观,此等人神共愤之举,以司马国璠的脑子,确实很难想得出来。” 慕容兰点了点头:“如果那个斗蓬现在真的藏身东晋,可以在晋国内部掀起风浪的话,那勾引上自以为怀才不遇,没有机会的司马氏宗室,就是最好的选择。你这回能带出司马国璠,给他许了什么条件?” 王妙音正色道:“是司马德文向我求情,要我一定要带上他的,还说司马氏现在已经连个郡守都很难做到了,以刘裕现在制定的规则,不从军建功无法得爵,那司马氏的宗室们要是连从军的机会也没有,以后不如早早地退位让贤的好。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我能怎么办?毕竟,现在玉玺还在司马德文的手中,我们不能得罪他们司马氏太狠!” 慕容兰点了点头:“可是司马国璠这回的举动明显不对劲,他是在刻意地加深两国百姓的仇恨,毁掉谈判让南燕降服的可能。此人你现在如何处置了?” 王妙音微微一笑:“他可是司马氏的宗室亲王,这次随军归刘裕指挥,我这个皇后可无权处罚他。不过,他毕竟是我带来的人,出了这种屠俘立京观的事,军法难容,我已经把他拿下,让刘敬宣派兵看守。就等刘裕来后让他定夺了。” 慕容兰的眉头一皱:“你没有直接审问他吗?以你的手段,要他开口招出背后的人,并不是难事吧。” 王妙音笑着摇了摇头:“凡事有轻重缓急,司马国璠不太可能知道很多有关斗蓬和天道盟的事,就算他给利用,指使,也不过是一枚小棋子,挖不出什么太有价值的情报。倒是你,老实说,今天来见你之前,我也不确定你究竟是什么人。”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又是什么时候会和贺兰敏搭上关系的?” 王妙音微微一笑:“老实说,我跟贺兰敏也就是认识了不到三个月,但之前,跟他哥哥贺兰卢,我可是打了好几年的交道。你可别忘了,我们谢家一向是不排斥外力相助的。” 慕容兰的眉头一挑:“原来你早就打上了贺兰部的主意?可是他们远远地驻牧于南燕的北境,你这种策反怕是没用吧。” 王妙音淡然道:“事在人为,贺兰部本来也不是你们慕容氏的部下,只是因为给拓跋北魏所逼迫才寄人篱下的,一如在青州的申氏,垣氏这些中等士人家族,他们是最容易给拉拢成为自己人的。何况,对段氏部落,我们也一直很看重,想要找机会拉拢的。这不是我一家的事,刘穆之也做了很多工作。” 慕容兰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你们两大谍报之神的联手,怪不得贺兰卢也会跟你有联系呢,不过贺兰卢并非情报专家,贺兰敏来南燕后,算是大大的助力,你这次找我,也是贺兰敏的传话。” 王妙音笑道:“我跟贺兰敏见过几次,这个女人精明强干,但没有立场和原则,也不会信任任何人,我不是很喜欢。总觉得跟她谈合作只会给利用,不过,这回她毕竟传话让你来了,也能消除我们之间的误会,我想…………” 一阵破空之声传来,慕容兰与王妙音同时脸色一变,双双抽出了兵器,直指对方,厉声道:“你居然背叛我!” ===第二千九百章 怨灵不散成蛊人=== 慕容兰的眉头一皱,突然收起了手中的长鞭:“你没有伏杀我的理由,妙音,事情有些不对。” 王妙音仍然青锋在手,直指慕容兰,厉声道:“是你带来的伏兵吧,哼,我差点忘了,这可是你慕容氏经营多年的地盘,你这个谍者女王,有无数的埋伏,暗道可以避开我的护卫搜查,叫他们一起出来吧,我接着便是!” 慕容兰沉声道:“我向天发誓,绝无害你之心,若有半点背叛你,教我母子都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此誓发得极重,让王妙音也不免为之色变,沉吟了一下,收起了长剑,而那空中的啸声也越来越近,伴随着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怖,王妙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道:“这,这恐怕是那个明月体内飞出的可怕怪物!” 二女双双色变,慕容兰变戏法般地从背后抄起一杆大弓,足有四石之重,一杆狼牙长箭抄在了她的手中,搭箭上弦,直指向二十余丈外,那怪声的来源,一股腥臭的黑气漫天而来,而黑手之中,两点紫红色的光芒,一闪一闪,可不正是那充满了杀气的蛊虫之眼,与那女杀手明月,一无二致。 慕容兰咬着牙,箭已上弦,而两腿则拉开了弓箭步,若是换了平时,早已经弓如满月,箭似流星地射出了,可是,这会儿的她,小腹在剧烈地抽动着,而素手,也在微微地发抖,显然,有孕在身,已经大大地降低了这位巾帼英雄的暴发力,甚至不能让她开弓放箭了。 王妙音一咬牙,横剑于胸前,与慕容兰并肩而立,对着越飞越近,而整个身躯也渐渐地从黑气中浮现的那明月飞蛊,沉声道:“你这邪物,再敢上前,管教你粉身碎骨!” 可是她的话音虽然响亮,却是失去了平时里那种沉稳中带有无比自信的威慑之力,显然,身陷危境,即使是王妙音,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胜过这只蛊虫。 慕容兰急得香汗淋漓,低声道:“妙音,你快走,这一定是黑袍派来的,他不会拿我怎么样,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你是皇后,若是落到他们手中,只怕…………” 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怪笑之声,桀桀作响,似是夜枭鸣叫,可让人胆寒的是,这声音却是在说人话:“哈哈哈哈,还想逃吗?别做梦了,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王妙音,还我命来!” 王妙音这下吃惊地张大了嘴,五丈之外的空中,一只长约六尺,浑身上下长着刚毛,四只翅膀来回扑腾,仿佛一只巨大飞行蜈蚣的怪虫,正悬停在空中,而那脑袋,神情上酷似那个冷血无情的女杀手明月,尤其是那对眼睛,充满了仇恨与杀戮之气,与那明月生前,几乎是一模一样。 王妙音的声音有些发抖,再坚强的谍者女王,这时候也不免心灵颤抖:“你,你是人是鬼?” 明月飞蛊冷笑道:“我不是人,我也不是鬼,我是有着强大力量和前人记忆的神蛊飞龙,我上一世活着为人的时候,好像是叫明月,我记得,就是你这个叫王妙音的女人,害死了我,今天咱们冤家路窄,你拿命来!” 它说着,作势欲扑,慕容兰一声长啸,一阵发力,那弓又拉开了一成,离满弦大约还差一尺左右,可是任是慕容兰再满脸通红,也不可能再把弦拉开哪怕一寸了。 明月飞蛊翅膀一阵振动,哈哈大笑:“不自量力,怀有身孕还想强行开弓,慕容兰,你果然和主公说的一样,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也罢,你想护这王妙音,就与她一起去死吧!” 突然,一个闪电般的身形,直奔而出,慕容兰只觉得身后劲风一闪,一股熟悉的温暖和浓烈的男子气息,钻进了她的鼻子里,而两只有力的大手,则抄住了她的双手,一股洪荒之力,从这两只大手之上传递,刚才还无法拉开的那一尺弓距,竟然轻而易举地就拉开了,三棱箭尖,直指明月飞蛊的脑袋,而刚才还满是得意之色的这只飞蛊,顿时就写满了惊讶在脸上:“是你,刘裕?!这,这怎么可能呢!” 刘裕的脸上,尽是汗水,可是双手却是紧紧地握着慕容兰的手,引弓直指明月飞蛊,冷笑道:“黑袍躲在哪里,叫他出来。每次都只会让你来送死!” 明月飞蛊突然猛地飞翅一振,身形在空中一个平移,几乎是一瞬间,就向西飞出了一丈之远,只是它刚一定身,就发现,刘裕的弓箭如附骨之蛆,仍然不偏不倚地指向着自己,它这样一连换了六七次方位,都是同样的结局,刚一定下,就发现闪着寒光的长杆狼牙箭尖,正对着自己的面门,以这不到五丈的距离,瞬发而至,只怕自己连闪的机会也不会有。 明月飞蛊厉声吼道:“你为什么不放箭,我杀了你那么多手下,又想杀你的两个发人,这是你报仇的机会,为什么不动手?!”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会飞的蛊,会说话的妖物,若不是亲眼见到,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的。明月,也许你还以为自己仍是那个女杀手,可是看看你自己,你已经不是人了,是个怪物。而且,你连你真正的仇人和报仇对象,都搞错了!” 明月飞蛊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之色:“我就是再死一百次,我也不会弄错我的仇人的,杀我的,是王妙音,是丁午,还有你,刘裕!我拼着不去转世投胎,而是要变成这飞蛊,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报了这杀身之仇!” 刘裕微微一笑:“你和我素不相识,有何仇怨可言?两军交战,士兵为国而战,虽死无恨。可你不过是个天道盟的杀手,你所有的杀人,都不过是受人指使,你没有爱,没有恨,如同行尸走肉,只因为脑子里有这条蛊虫,就要受那黑袍的控制,为他杀人,明月,你这辈子其实就没真正地活过,哪怕是现在,不再是人,也仍然没为自己而活!我为你感到可怜!” ===第二千九百零一章 天神降临退妖蛊=== 武林 rg 明月飞蛊的浑身上下,刚刺般的须毛一阵倒竖,配合着她那转为赤红的眼睛,可以看出她内心的愤怒,如果不是给这一箭直指面门,只怕她早就发作扑上前来了。但是刘裕的武功,她非常清楚,尤其是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后,第一次差点送命,也来自于刘裕的一箭,这让她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现在自己的小命,也等于操纵在刘裕的手中。 刘裕看着明月飞蛊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明月,你如果真的想报仇,也不要找错人,把你推向修罗杀场的,可不是我们,而是给你下令的人。而且就算作为一个杀手,刺杀是有周密的计划,一旦失手,如何撤离,那是首要之事,只可惜,让你来的那个人,根本没有准备你失手之后的应对措施,连黑袍都知道攻击不成可以借你逃逸,可你就没这样的好运了。” 明月飞蛊厉声道:“刘裕,任你舌灿莲花,也休想骗到我,我不会上你的当,我是杀手,是天道盟最好的刺客,我去完成任务,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不成功,便成仁,这是我们组织的规矩,我并不怨恨给我下任务的人,而现在,我等于有了新的生命,主公并没有亏待于我!” 王妙音忽然笑了起来:“新的生命?明月,你真的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何尊容吗?我们都是女人,女人没有不重视自己容貌的,曾经的你,也是一个绝色的美人,甚至你在最后战死那次,仍然是妆容精致,可见你是一个爱美之人,可你看看你现在这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就是一条会飞的毛毛虫,你真的很喜欢这条新的性命?” 明月飞蛊一声厉啸,震得三人耳膜一阵鼓荡,而所有的愤怒,杀意,尽在这啸声之中,随着这声厉啸,这方圆里余之处,岩石与杂草之中,隐约有星星点点的绿光浮现,而夜风阵阵之中,竟然也隐约有鬼哭狼嚎之声,胆子小点的朋友,置身于此,只怕会吓晕当场,就是身经百战的慕容兰与王妙音,也不禁花容失色,香汗淋漓。 刘裕的眉头一皱,沉声道:“我差点忘了,这里是广固,是五龙口,想当年石虎攻打割据广固不降的军阀曹嶷时,曾经把擒获的数千名曹军俘虏,集体斩杀于这五龙口边,尸体沉入水源,很快,广固城中瘟疫流行,曹嶷只有投降。看来,这里有很多冤魂,死不瞑目啊,明月,你也是如此吗?!” 明月飞蛊咬着牙:“不错,我现在确实人不人,鬼不鬼,但我是怎么死的,我最清楚,不管怎么说,我是死在你们手中,冤有头,债有主,我就算要转世,也得先报了这个仇再说。” 刘裕的眼珠子一转,突然说道:“你这次不是黑袍派来的。他现在不想杀我们,只想跟我们接触,和议。派你前来的,另有其人,对不对?!” 明月飞蛊哈哈一笑:“刘裕,你总是喜欢这样自作聪明,我是来杀人报仇的,不是来回答你问题的,你其实同样没有杀我的把握,这一箭射出,你们的命,都是我的,你有本事就这样一直拉着弓,我倒想看看,谁会更累?!” 刘裕微微一笑:“我要取你性命,直接放箭就是,明月,你可以拿你的命跟我赌一下,看我能不能射中你!” 明月飞蛊眨了眨眼睛:“你若有把握,早就下手了,刘裕,我知道你出手的速度和果断,你两个最重要的女人都在这里,你就算为了她们,也不会犹豫的!” 刘裕淡然道:“杀你只需要放箭一次即可,这次并非你死我活之局,我已经杀过你一次,不想再杀你第二次。你需要明白,现在你变成这样的可怕怪物,这天地之大,已无容你之所,如果你执念于报复,应该去找那些让你变成这可怕怪物的人,而不是我们。你是杀手,来刺我们,代价就是赌上自己的命,刺杀不成,本应笑面死亡,就象你自尽时那样,如此恩怨两清,哪有这样变成魔物,再回来害人的?” 慕容兰沉声道:“不错,明月,害你这样下场悲惨的,不是刘裕,不是丁午,不是王妙音,而是自幼在你脑子里放下这可怕蛊丸的人,他放下这蛊丸,就是为了把你变成现在这模样,不管你为他立了多大的功,杀了多少人,都改变不了这个结局。你要报仇,也是找对目标才是!” 明月飞蛊厉声道:“够了,我才不会听你们这些鬼话,刘裕,今天你不杀我,姑且当我欠你一条命,我也放过你的两个女人,可是你别得意太早,你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我不相信,你这辈子永远能睁着眼!” 刘裕平静地说道:“去吧,我放过你这次,寻个名山大川,好好渡过此生吧,不要出来害人的话,你还有修成正果的可能。” 明月飞蛊也不答话,慢慢地向后倒飞而去,离开十丈远后,它的口鼻和身上的不少刚须之中,透出阵阵黑雾,而整个身形也隐藏于这些黑雾之中,在周围的一片凄风鬼啸之中,渐渐地不知所踪,当黑雾散尽之时,周围那些绿光与怪声,也都嘎然而止,只有啴鸣与蛙叫之声,还在四处作响。 王妙音长舒了一口气,收剑入鞘,而刘裕也轻轻地放下了这张大弓,可是那双有力的大手,却是紧紧地握着慕容兰的双手,慕容兰粉脸微红,用力地想要挣脱刘裕的双手,哪还脱得开? 王妙音的秀眉一蹙,沉声道:“你们夫妻久别重逢,我不打扰你们,你们说完私事时,叫我过来,还有公事要商量。” 刘裕点了点头,看着王妙音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谢谢你的理解,妙音,我确实有很多话要跟阿兰说,过了今天,我还不知道有没有说的机会。” 王妙音转头就走,也不多说半句,她的身形冲天而起,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几百步外的一处松林之中。 ===第二千九百零二章 久别重逢胜新婚=== 慕容兰的声音低沉:“你这时候应该和你的大军在一起,不应该在这里。” 她一边说,一边试着从刘裕的怀中挣脱,可是刘裕的一对虎臂,却是如同一道铁环,紧紧地箍着她,哪还能离开半分? 慕容兰的粉脸微微一红:“狼哥哥,别这样,这里不是…………” 刘裕的声音在温柔之中透着一股坚定:“我不松手,我只怕这一松,你就会永远地离开我,我的爱亲,当我在黑袍的口中知道了你这些年受的苦和委屈之后,我就发誓,今生今世,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天才本站地址: 慕容兰的眼中泪光闪闪,一转头,正要开口,刘裕却是一下子吻了上来,慕容兰闭上了眼睛,忘情地配合着刘裕的动作,而一双玉臂,也紧紧地搂在了刘裕的后颈之上,郎情妾意,尽在不言中。 良久,两道身影才渐渐地分开,慕容兰娇羞地低着头,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也不敢抬头看刘裕一眼,刘裕微微一笑:“熟悉的味道,我的爱亲,从来就没有变过。” 慕容兰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瞒了你这么多年黑袍的事,天道盟的事,还做了那么多对你不利的事,你真的能原谅我?” 刘裕扶着慕容兰的香肩,柔声道:“如果有人在我身上放了那条可怕的虫子,那我估计早就自杀了。你不仅没有因此而受制于黑袍,反而为了我而反抗他,我还能对你要求什么呢?我们结为夫妻的那天我就说过,有千难万险,我们也一起去面对,没有什么可担心的。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这些事,放心,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来保护你的,如果我刘裕连自己的结发爱妻都不能保护,那有再多的功业,又有何用?” 慕容兰抬起了头,直视刘裕的双眼:“狼哥哥,你真的以为,打败了黑袍一次,就对天道盟取得上风了吗?我必须要提醒你,天道盟的实力,远远超过你的想象,光是黑袍在南方的那个同伙斗蓬,这些年来就可以玩得黑手乾坤都团团转,策划了那么多翻天覆地的大事,这种无形的对手,比明面上的敌人更可怕。” 刘裕轻轻地“哦”了一声:“那个天道盟的另一个首领叫斗蓬吗?你对他了解多少,对黑袍了解多少,可以告诉我吗?” 慕容兰咬了咬牙:“狼哥哥,别逼问我了,如果能告诉你的事,我不会保留任何秘密,但不适合告诉你的事,我一个字也不会说,过去二十年是这样,以后也是如此。” 刘裕的眉头一皱:“既然天道盟都已经暴露了,既然你也下了决心要反抗这个邪恶的组织,不再为其所驱使,那我们应该把所有知道的信息共享,然后一起去想个对付的办法,而不是还继续打哑谜吧。不然,什么叫一起面对?” 慕容兰沉声道:“真相是一点点浮出水面的,有的事情,只能在合适的时候说明,狼哥哥,这是命运的安排,不是什么人的指使。就好比现在,你说要一起面对,那我想说的是,你暂且撤军回晋国,留南燕,留黑袍一条活路,你能答应我吗?” 刘裕的眉头紧紧地皱着,看着慕容兰:“你还是放不下你的慕容氏江山,还有你的鲜卑族人吗?” 慕容兰摇了摇头:“和他们的关系不大,慕容氏气数已尽,只要你能保我慕容氏族一条血脉,这燕国,亡了就亡了吧,反正这本就是一个受到命运诅咒,不得自拔的家族。” 刘裕勾了勾嘴角:“什么时候你居然信起命来了?我印象中的你可是根本不信这套,只想自己掌握自己命运的啊。” 慕容兰的心中一凛,暗道自己一时激动,差点把黑袍说的那个双树宿命的事情也说漏了嘴,虽然自己对于这个说法仍然是半信半疑。她勾了勾嘴角,说道:“这些年来,我越来越相信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我们家族为了自己的野心,一代代的手足相残,为祸天下,所以落得现在的结局,就算是国破燕亡,也是咎由自取,我不会只出于同族之情,就让天下继续乱下去,这大燕,该亡!” 刘裕点了点头:“我不是那些攻打广固的暴君屠夫,不是石虎他们,我破城之后也会安抚鲜卑百姓,如果你们能主动开城投降,我保证,会把全城军民作为大晋子民,一视同仁的,慕容氏一族也会按照投降的外藩,给予公候之礼。我唯一不放过的,只有黑袍一人,还有他的天道盟同党。”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当然,象你这样虽然给胁迫入过天道盟,但及时醒悟爱出,与之为敌的天道盟成员,我是不会追究他们以前的罪责的。” 慕容兰摇了摇头:“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吗,黑袍虽然失败了一次,但实力还在,他现在成功地利用了汉俘逃亡之事,让城中的鲜卑军民都参与了杀戮,而那司马国璠也屠杀了上万鲜卑妇孺老弱,还积尸为京观,在这种情况下,城中人更是不会投降了,必然死战到底。” “你若是强攻城池,两边的死伤会进一步地加重,而仇恨,也会越来越深。这只会正中黑袍的下怀,那就是拉上全城人一起跟他血战到底,就算城破,他也能通过明月飞蛊逃掉。而你能收获的,只有死亡和屠城。此例一开,以后你要再北伐,恐怕也禁不住手下的屠掠了。那你想要仁义取天下,让所有各族百姓和睦相处,融为一体的理念,也将不攻自破!” 慕容兰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刘裕也不免为之动容,说道:“爱亲,想不到你居然能思考得如此深刻。不过,要我现在就此罢手,是不可能的,你如果能绑了黑袍出来,那一切好谈,不然的话,就算是北府军将士们,也不会答应在这种情况下就这样撤军的。” 慕容兰咬了咬牙:“这就是我要见王妙音的原因,要她以皇帝的名义下令撤军,接受黑袍的求和条件,狼哥哥,你只说你同不同意就行。” ===第二千九百零三章 首要大敌当属谁=== 武林 rg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你的意思,是要我这回放过黑袍对吗?” 慕容兰点了点头:“是的,这次放黑袍一马,比杀了他对你更有利!” 说到这里,慕容兰突然撮指入嘴,一声哨响,王妙音随着一阵桂花香气,飘然而至,看着眉头紧锁的刘裕,嘴角勾了勾:“怎么这么快就说起正事了?也不多好好叙叙旧情。” 慕容兰平静地说道:“我们来这里都不是谈感情的事,而是谈国之正事。刚才我说,这回放过黑袍,大晋撤军,燕国割让临朐以南作为赔罪条件,妙音,你同意这个条件吗?” 王妙音的秀眉一蹙:“都不用交出黑袍吗?”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回还没办法拿下或者交出黑袍,我才有这样的提议。如果强攻广固,两边的将士死伤惨重,仇恨会进一步地加剧,到那时候,更不可能和平解决了。黑袍就算城破也有办法逃掉,死的只会是二十多万城中的鲜卑军民将士。这个结果,恐怕不是你们想要的吧。” 王妙音冷冷地说道:“不管黑袍是不是能跑掉,至少攻下广固,灭了南燕,那可是大晋南渡以来消灭的第一个胡虏国家,收复的第一片大州的失地,这个意义,非同小可,即使是有所伤亡,也值得。之前在临朐一战,我军也损失惨重,现在眼看南燕只剩一座孤城了,不管有没有天道盟和黑袍这个因素,我都不觉得应该放弃。” 慕容兰沉声道:“你们的真正敌人,不是南燕和鲜卑族,而是天道盟,这才是挑动世间大乱,制造百年乱象的罪魁祸首,就算灭了南燕,只要天道盟还在,仍然可以在你们晋国内部生乱。上次淝水之战,难道晋国没有打败前秦百万大军吗,后来的北伐,也收复了齐鲁之地和中原,兵锋渡过黄河直指河北,可那又如何,在天道盟的阴谋之下,仍然前功尽弃,所得的地方也得而复失。有这样的教训,为何还要执迷于灭燕这件事?” 王妙音冷笑道:“慕容兰,本来在刘裕面前我还想给你多留面子,但既然是国事,也容不得个人情面,我且问你,如果你不是慕容家的南燕长公主,如果你不是鲜卑族而是我们汉人,你还会说这话吗?” 慕容兰毫不犹豫地说道:“不管我是哪族人,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都会作这样的选择,因为只要是人,都希望安定和平,不希望给天道盟这样的邪恶组织挑起无休止的战乱。刘裕,妙音,你们现在应该也知道,包括八王之乱,五胡六夷入主这些事情,都是天道盟的策划,为何还不警醒,为何还不去面对真正的敌人?” 刘裕沉声道:“天道盟的头子黑袍现在就在广固城中,他能发动的最后力量也只有这南燕的军队了,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可能冒这么大风险呆在这孤城之中呢?我要消灭天道盟,就得先灭了黑袍才是,起码灭了他之后,北方的胡人,不会再被天道盟所驱使,给我造成威胁了。至于南方的那个斗蓬,起码他现在没有动起来,我就是这时候回军,也很难揪他出来。” 慕容兰微微一笑:“你不知道斗蓬的身份,当然找不出他,但黑袍可以啊,这回从你北伐到现在,就是斗蓬给黑袍下了一个套,想让你和黑袍斗个两败俱伤,而如果你能放过黑袍,那他一定会找斗蓬去报复的,只要天道盟的这两个大魔头动起来,我们就能找到他们的线索,一举而破了!” 王妙音冷冷地说道:“事情恐怕没你想的这么容易,黑袍现在还剩下什么?一人一城罢了,就算我们退兵,他也不可能再有以前的势力,何况他能如何去向斗蓬报复?带着千军万马杀入建康城找他算账吗?那不又成了我们的死敌了。慕容兰,你的这个理由,毫无操作的可能。把黑袍灭了,起码可以断天道盟的一个首脑,连北方强胡都能消灭,斗蓬在南方又能玩出什么花样?” 慕容兰沉声道:“以前天师道在造反起事之前,谁知道天道盟能掀起这滔天巨浪?别说我们了,就是一辈子玩阴谋,自以为牢牢控制了吴地的黑手党,也给打得措手不及,失掉了百年的根基。妙音,我们都是搞情报的人,应该知道,如果我们不掌握的情报,那可能一旦暴发起来,会更加可怕。而且你以为这次的战争,只是我们和黑袍之间的对抗吗?斗蓬的魔影无处不在,甚至那明月,也不会是黑袍的手下,而是斗蓬的。” 王妙音冷笑道:“是啊,你是黑袍的高足,最好的弟子,可你对我们一直守口如瓶,这些事情一直不说,要不是这回黑袍主动为了逃命而坦白,你到现在还不会承认有天道盟的存在呢。他当时主动提及斗蓬,除了为自己争取逃命的机会,就是想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去对付这个不知是不是真的存在的南方魔头,而给他喘息的机会。慕容兰,这回你来,是不是再次为他当说客,为天道盟服务?” 慕容兰咬了咬牙:“妙音,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不信我,还以为我是为天道盟做事?我若为他服务,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王妙音冷冷地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了,你…………” 慕容兰沉声道:“王妙音,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王妙音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是为了你好,如果你说的是真话,那早点灭了黑袍,也是救你。” 刘裕的神色一变:“救你?你们在说什么,有什么事还在瞒着我?!” 慕容兰咬了咬牙:“刘裕,别多问了,有的事情,现在你不适合知道,我只求你一件事,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你能实现你的理想,完成你的大业,这回暂且退兵,不然你跟黑袍这样血战到底,那就算惨胜,也付出的代价也是你无法承受的,得到的结果也一定不是你想要的。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事,只有这一件,还请答应!” ===第二千九百零四章 寄奴心坚如铁石=== 刘裕的眼中光芒闪闪,显然在作思考,慕容兰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充满了哀求,这是这个女中强人,从没有过的那种神态,就连王妙音也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暂时回建康,帮你盯着那斗蓬也行,临行前我会把手中的天子节杖留给你,这战和之事,你可以全权决定。” 刘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抱歉,阿兰,我必须拒绝你,这一战,除非你们能主动交出黑袍,不然我志在必得。” 慕容兰厉声道:“我都分析到这种程度了,你非要执迷不悟吗?” 刘裕大声道:“不,这不是执迷不悟,而是我必须要做的决定。这次北伐,目的就是为了消灭南燕,收复故土,还要向全天下警示,所有想要残害我们大晋百姓的人或者势力,下场和结局如何。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汉人,不是任人宰割,予取予求的牛羊,犯我汉民者,虽远必诛!” 慕容兰咬了咬牙:“我也很同情那几千汉人,我也尽了全力想助他们逃跑,但仍然没有逃过黑袍的魔掌。” 刘裕沉声道:“所以,这笔血债要算到黑袍头上,你现在说是因为黑袍鼓动了鲜卑军民参与了对百姓的屠杀,导致无路可退,所以为了不继续加重仇恨,就要我退兵。可这样一来,等于我们的这些汉人百姓白死了,元凶黑袍都不能得到惩治,那以后天下人人可继续欺压我们汉人百姓,大不了最后绑架全族,让我不敢动手,对不对?” 慕容兰咬了咬牙:“不是不要找黑袍报仇,而是要找时机,现在显然不是好的报仇时机。” 刘裕摇了摇头:“冤有头,债有主,这次我就是要为那数千给掳掠的百姓讨回公道而发动的战争,如果南燕能送回这些百姓,尚有议和的可能,但现在他们都死了,就再无谈判的可能,除非你们交出黑袍,但你自己也说做不到这点,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以我们汉人自己的方式来报仇!” 说到这里,刘裕沉声道:“阿兰,你久居城中,可能有些事情还不清楚,临朐之战后,南燕各地的鲜卑部落全部集中向广固一带收缩,反过来,几乎所有的州郡,都驱逐或者杀死鲜卑官员,改由当地的汉人大族控制局势,向我军投诚。短短数日间,就有泰山太守申宣等大批的汉人官员投降,而且,他们可不是只上个降表这么简单,比如申宣,就组织了泰山郡的汉人百姓,来了三千多丁壮,带十万石的军粮从军,现在每天来军中投奔的各地汉人百姓,日以千数。这才是真正的民心所向,他们受够了胡人的欺负和凌辱,现在对他们来说,是报仇的时候,我这个时候,能退兵吗?” 慕容兰勾了勾嘴角:“哼,不过是些墙头草罢了,看谁家势力大就加入谁,以前南燕在这里立国的时候,这些个地方大族,可是恭敬得很呢,若不是你临朐大胜,他们哪敢做这样的事?” 刘裕冷冷地说道:“阿兰,你不是不知道平时里你们鲜卑族人对这些汉人做了些什么的,鲜卑人不事生产,成天游手好闲,去偷盗和抢掠这些汉人村落,然后借口剿匪,以官兵的身份上去再搜刮一番,这不是一两个村落的问题,而是普遍现象,几乎没有一个村子没遭遇过这种情况。我可没冤枉你吧。” 慕容兰无言以对,只能叹道:“在我小哥还活着的时候,是禁止这种情况的,就算有,也会处罚,也就是这两年慕容超即位,黑袍掌权后才会大量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 刘裕沉声道:“这就是了,黑袍为了刺激鲜卑族那种靠战争掳掠得到好处的本性,鼓励和怂恿鲜卑人去欺凌汉人。最后就酿成了南燕的鲜卑军士一听到要攻打东晋,人人闻战则喜的结果,我们在临朐碰到的燕军,可是顽强得很哪,根本不是什么给抓壮丁强迫驱使上战场的。要说罪过,也不是推到黑袍一个人身上就能解决的。” 慕容兰咬着嘴唇:“刘裕,你什么意思,真的想要屠我鲜卑全族吗?”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那要看他们的表现了,阿兰,如果他们自己不意识到自己的罪过,不肯赎罪,那凭什么要我原谅和放过他们?” 慕容兰睁大了眼睛:“他们不过是国家的将士,听命行事,哪来的罪过?” 刘裕大声道:“这些南燕国家的将士,在平时欺凌南燕的汉人百姓,在掳掠杀害我们大晋的汉人百姓时,可曾有过犹豫和拒绝?杀人的时候高兴,被人攻打的时候又要网开一面,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下令给他们要他们屠戮平民的是黑袍,交出黑袍,可免一死,跟着黑袍继续战斗下去,那就玉石俱焚吧。” 慕容兰的身子稍稍地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稳,刘裕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扶她,可是手伸到一半,却还是停在了半空中,终究没有全伸过去。 慕容兰喃喃地自语道:“原来,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刘裕,原来你早就存了灭我鲜卑全族之心。” 刘裕咬了咬牙:“不错,我是要灭你鲜卑全族,不过不是象你们那样用刀剑肉体消灭我们汉人,我要的是你们鲜卑人真正地降服,愿意当大晋子民,愿意和汉人一样编户齐民,以耕作为生,而不再象现在这样,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觉得自己举族当兵,就可以横行天下。你们想要留在中原,那就得按中原百姓的活法,不要再想着当人上人了。” 慕容兰恨恨地说道:“那起码也需要个过程,我们鲜卑人几百年来都是当兵出征,妇孺在家放牧,你不能一天之间就改变大家的活法!” 刘裕冷冷地说道:“具体怎么活是另一回事,但在这之前,他们需要明白,以后他们的主君不再是慕容氏的伪皇帝,而是大晋天子,谁才是他们的命运乃至生死的主宰者,必须先明确!要是还听命于黑袍,与大晋对抗,那我这次北伐干嘛来的?” ===第二千九百零五章 扫灭诸国平天下=== 慕容兰摇着头,紧紧地咬着嘴唇:“原来,原来你一直是想征服和主宰我的族人,是真的要灭了大燕!” 刘裕沉声道:“从你认识我的第一天起,我就从来没掩饰过这样的想法,北伐中原,收复失地,恢复我汉家江山,是我平生所愿,不管有没有黑手党,天道盟这些阴谋组织,这点都不会动摇。” 慕容兰长叹一声:“原来,原来我大哥和黑袍说的都是对的,你还是要当汉人的救世主,大英雄,哪怕是建立在我们鲜卑人的累累尸骨之上!” 刘裕正色道:“我要灭燕,可不代表我想屠戮鲜卑人,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大晋有我汉家天子,又怎么能允许慕容氏一直称帝下去?自永嘉丧乱,神州陆沉以来,已历百年,先后称帝建国者将近二十,他们谁真正一统天下,结束战乱了?无论是作为汉人还是胡人,扫平天下,结束这个乱世,何错之有?!” 慕容兰恨声道:“那为何不是我们慕容氏夺取天下,而要是你们汉人?甚至,甚至是司马氏这样的天下祸首来夺取,这公平吗,合理吗?” 刘裕冷冷地说道:“因为你们慕容氏手足相残,宗室内战,连北方之地都无法保存,历史证明了,慕容氏承担不起统一天下,结束战乱的责任,曾经称雄北方,控制千万人口的帝国,现在只剩下孤城一座,旦夕可破,你还要跟我讨论谁更有资格坐天下的问题吗?” 慕容兰咬了咬牙:“行,刘裕,你厉害,我说不过你,但我慕容兰再怎么也是慕容氏的子孙,这个时候,我就是死也要和我的族人们死在一起,我不会出卖他们,来取得自己的活命。你我战场上见!” 她说着,转身就走,动作是如此地决绝。 刘裕的声音有力地在她身后响起:“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族人了助我消灭黑袍,向大晋降服,成为大晋的百姓,成为汉人的一员,不比在这里给黑袍陪葬要来的好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就不明白?” 慕容兰猛地一转头,她的脸上已经是泪成双行,不过在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半点的掩饰了,厉声道:“那你去让全城的鲜卑军民明白啊,他们现在只知道晋军汉人杀了他们的亲朋好友,他们也杀了汉人百姓,就是出于畏惧给清算,也是要死战到底的!你也明知黑袍现在断了城中人的后路,绑架了所有人跟他一起死战,为何还要说这样的话?!” 王妙音秀眉一蹙:“我可以用大晋皇帝的名义下诏书,加盖玉玺,赦免城中所有人,除了黑袍和慕容超不赦外,其他人只要不拿起武器反抗,都可以得到赦免,想当大晋百姓的我们编户齐民,想回辽西故地的我们给路费,这样是否可以让他们打消顾虑呢?” 慕容兰咬着牙:“他们不会相信的,当年我四哥慕容恪攻打广固时,也是这样承诺破城后不乱杀无辜,可是当守城的段氏旧部投降时,他还是杀了上万段龛的部曲亲兵,近的也有参合陂之战,拓跋硅屠戮了我们七万俘虏,在这个乱世中,一旦失去了武器,就等于任人宰割,生死都在人一念之间。我们鲜卑军民,是绝不会再轻信别人的。” 刘裕冷冷地说道:“所谓乱世之中,兵马权谋就是一切,叛服无常才是常态,而之所以叛服无常,就是因为他们不知忠孝仁义,只知道以力称雄,力不如人时则恭顺畏服,力超别人时就叛乱自立,这天下的丧乱,首先就在于人心的丧乱,手握权力兵马就想着自立为帝,如此一来各方大将和势力大打出手,朝廷暗弱,无力镇压,这才有了这场延续百年至今的大乱,不仅是胡人如此,汉人也一样。从司马氏诸王到桓玄,到孙恩卢循,他们哪个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置天下人于水火之中?我刘裕从军报国,为的是全天下的人不再受战乱之苦,那就必须要让全天下的野心家们明白,秩序的重要,天子的威仪!‘ 刘裕说得铿锵有力,配合着他坚毅的表情,让慕容兰也是无法直接应对,久久,她才幽幽地叹了口气:“道理是这样的,但我们慕容氏,我们鲜卑人已经自由了太久,不愿意再受人约束,除非你大开杀戒,不然只怕他们是不会接受你的这些观点的。” 刘裕正色道:“你们慕容氏部落,还有所有的鲜卑人,也知道要服从君长,听从部落大人和酋长们的命令,并不是无拘无束,不**纪之人。而我要做的,就是要他们明白,以后给他们下令的人,不再是慕容氏一族,也不是黑袍,而是大晋的天子,慕容氏百年前就是依附大晋称臣的部落,只是因为慕容俊的私心和野望,这才自立为帝,也把整个天下带入了几十年的战乱之中,现在,是结束这一切,恢复以前秩序的时候了。既然入了中原,就不要再搞草原上部族的那套,就得和千千万万的汉家子民一样,编户齐民,分散入各村各乡,务农为生。这些,不一直是你所希望的事吗?” 慕容兰咬了咬牙:“可是现在他们都很害怕,也不相信晋朝天子会赦免他们,据此坚城,必会战斗到底,你就算攻下广固,也不过是收获全城的尸体,目睹新的人间惨剧,这又是何必?” 刘裕微微一笑:“阿兰,相信我,人在生死绝境面前,是会选择求生的,就象参合陂之战后,燕人按理说都应该知道投降北魏会死,但仍然最后大部分的州郡还是投降了拓跋硅,这次也一样,现在广固城未受攻击,没到绝境,他们还有希望,可真要是给我军围攻一段时间,内无粮草,外无援军,那黑袍再怎么忽悠,也不可能阻止他们出降了。至少,慕容超和公孙五楼,我觉得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等死之人。” : ===第二千九百零六章 家国两难断情别=== 武林 rg 慕容兰的秀眉一蹙:“你的意思,是想以攻促变,逼城内的人思想产生变化,从而拿下黑袍?” 刘裕点了点头:“不错,现在城中的军民没有真正到绝境,尤其是在杀那些汉人百姓时,还显得人多势众,在觉得有一战之力的情况下,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投降,但换言之,如果真的到了山穷水尽,无力抵抗的时候,那哪怕是明知必死,也想偷生的,就象中山,信都,邺城的鲜卑人们,最后不还是向北魏投降了吗?” 王妙音笑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古往今来,有多少坚城,都是最后这样内部生变,守城将官们的忠实部下,左右,甚至是他的妻儿,最后把他绑了投降,就是因为最后撑不下去了啊。” 刘裕微微一笑,看着慕容兰:“你觉得,我有本事让鲜卑撑不下去吗?” 慕容兰勾了勾嘴角:“黑袍的军才,你也清楚,临朐一战,他其实是在不利的情况下被迫和你决战,但现在他困守广固,看起来被动,可是城中人手充足,存粮足够,外部也不是没有外援的可能,就好比那个发明木甲机关人的张纲,已经派往后秦去求救兵了,若是秦军真的大举前来,你前有坚城,后有强敌,只怕未必能全身而退。” 刘裕微微一笑:“后秦现在给胡夏打得死去活来,上个月姚兴御驾亲征胡夏都中了埋伏,若不是部下拼力死战,只怕都要为赫连勃勃所擒,这几年下来,秦国的悍将名帅如齐难,杨佛嵩等人都兵败身亡,就连凉州诸藩国,也趁机独立,其国师已经急转直下,自顾不暇,哪有功夫再来管这南燕,更不用说要与我为敌了。何况我也作了充分的布置,让刘毅领兵出镇豫州,就是为了防止后秦或者北魏出兵救燕的。” 慕容兰咬了咬牙:“凡事不要太想当然,除了后秦和北魏外,你们东晋内部也是矛盾重重,别忘了,斗蓬还在南边呢,你若是在这里攻城不克,长期陷在此处,只怕他会想办法让东晋再起滔天巨变,让你有家难回,有国难归!” 刘裕平静地说道:“对于这些,我自有布置,往前一步就是消灭黑袍,攻取广固的机会,我是不会放弃的,再说,城中人又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要我动作够快,强攻拿下,就不怕有人在后面捣乱。” 说到这里,刘裕顿了顿:“广固有内外二城,外城虽大,但也与平时的城池没太大区别,真正难攻的,是建在这城中山顶的内城,确实是固若金汤,极难攻取。但是这内城的方圆不过十余里,是个纯军事要塞,容不下这二十几万民众,我有很多办法可以拿下广固,这点,阿兰你不用怀疑。” 慕容兰叹了口气:“也许,你确实有这样的能力,但是这一次的情况,与以往都不同,刘裕,我们慕容氏有野心,但更有那处绝境中奋起一搏的传统,恐怕你低估了我们的韧性,当年后赵石虎起倾国之兵二十余万攻我们的龙城,城中兵马不过数千,谁都以为必破无疑,可我们就硬是这样守下来了,战争,尤其是这种守城战,看的更多的是双方的意志,决心。这一回,你未必能如愿。” 刘裕微微一笑:“你们当年能守下龙城,是因为要为了生存而虎,石虎一向是破城则屠,比如这广固城中的数万户百姓,哪怕是投降之后,还是给坑杀大半,只留了七百户,这也激得慕容氏拼死抵抗,才有龙城大捷。但这回我和石虎不一样,我会给城中军民活的希望,只要能拿下黑袍和慕容超,我就会让他们所有人都有活路,甚至活得比现在更好。” 慕容兰勾了勾嘴角:“既然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在战场上见个高下吧,我希望你能做到你说的,让城中人心思变,如果将士们都不想继续作战,想去拿下黑袍求和,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她说着,转身就向着广固城的方向走去,刘裕沉声道:“阿兰,别走,我说过,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慕容兰停下了脚步,眼中泪光闪闪,却是不回头:“刘裕,这是我们的宿命,无论如何,我身上总流着慕空氏的血,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屠戮我的族人,毁灭我的家国,虽然我知道你是对的,但越是如此,我就越是需要和我的族人们站到最后,不然,哪怕后半生作为你的妻子苟活,我的良心也不会得到一丝的安宁,你明白吗?” 刘裕的眼中泪光闪闪:“你就算不为我考虑,也为我们的孩子想想吧,黑袍阴狠歹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真要到了最后的时刻,要是用我们的孩子要挟,你觉得身为人父母,我们如何去面对我们的孩子?” 慕容兰闭上了眼睛,幽幽道:“那是我们的宿命,寄奴,我看到过我们的结局,那是你绝对不希望发生的,而我能做的,只是尽量地去改变我们的宿命,你有你的功业,我有我的坚守,这一次,也许就是彻底了断的机会!” 刘裕的嘴唇在剧烈地哆嗦着,却是说不出话来。 慕容兰的声音,如夜空中的呢喃:“我们当年三人第一次的见面,好象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妙音,你化名苗影儿,跟刘裕一起,和化名慕容南的我,就在和平谷见面,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我们就这样相遇,相识,几十年的爱恨情仇,最后终于在这五龙口,得以了结。” 王妙音的眉头一蹙:“慕容兰,你别回去,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解决,但黑袍,甚至斗蓬的势力遍布城内,你这一去,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而会把自己赔上。不值得!” 慕容兰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我会用我的方式来打倒天道盟的,妙音,如果我真的回不来,请你以后好好照顾刘裕。今生我欠你的,来世再还!” ===第二千九百零七章 爱恨别离徒叹息=== 慕容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昨天开始,就按你的命令,把我的护卫们乔装易容,混进难民之中,虽然昨天当场击毙了一些刺杀你的奸细,但是我敢保证,一定还有细作潜伏了下来,混在人群之中,一旦战事吃紧,必然会兴风作浪。” 刘裕勾了勾嘴角:“这几天,据你的观察,卢循他们可靠吗?” 慕容兰微微一笑:“你明知我一直对他们有戒心,还问我这个问题,你该知道我是不可能说他们没事的。不过,我得说实话,这次,卢循他们看起来是真的想跟你一起并肩打一场胜仗了,可能他说的是真话,他想用此战的胜利来提升在教中的地位,或者说,是为了夺权。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可以理解了,卢循心思深沉,不会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但我有一种感觉,他的背后,似乎有黑手党的影子。” 刘裕轻轻地“哦”了一声:“你查到他们跟青龙仍然有联系?” 慕容兰摇了摇头:“没有,完全没有,现在他们困守这里,跟你真的是生死与共,除了跟洛阳城的沈穆夫父子每天有狼烟联系外,没有任何对外的通信,看起来也不会有人来救他们。孙恩一直没有消息,我的眼线说他的大军跟他一起,一直留在荥阳,看起来,是不会救卢循了。” 刘裕点了点头:“所以只有打赢这仗,他才能压倒孙恩,沈穆夫的手下,有他号称的一万精兵,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能用上,但我不会指望这支部队的,我现在只有靠这城中的两千人马,打赢慕容永,接下来的这次防守,会决定此战的胜败,慕容永借十一抽杀令和那个忠义之士,鼓起了全军的士气,西燕军的战斗力还是非常凶悍的,如果人不畏死,不惜代价的强攻,我们的压力会非常大,到时候我无法顾及城内,全交给你了。” 慕容兰正色道:“放心,你的背后,由我守护,就这几千百姓,我想我还是能看护得好的,傅弘之我详细查过,确实是南阳一带的著名士族,有亲戚在氓山一带,也有不少人证明是来省亲的,不会有假,我可以利用他的协助,来监视百姓之中有奸细的异动。” 刘裕长舒了一口气:“那就这样吧,小将刘钟我安排给你,他会带五十名精兵协助你,这个人粗中有细,而且非常听从指挥,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利用他的手下拿下奸细。” 慕容兰微微一笑:“如果要用到他了,说明情况非常危险,但愿不要如此。狼哥哥,你在这里千万要当心,不要勉强。” 远处传来了一阵绵密而低沉的鼓角之声,西燕玄虎军的十一抽杀令,已经结束,三百个血淋淋的脑袋,被摆在军前,而活下来的人,已经重新穿上了铠甲,戴上了头盔,与昨天的那以皮甲,轻甲为主的弓箭手不同,今天的这支玄虎军,几乎无人持弓,全部换上了近战的装备,而且都是非常精良的精钢锁甲,甲片在太阳光的照耀之下,闪闪发亮,直刺人眼,人人的手中都持着重剑,大斧等近战兵器,眼中闪着杀气腾腾的光芒,投向金墉城的目光,充满了杀戮的渴望。 而在他们的身后,一万多西燕军已经全线展开,弓箭手和强弩手在前,后面则是一字排开的百余部重型投石机,比起昨天的位置,前移了三百步左右,这样他们可以直接攻击城墙,再向后,则是五千重装步兵,以及大量的攻城塔,云梯,冲车等,至于一开始监斩的三千铁甲骑兵,则是绕到了两翼,小队为主,来回奔驰,把一阵阵的风沙扬起,渐渐地,把整个西燕军阵,掩盖在了这大片的风尘之中。 慕容永的声音顺风而来,中气十足,让每个金墉城头的守军都听得清清楚楚:“去吧,西燕的勇士们,用你们的勇气,用你们的刀剑,冲上金墉城头,为自己争取荣誉,洗涮耻辱,你们死去的兄弟们在看着你们,在看着你们为他们,为你们玄虎军夺回荣誉,全军突击!” 孙兴已经换了一身将官的铠甲,骑马在军前,他抽出了佩剑,大声道:“兄弟们,这一战,为的是我们的荣誉和尊严,为了那些战死的和被处决的兄弟,我们必须胜!随我冲!” 他说着,跃马而前,向着金墉城就冲了过来,而在他的身后,二千多玄武军军士,抬着云梯,双眼血红,吼叫着,如同潮水一般,向着金墉城头涌来。 刘裕的眼神冷峻,伏在城垛之后,从垛口的方孔之中,看着外面的情况,檀道济也趴在他的身边,刘裕突然对他微微一笑:“王镇恶好像最近跟你混的挺熟啊。” 檀道济本来有些紧张,双唇紧闭,两眼圆睁,听到刘裕这话后,有些意外,讶道:“寄奴哥,你怎么这时候想起来这个?” 刘裕说道:“现在王镇恶去哪儿了?” 檀道济勾了勾嘴角:“希乐哥说镇恶武艺不行,在城头危险,把他安置在城中协助刘钟站岗了。他倒是很不情愿呢,哎,寄奴哥,敌军冲到五百步距离了,他们今天为什么不用投石先攻呢?”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投石珍贵,死人不珍贵,慕容永用兵狠,这二千多人,在他眼里已经是尸体了,他是要用这些人的性命,来试出我们城防的布置和重点,然后再用投石机加以摧毁,金墉城太小,守城器械来不及转移,也难以隐藏,所以,只有当他出动本部主力精锐,全力攻城时,我才会用守城器械全力反击,这玄虎军的攻击,不用弩机,不用投石,不用落石,不用陷阱,就是纯肉搏!” 檀道济叹了口气:“还是寄奴哥想的周到,不过,这玄武军真的会不怕死地攻击吗?刚刚劫后余生的人,就能战胜恐惧和胆怯?” 刘裕点了点头:“这些人已经无路可走,逃兵加上杀死亲友的罪名,会让他们一辈子抬不起头,要么胜,要么死,所以,就让我们成全他们,送他们早点跟死鬼同伴见面去吧。” ===第二千九百零八章 犯汉胡虏远必诛=== 武林 rg 王妙音的秀眉微蹙:“此话又是何意?难道进了广固城就不能与斗蓬为敌了吗。” 刘裕微微一笑:“斗蓬是潜伏在暗处的大魔头,要对付他,不是靠明面上的军队来解决的,广固城中有南燕的伪皇帝,有集中了齐鲁各地的几十万鲜卑人,这些不是地下力量,而是明面上的,黑袍冒着与城共亡的危险来入城防守,是舍不得他在北方多年的基业,不想放弃,所以才来赌一把。” “如果他争的是天道盟的位置,或者是要找斗蓬报复,那就应该带上他所有的地下力量,甚至带上慕容兰,潜回南方找斗蓬大战,以夺取天道盟的控制权。明月变成了那个可怕的怪物,真要搞这种地下的争斗,他未必吃亏。所以,我断定黑袍现在看来,保住自己的北方最后势力,也就是南燕,比找斗蓬复仇更重要。” “上次在临朐的时候,他主动提及斗蓬的存在,却又是只提了三两句,没有深入,也没有交代此人身份,其实就是想刺激起我们的好奇之心,转回头去调查斗蓬,甚至让我去怀疑刘毅,何无忌,以及岭南的妖贼,目的是逼我大军回师,只要大军撤回,这齐鲁之地又会回到他的手中,再想出兵攻灭,可就难了。” 王妙音的眉头渐渐地舒展了开来:“原来如此,只是慕容兰为何要帮黑袍说话,只是因为她想保护自己的族人吗?” 刘裕勾了勾嘴角:“你和慕容兰之间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刚才你差点要说出来,却是给她阻止的,又是什么事?” 王妙音轻轻地抚了一下自己额前的秀发,淡然道:“女儿家之间的事,不涉及军国大事,我既然答应为她保守这个秘密,裕哥哥你就不必为难我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在她看来,这个孩子,也许是你们能破局的关键。” 刘裕的眉头一皱:“她是想让这个孩子登上皇位,然后以这个孩子的名义向大晋投降归顺,这样能永远地解决鲜卑人留在中原的问题?” 王妙音点了点头:“是的,她就是这样想的,而且,这孩子对她还有别的作用,除了可以号令南燕的鲜卑人,还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助她对抗天道盟和黑袍。” 刘裕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呢,一个没出世的孩子,居然能对抗天道盟,我不相信。” 王妙音轻轻地摇了摇头:“裕哥哥,你是天选之子,慕容兰也绝非普通妇人,你们的孩子,也许注定会成为惊世骇俗的人物。慕容兰这回下定决心回广固,也不是因为跟你起了矛盾和冲突,而是她认定自己必须要回去,只有回去,才能保护鲜卑族人,才能找机会毁掉黑袍的统治。当然,这也取决于你。” 刘裕的眉头一皱:“她想叫我退兵,难道,是想解除对广固城中的鲜卑人,尤其是慕容氏一族的压力,这样才方便她行事吗?” 王妙音点了点头:“应该有这个原因,大兵压境,所有的鲜卑族人都集中在这里退守最后的城池,而且之前两边已经互相杀戮对方平民百姓,血仇极深,城中的鲜卑人人相信城破即无生路,所以可以放下所有的矛盾,恩怨,一致听从黑袍这个败军之将的指挥,因为毕竟论打仗,他是最强的。” “但一旦大军撤离,外面压力减小,那鲜卑人,尤其是慕容氏内部争权夺利的本性就会再次暴露,黑袍毕竟是一个外来户,而且,慕容超也绝非甘心当傀儡的人,一旦有机会,就会想着夺回权力,亲掌大权。这必然会和黑袍起了冲突,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重新考虑一下慕容兰的提议。她大概也是在等这个机会,要让慕容氏对黑袍出手,这才能借机摆脱他的控制。” 刘裕勾了勾嘴角:“我刚才说过,她的想法只考虑了她自己,却不想想我们大晋的情况,战争的起源是因为南燕撕毁和约,侵我江北,杀我官吏,掠我子民,这不是黑袍一个人的挑唆,而是深深地藏在鲜卑人骨子里的强盗思维,他们几百年来就仗着自己弓强马快,不事生产,四处攻伐掳掠,无论男女老少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种思想上的差异,才是这些胡人无法真正融入我们汉人的根本原因。” 王妙音笑道:“当了几百年的强盗,你一天之内就要他们放下武器,做老实本份的农夫,是不是对他们要求太高了点?” 刘裕沉声道:“所以,我需要对他们教化,这种强盗思维不仅会让他们去祸害汉人百姓和其他部落,也会让他们在自己内部不讲忠孝仁义,没有规矩,一味地以暴力和诈术称雄。父子相攻,手足相残,不就是这种强盗思维的结果吗?阿兰出于慕容氏族人的身份,一味地要庇护自己的族人,但就算我可以不杀他们,以后作为晋国子民,还是玩以前的那套,国法也容他们不得!所以,我必须要教化他们,而在教化之前,需要的是立威,要的,就是他们对大晋国法的绝对服从!” 王妙音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裕哥哥,你之所以坚持一定这次要灭了南燕,攻克广固,就是要让所有鲜卑人,乃至所有北方胡人都明白,我们大晋的汉人不是他们可以随便掠夺杀戮的牛羊,犯我汉家百姓者,虽远必诛!” 刘裕哈哈一笑:“是的,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要入我大晋,成为大晋子民,就得学会汉人的规矩,本分劳作,纳税服役,而不是再不事生产,到处抢掠,他们攻我大晋,杀掠汉民,那就必须灭国破城作为代价。要么主动投降交出黑袍以赎罪,要么等着我军攻城,以血偿还。在这点上,哪怕阿兰再反对,我也必须坚持。不过,我相信以我军的能力,会很快让城中的鲜卑人失去抵抗的意志和信心,换言之,强攻广固,大量杀伤敌军,逼其拿下黑袍投降,在这点上,我和阿兰是一致的。只有攻城,才是帮她!” ===第二千九百零九章 妙音用刑亦狠辣=== 武林 rg 王妙音长舒了一口气:“裕哥哥,你的想法我已经完全明白了,其实,你和慕容兰想的是同样的事,只不过你是要以打促变,她是希望大军撤离,没了外部大敌的燕国君臣,会自己再次争权夺利,无论哪种,她都会有机会挑战黑袍。只是,广固毕竟是坚城,大城,如果强攻,只怕我们也会有很大的损失吧。” 刘裕平静地说道:“以后北伐中原,还要攻打很多大城,坚城,如洛阳,邺城,长安,中山,这些城市都是早晚要拿下的,既然是战争,就不可能不死人。临朐大战,一天之内两军十几万人都送命沙场,要是战事迁延持久,各地都可能重生动乱,那时候只会死更多的人,付出更大的代价。而且,现在军心可用,战意强烈,来自齐鲁各地的汉人甚至求战立功的愿望比我们北府兄弟更强烈,不打一仗,只怕他们也不会甘心的。” 王妙音看向了远处那灯火闪闪的广固城,秀眉微蹙:“可是广固是出了名的天下坚城,连外城的城墙都有三丈之高,外壕三层,我在这里看都是易守难攻,城中也有近三十万人,鲜卑部落几乎人人可以战斗,连女人也可以上城放箭,我们真的能攻下来吗?” 刘裕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攻下来最好,攻不下也可以让大家冷静一下,以后转而长期围困。城中有三十万人,还有数万匹战马,我不担心攻城时有多大损失,就怕他们突然以铁骑出击逆袭我营地,过两天大军到来时,要以北府军为前队,在城外先扎营盘,稳住阵脚。新附军则立营于后方,等形势稳定下来,再行攻城。” 王妙音点了点头:“是的,应该这样,这回刘敬宣他们到来之时,已经在城外开始扎起初步的营地了,只不过他们人数偏少,不能四处立起大营,也只是选些营盘而已,本来司马国璠的宿卫军可以在城西立营,可他却是成天堆那些鲜卑百姓的京观,在城下挑衅,甚至这样会给刘敬宣已经扎好的城南营寨都带来危险,我一定要重重地处罚他才是。” 刘裕的眉头微皱:“这个司马国璠,以前也是这样残暴吗?”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我也不是太了解这个人,他是河间景王司马昙之的儿子,六世祖是司马孚,算起来是晋室的远宗了,说是出五服的外人也可以。但靠了这个宗室的身份,从小就凶强侠气,在京城到处结交匪类,这次的宿卫军中,有数百人就是原来他的手下,靠了这个宿卫军将军的职权之便,硬塞进来的。” 刘裕的眉头一皱:“把这么多匪类带入宫中,谁批准的?万一出了事混进了刺客怎么办?” 王妙音叹了口气:“是司马德文批准的,这宗室和宫禁之事,由他来负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好在宿卫军只是负责外部宫城的防卫,不能进入内宫之中,在内宫仍然是我的人控制着,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直接向京城的驻军请求支援,刘穆之把百官署和尚书省都放在了宫城附近,以老北府兄弟千余人充任卫士,一旦有变,可以紧急入援,以司马国璠的这些手下,是挡不住的。” 刘裕的神色稍缓:“若是如此,还勉强可以接受。不过,有了天道盟的事,我倒是有些担心起后方了,那个斗蓬会不会已经跟司马氏的这些宗室子弟,还有以前黑手党的余党勾结在一起了?” 王妙音正色道:“我越来越有这样的感觉了,尤其是司马国璠这回的做法,屠戮鲜卑百姓,公然违反军纪,这不是用抢功可以解释的。我来之前,已经命阿寿把人拿下看管起来,只等回去后好好审问。” 刘裕的眉头一皱:“他毕竟是宗室,你这样直接拿下,不太好吧。” 王妙音嫣然一笑:“我可是皇后,是司马氏一族的女主人,别人动不了这些宗室,我可以。而且我还有玉玺和天子剑在手,可以先斩后奏。再说,他违反军令,屠杀百姓,还堆成京观以炫耀,这跟黑袍屠杀汉人乐师,以绝和谈之道没有区别,抓他名正言顺,毫无问题,我只需要弄明白,他是受谁指使,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查出天道盟的一些情况呢。:” 刘裕笑道:“他怎么可能招呢,一定是一口咬定看到我方百姓给屠戮,一时义愤难平,这才报复性地杀那些鲜卑人的。” 王妙音淡然道:“我这辈子就是情报和谍者之王,我的手下有很多逼人开口吐露实情的手段和办法,司马国璠这种人欺负起别人时很凶悍,但真要是大刑上了自己的身上,往往是吐的最快的。现在我不在场,我的手下不敢审讯一个宗室大将,但只要我回去,亲自主持审讯,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刘裕勾了勾嘴角:“好吧,注意分寸,不要落人把柄。” 王妙音微微一笑:“是不是突然觉得我这个红颜知已的另一面,也是个冷酷无情,对人用大刑还能谈笑自若的无情之人了?” 刘裕叹了口气:“做情报都得这样,没办法,我也曾看着胖子审过人,老实说,看到他亲自拿烙铁烫人时的那个狠劲,我都快不认识他了。这辈子我也不想看你如何审讯犯人。” 王妙音淡然道:“你只需要得到我的审讯结果就行了。裕哥哥,我最后想要跟你说的,是那明月的事。你不觉得,我们有可能从这个已经变成怪物的女杀手身上,寻找到一些突破口吗?” 刘裕若有所思地说道:“其实刚才看到明月的时候,我就在考虑这个问题,这天道盟似乎有什么邪术,可以把人的魂魄转移到那个邪物的身上,明月现在还以为是我们杀了她,对我们恨念极深,刚才想要向你们出手报仇,但她又是如何知道你们在这里接头的?是巧合,还是有人泄密?” ===第二千九百一十章 邪蛊噬魂伤天和=== 卢溥的眉头一皱,奇道:“兰公主,你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这粮草你不用来给大燕的军队,却要给你们的敌人魏军,是何用意?” 慕容兰微微一笑:“因为我需要你们借着给魏军送粮草的机会,进入魏军大营啊。听说拓跋珪已经派人来拉拢你,给你官职了,你借着这个机会送粮给魏军,只怕不会引起怀疑的。” 卢溥勾了勾嘴角:“就算我们送粮入魏军大营,可是我的部下,手无寸铁,又不是百战锐士,入了大营,又能有什么作为?” 慕容兰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袖子一抖,一颗红色的药丸,翻在了她的玉掌之中,呈现在卢溥的面前:“卢兄,你只需要让你的兄弟们到时候提前服下此物,别的就不需要管了。” 卢溥的脸色一变:“这个,这个看起来象是南方的天师道所炼制的五石散啊,兰公主,你怎么会有这个?” 慕容兰淡然道:“卢兄好眼力,想必是当年你的族弟卢循来北方时,让你见识过这东西吧。” 卢溥咬了咬牙:“听说服用此物,会让人瞬间力量暴增,但会对人造成非常严重的伤害,可有此事?” 慕容兰点了点头:“不错,确实如此,当年卢循在洛阳曾经试用此药,弄出上万刀枪不入的长生人,但过了几个时辰后,就爆体而亡。但我这个新药,已经经过了改良,不会让人身亡,只会脱力月余。有此物在,足以让你的那些并未经过训练的贩夫走卒们,变成即使是魏军铁骑,也难以抵挡的药人!” 卢溥跟手下的十余名头目面面相觑,一个黄脸大汉嚷道:“你的话,我们凭什么相信?洛阳城之战我们听说过,上万的这个什么长生人都是死无全尸,我们卢家同意偿还百年前的恩情,可不是要为你们送命的。” 慕容兰正色道:“这样的药丸,我慕容兰同样会服下,不仅是我,我到时候带去的数百死士也都会服下,你们的任务就是挡住魏军,而我,则会亲自去刺杀拓跋珪,只要他一死,这场战争就能结束,你们卢氏族人,也能享有太平。不然的话,光冲着这次拒绝了拓跋珪的招募,投入大燕,以拓跋珪的残忍,也定不会放过你们。要么你们现在就放弃当年的誓言,回去范阳,如果要实现你们祖先的承诺,就照我说的做。” 卢溥咬了咬牙,沉声道:“兰公主,你确定这东西吃了不会死人吗?” 慕容兰点了点头:“这药丸我已经给许多部下试过,都没有问题,你们会是我以后长久的助力,我怎么会舍得让你们就此身亡呢?” 卢溥猛地一跺脚:“好吧,就当是祖先有灵,让我再信你一次,不过我有个条件,这次我帮了你们,那魏军所有的盔甲辎重,都归我们所有,而且事成之后,幽州范阳,完全由我们卢氏所拥有,连税也不会再交给大燕了。” 慕容兰微微一笑:“我来之前,已经征求了我皇侄的意见,他同意从此永远地封赐幽州之地给你们卢家,世袭罔替,还可以封你们为辽王,这个条件,应该让你满意了吧。” 卢溥咬了咬牙,伸出了手:“成交!” 当卢溥和他手下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密林之外后,慕容兰负手独立山神庙前,目光渐渐地变得黯然,一阵机关的响动之声从她身后响起,那庙中的山神象一转,地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洞口,一个全身包裹在斗蓬之中的身影,跃洞而出,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青龙面具,闪闪发光。 青龙走到了慕容兰的身边,笑道:“兰公主,这样的办法你都能想得出来,真有你的,靠这些全无武功的民夫混进魏营,然后服下五石神力散,等于突然就在拓跋珪的身边埋伏了十万雄兵,任他狡诈如狐,只怕这回也难逃一劫了。” 慕容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也不看青龙一眼:“你老家都成那样了,你居然还有心思来北方找我,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青龙勾了勾嘴角:“有你夫君在对付妖贼,我在不在江南都没什么区别,来助你打退魏国,对我来说更重要一些。毕竟,现在大晋内乱,这场内战只怕几年内也无法结束,让燕国在北方继续苟活着,比让新兴的魏军占据北方,对我们有利。” 慕容兰冷笑道:“看来我夫君还要感谢你们组织的帮忙了,起码这回没再在后面捅刀子。不过,你这回若是再象上次骗王凝之用鬼兵那样使坏,我可就一点补救的办法也没有了。” 青龙微微一笑:“我当着你的面吃了这药丸,不也没事吗?那可是我给你的一万颗神力散中你随机挑的一颗,这还不能让你相信?” 慕容兰咬了咬牙:“实在是你们无法让我再相信,你说这回帮我是回报我离开刘裕,是为了让燕国继续存活,可我为什么这两个理由都信不过呢?” 青龙笑着摇了摇头:“因为你也好,刘裕也罢,都是我们的熟人啊,跟熟人合作,总比跟敌人相处要来的好。至少,跟你还有的谈,跟拓跋珪,我们拿什么去谈呢?” 慕容兰默然半晌,长叹一声:“至少,这回你的话,我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姑且就再信你一次吧,他现在怎么样了?” 青龙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勾了勾嘴角:“你是不是很希望刘裕现在在你身边?有了他,是不是你就可以有信心不用这神力丸,也能打退魏军了?” 慕容兰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们都知道,这个时候他是不可能在这里的,现在的我,不能帮他什么,只能祝他一切安好了,只是刘牢之和刘毅不能容他,他几乎是要一个人面对整个天师道的大军,我,我真的有点放心不下。” 青龙微微一笑:“你对你夫君的本事还信不过吗?兰公主,你还是想想,接下来如何对付拓跋珪吧,即使有神力散,你也未必能稳操胜券。” 慕容兰一转身,带起一阵清风,出林而去:“这回,我会亲手取下这头草原狼的首级,终结北方百姓的苦难!” ===第二千九百一十一章 谢家亦私结敌国=== 刘裕有些意外:“怎么会是她?我记得临朐之战前,这个贺兰敏还在那巨蔑水的水源处作法施咒,想要污染水源呢,后来猛龙战死,也是撞到他们作法现场,追击公孙五楼,这才中了黑袍的埋伏呢。要真算起来,她对猛龙的死,有不可推卸的丙,我若是拿下也,要向她报仇的。”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那是你跟她的恩怨,不是我的,多年来我跟贺兰敏一直秘密有联系,这个女人也不简单,一直有自己的野心,但是她有办法让北方诸胡陷入混乱和内斗,所以,我跟她的合作,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了,并不是这回她逃到南燕后才开始的。” 刘裕摇了摇头:“你能给她什么?她难道对大晋的内情也有兴趣?” 王妙音微微一笑:“你忘了当年我们第一次见慕容兰的事了吗,你说当时我们谢家为什么要跟敌国的一个将军家族有联系呢?” 刘裕点了点头:“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说谢家一向是在敌国内部结交那些有野心的人,以便不时之需?” 王妙音点了点头:“是的,至少对于敌国的内情,是要掌握的,不能两眼一抹黑。贺兰敏被拓跋硅抛弃之后,就起了异心,想要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和贺兰部的实力,而要起兵所需要的盔甲,钱粮,不是这么容易自己取得的,贺兰部在牛川大会之后就给拓跋硅严密监视,想要打造几副盔甲都会走漏风声,而以贺兰敏的手下,做点情报刺探之事还行,但想要做出一支军队的盔甲,那是白日作梦,恰好,我能给她提供这些条件,前后加起来三四千副旧札甲,就能让们维持十几年的关系了。” 刘裕的眉头一皱:“你这可是在资敌啊。” 王妙音笑了起来:“那跟我们的车骑大将军当年跟魏主结了阿干,还助他夺取了草原可汗之位相比,这点又算得了什么呢?裕哥哥,我们这可不是里通外国,而是要在北魏内部埋下一枚棋子,关键时候,也许能象当年慕容垂毁灭前秦那样,把北魏从内部瓦解掉呢。何况,我们除了一些情报共享外,也得到了贺兰部提供的两千多匹战马,这回你的军中,也有些战马是她提供的呢。” 刘裕叹了口气:“北府军的战马多是自己弄来的,你说的是那些宿卫军的战马吧。我还真奇怪,作为宿卫军,没有自己的马场,是怎么有数百骑兵的,不过,我觉得你们谢家有战马,应该先提供给我们北府军才是吧。” 王妙音微微一笑:“这话你跟我娘去说吧,当年北府军是相公大人一手组建,所有的人员,装备,马匹,粮草都是谢家出,可以说是我谢家的私人军队,可是现在,北府军是你的私人军队,你控制了朝中的财税大权,可以用大晋的财力来给自己打造军队,这时候还要我们谢家提供军械和战马,不太合适了吧。” 刘裕微微一笑:“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你别放心上。只是有个事情,我必须要提醒你,以前的大晋,是世家天下,象谢家这样的大世家的权势,甚至超过了皇帝,几大家族可以虚君实权,甚至自行决定军国大事,走到了极致,就是黑手党,虽然相公大人在玄武的位置上算是还以国事为重,但这名不正言不顺,靠背后暗箱操作来决定国家大事的行为,不值得提倡,以后我想要的大晋,应该还是恢复到一个正常国家应该有的样子,妙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妙音淡然道:“正常国家应该有的样子,应该是皇帝九五之尊,大权在的,生杀予夺,裕哥哥,你自问能做到这点吗?” 刘裕的眼中光芒闪闪,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去应对和回答这个问题。 王妙音叹了口气:“其实,你也知道,世家坐大,也是有其长期的历史根源,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世家大族的野心可以解释。从魏晋以来,曹操好刑名之术,任意地诛杀与之意见不合,尤其是不同意他代汉自立的士族领袖,这就决定了世家大笔不会坐以待毙,而是会暗中积累力量反抗,黑手党就是这样出现的,后来到了西晋时,司马氏靠了阴谋诡计夺权,开了个非常恶劣的先例,所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他们司马氏篡了曹家的江山,那别人也会有野心和想法,尤其是他们司马氏的诸王,手握重兵,又割据一方,那就成为天下的致乱之源,八王之乱,总不会说是世家大族的阴谋吧。” 刘裕的眉头一挑:“在八王之乱和后面的五胡乱华中,世家大族有功于国,但我上次听黑袍说,好像八王之乱的背后,也有天道盟的阴影参与。” 王妙音笑道:“裕哥哥,天道盟不是世家大族的组织,虽然我到现在也不清楚他们想要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并不涉及人间的权力之争,何况,就算天道盟能起到一些挑唆的作用,但让大乱发生的根源,不还是在于司马氏诸王那人人想当皇帝的野心吗。如果他们一个个能恪守人臣之道,那别人再怎么挑拨,又怎么可能做出谋逆叛乱,祸国殃民的恶事呢。” 刘裕叹了口气:“说的有理啊,这人的私欲和贪婪,才是世上纷乱的起源,所以,需要一个公正的规则,能让人人安份守已,也要给人一个能通过正常,合法的奋斗取得上升的途陉,甚至可以让人通过立下不世的功业,掌握天下的大权,能做到这步,就可以消除那种怀才不遇,想要通过谋反而取得权力的根源了。”天才本站地址: 王妙音摇了摇头:“裕哥哥,虽然我知道你是个没有私心,一心为了国家和天下百姓的人,但你这样的人,在这个世上几乎是不存在的,就象你说的那种不世功业,请问只有一个人有吗?你要说复国,北伐,灭胡,别人也可以做到,就象刘毅,他也觉得自己立了不世大功,不比你差,那为什么要居于你之下呢?你连刘毅的野心都无法消除,又谈何控制天下人的野心呢?” ===第二千九百一十二章 妙音劝进求解脱=== 武林 rg 刘裕一动不动地看着王妙音,渐渐地露出了笑容:“妙音啊,你问的非常好,其实,这天下纷乱的根源,就在于这种人人的私欲,你说得不错,刘希乐也立了大功,不仅在建义时和我同为首领,而且之后西征灭桓,他是主将,有这个想法,也正常。不过,他也得到了他应该有的权力,现在在大晋,他是三巨头之一,甚至权势不亚于我,我并不觉得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原因。” 王妙音笑道:“要是换了你在刘毅的位置上,你能满意,能心服吗?同是建义首领,后面又立了大功,为何不是他当第一人,而是你呢?” 刘裕勾了勾嘴角:“因为当时建义时就是我为首领,他们都是听我号令行事,这点就决定了我们的高下,就算是三巨头,也是以我为盟主。刘希乐的功劳,没有到能凌驾于我之上的程度,比如这回灭燕,就是比他平定桓氏更大的成就,怎么能说我不如他呢。” 王妙音微微一笑:“那是你跟他进行了斗争,没让他这次过来灭燕才这样,他会想,其实我来也能有这个大功呢。你看,这矛盾不就会越来越深了吗?” 刘裕的眉头一皱:“那是以后的事,我会尽量维系和希乐的关系,北伐以后立功的机会很多,下次我会作出平衡,权力是不能总想着独占的,得有分享,才能长久,但是如果象黑手党和世家天下那种,一家一姓或者几家几姓世代地占有权力,哪怕子孙后代没这个能力了,那就是对国家和天下百姓的祸害。最后天下大乱,国破家亡,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王妙音摇了摇头:“道理大家都明白,可是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在权力面前不失本心的,那得是圣人了。何况,你说的那种规矩,得有一个大权独揽的天子才行,那又回到之前的问题,司马氏有这个本事吗?” 刘裕叹了口气:“至少现在的司马德宗,连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本事也没有,更不用说当一个优秀的皇帝了,这种按血缘传承权力的方式,才是最大的问题。”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连老牛都知道舔犊情深,更不用说人了。要让人完全抛弃自己的子孙,不让子孙继承自己的权力,那可比压制他想要当皇帝的贪欲更难。裕哥哥,你不能拿你的标准来要求所有人。” 刘裕笑道:“可是就连你们谢家,不也能做到为了保家族的强大,甚至可以不传掌门给亲儿子吗。相公大人可以做到传侄不传子,这不就是突破了你的这个所谓的人性贪婪?” 王妙音张了张嘴,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但是传来传去,还是不离谢家啊,给侄子仍然是谢家人。要是给外姓…………”她说到这里,突然发现刘裕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顿时反应了过来,粉脸微微一红,收住了话。 刘裕笑道:“你看,我也不姓谢,包括胖子也不姓,但是相公大人当年不也是发掘了我们,提拔了我们吗?包括你,妙音,你也姓王,你和夫人都是女子,按说嫁人之后就不是谢家人了,但是现在谢家不还是靠你们撑着吗?” 王妙音吞吞吐吐地说道:“这,这哪能一样,我,我当初,我当初如果成为你的妻子,只怕你得改姓谢了。” 刘裕摇了摇头:“我不会改姓谢,胖子也不会,一个人如果为了荣华富贵就可以改变姓氏,那是连祖宗也不要了,这种人难道会对入赘的家族有忠诚可言吗?一旦他大权在手,说一不二,那改回原来的姓也是轻而易举,妙音,相公大人用我们,是因为我们有这个才能,有这个品德,能对国家有用,如果国家没了,那谢家的富贵又能有多久呢?” 王妙音长叹一声:“世家的富贵也让子孙们失去了进取心,这才是你们这些人出头的根本原因,但也得有相公大人这样的开明掌门人给你这种机会,要是个个都和别的家族一样,是不会给你出头之机的,哪怕国事糜烂也不愿意放权,这才是普遍的做法。” 刘裕冷笑道:“所以这样国事就糜烂了,胡人就南下灭国了,最后就跟西晋一样,国破家亡,这些大世家会和皇家一样给人斩尽杀绝,而普通的汉人百姓也是十不存一。我们这么多年要做的,不就是为了改变这样的世道,打倒这种世家为了私利独大,祸国殃民的制度吗?” 王妙音咬了咬牙:“皇帝无能,世家堕落,那能改变这一样的,也只有你了,不过,你需要取代司马氏,自立为皇帝,只有这样,才可能把你想要的这一切贯彻实施,不然的话,你就是一统天下,也只是个臣子,名不正言不顺,是不可能改变天下人千百年来的这种认知的。” 刘裕勾了勾嘴角:“你和胖子都是一直劝我这样自立,但如此一来,我不是成了以前的那些篡位之人了吗?那我所做的一切为国为民之事,别人都会以为是在收买人心,沽名钓誉,我不就成了王莽之流了吗?何况,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要是我夺了司马氏的江山,后面别人也可以这样对我的子孙,那并非我所愿。” 王妙音摇了摇头:“你要做的事情太大,不仅仅是北伐中原收复失地,更是要改变千百年来的世间法则,非开天辟地的雄主不能为,只作为一个权臣或者大将来发布这些号令,并不合适,而且,只有你坐了天下,才可能压过世家大族一头,才可能逼他们接受你的那些法则,不然,大家同为臣子,凭什么要听你的?你战场打仗有优势,他们却有治国人才的储备,不是你短期内搞几个庠序,弄些印刷术就能解决的。” 刘裕的眉头一皱:“妙音,你今天怎么了,突然开始对我劝进?” 王妙音咬了咬牙:“因为慕容兰夹在家国和你之间两难,我又何尝不是如此?裕哥哥,你当了皇帝,我才能解脱,永远地解脱。” ===第二千九百一十三章 开国立法天下公=== 武林 rg 刘裕看着王妙音的脸,月光照耀之下,那绝色的容颜上,两只美目里,泪光盈盈,写满了真诚,又透出几分无助,刘裕的心中一阵哀怜之意闪过,柔声道:“对不起,妙音,这些年真的是太苦了你,太委屈你了,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来补偿你。” 王妙音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过了头,没有再去面对刘裕的眼睛:“你是天下的大英雄,你的肩头,有太多的责任,而我和慕容兰的肩头,又何尝不是呢,我背负着谢家的兴衰,她要顾及慕容氏乃至鲜卑一族的死活,都是身不由已,而我们的命运,也在这些责任,家国面前,被无情地摆布,我们个人的幸福,都为之所牺牲,裕哥哥,我现在已经不怪也不恨慕容兰了,因为她可能比我更可怜,但是,现在我们谈的不是爱情,不是我们的未来,而是天下的未来。裕哥哥,我身上流着谢家和王家的血,就跟慕容兰身上流着鲜卑慕容氏的血一样,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你大概已经想好了对她一族的处置,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谢家的未来?” 刘裕的神色凝重,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为谢家争取一个未来,在我以后所设想的体制下,仍然可以拥有权势,决定大势,是不是?” 王妙音咬了咬牙:“不仅是我们谢家,王家,还有成百上千的中小世家,包括吴地的那些个土豪家族,都需要在你未来的天下中明确自己的家族地位,他们掌了天下的权力,土地,人口已有数百年,只因为你那人人平等的理想,就这样拱手让人,试问谁会服气?老实说,我们谢家已经被无数的世家和豪门找过,想要另立刘毅来取代你,我这回要以皇后的身份,带这么多世家子弟随军出征,你以为又是为了什么?”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妙音,我问你一句,如果谢家的子侄不肖,无才,既无上阵杀敌的本事,也无治国理政的才能,那你觉得还应该继续占着这天下第一世家的位置,继续象现在这样,从皇后到仆射,尚书这些高官,都从谢家子弟出吗?还应该象现在这样,靠着世袭的爵位,永远地占据吴地的万顷良田,数以万计,十万计的庄客佃户吗?” 王妙音沉声道:“这个才能,本事你如何来判断?就象庾悦,要是按你们的看法,这就是一个绣花枕头大草包,但这回他随军之后表现如何你也看在眼里了,行文写令这些就不用说了,就算在战场之上,最后敌军杀到眼前,他也没有转身逃跑,甚至还带着家兵们战斗到最后,可见这些世家子弟并不完全是草包废物,也许,很多人只是缺乏一个让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不管怎么说,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起码在舞文弄墨这方面的能力,要远远强过普通人。” 刘裕淡然道:“妙音,我们就这个问题讨论过很多次了,我今天再说一次,我并不歧视或者仇恨世家子弟,相反,我也承认现在他们很多人有治国理政之才,现在国家要治理天下,离不开他们,所以我也给他们机会,给他们官做,也没剥夺他们爵位之内的权力,土地。这回庾悦他们这些立了功的世家子弟,我会按军功给予回报,只要以后按法规做了对国家有利的事,为国立了功,那就能得到相应的回报。” 说到这里,刘裕的话锋一转:“但我也必须要说清楚,那种爵位世袭不变,子孙相继,甚至可以利用在任时的权力,给自己的子侄们滥发爵位,慢慢地侵吞了天下大多数的田产,人口,导致国家无力,世家有力,这种局面,在我执政的时候,不会再允许了。无爵不得官,无功不得爵的这个规则,是不容分辨的铁律,必须要执行到底。谢家如此,王家如此,我刘家,也如此!” 王妙音咬了咬牙:“你要是做了皇帝,也能如此?” 刘裕朗声道:“就算有一天,我为了我的大业,真的要代司马氏而立,成为新王朝的开国皇帝,我说的这些,也一定会变成法令实施。那种不靠才能,只靠血缘出身而世袭权力,是人最大的贪婪,也是造成天下动乱的祸首,只有打破了这点,才可能实现我所理想的天下。就算我当皇帝,或者说最高统治者,也不意味着我的子孙就能继续坐这个位置,也许,到时候我给自己设个五年,十年的任期,然后转让给刘希乐,或者转给无忌,才是实现我理想的方式。” 王妙音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要取消父死子继的这种传承模式?连皇帝都不要了?” 刘裕微微一笑:“这点很奇怪吗?皇帝是父死子继,权力永享,那又有何资格去要求公候们代降爵位呢,天下本应为公,执天下大权,应该考虑的是天下苍生,为全天下的子民百姓谋取福利,而不是反过来,占据高位,却是吸吮民脂民膏,真要想让大家凭本事上台,子孙代降,那就得先从皇帝做起,如此才公平。” 王妙音摇着头:“疯了,你一定是疯了,你说的这些,只存在于上古神话,三皇五帝的时期,自从夏启建立了父死子继的这套模式,已经有几千年了,不仅是中原,就是草原的胡人也是这样以血缘来维持权力的传承的,裕哥哥,你毕竟不是那些古圣先王,想要做这种改变全天下几千年来认知的事,不是你的理想或者真诚就可以改变!就算你肯把权力之位让给刘毅,你敢确保他也跟你一样,到时候了舍得放弃权力,传给别人吗?” 刘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王妙音的眼神,变得无比坚毅:“你也说了,上古先王时是没有这种父死子继的模式的,夏启改了这个规矩,后世君王们觉得这个有利于他们自己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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