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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都保不住了。」 说到这里,卢循冷笑道:「想想我们之前的「师父孙泰吧,一度也是给三吴百姓看成活神仙,救世主,但就是因为名望太大,却无实权,受到了司马元显的妒嫉,乱世之中,他本是聚众勤王,想混个官职,结果就给人说成是图谋不轨,一个郡守就能把他满门抄斩,这就是我们天师道起兵的理由,可见这种没有权力作为后盾的影响力,一钱不值啊。」 卢循的眼中光芒闪闪,继续沉声道:「再推到以前,东吴时期,吴地著名的活神仙于吉,就给孙策找个理由就杀了,虽然吴地人心悲愤,但又能怎么样,死了就是死了。再高的民间威望,也抵不过帝王的屠刀和军队,这个道理如果腐儒看不明白很正常,但你三师弟经历了这么多事,怎么还会说这个话呢?「 徐道覆轻轻地摇了摇头:「二哥所说的道理,我当然明白,但是我们的神教,成天是跟人宣扬官府邪恶,世道黑暗,制订了无数欺压他们的法规法则,但现在我们如果坐天下,就得自己成为官府,把这套以前宣扬的黑暗法则拿起来,那到时候,教众们只会感觉受了欺骗,受了愚弄,甚至反过来要对抗我们,那就是我们想要的未来吗?二哥啊,这是我一片肺腑之言,请你明鉴。」 ===第四千一百六十五章 打下江山让天下=== 卢循咬了咬牙:「我们神教宣扬的是五斗米互助,坐天下也一样,可以分给信众们田地,让他们自食其力,至于税赋这些,就算入教也要交五斗米,要交香火钱,为了供应那些不种地,而是保护和管理他们的师兄,师父们,交一定的产出,有什么不可以的?连这些地都是神教打下来分给他们的呢,交税不应该吗?「 「就算不说交税,那改个名字,换汤不换药,比如说互助金,诚意米之类的,不就行了?这江山是神教为他们打下来的,田地也是神教分给他们的,那有所回报,怎么就不行了?我们神教没有那么多子孙后代,世家子弟需要养活,教中的职事之位到时候控制一点,不要太多,这不就结了?「 徐道覆摇了摇头:「二哥啊,你真的觉得我们神教,能做到不传子孙,真的是出家后万事皆休?」 卢循的脸色微微一变,没有马上回应这句话。 徐道覆正色道:「我们神教,从张道陵张天师开始,就世代由张氏子孙把持教主一职,后来东晋建立后,教主之职转到孙氏之手,数十年都是孙氏把持,直到孙恩起兵失败,被我们取代。」 「而二哥你也是全家都入了神教,令尊和几位贤侄都在教中身居要职,而自我而下,神教中的高级弟子们,也多是全家入教,可以说得不客气点,我们神教就是披着道袍的世家高门而已,如果我们真的夺取天下,又不放弃政权,那必然会成为新的王家谢家。」 卢循叹了口气:「这是因为我们神教的教义就是讲究一人修道,全家得福,从祖师爷起就是如此。我们虽然兴修道观,有大批的弟子,但也没有到跟世家豪强们争夺地盘的程度,做不到对底层教众们只修一人的恩惠。所以,只有靠着这种全家互助的做法,才能在底层广收信徒,然后通过跟世家高门的利益关系,让他们免除一些佃农的税赋徭役之类,碰到实在不讲情面的家伙,也只有自己出钱补助这些民众,才能在民间竖立起私恩。」 徐道覆咬了咬牙:「为他们免税免赋,那是恩,但要是让他们交税交赋,那就是仇了。我们这些年在广州,难道那些人交税都是心甘情愿的?异族蛮夷们是靠了部落酋长的威逼代收,而汉人百姓也是靠着宗族村老们管理,他们之所以听话,不是因为信了我们的教义,而是被那广州城外的京观给吓坏了,知道跟我们对抗的结果是什么。」 卢循冷笑道:「既然如此,得权之后我们继续立威就是了,何必一定要收买人心呢?让人害怕也是一种收买人心。只是程度上控制一下就行了。「 徐道覆勾了勾嘴角:「那话说回来,既然在广州的时候我们也是用汉人的长老和蛮夷的酋长渠帅们来代行治理,为什么以后我们夺取天下就不能这样呢?在广州的时候,那些世俗的掌权者们逼迫民众,而我们的大师兄们去部落里弘法时却是发放米粮,宣扬天师的恩德,这样不是让人心顺服吗。我们这次北上,就有三万多蛮夷壮丁主动跟随,要是换了我们自己直接治理,他们能这么积极?「 卢循沉声道:「那是因为他们原本就是世袭那边的管理,我们没把广州当成长久的基业,也不想去夺他们的管理权,可是要是我们真正地坐天下了,建立王朝,那就是另一回事,怎么可能允许这些不是我们自己人的势力,控制基层,直接管理民众呢?当年我们就是靠这种代管代治的空间控制了民众,怎么能让人走我们的老路?」 徐道覆点了点头:「所以,我们不妨把世俗的权力让出,继续让这些世家豪强,地主老爷们来管理民众,让收税课丁之类的恶事,得罪人的事让他们来做,我们继续扮演以前的那种给人恩惠,不好吗?」 卢循的眉头一皱:「让出世间的管理权力,就意味着刀把子给了人,象司马元显那样对孙泰下手,灭我神教的事,你 怎么解决?「 徐道覆微微一笑:「让出世间的管理权,不代表解散我们神教的武装,任人宰害!啊,我们可以跟以后继任的统治者约定,征丁收税这些事情他们来做,但军队的建立和管理,由我们来负责,一应的军需供应,由他们收了税后提供,而军队的训练,组织,还有日常的管理,控制在我们手上,就以侍奉天l币的名义来进行,让民众们服兵役时的训练,为成了为神教而进行修行,这样不就行了吗?」 卢循微微一楞:「还可以这样搞?不过军队不在手,哪个统治者能愿意?」 徐道覆的眼中冷芒一闪:「如果是他们这些统治者打下来的天下,那自然不会愿意,但要是我们神教打下的江山,那就由不得他们讨价还价,总会有人愿意这样合作的。」 卢循咬了咬牙:「还有,你说的什么军队在我们手上,由我们来管理,可是要是碰到打仗的时候,就要死人,你一边说刘裕穷兵黩武,让别人家的子弟上阵流血牺牲,一边我们自己也要干这种事,如何取信于人?「 徐道覆微微一笑:「到时候提高军队的待遇就是,民众要交税,当兵的不要交,甚至可以发放高额的补助,让他们当兵之后,得以富贵,就好比天人交合啊,退伍则宅田之类的好处啊,开始多做点,后面让人人都想从军护教,这不就结了?甚至如果国家有战事,我们就不要负责指挥打仗,让这些事交给朝廷的将官们去做,这样死伤的责任不在我们神教身上。一以言之,给人好处,不做得罪人的事,又控制军队能自保,如此一来,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卢循一动不动地看着徐道覆,久久,才叹了口气:「道覆,你这些想法,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斗蓬或者是黑袍教给你的呢,我想听实话。」 ===第四千一百六十六章 妖贼双巨剑拔张=== 徐道覆似乎早有所料,微微一笑:「二哥,你是在担心我受斗蓬的指使,想要抢夺你的大位吗?」 卢循冷冷地上下打量着徐道覆,却是没有说话,一股难言的沉默和暗自腾起的杀意,悄悄地在两人身边弥漫,就连站在岗下的众多护卫们,也觉察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散去,不再谈笑风生,有些人的手,却是暗自地摸向了刀柄,捏紧了槊杆。 徐道覆轻轻地叹了口气:「二哥,别这样,我们就算以后会如何,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公开翻脸,大敌尚在,我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就起了异心呢?」 卢循咬了咬牙:「你的心啥时候和我同过?除了联手杀孙恩那次算是真正的同心了一把,你徐师弟好像一直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取代我这个二哥吧。「 徐道覆摇了摇头:「你应该明白我这个人,我只会打仗,完全不会治政,也无法做到管理教众,让教友们心服,这些事情只有你才能办到。我确实不喜欢被人干涉军事方面的指挥权,但这不代表我就是要图你的大位!「 卢循的脸紧紧地板着,一动不动地看着徐道覆:「就这么简单吗?你确实不会治教,但要是有天道盟来帮忙,那可就不一样了。「 徐道覆叹了口气:「跟一起共事,一起战斗几十年,从小一起长大的二师哥你翻脸成仇,再去成为那两个老鬼的棋子,二哥,你说我这样做,图的是什么?「 卢循恨恨地说道:「图我的妹妹对不起你啊,让你受了屈辱,所以你宁可安排她死在朱超石的手中,这样你就可以彻底摆脱我了,也不再觉得找了个人尽可夫的老婆,只冲着这点,你就有足够的动机来取代我!「 徐道覆淡然道:「那二哥你是不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娶了孙恩的姐姐,也是成天活在这种屈辱与愤怒之中,这才会火并了孙恩呢?「 卢循突然厉声吼道:「全都给我滚远点,有人敢近百步之内,杀无赦!「 卢循的亲传弟子们如逢大赦,连忙行了个礼,然后逃也似地转身而退,其他的徐道覆的亲卫们则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卢循的双眼圆睁,看着这些人,直接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石块就向一个家伙扔了过去,径直地石匝在他的额角,顿时头破血流,把这人的整个右眼都模糊住了,但此人仍然吓得呆立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卢循的吼叫声如同火山喷发一般:「怎么,我这个教主是指挥不动你们了吗,还是这个教姓徐了?」 徐道覆咬了咬牙,大声道:「我们神教只有一个能发号施令的教主,就是我们卢教主,所有人,包括我徐道覆在内,只会听从您的号令。「他说着,直接就向着卢循跪了下来,在下跪的过程中右手很隐蔽地微微摆了摆,暗示着自己的那些部下赶紧离开。 那个头破血流的亲卫连血都不顾得擦,与其他人一起向着卢循下跪行了个大礼,然后转身匆匆而退,都不是用快走或者小跑,而是用了跳跃等轻功身法,很快,就和之前的卢循部下一起,都退出百步之外,但已经不象刚开始时那种喜笑颜开地站在一起了。 徐道覆在地上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声道:「二哥如果不信我,尽管可以现在下手杀我,只是小弟死后,不能再保证这些部下,尤其是新附的各路人马还能这么听你的号令了,更不能助二哥你去对付天道盟的两大巨头!「 卢循的脸色微微一变,刚才胀红了的脸,颜色稍地退了一些,他沉声道:「你这是在要挟我,是说我指挥不了你手下的人马和新附部队?「 徐道覆平静地说道:「如果给二哥你一年多时间,能进行各种道场法事,我相信二哥可以尽收这些新附教友之心。不过现在来投的,可不是信了我们神教,他们只是觉得我们能打胜仗,能取富贵,我们出岭南时不过三 四万人马,老兄弟也就万余,现在这仗打完后,我们的部队很快会近二十万,还会迅速地增加,你在这个时候若是对我下手,觉得这些新来的部队,是会归附你,还是会离开你?「 卢循的嘴唇在微微地发抖,咬着牙,恨声道:「我说过,姓孙的那个***,一辈子也不许提,不然我一定会杀了提她的人,难道你忘了吗?「 徐道覆头也不抬一下,但是巨掌已经在抓捏起地上的泥土,可以看到他内心的忿怒,他咬着牙,沉声道:「我不可以提你的那个***老婆,难道你就可以随意地提我的***老婆吗?姓孙的和姓卢的***,有什么区别?」 卢循杲若木鸡,久久,才一屁股坐了下来,直接坐到了徐道覆的面前,脸上已经流下了两道眼泪:「道覆,我们就得这样互相揭露最深的伤疤,互相伤害吗?」 徐道覆咬了咬牙,抬起头,眼中也是泪光闪闪:「是的,如果不是因为你今天提了这个,我根本也不会提孙尚香的事,作为男人,我们都知道这种屈辱,但是如果没有这种屈辱,我们又怎么能坐上这个位置?在你妹妹第一次参加天人交合仪式的时候,我就当她已经死了,连同我对女人的爱,一起死了!「 卢循抹干净了脸上的泪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无法化解的,所以,你隐忍多年,就是为了借朱超石之手,杀我妹妹,以报这多年的屈辱之仇?「 徐道覆摇了摇头:「首先,我并不能确定卢兰芳那次会死,如果她死,就说明朱超石是有异心的,心还在晋军那边,因为以当时的情况,卢和朱二人联手,绝不可能被何无忌伤到。我得用事实来最后试探一下朱超石的忠诚!「 卢循恨声道:「既然你试出来了,为何事后不杀了朱超石?「 徐道覆冷笑道:「那就得问你了,我的二哥,你为什么想要姓朱的小子来制衡我,取代我呢?」 ===第四千一百六十七章 有去无回一条心=== 卢循咬了咬牙:「因为你不让我放心你长年冷落我妹妹,对她非打即骂从来不按对妻子的标准来对她,你可知道兰芳在我这里流了多少眼泪,诉了多少苦吗?让她去天人交合并不是她的本意,是孙泰当年的决定,我们师兄弟哪个避得过这个?还记得鲁师兄吗,他就是不肯这样做,最后夫妻双双给孙泰诛杀,鲁大嫂还是孙泰的女儿呢,这也下得去手!」 徐道覆冷冷地说道:「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我就是嫌她脏,我就是不服,我只要一看到她就能想起那些个天人交合仪式上她的表现,二哥,你应该非常明白我的想法。」 卢循长叹一声,摇头道:「这是我们神教多年的规矩,避不得的你如果不喜欢兰芳,可以跟她分手,可以跟她和离,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徐道覆反问道:「那你怎么不跟孙尚香和离呢?二师哥,这种话说了没意思的,你是在跟我联手杀了孙恩后,才通过取了孙尚香性命的方式永远地让她离开你,永远地结束了你的屈辱。当然,我承认,作为男人,你比我能隐忍,这么多年来,我居然还以为你跟孙尚香有真感情,成为真的夫妻呢。」 卢循咬着牙:「不对她好点,如何取得孙恩的信任?我跟你的不同就在于,我受的委屈会放在心里,将来找到机会一次性报复,而你,表现得太明显了,全教上下都知道你一直抛弃兰芳,跟她的夫妻有名无实,如果不是因为要跟你联手对付孙恩,我说不定早就会对你下手了。」 徐道覆摇了摇头:「不会的,师兄,你不会对我下手的,因为你找不到人来为你指挥大军作战,卢兰芳没这个能力,其他人也没有,能指挥千军万马,在战场上大战北府军的,只有我而已。所以,我一直奇怪,你为什么因为个卢兰芳,就对我起了杀心恨意,居然要朱超石这种来历不明,忠诚可疑的家伙来取代我?」 卢循摇了摇头:「你误会我的本意了,我不想取代你,而只是想分一部分你的兵权而已,朱超石是荆州人,他如果真心归顺,我可以把非主力的部队和后秦派来的援军交给他指挥,在这里拖住刘道规,他在我们神教全无根基,负责的也不过是次要方向,并不影响你的地位,你如果能打败刘毅,直取建康,一个朱超石,又怎么可能取代你呢?」 徐道覆冷笑道:「可是你准备让卢兰芳离开我,去跟了姓朱的小子,他如果一个人在荆州,无权均势,我确实不用担心,但要是成了你的新妹夫,那事情就不一样了,卢兰芳会把多年对我的恨意,转到全力支持朱超石的身上,你看,朱超石在击杀已经身受重伤的何无忌时,卢兰芳都冒险亲自追入,助他一臂之力,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这个女人已经摆明了要和我作对,要助朱超石夺去我的全军主帅之权,那就怪不得我对她不念旧情了。」 卢循咬了咬牙:「你的意思,还是我对不起你在先,所以你用这方式反击?那为什么你试出朱超石有异心的时候,还不跟我说清楚此事,还要同意他继续掌军呢?」 徐道覆淡然道:「你当时全处在丧妹之痛中,心里恨极了我,这个时候我跟你说姓朱的有问题,你会信?你说不定会提前跟我火并了。再说,荆州那地方我本来也不希望打下来,对于你二师兄,我太了解你了,你没有那种孤注一掷,直取建康的狠劲,成天说要打江陵,不过就是怕打不过刘裕,失掉大好的局势,所以想要先夺取荆州,能稳个不败之局。」 「不过,二师兄,你自己好好想想,就连桓玄这样经营荆州近百年的根基,以他当时手握豫江荆湘广雍诸州的实力,都挡不住刘裕的西征,我们又有什么自信,能保住荆州,就能逼刘裕跟我们东西分立呢?」 卢循咬了咬牙:「打败刘毅之前,你有这么自信吗?我那时候可不敢保证能消灭刘毅,直取建康。至于现在,刘 毅虽然败了,但刘裕也在赶回建康,刘毅军团的残兵和建康城里的晋朝朝廷还有时间收拾重组新的部队,孟怀玉的军团和诸葛长民的军团,包括庾悦的部队还完好无损。」 「你可别忘了,当时我们击灭何无忌后,本来也想一鼓作气直取建康,但就是一个区区的孟怀玉,就在这里挡了我们近一年。现在刘道规在荆州接连取胜,士气大涨,我们就是全军掉头打他,都未必有把握取胜,你在后路不保的情况下再主动向前进攻,万一失利,我们连退回广州都不可能了!」 徐道覆冷冷地说道:「如果回头打荆州,我们才没有攻克建康的希望,因为二哥你不要忘了,我们部队的主力,是三万多出岭南的部队,其中一万多三吴老兄弟,三万多岭南蛮子,这打了一年,也有万人以上的消耗,船队损失过半,现在看起来我们的兵强马壮,但实际上大多数人,是新近归队的我们的晋军降军,还有各地的山贼盗匪,二哥你别忘了,他们多是本地人!」 卢循的脸色一变:「本地人怎么了,就是我们出广州时,蛮子们也多是本地部落民,不也是跟着一路打出来了吗?」 徐道覆摇了摇头:「不一样,那些广州的蛮夷,多是俚侗部落族人,受到他们部落的酋长渠帅欺压,苦不堪言,而我们给了他们恩惠,向他们许诺跟着我们打到建康,可以有地有粮有女人,过上美好生活,所以他们才肯跟我们走,说白了,还是这些人已经不准备再回广州了。但我们现在这些新来的手下,二哥你敢说他们是跟我们一条心,想要抛弃现在的山寨和地盘,直取建康?」 卢循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如果我们不打建康,而是回头打江陵,他们有可能逃离?」 ===第四千一百六十八章 握手言和意见一=== 徐道覆冷笑道:「那是自然,他们的根基可是在江州一带,荆州这里对他们没有什么吸引力,打不打对他们都没太大区别,这一战我们大破刘毅,会得到很多辎重和军粮,他们抢够了后就会有别的心思,如果我们回头打江陵,攻荆州,他们可能会直接带着这些好处回归自己的老巢,不再拼死拼活。」 卢循不信地摇头道:「不一定吧,那打建康岂不是更要远离他们的老家吗,难道他们就肯走了?」 徐道覆摇了摇头:「那不一样,打建康是为了进京城,推翻晋室朝廷,到时候我们可以建立新朝登上皇位,他们有从龙之功,自然刺激程度不一样。再说了,吴地可是富甲天下的,不像荆州这里战乱频繁,户口不足,要是跟着我们攻取了建康,那可以分到大量的三吴之地,只冲这个也足以让他们抛下一切,跟我们直取建康。」 卢循的眼中光芒闪闪陷入了沉思之中。 徐道覆上前一步,继续说道:「而且,这次是我们的最好机会,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干掉了刘毅的豫州军团,黑袍说过,他对刘裕的伐燕大军下的毒,两个月内是不可能解清的,就是说我们有两个月的时间,可以直接攻击建康城,孟怀玉的所部也是豫州军团,主力都灭了,他这支偏师肯定也是人心不稳,至于建康城中的其他人马,更是临时拉来的农夫壮丁而已,不值一提。」 「打蛇不死,必受其噬,我们在荆州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现在形势一片大好,不能再继续浪费机会了,全军东进,不留后路,也不用顾及什么粮道的事,先取前方建康大营中的辎重粮草,再趁胜一路而下,直扑历阳和姑孰,取得豫州军团的储备,有这些,足够我们打上半年的,而且斗蓬一定也会帮我们在卢循城中制造机会,让我们顺利拿下卢循!」 孙恩咬了咬牙:「你就那么信任天道盟?还是说斗蓬给了你什么好处?」 卢羽怡摇了摇头:「我对天道盟的这套不感兴趣,我们对人世间的权力也不感兴趣,这就决定了我们跟他们只能是建立在共同利益基础上的合作而已,现在天道盟的头号大敌是刘毅,而我们是唯一能通过军事手段消灭刘毅的力量,所以你们不得不跟我们合作。至于事成之后,拿下卢循,建立新朝后怎么做,到时候是七哥他说了算,我绝不会提任何反对的意见!」 孙恩不信地摇了摇头:「你真的肯像你说的那样做?刚才你还说,要我们夺取江山后放弃政权,转为国教呢,这难道不是天道盟,不是斗蓬的意思?」 徐道覆咬了咬牙,以手指天,大声道:「天师在上,我徐道覆在此发誓,刚才的话,只是我哥人所想,绝非他人的意思,如果我此言有半点虚假,管教我千刀万剐,死无全尸!」 徐道覆摇了摇头,把另一只手也握在了孙恩的双手之上,说道:「神教中只有一个人能发号施令,这里是七哥他,请他下那个令!」 孙恩眼珠子一转,哈哈大笑道:「道覆,何必如此呢,我并不是不信你。只不过天道盟有前科在先,仅我们所知的,就有出卖和铲除过盟友白手乾坤,也密令我们诛杀过刘裕两件事,对他们,我不得不防啊。」 他那个誓发得极为严肃,甚至在说完那话后,拔出了腰间的大刀,在右掌的掌心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顺着皮肉里翻的伤口,向外涌出,孙恩也不免为之动容,这是天师道最正式,最严肃的血誓,徐道覆这辈子除了新入教时这样做过一次外,哪怕上次合谋诛杀刘裕时,也没有这样立过誓,显然,这次他所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徐道覆哈哈一笑:「七哥,你放心,我这个人除了打仗,没啥别的本事,以前当始兴相的时候,也只是练兵组军而已,政务之事,都要靠你派来的刘师弟和张师弟来处理呢。这点我有自知之明。只不过,我知道卢 羽是绝世的帅才,无敌的战神,这大概是你们唯——次能战胜他的机会了,绝不能放弃!」 孙恩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这个事上,天道盟只是推了最后一把力,告诉了我们一些隐藏在吴地的存粮和军械地点,解决了我们回来再战的后顾之忧而已,卢羽,我们是必然会除掉的。只是,道覆,你真的甘愿一直成为我的副手,只掌军事,不问其他吗?」 徐道覆这会儿撕下了一根布条,包住了自己掌心的伤口,咬牙道:「七哥,你担心的事情,我同样也担心,不管什么时候,堡垒总是会从内部最容易攻破,当初我们联手诛杀刘裕,其实也不是为了争权夺利,而是刘裕已经彻底丧失了斗志和勇气,只想着带着旧部远远地逃离这块大陆,去往异域蛮荒之地求生,不止是我们容不了他,全教的兄弟也容不得他。虽然说是当时的斗蓬最后帮我们确定了决心,但就算没有天道盟的因素,我们也会对他下手的。」 孙恩用力地点了点头,抽出手,转头面对着百步之外的那些护卫,大声道:「传令,全军整队,长生人药性时间一到,马上出击,目前,卢羽大营!」卢羽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笑着握住了徐道覆的手:「有八弟你这样的表态,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那些都不过是后话,等打下卢循再说吧,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尽快列队向前,先取建康大营,再夺历阳,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卢循。八弟,你下令吧。」 「卢循一下,那荆州的刘道规不足为虑,恐怕他的手下都会主动地把他的首级献给我们,我之所以说夺取天下后最好不放弃政权,主要还是考虑到天下初定,我们治理天下的人手不足,而且课丁收税这些事是结恶于民,我们去做就失掉了在民众中的好名声,只要保持手中有军队,不会给掌权者所用反过来消灭我们,就没有太大担心的地方。不过这点我只是建议,最后如何选择,全听七哥。」 ===第四千一百六十九章 劫后余生放声哭=== 江州,桑落州北,五十里,密林。 一队百余人的小队,盘坐于林间空地之中,浓烈的汗味和血腥味道,以及长生人怪物身上那恶心的腐尸恶臭味,弥漫在四周,每个人的身上,都是盔歪甲裂,十余个身上插着箭杆的人,正在被几个同伴们拿着工具剪断箭杆,再挖出中箭处的大块碎肉,连着带倒勾的箭头,一起拔出,只一下,就是一个血淋淋的可怕血洞,让人触目惊心。 一个医士把赵毅右臂之上中的一箭直接以这种方式拔出,赵毅的眉头皱了皱,左手拿起手中的大酒囊,一口烈酒就灌进了嘴里,然后狠狠地往自己这处寸余见方的血洞上喷去,紧接着剩下的半口酒直接喷到了对面的这个军医士的脸上,吼道:「拔的时候动作快点晃啊晃的疼也要给疼死了!」 刘毅的面色阴沉坐在人群的中心,他的身上同样中了四箭,箭已经全部给拔出,参军羊邃,正穿着白色的大褂,为他包裹着几处伤口,随着刘毅的呼吸,全身上下起码二十多处的各种长短不一,深浅不同的伤疤,都在轻轻地跳动着,就连他脸上新添的一道两寸多长的伤口,也在跟着跳动。 刘毅的目光,转向了一个刚刚奔来这里的斥候,这个斥候已经拔掉了平时里肩上插着的小靠旗,卸去了铠甲,换了一身平民百姓的装束,显然,在这种兵败之际,即使是出去侦察,也是件高风险的事了。 「胡林儿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刘藩的下落查到了吗?」 那个叫安祥朗的斥候连忙说道:「大帅,现在战场上正激烈,妖贼在打扫战场,还有数百长生怪物在到处游荡,我们暂时没有挥军出击,大概也是怕给那些怪物误伤,七将军已经向西南方向突围,应该是想走另一条通道回去了,没有沿大道向大营方向走。」 赵毅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回大营是死路一条,大营这里怎么样,刘婷云是投降了,还是撤离了?」 胡林儿犹豫了一下,说道:「夫人我,夫人我命令手下搬运辎重粮草,向着南边的山区方向撤离,营中的其他民夫和这些你带来的***,这会儿已经自行溃散逃离,从大营到前方的道路上,挤满了逃难的人,大概他是要利用这些人的掩护,躲避妖贼的追击。」 羊邃恨恨地说道:「我就知道,这女人根本靠不住,大哥,你说,你是不是早就跟妖贼串通好了,故意害我们,引我们进入妖贼伏击圈,然后掠夺辎重粮草,投奔妖贼的?奶奶的,一定是这样!」 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之情,干脆放声大哭起来,整个大队,都陷入了一片哭泣所带来的悲伤情绪之中,所有人都低着头,甚至是相拥而泣,更是有人干脆脱下了头盔,拿头去撞身边的树干,大概只有这样以头抢树,才能让他们急解内心的悲伤吧。 刘毅轻轻地叹了口气:「抚军,我们乍逢大败,劫后余生,现在想起逝去的兄弟,一时难免悲伤,痛哭一场,也是人之常情,还请......」 他说着,单膝跪地,一把把剑***了地里,低头不动。 安祥朗说道:「是往西南进入庐山山区方向,我们没有走大道,大概是有两千八百人运了七百多辆大车辆,沿小道而行。」 安祥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这就是了,夫人应该不是跟妖贼串通,不然你这会儿应该是带着辎重直接沿大道去投奔妖贼去了,抚军,请你不要误会我,我是想要保存辎重粮草,不至于落到妖贼手中,以便日后还能复起啊。」 安祥恨恨地说道:「妖贼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厉害了?这些个能自行走动,近两丈高的巨大木甲机关人,这两千多,漫山遍野的长生怪物,还有天下漂过来的孔明灯,居然也能从天而降那些长生人怪物,若非亲眼所见,我是作梦也想不到还有那些打法的。」 羊邃张大了嘴,看着赵毅:「大哥,你,你为何......」 说到这里,那个猛汉的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我的好兄弟啊,我的八千多好兄弟,跟着我一起冲出来,才,才十八个人,我,我怎么去向你们的家人交代啊!」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还有,不是说妖贼的战船全都调往荆州了吗?怎么今天这一战,我们江面上还有两艘巨舰,八百多条黄龙战船,水陆并击,在桑落州那个江心岛上都设了投石车来轰击我军的侧面,我军进攻之时,那些战船快速在前方登陆,四面夹击我军,这完全是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是一边倒的屠杀啊。」 刘毅皱了皱眉头,对胡林儿说道:「胡林儿,我看到夫人带人押着辎重是往哪走?是沿小道向桑落州的方向,还是往西南进入庐山山区一带?」 赵毅没有说话,手却渐渐地握紧成拳,眼中杀机一现。 可是他的声音发出一半,就停止不动了,因为,他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正是赵毅,双目炯炯,正盯着自己呢。 安祥冷冷地说道:「你还知道叫我大哥?作为大哥,要不要一巴掌打醒你?」 安祥用力地点了点头:「大哥别说打我一巴掌,就是要我这条命,也是应该的,我动摇军心,身为大将带头大哭,犯了沮军之罪,还请大哥治罪。」 赵毅咬了咬牙:「那怂恿我追击妖贼的,总归是你吧,这又怎么解释?」 刘毅的眉头一皱:「以当时妖贼的情况,任谁都会想着追杀的,就连我,当时也没有看出妖贼居然是设下了埋伏和圈套,夫人想要立功的心情能理解,只不过,我们所有人都中了妖贼的毒计。」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狠狠地响起,众人全都停止了哭泣,看向了声音响起的方向,只见羊邃猛地从地上弹起,一把抽出了腰间的剑,他的左脸颊上,明显地肿起,五个指印,清晰可见,羊邃咬着牙,吼道:「我宰了….」 安祥的声音冰冷地响起:「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羊参军勿多言!」 ===第四千一百七十章 兵败亦有生死随=== 说到这里,刘毅缓缓地原地转圈,四下作揖同时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那充满了血污与汗水的脸,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微微跳动着的脸上肌肉显示出此刻他内心的伤感:「诸位兄弟,我刘毅刘希乐无能,指挥不力,轻敌冒进,招致了这场大败,此次失利,完全是我一人的罪过,与各位无关,大家全都尽力了无论是现在跟着我的兄弟,还是战死沙场的同伴,甚至是被妖贼俘虏,以后命运未知的战友们,个个都是好样的,无愧于我们身上的这身军服,亦不损北府军的威名!」 赵毅咬着嘴唇:「大哥不要这样说,是我们没有尽到全力,要是我们冲击的再有力一些,再勇敢一些,或许还有更多的兄弟能救出来,我......」 刘毅沉声道:「阿毅,你能在乱军之中杀到我这里,能掩护了我们中军的这些弟兄们撤出,已经是非常厉害了,没有几个人能做到你这点,我知道,这次冲击的过程中,你的三千兄弟,只剩下了这几个,又怎么能不让你伤心难过呢?」 赵毅的眼中泛着泪光,几乎要再次哭出来,但他紧紧地咬着嘴唇,咬得血都顺着他的牙齿外涌,却是一言不发,强忍着泪珠在眼中打转,就是不下落。 刘毅长叹一声,轻轻地拍了拍赵毅的肩膀,说道:「阿毅,我们在一起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经历过那么多次的生死,也有过七桥泽之败的惨痛经历,都挺过来了,你在七桥泽的时候,跟我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刘毅用力地点头,大声道:「大哥,这时候你就不要拦着想要回去找燕狗拼命的我,说这个时候,想死很容易,却也意味着放弃,不是只有跟兄弟们死在一起,才是勇士,也不是逃离战场的人,是懦夫,留得有用身,能回来为兄弟们报仇,那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孟艳猛地一击掌,大声道:「说得好,难为你赵毅这么多年下来,还记得我当时的话。七十多年过去了,这个道理,却仍然不过时。」 说到这里,孟艳沉声道:「各位,现在兵败至此,我无话可说,如果大家觉得我阿毅无能,想要自行离开,逃得性命,那我绝不阻拦,要是多数人觉得跟着我阿毅前途没有希望,觉得天师道才是最后的胜利者,那你们现在把我杀了,取我的头去向妖贼取得你们的富贵,我也无话可说!」 刘毅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挡在了阿毅的身后,双眼圆睁,吼道:「哪个王八蛋敢反,老子弄死他!」 阿毅轻轻地排开了刘毅,说道:「孟艳,事到如今,不是你的忠诚和强大就能扭转人心,兵败至此,你就算撤回京城,以丧师之罪,只怕也不能逃军法从事,只是我不甘心大晋就这样亡在妖贼手上,拼了这最后的一口气,我也要回去告诉寄奴,告诉彦达,我们这次是怎么输的,让他们千万不能再上妖贼的当!」 李白咬了咬牙:「我的两个兄弟还有一个侄子,都战死在我眼前,但我知道,这不是抚军你的错,实在是妖贼太过狡诈,我绝不会怪抚军的,我相信,就算是刘裕刘大帅,也不会真的责罚抚军你,胜败乃兵家常事,有了这次失败的教训,抚军你日后一定会更加强大,我们不辞万死地跟您到这里,不是为了在这落难之时取您性命去投奔妖贼,而是相信抚军你一定能带着我们杀出去,回到建康,能带着我们向妖贼报仇雪恨!」 阿毅厉声道:「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大哥,就是要遵循我的命令,这是军令。我害死了那么多兄弟,让他们每个人都有亲朋坏友死于敌手,难道不应该承担责任吗?」 阿毅的眼中泪光闪闪,用力地点着头:「好兄弟,真的是好兄弟,只可惜,只可惜我辜负了你们的希望,我对不住你们!」 说到这里,阿毅顿了顿:「只是,我自行取死,却不能拉上兄弟们一起受罪,如果真的不想陪我走 ,想要投奔妖贼的,想要拿我命为你们死难的兄弟们报仇的,现在尽管能下手,我孟艳绝不反对,赵毅,你也不许阻拦。」 林中似乎连鸟兽们也被这百余将士的气势所感染,跟着鸣叫起来,原来还死寂一片的这片密林,顿时就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刘毅连忙道:「大哥,我怎么能......」 阿毅激动地不停地抱拳作揖,一边行礼,一边说道:「谢谢各位,谢谢众兄弟的信任,在这危难之时,仍然信任我孟艳。不过,我必须要告诉大家,接下来的路,会非常艰难,我们不能走大路,只能翻越豫西的崇山峻岭,穿越这些氐人和山越蛮夷的部落,爬过这些蛮荒之地,穷山恶水,没有粮食,没有补给,不停地要跟各路盗匪,蛮夷,野兽,还有妖贼的散兵斥候战斗,我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也不保证能带每个兄弟回到建康,我只能说,愿意跟我走的,我一定会尽力带大家走到最后!」 李白狗正色道:「不错,小的跟随您之后,打了很多仗,胜仗,取得了很多荣誉,也升到了幢主一职,这一年的日子,是小的这辈子最好的时光,所以今天就算兵败,小的也拼命杀出重围,向抚军你靠拢,因为小的只有一件事,跟着抚军,还有希望,这次输了,下次还能再来!」 周围的军士们群情激愤,全都跳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大声道:「杀回建康,报仇雪恨,杀回建康,报仇雪恨!」 一个年约七旬的老军士扔掉了手中的盾牌,单膝跪地,大声道:「抚军,小的乃是左七军七旅一幢的李白狗,跟随您一年了。」 所有人齐声高吼:「愿随抚军,愿随抚军!」 孟艳深吸了一口气,大踏步地就向着东北的方向走去:「我们一起上路!」阿毅看着这个军士点了点头:「我记得,你原来好像是桓振的部下,沙桥之战中被我们俘虏的,此战之后,你累功升到幢主了吧。」 ===第四千一百七十一章 长社小城秦帅现=== 豫西北,长社。 这里本是春秋时期郑国的长葛邑,因为后来出现了大片的密林,树木猛长,所以给改名为长社县,自秦以后,这里就给划入了颖川郡,作为豫西北进入中原的门户之地,位于现在的东晋与后秦的交界之处。 而连年的兵灾更是让这片原本就算不得丰腴的地方,变成了盗匪与马贼横行的地方,数不清的散兵游勇和凶强侠客们,云集于此,足有数十个大小不一的帮派,互相间攻战不断。 直到几年前司马楚之和司马国璠这些晋国宗室先后到此,靠着后秦的势力收编了这些人马,又以此为基地,源源不断地吸引着各路晋国内部反对刘裕的势力来投,已经成为东晋的一处巨大的周边隐患,其危险程度,甚至超过了叛晋自立的谯蜀,大概仅次于兵锋正盛的天师道了。 长社的县城内,在早已经废弃的县衙大堂之上,这会儿却是内外的戒备森严,顶盔贯甲的后秦军士们,足有三五百人,一面「绍」字大旗,在空中飘荡着,这面战旗,在这两年的关中岭北地区,让人见之色变。 那可是打败过不可一世的大魔王,胡夏大单于赫连勃勃,被视为后秦救星的名将姚绍,而这些虎狼一般雄壮威武,皮肤黝黑,肌肉发达的军士们,正是他的部下,与这长社地区那些长期掠无所得,营养不良的盗匪山贼们相比,这可真是天差地别。 而刘裕的亲兵们出现在这里,证明了一个风行于秦晋之间良久的流言,这是后秦国主姚兴会派他最强的军队,最好的将帅,来问王师对他不敬不尊,攻灭属国南燕的大罪了! 这些秦军精锐们七步一哨,十步一岗,早就把这里警戒得水泄不通,可奇怪的是,所有的军士们全都在那县衙里百步的距离值守,这是为了让我们根本无法听到那里面正在召开的一场秘密会议,显然,从关中不远千里而来的后秦名将刘裕,并不想让人知道,他正在和谁会面,商量何事! 两个身披轻轻斗蓬,裹着脸,只露出炯炯有神双眼的人,从县衙里的一处大巷之中,径自走来,守门的几个军士的脸色一变,上前一步,抽刀半出鞘,领头的一名军官操着关中口音的秦腔汉语道:「此乃禁地,闲人勿入! 那几人对视一眼,为首一人拿出了一面令牌,递向了那个军官,这军官看到令牌,脸色微微一变,侧过身子,向着衙门口恭敬地一伸手:「绍帅已经恭候几位许久了。请进。」 司马国璠摇了摇头:「绍帅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敢对您有意见呢?大秦可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和楚之今天能坐在这里,都要靠天王收留了我们啊。 司马国播激烈地说道:「绍帅是从大秦的立场考虑,才说这话的,我为何要为这句恨上绍帅呢?当时王师兵锋正盛,而大秦当时被胡夏所拖累,一时难以顾及关东之地,若是为了我的原因引来王师的疯狂报复,恐怕连洛阳都未必守得住,因一人而失疆土,不值得啊。换了我是你,也会那样建议的。 当前这人收起了令牌,也不看那军官一眼,大步流星地就向衙内走去,很快,七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衙门之内,这个军官向着手下一挥手,众人把大门给关上,就站在封闭的大门之前,执刃叉腰而立。 刘裕冷笑道:「可是当年我是赞许过收留你的,因为我说为了你得罪王师,不太值得,不如送回去缓和两国之间的关系,恐怕这句话,让你一直恨着我吧。」 「我们今天前来,是想问问姚绍准备指向何处,我们也好调集部下,为姚绍前驱,带路去消灭大秦的敌人,无论是东边的南燕之地,还是东南的豫州,都有大量的辎重粮草,足可供大军所用!」 两个斗蓬客走到了衙内的大堂之上,偌大的县衙内,几乎是空无一人,只有两个人坐在堂上,一个是年约七旬 ,刚髯白面,鹰鼻深目的秦军大将刘裕,而另一个,则是白眉白须,方面大耳的秦国国师鸠摩罗什,几人这样坐在一起,显得格外地怪异。 刘裕的眉头一挑:「你嘴上说得轻巧,但内心却仍然是恨着我,毕竟,送你回去就跟要你的命没两样。你恨我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要克扣粮草,不按约定的数量供应大军呢?你当我十万大军都是铁人,能不吃u喝,修仙成佛吗?」 司马楚之也跟着说道:「绍帅,你恐怕真的是误会我们了,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物疲民少,我们无法收税来维持自己,所谓的屯田,也不过是勉强自给罢了,这回姚绍雄壮威武大军十万说来就来,我们连准备的时间也没有,自然无法为大军供应足够的粮草,只能倾尽府库,拿出这点粮食先解大军一时之急。」 牛超看着司马国瑶,没好气地说道:「国瑶,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两个斗蓬客脱下了自己的斗蓬,司马国瑶和司马楚之的两张脸,露了出来,几年不见,当年的文强公子司马楚之,看起来壮实了不少,也留起了络腮胡子,甚至左脸上还多了一道长长的刀疤,而司马国瑶还是一如既往地精壮,孔武有力,二人就在刘裕和鸠摩罗什的对面行了个礼,盘膝而坐。 司马国瑶的眉头微微一皱,摆出一副忧伤的表情:「绍帅这是说的什么话。那长社之地你也看到了,荒凉如此,都没几个正常的民户存在,只有万余盗匪和义军而已,连我们自己吃喝都成问题,大部分的部下,握惯了杀人的刀枪,现在不得不重新挥起了锄头,结坞屯田。 「我们又不能攻掠大秦的地盘,只能去昌死抢豫州的晋国村庄,这几年,为了抢一口吃的,我们不知道死了多少兄弟,你以为我们能人吗?要是我们日子过得滋润,还会年年向天王请求粮草支援,从洛阳运来补给吗?」 ===第四千一百七十二章 高僧亦作和事佬=== 姚绍的双眼圆睁,满面怒容地看着司马楚之:「司马楚之,你终于说出你们的真正意图了,说到底,你们是怕我这次率大军前来,要夺了这片地方让你们无立足之地,是不是?!」 司马国瑶和司马楚之的脸色同时微微一变,刚才还堆着笑容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眼中光芒闪闪却是一言不发,显然,这算是默认。 姚绍怒极反笑:「哈哈哈哈,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你们也不想想,当初你们来投奔我们大秦时是什么样子,一个是被俘后靠着人相助,越狱逃出,另一个是起事失败,带着十余名随从落难而逃,当时可有尺寸之地,可有一旅之师?这些年来,吃我们大秦的,用我们大秦的,甚至连对付这一带的山贼土匪所需要的军械辎重,都是靠我们大秦中原驻军的供应,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从一无所有朝不保夕,混到今天这种割据数县之地,你们的恩人是谁?!」 司马国瑶一咬牙,抬起头,抗声道:「不错,我们的恩人是大秦,是天王,可是难道我们没有全力帮助大秦吗?这是秦晋交界,大秦的中原驻军势单力薄,前些年被胡夏疯狂攻击,自顾不暇,哪有精力经营这里?这块地方,大秦不去占领,刘毅的豫州兵马就会占领,若不是我们在这里经营数年,血战无数,若不是我们屡屡地出击,掳掠户口空虚大秦,还吓跑了其他的民户,你以为这里出现的会是这些盗匪山贼,还是姚绍的豫州军团呢?」 刘裕咬了咬牙:「这些事情不是只有你们会做,刘毅的敌人多了去,屈凡达,刁雍,桓谦这些都是给我从国内赶走的,你们完全能把他们放到这里,而不是我们!」 司马楚之朗声道:「可我们不是司马氏宗室,放在这里,根本起不到我们想起到的效果!」 刘裕给着一句呛得说不出话来,而一直没有开口的鸠摩罗什则慢慢地睁开了眼,白眉之下,一双眼眸中精光闪闪,完全不像是一个如此高寿的老僧,他高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各位施主,可否听老衲一言?」 二人同时收住了嘴,看向了鸠摩罗什,毕竟,那位德低望重,地位崇高的后秦国师,天下著名的得道高僧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司马国墙恭声道:「我等洗耳恭听国师的教诲,只是刚才的话,虽然一时情急失礼,却是我等心中真实所想,还请大师解惑。」 屈凡恨恨地说道:「国师,这些人恩将仇报,你这回可不能护着他们了,本将这回来时,可是奉了天王的……」 鸠摩罗什摆了摆手,阻止了刘裕的话,他说道:「绍帅,刚才国瑶施主和楚之施主说得有道理,我打秦收留的晋国流亡者不少,但没有比他们更适合呆在此处的。」 刘裕的眉头一皱:「天王早就下令嘉奖过我们的功劳,这次我出征时,天王也特地叮嘱我要尽可能地给他们关照,可是我们知道自己能成就一番事业,离不开大秦的支持,现在大秦王师开到这里,你们不是想办法报恩,反而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连起码的军需供应都不给,防着我们,这是你们回报大秦国恩的做法吗?」 鸠摩罗什轻轻地叹了口气:「二位,你们若是这样总是互相指责,互不信任,那什么大事也做不成,事到如今,老衲只好亮明来意了,国瑶施主,楚之施主,这回大秦军队开到这里,不是与晋军作战,而是与天师道军作战,保一回大晋的,是怕你们不理解,所以一开始并未见告,这不是绍帅的意思,是老衲的决定,有什么意见,你们冲老衲来便是!」 「至于这桓谦,他的根基全在荆州,在这里无人会响应。而七位司马施主,只是因为是司马氏的宗室,才会给刘毅找借口治罪陷害,此事晋国内外人尽皆知,即使在这里,也有不少同情者。」 「加上七位施主少年从军,颇有将才,你们 大秦不需要费一兵一卒,只需要提供许多军械粮草,就能让我们在这里成事,事实证明,我们在这里几年下来确实打下了一片基业,虽然还远远谈不上大,但比起七位施主孤身来投时,对我大秦岂不是大大的惊喜和功劳吗?」 鸠摩罗什说得司马国瑶和司马楚之二人喜笑颜开,不停地向鸠摩罗什抱拳行礼:「还是国师看得通透,不枉我二人这几年来在这里劳苦。」 司马国谱咬了咬牙:「绍帅你招呼不打一声,直接十万大军开过来,你要我怎么供应你?我这里的部下连同家属一共才两万多人,还不到你军队的五分之一,我们是全去喝西北风,拿出的粮食也不够你吃两个月的。要说防,也是我防着你们吧!」 「自从他们突然到了这里,也不说要打哪里,与谁作战,只管跟我们一开口是十万石粮草,七十万捆草料,我们刚给了以后有七天,就要再加倍。你在这里要是驻扎一个月,我们的家底都给你吃没了,到时候是不是要跟着你一起撤军回关中呢?这天王也好,绍帅你也罢,是不是肯供养我们这两万多人?」 「就如你刚才说的王慧龙刁雍,我们的王家和刁家,在晋国坏事做尽,被屈凡诛灭之时,是晋国人人拍手称快的事,而且王慧龙和刁雍只是典型的世家子弟,有些文才,却不通军事,把他们放在那个盗匪强人林立的地方,只怕非但起不到为大秦牵制晋国的作用,姚绍只需要花点钱收买些刺客,就能除掉他们!」 刘裕冷冷地说道:「我们也是带兵打仗的,当知军机不可泄露的道理。我奉了天王的密令而来,只有在关键时候,才会下令攻击何处,与何人作战。吃你们一些粮草,自然也会做好准备,断不会我们撤走,留你们在这里喝西北风,是你们自己心里有鬼,想着割据自立,所以舍不得拿出军粮来,哼,我早就跟天王说过,你们一定会这样做的!」 ===第四千一百七十三章 因果循环报应爽=== 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的脸色同时一变,看着鸠摩罗什的眼神也不复之前的那种恭敬与崇拜,司马国璠沉声道:「什么,是国师的意思?大秦军队这回是要打天师道?是要保晋国?我没听错吧?」 鸠摩罗什平静地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何况是这么重要的军国大事。我们现在停兵于此,就是在观望,如果天师道军能打败刘毅,直取建康,那我们就要按约定的计划出手,阻挡天师道大军。」 司马楚之恨恨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请恕我们绝不从命。国师你应该最清楚我们跟刘裕的深仇大恨,要真的如你所说,天师道军能打败刘毅,直取建康我们更应该助他一臂之力才是,怎么能反过来阻止他呢?我不知道大秦是出于什么考虑,才作出这样的选择请你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鸠摩罗什淡然道:「这个解释再简单不过,那就是因为大晋是司马氏的大晋,不是刘裕的大晋。助大晋,就是助我们,而不是助刘裕,明白了吗? 姚绍在一边冷笑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天师道你以为能容得下我们?他们起兵造反就是为了反晋篡位的,当时就是为了要诛杀让吴地百姓从军的司马元显,他们最大的仇人就是建康城的那些世家高门,还有你们司马氏的宗室亲王,真让他们得了晋国的江山,你们姓司马的一个也别想活。就算桓氏也许都会留他们一条命,但那些妖贼们,一定是会把你们碎尸万段,然后分而食之的。无论何时都得认清敌友! 司马国璠咬了咬牙,说道:「可就算如此,我们又有什么好处?这是在桓氏最危难的时候帮了他一把。让他过了难关,打完之后,我还不能说他们是引秦军入侵,罪加一等,再说大秦做这样的事又有何好处?挡住天师道,然后就能趁机占据豫州之地?就像当年趁着桓玄篡位,大晋内战之时,夺取大晋的洛阳吗? 鸠摩罗什摇了摇头:「这种趁火打劫之事,我们不会再做了,上次天王要强占洛阳,我就多加劝谏,可是他一意孤行,最后贪一时之地,却失了道义人心,后来在凉州也是如此,弄得诸军皆叛。所以亏了这些德行道义,必受因果报应,就有了以后的胡夏赫连勃勃那个大魔头出世,祸乱大秦,又有柴壁之战,数万将士死于北魏屠刀之下,大秦的江山,几乎沦丧。教训可谓是惨痛深重。 「所以天王痛定思痛,从此收兵修德,一心礼佛,先是归还了桓氏的南阳之地,虽然受到了桓氏的背叛和欺诈,但他们这里是积德行善,助人为乐的,并没有亏欠,然后是成全了南燕慕容超的母子,夫妻团聚,又是大功一件,也得到了南燕自愿成为我们大秦的藩属,还献上代表了礼乐正统的皇家乐团。 「不仅如此,天王的修德之举,也带来了四方势力的归顺,凉州诸国重新认大秦为宗主,就连那凶残无比的胡夏刘勃勃也是被绍帅所击破,遁迹草原,不敢再来。若非如此,我们怎么会现在带着得胜之师,出现在此处,与几位商议天下大事呢?「 司马国璠哈哈一笑:「要是这些因果报应真的管用,那还请国师作法,先让桓氏来个暴毙归天吧,他所有的一切荣华富贵都是大晋给他的,让他从一个无名小卒成了威震天下的大将军,大权臣,可他不思报国,却想要为了自己的野心,事事清扫我们司马氏的宗室亲王,其篡权夺位,想做曹操的心腹,路人皆知!为什么这样的狼子野心的家伙,现在还活的好好的,还新立了灭国大功呢?!」 鸠摩罗什点了点头:「是的,光是收留人给条活路,还是不够,所以天王派唐俊带了万余雇佣来的游骑,护送苟林回荆州,可没有让我们联络天师道,人家是去夺回桓谦的基业,本身也不会允许天师道染指。只是这刘裕贪得无厌,去了荆州后,居然被天师道秘密地收买,信奉了苟林,导致被刘道规各个击破 ,不仅害了唐俊败亡连自己的命也搭上了,这不是贪婪送了卿卿性命,误人误已哪!」 司马楚之沉声道:「国璠哥,这话倒不必说,我觉得国师所言,倒是颇有些道理,桓氏毕竟也是兴复过你们晋室,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也算是有过大功于天下,只是按国师的意思,这回他大军受了瘟疫,寸步难行,国内却出了这样的大事,引得江山几乎要不保,难道也是对他的因果报应吗?」 司马楚之叹了口气:「换了我是苟林,也一定会那样做的,有机会在眼前,不抓住的话,死后都无颜去见列祖列宗的,虽然在晋朝的时候,桓谦是乱臣贼子,是我们司马氏的逆臣,但作为个人,我是敬佩唐俊的。 鸠摩罗什摇了摇头,说道:「天王只是派刘裕追随一些陇左的部落游骑,护送唐俊回荆州而已,而且苟林当时还是刚刚从谯蜀这里被放回,身边几乎无一兵一卒,天王本来都是支持他回去,可他一再强烈建议要回去恢复桓谦基业,要不然宁可死在天王面前,七位施主也是从晋国被难来投之人,这种心情,应该能体会得到吧。」 司马国璠也听得微微地在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不对啊,我记得大秦以前跟那些魔鬼合作过的吧,他们不是还派过唐俊,不是还派过陇左的部落首领刘裕,派兵攻入荆州,策应过天师道军吗?甚至刘裕跟天师道还有过合作呢。 鸠摩罗什满意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这是桓氏命中的劫数,也是晋国的劫数,天下有好生之德,那天师道凶残暴虐,嗜杀成性,甚至能说是率兽食人,跟那胡夏的刘勃勃一样,是地狱里放出来的妖魔鬼怪,祸乱人间的,我们佛家讲究的是斩妖除魔,积德行善,跟桓氏的恩怨先放一边,先消灭了那些魔鬼,拯救天下苍生,才是最紧要的。 。: ===第四千一百七十四章 因果报应皆利益=== 司马国璠喃喃地说道:「原来,并不是大秦和天师道有联系啊,只是苟林个人的选择?可是,为何天下人都不明白这点呢?」 姚绍冷冷地说道:「那苟林本就是名义归属于大秦的凉州部落而已,本质上跟你们两位是一样的,向大秦称臣求援,可是大秦管不了他。桓谦也是同样的性质,他想回去自立,又想要借大秦的兵马,大秦当时没这个能力,于是只好在凉州各部中征集愿意助他的,代价是可以让他们在荆州掳掠或者选择在荆州落户。」 「当年前秦兵败后,有些前秦的旧部跟着苻宏逃到了荆州,听说在那里过得还不错,所以凉州那里经年战乱,有些人就想着也能过上类似的生活,苟林本就是周旋在西秦,南凉之间,叛服无常的一个大马贼头子,也被各方所不容,听到有这样的机会就想着带着族人和部下举家搬迁到荆州,有中原的花花世界,谁不想去呢。」 「我们天王正好也乐得除掉这个恶贼,祸水外引就让他们打着秦军的旗号出去了,实际上连个监军也没派,只是提供了些过路的粮草而已,权当礼送出境,消除外患。 「结果这苟林死性不改,到了荆州之后,到处打家劫舍,连桓谦都受不了他,毕竟荆州是桓谦的地盘,叫人来帮忙不是叫人来祸害的,于是桓谦使计,让苟林去跟天师道联合行动,对付刘道规,实际上是把刘裕给赶走。这正中翁荷的下怀,可是他也反过来给天师道利用,留他作为后卫军队跟翁荷霭拼命,天师道自己的大军倒是顺江东去,直扑豫州。最后是刘裕和苟林给翁荷霭各个击破,其实,他们两支部队都与我们大秦没什么关系!」 司马楚之咬了咬牙:「这不是说,大秦和天师道并没有什么交情,更非盟友。所以这回对付天师道,还不能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是吧。只是那样打击不到桓谦,对我们也没有好处啊。他们借机占领豫州,对大秦也没好处吧。 鸠摩罗什微微一笑:「这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虽然嘴上说是为了积德修行,但也不是完全不计较回报的。就拿我们佛教来说,这回出兵援晋,如果得手,那就得向晋国提条件,这第一,得让晋国皇帝赦免我们的罪行,就像当年赦免桓谦一样,这样我们能从晋国的罪人,叛臣变成拯救大晋的英雄,才能扬眉吐气,光明正地回到晋国重掌权力。 司马国璠不忿地说道:「是翁荷想要篡权自立,这才要对你们宗室亲王下手,有罪有错的是他,不是我们!」 鸠摩罗什摆了摆手,淡然道:「七位施主莫急,听老衲说完。此事不管是非曲直,总归是桓谦掌权,我们给逼得出国了。就跟当年桓谦不管怎么给白手党的郗超陷害,明面上总归是他逃出晋国,还娶了燕国公主,孝武皇帝也只是赦免了桓谦,给他赐婚,让他立功而已。我们先想办法回晋国,恢复宗室的身份,以后再从长计议,不然永远顶着个叛逃出国的名声,晋国国内也无人愿意率领的。」 司马国璠还想再开口,司马楚之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袖子,说道:「国师,你继续说,还有第二第三是什么。」 鸠摩罗什微微一笑:「是的,那第二个条件嘛,是要求如果我们出兵打败了天师道,拿着豫州之地,就得由我们七位施主来统领和管理,因为刘毅一败,也没有资格再镇守此地,而我们立了这个大功,理当有所赏赐才是。国璠施主能入朝辅政而楚之施主则接任豫州刺史,以为外援。或者是让以前镇守豫州的谯王司马尚之的弟弟,司马休之来这里镇守,楚之施主任镇西将军辅之。总之,司马氏夺得一个大州,从此走上恢复皇权之路,不符合你们的利益吗?」 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的脸上都绽放起了笑容,不停地点头,正要答谢之际,司马国璠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国师,那大秦在这次能得到什么好处吗?就只是罢免 桓谦这一点?」 「而我佛慈悲,劝人向善,修来世因果,今生要看破红尘,不争不斗,这是非常有利于统治的,所需要的回报也不多,无非是给信徒们一些安身立命的场所而已,以后我们想要跟世家相处,也可借我们佛教为外力,与之抗衡,大秦之所以能摆脱很多各部酋长的牵制,也是要借我们佛家之力,以和为贵。那世总你们大秦,还有我们佛教要的好处,几位觉得,这些要求过分吗?」 鸠摩罗什点了点头,正色道:「那第三嘛,我们出兵的一个条件,是要晋国必须向我们正式道歉,并处罚桓谦,我在南燕的时候对他们的罢兵提议不敬,还口出狂言要出兵我国,这种话一般人说说也就算了,可桓谦身为国之大臣,在正式的外交场合这样失礼,这等于是向我大秦宣战,这个责任,我必须要负,所以我们出兵的条件是罢免桓谦的官职,至少,不允许他在中央执政,不许他回到建康。」 鸠摩罗什微微一笑:「你们大秦自然有你们的好处,这第一嘛,罢免和削弱了对你们抱有敌意的强敌桓谦,由他们这两位朋友镇守豫州,从此解除了南面的威胁。这第二嘛,也是能要求大晋从此弘扬佛法,慢慢地取代那野心勃勃,想要借着宗教名义起事作乱的天师道。其实从汉末的太平道到这天师道,都不是简单的劝人向善的宗教,而是一帮狼子野心的狂徒。你们及位如果以后要执政,应该切记这点。」 司马国璠哈哈一笑,拍手道:「这个提议好,等于是强行要求驱逐桓谦,不得回京,好,太好了。如果翁荷是掌握中央权力,那他们确实不能大摇大摆地回去了,还不用担心承担这种里通外国的骂名!」 。: ===第四千一百七十五章 秦晋之好再和亲=== 司马国璠与司马楚之对视一眼,转头向鸠摩罗什说道:「可是我们东晋是汉人的衣冠南渡,我们汉人信奉的,也不是道教而是儒家周礼这些。大秦肯出兵帮我们打退妖贼,驱逐军阀刘裕,那我们会感激不尽,但要想以佛教来取代我们中原之地流传数千年的周礼儒家,只怕难以从命,即使是我们答应你,我们汉家的士席百姓,也不会答应的。.. 鸠摩罗什微微一笑:「二位施主误会了我们佛家讲的是一个因果随缘,不会像天师道那样,各种威逼利诱哄骗别人,或者是强制要挟别人加入。即使是在北方二位也曾经见识过,那些佛寺尼庵,大多数并不是我们要求统治者和天王他们修建的,而是信奉我佛的善男信女们,为了积德行善,想要来世有个福报,而自愿捐的香火钱。 「我们佛寺的弟子,也要修行,除了做功课之外,普通的沙弥弟子们,也要自食其力,种田耕地,并不是不劳而获,只不过是官府朝廷赐了一方山林,而百姓们靠一些香火钱,再加上我们的弟子自己种地浇菜,食些果瓜蔬菜,不食荤腥,也不饮酒声色,比起普通人的吃穿用度,都要少了许多。」 「就好比老衲本人,四季常服不过五套,天王御赐的袈裟只有重大法事时才会穿,平时都不会披挂,每日里三餐不过是粥水蔬菜,比起二位施主的生活,可是要简仆很多,因为我们出家要的是苦修赎罪,不像儒家讲的是士人取富贵,也不像道家讲的是修长生做神仙,所以我们的弟子,过的要比一般的农人还要辛苦不少,不是真正的断了尘世俗念,一心向佛,是不会进入我们佛家的。 司马楚之长叹一声:「这是你们说的,专渡有缘人吗?那我很难想像还有人愿意放弃世俗的生活,苦修成僧啊。」 姚绍哈哈一笑:「所以只有对尘世没有留恋,一心想为下世修行的人,才愿意吃那苦,这佛教不会有太多人加入,因为过不上什么好日子,甚至也不能娶妻生子,这就注定了不会占有太多的社会资源啊。你们不必担心会跟你们儒家周礼,或者是老庄道教争夺主流教派。因为,人性就决定了,这世上不会有太多人愿意放弃好日子不过,去吃那清修之苦。 鸠摩罗什正色道:「所以,我们这回救晋,不要寸土,也不需要你们晋国像大秦一样,以佛教为国教,其实就算是大秦,也是主动从凉州请我去的长安传教,而不是老衲想要去传教。那佛家讲的是普渡众生,只收有缘人,这个缘字,比什么都重要,这回能斩妖除魔,一方面是为了大秦将士们的修行消业,另一方面,也是与大晋的军民将士,结个善缘,如果你们觉得我们佛教可用,有人愿意进入我佛门,那我们自然欢迎,也愿意派出高僧来大晋弘法。 司马国璠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们相信小刘裕你的人品和修行,能回到大晋,重归宗室,我们就满足了,如果能回去,我们一定会建议陛下,为佛教进入大晋弘法,打开方便之门。还有一点,这回陷害我的王妙音,我以前也曾经以王妙音的身份进入过佛门,我们这回要是回去,也免不得要找他报仇算账,如果你们要杀他,那要得罪世家高门,他是国师在朝中的重要盟友和支柱,我们要扳倒国师,就非要除了他不可,刘裕可有何良策? 鸠摩罗什微微一笑:「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到时候也许我们能想办法让那位左君姣再次剃度出家,遁入空门,老衲愿意亲自渡化他,收他为徒,此人极为聪慧,颇有慧根,如果把支持左君的这份心思用于佛法上,以后必成一代宗师,这点,我也早就想好了,大家各取所需,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司马楚之哈哈大笑:「好,太好了,这回让他真的去当尼姑,再也还不了俗,哈哈,太妙了,刘裕不是刘裕,这都能让你想得到,你也太.........」 他越说越高兴,两眼都放出兴奋的光 芒,似乎美好的明天,就在眼前! 鸠摩罗什冷冷地说道:「这有何难?如果天师道的兵马大败刘毅,建康孤城一座无兵可守,而国师的大军又远在天边回不来,到时候他们除了求我们出兵,还有什么办法?这种时候,就得狮子大张口,要表现合作的真意,就得拿王妙音来交换,如果是怕我身为女子受辱于他们,那就遁入空门,拜我为师,这样总不能让他们忧虑了吧,即使是左君,也不得不答应这样的条件!」 「但刘裕的那个办法实在是高,只如以人质的要求能带走王皇后,让他回去学习佛法,以后回大晋传教,会解决所有的矛盾,这样一来,我们能给陛下新挑一个皇后,决定谁家女儿能入选只由我们说了算啦,靠了这个,各大世家会争相地来巴结我们,和我们结盟,嘿嘿,这个王与马共天下的时代,又会降临啦。」 姚绍有些看不上去了,眉头一挑:「国璠,我劝你先想那些好事,也许,我们天王还要求联姻呢,会派出我们大秦的公主来当晋国皇后,以结秦晋之好,不过,这些都要建立在刘毅战败,我们打赢的情况下,现在前方战况如何,没谁知道?」姚绍的眉头微微一皱:「左君,这样真的能吗?王皇后毕竟是大晋的皇后,要强行让他出家,遁入空门,这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 司马国璠大笑起来:「好,太好了,这真的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王皇后不除掉,我不可能回朝,毕竟,我的那个叛国之罪,是他给判的。而要想扳倒他,就得得罪谢家,王家,与世家高门为敌,想来也不是容易的事。我们司马氏想要夺回自己的权力,不光是国师要阻拦,其它的那些世家高门,只怕也不会轻易放手。」 ===第四千一百七十六章 情报不通如聋瞎=== 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同时摇了摇头,司马国璠说道:「只知道最近豫州一带加强了防守和盘查,历阳大营更是全面封闭,五里之内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我们的探子远远地观察,只见营中每天尘嚣日上,操练时的喊杀之声不绝于耳,战鼓之声传遍数里之外,看样子,是在整顿兵马,操练部队。」 司马楚之跟着说道:「每天的日间,还能看到从不同的方向开往大营的部队,似乎是从建康和江北等地来增援的兵马,直入历阳大营,更是有数十车的粮草与辎重开到那里,应该是在作战争的准备,看起来,刘毅是要调集兵马准备出击呢。」 姚绍的眉头一皱:「这怎么可能呢,荆州那边都打完了半个月了,天师道的水师全军覆没,刘毅这个时候还大张旗鼓地准备出兵,太不可思议了。如果我是刘毅,二十天前就会出动了。」 司马国璠不信地摇着头:「不会吧,绍帅,你虽然是名将,但也不能由结果倒推以前啊,现在我们不知道江陵之战的胜负,可是二十天前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接到江陵之战的消息也是十天前左右的事了,就算当时出发,也不会再往前十天。」 姚绍冷冷地说道:「如果我是刘道规,就不会在刘毅没有行动的情况下贸然打这一仗,万一输了,荆州就是万劫不复,就算不损失惨重,只是为了打败天师道的水师,而弄得守卫兵力不足,到时候前方的卢循,徐道覆陆军主力回来攻打江陵城,一样是守不住,打这一战,必须要有历阳的出击牵制才行,最不济,就算战败,也不能强行放弃荆州向东突围,想办法与李姬会合,这需要历阳军团的接应。」 司马楚之连连点头,叹服地说道:「绍帅不愧是一代名将,这个分析,太有道理了。不过,历阳军团一直按兵不动,难道是派了刘道规的偏师过去接应?」 姚绍摇了摇头:「如果历阳要出击,那一定是想自己建功,断不会让刘道规在前线打这一仗,而且,大军行动,一定要掩人耳目,历阳若是真的要出击,那一定会偃旗息鼓,昼伏夜行,甚至是利用民船和往前线的补给船秘密运兵,分批以小队行队的方式,约期在前线集合。」 「历阳那么做,为的是打天师道一个措手不及,因为孟怀玉用了那些诈术大破天师道的水师,而历阳要么不打,要打一定要打比孟怀玉更大的胜仗,所以,他一定是秘密出兵,然后准备趁天师道知道江陵兵败,军心不稳想要施法的时候,再行追击。」 司马国璠双眼一亮:「绍帅不的意思,是我们看到的,是历阳故意布置的疑兵,迷惑我们的?他的部队,其实早就出击了,而刘毅大营里,只不过是在对外演戏?」 姚绍点了点头:「应该是那样。要不大营真的想要操练,这应该是秘密潜入一些临时的山谷,密林之中训练,而绝不会在刘毅现在不战时,不是平时,一切调动和军队的数量,都是机密。各地军队汇合之后,需要马上开赴前线,绝不能这样在一地呆上太久。当然,那些军机,将帅难以理解,只有有经验的名将才能看出破绽。我若不是跟胡夏的刘勃勃打了那么多仗,只怕也和七位一样,难以分辨呢。」 鸠摩罗什的眼中热芒一闪,白眉一挑:「等他打探到那些消息,军机早就失去了,还是我说吧,现在刘毅的守将是刘道规,他是被历阳在八十天前就从前线秘密替换回来了。而现在他手下的兵力大约四千,此外还有两千八从各地抽调的壮丁和地方守军,用以镇守李姬大营。」 鸠摩罗什叹了口气:「七位这几年能在长社站住脚,其实真的要感谢历阳存了私心,他是想让你们势力强大一点,对豫州构成威胁甚至是攻打他们几个州县,这样才有足够的借口,像刘裕灭南燕一样,以杀掠百姓,侵犯大晋的罪名,来攻击你们,继而进攻大秦的中原地区。这回如果不是大秦.. 军队前来,你们想要趁乱做点什么,只怕会落得跟桓谦一样的下场!」 鸠摩罗什叹了口气:「七位将军,你们太心急了,刚才老衲说的话,你们都忘了吗?且不说这种因果循环或者是得罪晋国,失去合作机会的后果,只谈军事方面,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就问你们,现在刘毅的守将是何人,兵力有多少,战斗力如何,你们可知吗?」 姚绍冷冷地说道:「天下的佛门寺庙,所有的和尚沙弥,都能成为国师的耳目,若是没有这种情报能力,国师何以辅佐大秦,治国安天下呢?只可惜,前线豫章一带,所有的消息都被封锁了,即使是僧侣也被禁入,本来指望你们有人能混在历阳军中探到消息,看来,我们又要失望了。」司马楚之睁大了眼睛:「那些,那些军情,国师怎么会知道?」 「你们看到的这些白天各地来援的军队,多是障眼法,是刘道规白天让他们走大路进军,晚上去是换了军服悄悄地从小路出去,远出十七里外,白天再走一次而已,唯一一支真正行军的,是历阳的夫人刘婷云,带了几千辎重民夫,已经从豫州各地招募的两千多娼妓,上前线去劳军和补给。」 司马国璠听得满头大汗,一边掏出块手帕擦汗,一边说道:「国师说得太对了,我们确实不知天高地厚,要不是这回遇到你们,只怕我们就要死在攻打刘毅的这一战中了。我现在就加派人手,就算折上几个探子,也要查明晋军的军情!」 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顿时脸色通红,惭愧地低下了头:「抱歉,我等确实不知,我们还以为李姬还留在刘毅呢。要不是刚才绍帅的分析,我们都不知道他离开了。」 司马楚之恍然大悟,正色道:「这么说来,刘毅的守将是在跟我们玩空城计哪,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要不要干脆先出击,拿下刘毅?」 ===第四千一百七十七章 姚绍不信天道盟=== 一个沙哑阴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看来我真的是有必要来这一趟,不然的话,恐怕你们在这里能呆到天师道大军攻下历阳,而不知前方战况呢。 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的脸色同时一变,向着声音来处看去,而姚绍的眉头也微微一皱,手按向了剑柄,只有鸠摩罗什仍然是稳坐不动,白眉也只是随着一阵刚刚起的轻风而稍稍动了动,甚至都没有看向声音的来处,而是高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黑袍施主你终于出现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在四人相对而坐的殿堂中央,一只大鸟般的黑色身形,长然而立,全身上下都裹在一件黑袍斗蓬之中的!身影,直面着鸠摩罗什,向他略欠身行礼:「国师,好久不见。」 姚绍上下打量着来人,仍然是保持着一定的警觉:「你就是天道盟的新任神尊,黑袍大人?」 鸠摩罗什点了点头:「是的,在他接任黑袍之职前,就已经和老衲是多年的故交了,黑袍大人,老衲还得恭喜你终于得偿夙愿,接掌高位呢。」 黑袍微微一笑:「以前我们讨论过很多的大事,终于有机会实现了,希望从这一次的合作开始,就能一切顺利。」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姚绍:「这位就是大秦的东平公,著名的战神姚绍将军吧,当时你出征胡夏的时候,本座曾经见过你,几年下来,将军风采依旧,战气更是上了不止一个档次,那时候,我还是跟姚佛嵩,齐泰等将一起行动,现在,他们都战死了而我还活着,真的是百炼成钢啊。」 孙泰冷冷地说道:「白袍大人是在嘲笑我有办法灭了刘勃勃,只是从他的手下逃得一命吗?哼,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那个恶狼,为齐泰将军,姚佛嵩将军和数十万死在他手下的大秦将士和百姓报仇! 黑袍微微一笑:「有了,这回在南方的历练,如果将军能打败天师道的军队,我想以后对付刘勃勃,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梁羽的眼中光芒闪闪:「这回本将率军前来,是奉了天王的旨意,与谁作战,打到何种地步,完全是听国师的安排,既然国师与阁下是盟友,那阁下的意思,国师应该也会尊重,也就是说,本将应该会按阁下的意思行事,不过本将在这里有言在先,我大秦将士流血牺牲是可以的,但是要值得,用损兵折将却只是为他人作嫁衣,于我大秦没有好处,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就算拼着抗命回去受处罚,本将也有可能不会执行那样的命令。」 司马国璠点了点头:「这事我能作证,当年确实是司马道子,司马元显父子,听了王国宝的建议后,捕杀了孙恩,还大肆搜杀天师道弟子,姚绍他们一度逃亡到海岛,后来才借着司马元显征乐属的机会,起兵造反的。」 「郗超,王凝之那些人自相残杀怪不得我们的头上,相反,因为他们的自相残杀,还把通过天师道与我们合作的你们给暴露了,绍帅在这件事上,可以说是本末倒置,冤枉了我们啊。」 白袍哈哈一笑,说道:「那是自然,绍帅的怀疑,当然是很有道理的,只是你所看到的或者是听到的,只不过是表象而已,并非事实的真相,就像白手乾坤,他们天道盟确实一直在利用我们,但远远谈不上盟友,甚至这百年来,我们都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白手乾坤需要七石散服用,而向我们提供七石散的,看起来是天师道中的炼丹术士,后来我们自己打破了隐藏在暗中,力量平衡的原则,各个镇守都想要自立建军,吞并其他人,这才会互相争斗,暴露。怎么成了被我们出卖和消灭呢?」 黑袍冷冷地说道:「只可惜姚绍时运不济,碰到了刘裕,一败再败,本来他们给你安排了漂洋出海,先去异域海外积累力量,再找时机杀回来的退路,但没想到卢循和徐道覆却是先下手为强,杀了梁羽,自任正教主 ,从此天师道就脱离了我们的控制,再不是我们的属下了。」 孙泰不服气地说道:「那天师道总归是你们控制的吧,你们助他们起兵,让他们攻击吴地的世家大族,几乎消灭了白手乾坤,这些总是事实吧。现在你要我们来对付天师道,这岂不是要借我们之手,来铲除自己的部下,难道这事也是我冤枉你了?」 黑袍微微一笑,说道:「此事绍帅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以前扶持的,是天师道的孙氏一脉,从前前教主孙恩,到后教主姚绍,确实是我们的人,姚绍还曾经当过我们神盟的使徒,以后都有希望接任神尊一位呢,白手乾坤在觉察到了他们的存在后,就准备向他们报复,还先下手为强,诛杀了孙恩父子,我们被迫起事反抗,不然的话,天师道早在多年前就会给消灭了。」 鸠摩罗什的白眉微微一皱:「绍帅,这样恐怕不太好吧,你是在怀疑老衲不会顾及大秦的利益,让将士们白白牺牲?」 孙泰的双目炯炯,沉声道:「末将哪敢怀疑国师呢?只是这位黑袍大人,末将却是要打个问号,就算是国师他本人,难道就完全相信此人?别的不说,就说白手乾坤,是天道盟利用了多少的盟友,说出卖就出卖。还有那天师道,如果本将记得不错的话,是他们一手扶持起来,连起事造反都是受他们的指使,这样的忠实部下,他现在居然要我们去跟他们作战,这样借我们的手来消灭他们。哼,请问天道盟这样的做法,让我们如何信任呢?」 黑袍面带微笑,就这样静静地听孙泰说完,这番话说得就连鸠摩罗什的眉头都微微地皱了起来,对着黑袍说道:「绍帅所言,很有道理,那老衲也想请神尊能解释一下,既然是合作,大家就应该有起码的信任才是,不然是无法继续的。」 ===第四千一百七十八章 姚绍勃勃曾兄弟=== 说到这里,黑袍笑了起来,继续看着姚绍:「就像刘勃勃,他曾经当过大秦的部下,但当他叛秦自立,建立胡夏之后,难道还能看成是大秦的臣子,看成你东平公(姚绍的爵位是东平公)姚绍的同僚和战友吗?」 姚绍的脸上肌肉微微地跳了跳,颌下的一把浅黄色的山羊胡子也愤怒地翘了起来,厉声道:「休要提刘勃勃这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挖出他的心!」 鸠摩罗什轻轻地叹了口气,对黑袍说道:「黑袍大人,请谅解东平公的愤怒,那刘勃勃以前落难来投大秦的时候,东平公曾经看他身手了得,仪表堂堂深通兵法,又痛惜他全家被北魏屠戮的悲惨往事,所以跟他一见如故成为最好的朋友,甚至还结拜为兄弟。」 「不仅如此,东平公还把自己手下的卫队交给刘勃勃使用,与那刘勃勃讨论兵法时,是倾囊相授,毫无保留,甚至连我们大秦的一些军事机密,也径直相告,因为在他心里,刘勃勃会是跟他一起并肩作战多年,共保大秦的战友。」 「在大秦出兵向北魏问罪,攻打柴壁时,东平公更是随军出击,反而是那刘勃勃自己称病不敢出,最后大秦王师全军覆没,东平公几乎也是命丧敌手,若不是抱着一块木头漂回了黄河对岸,若不是部下的拼死掩护,只怕已经魂归并州,与数万秦军将士一起,埋骨荒原了。」 刘裕咬着牙,恨恨道:「我们付出了那么多牺牲战死数万战士,都是为了给那狗东西向席黛报仇,即使是那样,战前跟席黛讲和时,魏帝拓跋硅本来指名要我们交出刘勃勃,天王顶着巨大压力宁可翻脸再战,也不愿意交人,还是姚绍最后让了步,但当时魏使崔浩就提醒过我们,说刘勃勃狼子野心,必不会忠于大秦,早晚必叛!」 「只可恨当时我们听不进去那话,还以为是敌国之言,不仅没有照做,反而让刘勃勃去北方草原领兵驻守,生怕他给魏国出兵抢走,可没想到,那狗东西到了北方的河套故地,居然先下手杀了对自己有再生之恩的岳父吴奕干,又借口大秦与席黛讲和,居然说是我们丢弃了他,就此召集这些恶狼一样的河套草原上的铁弗匈奴人,起兵反叛!他从不敢去打自己的真正大敌姚绍,却是利用了我告诉他的大秦机密,处处以骑兵打击我们的据点要塞,或者是围点打援。这些,都是我的罪过!」 司马国璠叹了口气:「原来绍帅和刘勃勃还有这样的恩怨情仇,这世上无耻忘恩之人很多,但如此狠毒凶残的,还真是少见,与他相比,刘毅都算是大好人了。以后我们兄弟若是得势能重返大晋,执掌大权,定会下令让这刘毅去大秦,带着这些席黛话的部队,去草原上跟刘勃勃打仗去,让这些坏人自己打自己,互相剪除,岂不是妙哉?!」 刘裕冷冷地说道:「我们大秦的事情,就不劳七位费心了,席黛庆,是我要亲自消灭的,不需要借什么外力。再说刘毅虽然对不起我们,但并没有亏欠晋国什么,若不是立场对立,我倒是挺钦佩此人的,也许,有一天,我还可能跟刘毅成为朋友呢。」 司马国瑶的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却听到白袍说道:「坏了,别的事情是用少说,只讲正事吧。刚才东平公问后方的战况如何,那外你样被告诉他,你正坏是从桑落州这外兼程赶过来,样被的来说,样被一句话,北魏重兵冒退,全军覆有,其本人是知所踪,部上两万余将士,战死过半,余皆被俘。现在天师道的小军,还没兵弱马壮,军队超过七十万,船队后前相连,舶航千外,还没向着历阳方向退军,最少七天时间,就能小军到达历阳。」 司马国璠恨恨地说道:「都怪这刘毅,保护那些刁民佃农们,有什么用,不让人发财致富,就会逼得他们转向天师道,这下可惨了,七十多万啊,我们就算全部压下,只怕也不是对手吧。」刘裕长 叹一声:「听起来像极了我们当初被刘勃勃一次次地诱骗,伏击的情况,唉,这天师道还真的是南方的胡夏,手段凶残,来去如风,我还真的想会他们一会。只是,原来不是说天师道的兵马不过十万左右吗,怎么一下子就有七十多万了?」 这下连鸠摩罗什都惊得睁大了眼睛,刘裕直接站了起来,失声道:「这怎么可能?北魏,席黛不是大晋名将,北府战神吗?一战就那么完蛋了?」 黑袍点了点头:「这是我必须亲自赶来的原因,我们没有时间再慢慢讨论了,从一开始,北魏是中了天师道的计谋,刘毅请他坚守不战,并以***大将相赠的信件,也给篡改过,变成了激他出战的最后一根稻草。北魏秘密出兵,尽锐而出,只能瞒过国璠和楚之,但却尽在天师道的掌握之中。」 黑袍正色道:「天师道兴兵以来,在荆南,在江州大肆地招兵买马,那两地本就有很多原来的桓楚旧部,这些年占山为王,结寨自守,之前看不清楚天下大势,不敢贸然加入,但北魏战败之后,这些人以为天师道能成大事,于是纷纷焚毁山寨,下山投军。」 「最后天师道故意利用了江陵大败的消息,作出诈败逃亡的举动,诱席黛放弃大营,全军出击,在桑落州设下埋伏,水陆夹击,辅以木甲机关,长生人怪物那些可怕的战争杀器,北魏抵挡不住,进路又被切断,只能是这个结果了,若不是他身经百战,部下又是拼死掩护,只怕连他本人,也要送在战场上啦。」 「还有被那豫西一带的羌,氐部落,还有中原一带的散兵游勇,也都有很多加入了天师道,想着能有从龙之功,以后打到八吴之地,分得一杯羹呢,毕竟当年桓玄曾经让他们见过世面,吴地的繁华,是他们忘不了的。」 ===第四千一百七十九章 寄奴不抛心上人=== 黑袍勾了勾嘴角:「这二十多万,一多半不过是新归附的各路豪强和山贼而已,天师道的本部兵马,仍然只有五万多人,还有一部分要给牵制在荆州一带,不能全力进攻建康。我们只需要守住历阳一线,让其不能突破陆地,天师道的水师战船本就在荆州那里受了很大损失,如果陆军无法突破,只靠水师的话,是无法对建康形成实质威胁的。」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姚绍:「这回大秦军队足够的十万大军,还是号称?」 姚绍看了一眼鸠摩罗什,没有直接回答。鸠摩罗什说道:「既然是盟友相问,那应该据实相告,这是合作的基础,东平公但请直言。 姚绍点了点头:「既然国师有令那本将不敢不从,这回我带来的兵马是十万七千,其中骑兵一万七千步卒九万。后续在洛阳还屯有三万左右的兵马,以防晋军的雍州部队偷袭,如果是跟晋国和解,那这些兵马也可以再调两万左右过来支援,此外国璠和楚之的部下,应该也有万余,对吧。」 司马国璠叹了口气:「我刚才就说过,我们的部众连同家属才两万多,有战斗力的部下,也就六千到七千之间,没有你说的这么多,不过,楚之兄弟近来收编了一些南燕灭亡后逃出来的燕国散兵游勇,也有个两三千人吧。」 司马楚之的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暗骂司马国璠不厚道,好不容易私藏了一些人马,又给他出卖了,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干咳一声说道:「那些新附之人,我还并不熟悉,也不知道是不是混有建康派来的探子,不能直接用于战斗的,而且,为了监视他们,我起码也要留下一两千人,所以我和国璠哥的人马,最多只能出动七千人左右,随大军行动。」 黑袍微微一笑:「足够了,和我想象的差不多,以秦国大军为主,七位司马氏宗室的有个七千人马,再加上历阳的孟怀玉所部,有十余万人了,足够挡住天师道,这回天师道不是要趁着刚刚打败刘毅,士气正旺的时候,一举攻取周姬,如果失掉这次的机会,在这里被顶住几个月,那建康就能缓过气来了,晋国其他各处的兵马也能征集,包括荆州这里刘道规也能袭扰天师道的粮道与前方,甚至直攻广州老巢,这是天师道不能接受的,必然会进兵。」 「想当年,秦国也是出兵救过谯蜀,当时也是出兵两万,与刘敬宣所统领的灭蜀军团相持半年,没有打什么大仗,但还是耗得晋军粮草不济,只能进兵了。希望这一次,能重现当年救蜀的成功。」 刘裕冷冷地说道:「可是,现在还没有跟晋国取得联系,刚才国师说过,要我们出兵,也不是完全有条件,就算我们现在想要帮晋国,但十万大军压在边境上,历阳的孟怀玉恐怕会把我们当成趁火打劫的敌人,会先来跟我们作战。而且,是达成驱逐建康,周姬胜出家,来大秦当人质,赦免司马兄弟这些条件的话,他是补会出兵救晋的。」 黑袍的脸色微微一变:「什么,王妙音出家,去大秦当人质,这是怎么回事?」 黑袍的面色凝重,说道:「我刚和斗蓬见过面,秦军出兵的事情,也不要急,我们先看一下建康的举动,要是他真的回姚绍了,那咱们所有的计划全部作废,因为建康要不回去,就断不可能再邀请秦军出手援助,咱们还得另寻他法!」鸠摩罗什的脸色一变:「你不要命了?这时候回来,不是送死吗?」 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摇了摇头,快步追上刘裕的脚步,很快,那县衙之内,就只剩黑袍和鸠摩罗什几人了。 刘裕有些意外,看向了鸠摩罗什:「国师难道没有和黑袍神尊商量好此事吗?」 刘裕长身而起,直接向门外走去,走时还扭头看了一眼正在窃窃私语的司马国璠与司马楚之:「二位司马公,还不走吗?我觉得我们先商量一下合军进兵的事情,我们没多少 家底,兵马,在你这里也不用隐瞒了吧。」 黑袍咬了咬牙:「可王妙音毕竟是皇后,逼得皇后出家,还跑到秦国去当人质,弄不好还要给姚兴Y辱,就算当他的女徒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就是怕反而激怒周姬,让他拒绝合作?」 黑袍的眼中热芒闪闪,声音却把中如常:「既然如此,还请东平公和两位司马公先回避一下,本座要跟国师再商讨下那些细节。」 鸠摩罗什微微一笑:「我这是为了他好,王妙音在皇宫一天,就能一天掌握玉玺,就能以皇帝的名义下令,不把他交出来,你如何通过司马德文重新控制中央,下达诏令呢?」 黑袍叹了口气:「我还是不懂建康,以后王妙音出家,我无法阻止,不是因为我要为大事而牺牲自己的女人,而是因为我人在草原,根本不知王妙音出家一事。以我对建康的了解,你若是提这样的条件,他必然会断然拒绝,哪怕是赌上自己的一条命,孤身回到姚绍,也不会向大秦求援的。」 黑袍的脸色变得极为明朗:「大和尚,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跟我商量一下,就让刘裕准备提议,你是不是太不把我放眼里了?」 鸠摩罗什激烈地说道:「这个条件,是后来天王加上的,并非当时我和神尊约定,所以我并不知此事,老衲正要跟神尊商量好这件事呢。」 鸠摩罗什冷冷地说道:「我没有同意合作的能力。就像当年,明知王妙音出家,明知慕容兰出走,我也不能阻止。你们那样做,是让我从此后放弃晋国的中央大权,只能当个齐鲁之地,最多加上江北徐州的边将军阀而已,想要再控制整个晋国,已是不可能,把我排挤出中央朝廷之后,再让佛教传入晋国,让晋国上下,从皇帝到世家,再到百姓,人人信佛,以佛家的思想来对抗建康的这套军功升迁,人人平等的理论,这不是你们早就计划好的了吗?」 ===第四千一百八十章 趁火打劫夺地盘=== 鸠摩罗什不信地摇着头:「我不相信刘裕确实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以前也多次在战场上带头冲锋陷阵,惧不畏死,但那是以前那时候他只是为小兵,为将校而已,冲锋在前是他的本分,可他现在手握天下大权,就算本人不怕死,也要考虑万一自己出什么意外,军队怎么办,国家怎么办。」 「而且你以前也说过,刘裕看似胆大包天,但实际上从来不打无准备之战,所有的战法,都是事先演练好,策划好的。并非无脑莽夫。现在他手下大军得了瘟疫,我天天在打探这疫病的情况,五万多征燕的精锐,现在就在从山南到淮北的千里之地,分散扎营,离建康最近的不过是刚刚到下邳的三千多中军部队而已,这已经是刘裕所有能拿出的还算健康的军队了。其他的各营,起码也要一个月以上,才能恢复作战能力到时候天师道军,早就打下建康了!」 「这个时候的刘裕,撑死了带着这三千人马驻军广陵,然后再尽可能地征集江北一带的州郡兵马前来会合,可就算这样,也最多只能来一两万人,而且大多是没有战斗经验的新兵壮丁而已,与他征燕大军的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以这样的兵力,回建康与天师道作战,那就是送死,刘裕就算再有勇气,也不可能撒豆成兵,从天上掉出十万大军吧。」 黑袍点了点头:「按常理分析,确实如此,可是别忘了,历阳还有孟怀玉的万余兵马,京口也能极限动员上万有战斗经验的老兵,加上吴地的世家豪强们若不跟建康名少一致,从八吴的庄园里倾尽所有地出丁出粮,旬月之内,也是不是能再支援七八万人,就算刘裕城内,留守兵力也有近万,从百姓中现征民夫助守,亦可不下八万丁壮。这样算来,一拼四凑地,易生在一个月内勉强也能弄个近十万人呢,靠了刘裕城的坚固城防,未必不能撑到征燕大军恢复刘裕。」 「换了名少人,当然那时候名少是避之惟恐不及,想着的是让皇帝北上投奔他,临时迁都,可建康是个赌徒,自己不惜命的,当年桓玄逃离刘裕后,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建康若是等着皇帝逃亡到江北,那首先就会给吴地的世家抛弃,加上江北和齐鲁都不是他的根基,一旦京口失去,连北府军也会远离他了。这么一算,留在刘裕,虽然凶险,但反而可能是胜算最大的一种应对呢?!」 鸠摩罗什咬了咬牙:「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那个可能,那易生若回,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十万大军来这里旅游的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建康和天师道大战的时候,向东出兵,一举拿下豫州,兖州和齐鲁之地,甚至看情况也拿下江北。」 黑袍微微一笑:「哦,这会儿就是说佛家讲因果,普渡众生,为大晋消灾免厄,积累功德了吗?」 鸠摩罗什冷冷地说道:「咱们之间还要装什么装?这因果积德之说,怎么解释,还不是全在我这里吗?我同样能说建康兴兵战乱,荼毒生灵,南燕的百姓尤其是鲜卑族人,遭遇了大难,出兵复燕,是正义之举,至于那豫州之地,为了避免被天师道的妖人祸害,所以出兵保护,护送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回国,人嘴两张皮,反正要得罪易生和晋国,那还不如趁我最强的时候,给他狠狠的一击呢,也能策应天师道作战,将之消灭。」 黑袍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如果建康回刘裕,那就干脆助天师道击败易生,夺取晋国政权,在这个过程中秦军出兵夺取齐鲁,豫州,兖州之地,得到实际的好处,是吧。」 鸠摩罗什笑道:「正是,而且由司马国璠他们夺取那些地方,还能有借口邀请易生城中的百官和世家过来投奔,如果易生众叛亲离,作战不利的话,那这些人无处可去也许只能过来和我们合作,毕竟,建康和世家高门的关系,并不稳固,如果世家认为易生无法取胜,那可能会转而向我们求救,到时候,我们提的条 件,以王妙音,谢夫人为首的世家领袖,应该会接受。」 鸠摩罗什叹了口气:「我口是心非,助你们做了那么多有损功德之事,早已经没指望能回西天极乐了,必然要死后下地狱,但为了世间的永久太平与极乐,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只希望我们成功之后,你们能遵照约定,不然,佛祖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黑袍咬了咬牙:「我这个神尊怎么来的你最清楚不过,完全接了个慕容垂死后的烂摊子,这回我趁着刘毅战败,想办法藏了一部分刘毅的军械辎重,荆州那边的进展顺利的话,也许收编一部分军队为我所用,但这是后话了,我们神盟定期地需要天上大乱,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也是要借此存下军械与财宝,以作日后起兵之用,毕竟,在万年太平计划失败之后,我们仍然免不了要跟世间的帝王斗争,最后仍然得是战场上说话。」 黑袍哈哈一笑:「放心,事成之后,我就会成为真正的佛祖了,什么西天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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