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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对战的精锐关中部队,也是由名将姚绍所率领,多次击败过胡夏军队呢。本来这支军队是为了防备刘裕所用,这次,正好可以给大晋作一回援兵,送个大人情!」 庾悦的眉头一皱:「就算姚绍的兵马能来,但大晋也不可能邀请他们过来的,他趁火打劫还差不多,攻击雍州和豫州我相信,但要来救大晋,换了我是姚兴,也不会做这种事。」黑袍笑道:「就因为当年姚兴送给刘裕一个人情,把南阳十二郡之地送给了刘裕,你就断定姚兴不会再助大晋一回了?」 庾悦点了点头:「当然,人吃过一次亏,就不会吃第二次,更何况刘裕跟姚兴早就翻脸了,姚兴不来打他就不错了,怎么会发兵助他?何况之前姚兴不是已经助过桓谦,派过苟杰,前去············」 他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着黑袍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子嘲讽的味道,马上明白了过来,喃喃道:「你的意思,是司马国璠,司马楚之这些叛贼?后秦可以以他们的名义出兵抵挡妖贼,而不需要经过刘裕的同意?」黑袍笑着点头道:「不要说什么叛贼不叛贼的,就象司马国璠,在打南燕之前,他还是宿卫军的大将呢,不过是因为刘裕的排挤,才是有国难投,有家难回,而司马楚之也是同理,他父亲为国捐躯,可是刘裕逼得他连承袭父爵都没有,剥夺了他宗室的身份,把他逼反,刘裕借着手中握有大权,打击异已,翦除宗室诸王,是有不臣之心,在这个大晋的危难关头,这些流亡在外的司马氏宗室引友邦军队保家卫国,他刘裕有何理由和借口阻止?!」庾悦咬了咬牙:「可是,后秦不可能不要好处,就这样白白帮忙吧。」 黑袍冷笑道:「这个容易啊,到时候把刘裕占的一些南燕之地,转手让给后秦便是,反正是刘裕违背众议出兵私得之地,这样正好削弱刘裕的实力,而且,当年刘敬宣和高雅 之,还有司马休之他们都曾经逃难去过南燕,受到当时慕容德的庇护,现在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不也是同理吗?要给刘裕一个台阶下,就说他们戴罪立功,只要后秦军队能挡住天师道,那就可以将功赎罪,刘裕自己对刘敬宣就是这样做的,还不许人家司马氏的宗室亲王立功自效啊?!」 庾悦的脸上渐渐地露出了笑容:「这确实是个高招,不过这样一来,不是让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立了功嘛,对我们世家高门又有何好处?」 黑袍笑道:「这两个家伙有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吗?本就是两个草包废物罢了,只不过是借用他们的名义,能引入后秦势力和佛教而已,天师道如果给挡住,也可以借机宣扬是佛祖显灵,慈悲为怀,普渡众生,天下百姓不可能只靠着刘裕那种军功得爵的方式活着,绝大多数人是不希望有战争,不希望拿命去拼个富贵,只想要安安稳稳地活着,这样的希望,刘裕也给不了,但佛家可以。 庾悦的眉头一皱:「我对佛家的理论不是太了解,只是听说他们强调什么因果报应,转世轮回之类的,难道靠这套就能给人希望,避免战争?」 黑袍微微一笑:「是啊,这套理论其实很厉害道家和老庄理论骗不了人,是因为你们天天说要修仙问道,最起码也是可以修得长生,但实际上,那些普通百姓哪个能修仙得道的?不都是劳累一生,英年早逝嘛?就是你们世家子弟,给他们看成半仙一样的人物,最后也难免一死,又有谁能真正成仙的?这种明显圆不了的谎话,说多了就骗不了人,这也是你们的死穴!」 「可是佛教不同,他们讲因果,说轮回,这个因果,不是现世报,而是来世。人死后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谁也没见过所以就不存在谎言给戳穿的风险,在草原上为什么最后连那些凶悍的蛮子都信这套呢?」 。: ===第四千一百三十三章 儒道玄学同根生=== 说到这里,黑袍得意地笑了起来,继续道:「就是因为和尚说这辈子杀人太多,坏事做绝死后就要下阿鼻地狱,受尽煎熬然后轮回后成为畜生,任人宰割,只要能用幻术给这些蛮子做几个这样的梦,大家都信了这套,不就慢慢地知道杀人是不好的,有报应的嘛!」庾悦的眉头微微一皱:「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神仙鬼怪,所谓的各种异象,神迹,都不过是装神弄鬼时搞出来的罢了。草原上的蛮夷本就是头脑简单,容易哄骗,给这么一搞,几乎肯定是要上当的。但佛教能在以前的后赵现在的后秦,包括之前的前秦非常流行,又是为了什么呢?按说这些胡虏在入主中原之前,也不信佛的啊。」 黑袍平静地说道:「胡人在草原上是以力称雄,强者为王,可以公然地攻击,掠夺,杀戮,一来在草原上居无定所,二来生存条件恶劣,不拼不战没法生存,要活着就只有战斗所以在草原上他们多信原始的宗教,崇拜日月星辰或者是祖先神灵之类,想靠着这些来保佑他们百战百胜,无往而不利。因为,在草原上,在深山老林里的那些个战斗,一旦输了,可能就是万劫不复,部落灭亡啊。」庾悦笑了起来:「所以他们就跟野兽一样,互相嘶咬,他们的这些杀人本事,打仗的技巧,就是这样练出来的,我们中原汉人,讲究的是仁义,和谐,礼法,可不是跟他们这种野兽一样。 黑袍点了点头:「是的,因为在中原九州农耕定居为主,不象草原上居无定所,四处游荡,杀人放火也不知是谁所为,所以必须考虑到后果,自从中原一统之后,那种平时的生产中有了矛盾,也是尽量要协商解决,而不是打打杀杀,毕竟,就算打赢了,但结了仇,也许就会给子孙后代留下祸事。」 「为什么周朝建立后,周公作礼法,后来孔子兴儒学,以作为基本价值观和道德方面的准则与约束呢?就是因为之前千百年,从三皇五帝到夏商时代,都仍然是象草原上这样部落混战,征伐不休,最后的结果就是象商朝这样靠恐怖可怕的人祭来立威,到其他各部各国掠人为祭品,以血腥的人祭来恐吓其他部落与邦国,这点,看看天师道现在做的,就知道了。」 庾悦点了点头:「是的,所以周朝是以仁义得天下,周礼也是抛弃了这些血腥残忍的大规模人祭,也是因为周人擅长耕作,让大家可以种五谷为生,不需要再象以前那样到处游荡就食了,所以,大家就定居了下来,世代为邻,在这种情况下相处就得以和为贵,这就是仁义,礼法出现的原因。也是我们中原的儒学的起源。只不过,春秋时期,百家争鸣,在儒学之外,还有道家理论这种,讲究道法自然,君权皇权不要过多地干涉基层乡村。也是我们玄学的起源。」 黑袍笑道:「但儒学也好,玄学也罢,并不讲究众生平等,都是强调等级制度,儒学周礼,就是要把国家从君到奴隶,划分出不同的阶层,层层统治,要求人们安于身份,各司其职,也要接受比自己更高阶层的人的管理和统治,所谓士农工商,就是这样划分的。」「只不过,你们道家玄学偷换了概念,让世家和士族成了最顶端的统治者,但把君王给架空了,所以,其实你们玄学和儒学在士族拥有权力,统治农民为主的天下百姓方面,是一致的,区别只是在于是贵族世家共治,还是由皇帝进行大一统的集权统治。」 庾悦的眉头一挑:「我们道家这套学说理论的根本,是想回到上古时期,各部林立,各安天命的那种情况,那时候的没有皇帝,所谓三皇五帝,也不过是得到大家公认的盟主而已,并没有生杀予夺之权,如果谁想要发动战争,祸及天下,那就是天下各部共击之,这样也不用军队,也没有战争,难道不是理想国的状态吗?只不过是后来人心不古,贪得无厌有了各种大大小小的纷争与冲突,这才让权力越来越集中 于军事首领的手上,既而成为一个部落的君长,不象以前那样,是靠了有德之人,进行德治而不是统治。」 黑袍冷冷地说道:「你们的诡辩的欺骗性就在于此,有德之人可以服众,这点是不假但问题是有德之人的儿子,孙子就一定有德吗?就一定跟父祖一样能让大家心服口服的能力吗?你们要的,是权力可以世袭,可以传子传孙,一边不要君权来管理和统治你们,一边又要自己的子孙后代世袭这种部族之中的权力,不觉得太虚伪了吗?」 庾悦叹了口气,他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无法挑战黑袍,于是说道:「这个事情以后再讨论,儒学其实一开始也只是尊周天子这种名义上的共主,但直到汉朝建立后,秦始皇大一统发明了皇帝制度,真正地以一人独夫统治天下,这时候才有了对天下所有人的生杀予夺之权,也正是因为要防止这种独夫以一已之欲祸乱天下,我们黑手乾坤才慢慢地形成和建立,虽然说是在晋朝才正式成立,但之前已经有一些前身组织存在了。」 黑袍笑了起来:「黑手乾坤是怎么来的我比你更清楚,不用跟我说这些了,你们和儒家其实本质上是一回事,都是想要发明一个理论,好让自己能世代居于统治地位,只不过这个统治者是皇帝还是世家,这个权力是集中于中央,集中于朝廷,还是由你们各地的士族,以村,乡为单位分治,你们的观点不同而已,本质上,都不过是士族统治农,工,商的这种模式而已,噢,对了,在这四种人之外还有奴隶的存在,而且为数不少。所谓严刑峻法,逼人为奴,就是如此。」 。: ===第四千一百三十四章 忠孝大旗亦反制=== 庾悦冷冷地说道:「那按你的意思,儒学也好,玄学也罢,都无法让人真正地平等,那刘裕现在做的又是什么?他不是打着忠孝的大旗吗,这不就是儒学?」 黑袍摇了摇头:「刘裕只不过是拿儒学做个大旗和幌子,他真正要搞的,是彻底的人人平等,或者说,是让人人都有希望,能有机会靠自己的奋斗来取得富贵,这从根本上和儒学思想的各安天命,遵守等级和秩序是相冲突的。」 庾悦的眉头一皱:「可是他自己需要有皇帝那样的权力,可以号令天下让所有人按他的意志行事,这不正是儒学的那套吗?」 黑袍笑道:「他要这个权力是为了做大事,是为了建立新的规则和秩序,通过北伐让人有机会建功立业,然后让这些新立功的平民百姓得到爵位和官职,取代你们这些旧的世家子弟,等他北伐成功之时恐怕就是天下的权力彻底重新分配之日,到时候,他的教育也能普及,普通百姓的子弟在知识文化上不会比你们世家子弟差多少,又可以通过参军打仗取得基层的权力,那你们还剩下什么?」 庾悦咬了咬牙:「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证明,刘裕的这个做法,几乎无法破解,这种打着儒家的忠孝大旗,以北伐这种大晋头等大事的大义名份出兵征伐,也可以摆脱那种好战导致国 家危亡的指责,我们道家玄学这种安于 天命,道法自然,无为而治的理论,无法跟这个大义北伐相抗衡,继而无法压制这些在北伐中立了功,得了权力的平民百姓,这就是你说的,在给人希望这点上,不如刘裕,那么按你的这套,难道就能化解了?」 黑袍点了点头:「如果是后秦出兵,那前提就是不要刘裕参与这次平定天师道的作战,刘裕现在大军的疫病还没有解决,就算想出征,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在这两个月里,能拯救晋国,拖住天师道的,只有后秦的兵马了。」 庾悦摇了摇头:「还有刘道规啊,他在荆州不是刚打赢了吗,难道不能从后面断了妖贼的后路,甚至去攻击妖贼的广州老家,逼其分兵甚至是退兵?」 黑袍哈哈一笑:「这回天师道起兵,就是用有去无回的激进打法,哪还需要什么老家?荆州那里的刘道规,就算占了荆南,就算攻入广州,也阻挡不了十几万天师道的军队直扑建康,如果他是跟在后面想要追击天师道的大军,那只会中了天师道的埋伏,全军覆没,这种事他半年前不是没做过,当时檀道济也曾率军跟在天师道军队的后面企图拖延,结果惨败,差点檀道济本人也折了。」 黑袍说到这里,顿了顿:「所以,想要阻挡天师道的兵马,在刘毅兵败之后,只有刘裕本人出兵才行,哪怕是孟怀玉带着豫州和建康的留守部队,也不足以抵挡天师道的进攻,甚至,如果不跟后秦合作的话,司马国璠他们都可以引后秦兵直接攻打豫州,继而抢先一步自己先打进建康城呢。」 庾悦叹了口气:「如果事情真如你这 样的分析,那差不多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只不过,引后秦兵来,如果代价是让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回归,再割据一部分的齐鲁之地给后秦作为答谢,刘裕能答应吗?」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沉声道:「要后秦出兵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刘裕只能驻守南燕和江北,不得回到建康,这点我自然有办法逼迫刘裕做到,他没能力来救建康,又不许别人去救,这是说不过去的。」 「既然刘裕事事都喜欢说大义,忠孝这些,那国家有难,要他尽忠的时候,就得大局为重,只要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主动求战,那刘裕没有理由不去赦免他们,就算刘裕不低头,在建康城里主事的孟昶和徐羡之,甚至是王妙音,也会直接下诏的,只要刘裕和刘穆之不在京城,那这事就很容易能定下 来。」 庾悦笑了起来:「这个时候,我应该在京城才对,在这里打什么游击,反而不能主持京城的大事,也无法召开黑手乾坤的会议啊。」 黑袍摆了摆手:「刘毅如果惨败,这个黑手乾坤的会,还有什么开的必要?到时候他要是跑回来还想领兵再战,你怎么办?是把这三千家兵交给他翻盘,还是直接不给,跟他正面伤了和气呢?」 庾悦叹了口气:「你说得也有道理,只不过,我现在感觉这种大战来临之时,我不去参与建康保卫战而是在这里打游击,作辅助,那战后评定起来,我岂不是会很吃亏?到时候如何压过徐羡之和孟昶,拿下此战的首功,成为世家的首领呢?」 黑袍笑道:「刘毅这回要是兵败回去 ,那他的黑手乾坤镇守之位,也就不保 了,你们三个可以想办法让司马国璠接任此位,顶替刘毅,这样一来,你一向担心的被刘毅借机报复的事情,不就可以不用担心了嘛。至于徐羡之和孟昶,他们是文官,无法领兵作战战后论功,可是远远及不上你这个深入敌后,孤军奋战的英雄,之前我不是说过嘛,你这是相当于彭越和英布的大功啊。」 庾悦点了点头:「那么,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刘毅逐出黑手乾坤呢?他会不会到时候怀恨在心,向刘裕出卖我们?」 黑袍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刘毅如果这次大败,孤身逃回,输光了所有,那还有什么资格赖在黑手党里?一个败军之将,一个救国英雄,大家会听谁的?司马国璠回归,如果立功,你正好可以把他塞进黑手乾坤内,而且跟他言明,回归到以前的王与马共天下的时期,可以给他司马氏一定的权力,拉着宗室一起对付刘裕。 「至于司马楚之,以后打败天师道后,这西边的豫州或者是江州,你可以留给他,可是这两处的官吏,可以由你安排庾家子侄或者是听你话的世家子弟担任,这样,天下的大权,不就回来了嘛。」 。: ===第四千一百三十五章 儒佛融合定天下=== 庾悦的眉头仍然是紧紧地锁着,显然,他还是在担心后面的事情,他沉声道:“以后打赢的事情太遥远,我只想考虑眼前,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刘裕不参战?就算刘裕的征燕大军一时半会回不来,他难道不能先自己回建康,在京口一带征集一些退伍老兵,会合孟怀玉等人的部队,拖延时间吗?” 黑袍的眉头也轻轻一皱,显然,庾悦的说法,是他没有好好考虑过的,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只靠建康的兵力,能挡住天师道的大军吗?不太可能吧。刘裕如果是在这种时候,恐怕连建康都不敢回来的。” 庾悦笑着摆了摆手:“看来黑袍大人你也有思虑不周的时候啊,刘裕可不是一般的军汉,而是个不惜命的赌徒,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他也有可能孤身回建康,然后靠着新召集的军队抵抗,建康城毕竟有几十万的百姓,三吴之地也还有些守军,再加上京口那里有数千的退役军士,真要给他征发起来上战场,旬月之间,弄出个三四万军队,也不是不可能啊,有这个兵力,靠着建康的城防,不是不能顶住的。” 黑袍若有所思地点头道:“那看来,我还得把这个原因考虑进去,刘裕确实是这种性格,哪怕没有一兵一卒在手,孤身回建康这种事,他做得出来。所以,我得想办法让朝议召开,让百官架着司马德宗逃跑,去齐鲁之地投奔刘裕。” 庾悦倒吸一口冷气:“要是皇帝跑了,那建康群龙无首,谁还会守城?你的所有计划,都要破灭了。” 黑袍咬了咬牙:“总比让刘裕回来守住建康的好,这个人军事能力太强,能化不可能为可能,如果他到了建康,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引后秦兵过来的计划就不可能实现了,而我引入佛教以后对抗刘裕的大计,也无从谈起。” 庾悦好奇地问道:“你还没说呢,为什么引入佛教,就可以对抗刘裕的这种让天下人人平等的理论呢?” 黑袍平静地说道:“因为佛家讲因果报应,讲究业报这些,认为杀生是大恶,这点符合世人的仁义观点,天师道之所以能迅速地在三吴之地流行,兴起,就是因为他们在布道之时,以五斗米这种微小的代价加入教派,有困难的时候,教中兄弟能团结互助,所以迅速地得到了底层百姓的支持,毕竟,如果你们世家高门不肯让渡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利益来帮助这些穷人庄客,那就会有别人做这种事,在争夺人心方面,你们早就输给天师道了。” 庾悦的脸微微一红,说道:“以后我们夺回权力之后,自然会改正这样的事情,只不过以前发生过的事,就不要讨论了,你说佛教的因果报应这些可以收服人心,我觉得不对吧。这回你要后秦军进来参战,那他们与天师道作战时,也是要有所杀伤的,按你的说法,不是要犯下了罪孽,受到业报吗?” 黑袍微微一笑:“可是后秦军这回是来救人的啊,为了避免天下的生灵受到天师道这些凶残魔物的残害,所以派出了军队来解救这些受苦受难的东晋百姓,佛教可不是只会坐着等死,让人来杀,也有金刚伏魔的说法,这种为了救人而对抗邪恶,是佛家所推崇的,不会反对。” 庾悦冷笑道:“就是说只要找一个正当的理由,佛家弟子也可以去杀人放火了?这难道不虚伪吗?按你这说法,天师道还说站在大晋一边的世家子弟和平民百姓也是祸乱世间的妖魔鬼怪呢,他们也是为世间荡涤这些邪恶而起兵,难道他们也是正义的了?” 黑袍澹然道:“是正义还是邪恶,除了胜者为王外,也是要看所做所为,天师道的那些做法太过极端残忍,无论找什么理由都是无法脱罪的,后秦出兵,不管怎么说也是保护普通的百姓,这点是站在正义一方,无可厚非。再说了,佛家也有说法,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是说为了扫除邪恶,而犯下了罪业,在死后需要入阿鼻地狱受苦赎罪,但真正的佛陀为了保护他人,是甘愿受这种惩罚的,只要能挺过阿鼻地狱里的酷刑,那就消了罪,还了业,下辈子投胎,就会得到慈悲佛祖的关照,有个更好的未来。” 庾悦听得目瞪口呆,喃喃道:“还能这么解释?这真的是太厉害了,这种死后的消业,转世轮回的说法,能把这辈子所做的任何事情都给解释过去,至于死后如何,谁也不知道啊,也无法反驳了。” 黑袍点了点头:“所以胡人崇佛,因为他们原来的理论上,都是些原始的宗教,野蛮凶残,靠着所谓的祖先保佑,天地之力来让自己打胜仗,但到了中原之后,这套就不好使了,总不可能天天再去打仗杀人,谁都想要安逸太平,可是胡人能靠少数的人,去统治和管理人口多得多的汉人百姓,所恃所仗无非是强大的军力罢了,一旦军队的战斗力下降,不再能打,那统治就会不复存在,所以,诸多胡人国家,在靠着一时的强力夺取中原和北方之后,最大的问题不是灭东晋,一统天下,而是如何在北方让汉人百姓愿意为之效力,不再反抗。” 庾悦冷冷地说道:“我看北方的胡虏国家这百年来走马灯式地换了一波又一波,最后算下来还是前秦的苻坚最得人心,但他得人心靠的是儒家理论,靠的是重用王勐为相,而不是靠佛教,靠大和尚!” 黑袍微微一笑:“苻坚是一手儒家,一手佛教,两手并用,如果真的是佛教不好使,只靠王勐就可以平定天下,他又何必专门去龟兹国把鸠摩罗什请来呢?又何必在前秦境内建立这么多的佛寺,遍传佛法呢?庾公啊,汉人因为千百年来的价值观和道德,就是信奉儒学周礼的,一时难以扭转,可是这佛教,却是完美地适合刚刚入主中原的胡人百姓啊,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佛教和儒家的理论一定能融合在一起,无论汉人胡人都会相信的。” ===第四千一百三十六章 儒皮平骨新学说=== 庾悦咬了咬牙,沉声道:「儒佛合一?怎么个融合法?佛教讲众生平等儒家要讲安守本份,这两个教派就是根本对立的,不可能混而为一最多是胡人信佛,汉人守儒,各自相安无事罢了。」 黑袍摇了摇头:「那你说,刘裕现在这样,打着儒家的忠孝大旗,实际上做想要人人平等的事,让人有机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取得富贵,而不是命中注定居于人下,受人统治和奴役,这算是什么?」 庾悦给呛得说不出话来,黑袍叹了口气:「单纯地说什么儒学还是玄学,其实是很愚蠢的,自秦始皇帝之后,百家学说日渐衰微,到汉武帝独尊儒术之后,更是只剩下儒家一门主流学说了,其他的学说,往往要披上儒家的外衣才能在世上流行。也就是这百年来,你们世家高门从东晋一开始就通过拥立皇帝,虚君实权,才敢让玄学大张旗鼓,换了之前,哪怕是法家之术,也得来个儒皮法骨才行。」「因为儒家已经给世人看成是忠孝仁义的学说,忠孝仁义也是所有人活在这个世上的立身之本,是基本的道德准则,离了这个,国将不国,个人也难以生存。就是你们玄学这套,也不可能扔开皇帝,不要国家。不然在这个胡虏横行,战乱不断的乱世之中,那套村村自立,老死不相往来,无为而治的理想世界,怎么可能实现?」 庾悦叹了口气:「你说得不错,这世上现在不管要做什么,都要套上一层儒家的外皮,这么说来,刘裕用的,是儒皮而已,实际上是想得势之后,颠覆整个天下的秩序,最后连君王也不要了。 黑袍点了点头:「是的,他这套是把仁义解释成了人人平等,世上无君王,而人人也都有机会成为君王,这肯定会大大地刺激平民百姓,为国出力。秦国之所以商鞅变法之后强大,就是因为商鞅通过军功爵和耕战制度,让普通百姓甚至是奴隶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刘裕现在就在做这样的事情,而且他的野心远远大过商鞅。」 庾悦咬了咬牙:「是的,商鞅不过是一时利诱百姓,封爵许愿,但实际上秦人百姓想要靠军功杀到士爵,第九级以上的爵位,是非常困难的,如果只是八级以下的民爵,那死后就收回了,不能传子传孙,说白了只能自己这辈子有点在基层的小权力,不用担心温饱而已,实际上国家是没有太大投入和损失的。至少,与靠刺激这些底层百姓甚至是奴隶的积极性,所得到的回报相比是微不足道。」 黑袍笑了起来:「可是刘裕不仅是一时地利诱百姓,还免费地想要普及面向全民的教育,这就真正地让百姓有了治国管理的本事了,以后靠着治政也能升官得爵,这才是要了你们世家大族,甚至所有士族的命。要是人人都识文断字,人人都能知书答礼,人人都可以去管理一个村,一个乡,一个县,一个国,那还有士族什么事呢?人人都是士人,那就等于天下没有士人了,士族不存,世家何在?所以啊,刘裕这套仁义的儒皮,最后做的是消灭儒家所有等级,秩序的事,这才是真正厉害的呢。我看,刘穆之这样的绝顶聪明人,也未必能想得到这个。」 庾悦摇了摇头:「刘穆之肯定能想到这个,但他自己现在是士族,是新的世家从他的屁股所坐的位置,是不愿意做这个事的。至于刘裕,谁知道他脑子是怎么长的,明明有了君王的权力,甚至随时可以自立为帝,却想着天下就此不要皇帝,人人都可以成为君主,也不知道他图个啥。难道,真的就是想图个万世美名吗?可他自己连子孙后代都不顾及,得这虚名又有何用?他百年,千秋之后,又有谁会给他祭坟扫墓呢?」 黑袍叹了口气:「大概刘裕是想把天下人都看成他的子孙后代,他不象我们,看重血缘传承,家族延续这些,这点倒是跟你们修仙问道之人,只想着自己长生,不想着带着全家和子孙后代飞 升,如出一辙啊。所以,你得把刘裕看成一个出家之人,而不是入世之人。这样就能明白了。」 说到这里,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所以,只有跳出这个世界,以高于天下固有的规则,秩序的眼光来看,才可能想出人人平等这些新的观点,道家的这种人人平等是虚伪的,因为实际上即使不要皇帝,即使村落各自为政,也是要有个村长,带头的地主家。需要全村人辛苦劳作,来供养他们这一家一户,当然,他们可以说,自己是付出了管理之责,应该有所回报,从这点上来讲,那村村都有个土皇帝,天下到处都是这种村级小国。」 庾悦冷笑道:「你说一千道一万,无非是说我们世家的玄学是伪善之学说,其实还是要等级,要统治,而刘裕的那套是真的人人平等,可我就是不信了,人人平等,那权力还真的可以人人享受吗?没了君王,没了国家,没了从君到吏的这一整套治理体系,谁愿意服从别人的管理?凭什么我要辛苦种地,他却可以捕鱼为生?凭什么要打仗了我要上战场,他可以不去?没了等级,何来统治?」 黑袍摇了摇头:「刘裕大概还是要保留国家,官员,管理者的,但是人人都有机会能自己立功当上,而不是现在这样完全靠血缘传承而世袭不变。换言之,你们现在的权力传承,是固化的,而他想要的,是流动的,能者上,庸者下,而不是说靠投胎好,就能坐享其成。」 庾悦长叹一口气:「这点上,我承认我们的玄学确实破解不了,因为那套老子英雄儿好汉的理论,现在连我自己都不信了,若真的是血统高贵就代表着能力超人,前代的王朝也不会出昏暴之君而灭亡,而我们世家子弟也不会象现在这样成为天下人的笑柄。直说吧,你的这套佛家理论,怎么破解这人人平等?」 ===第四千一百三十七章 六道轮回众生平=== 黑袍微微一笑:「要破解人人平等,就得用众生平等才行,而这,正是佛教的核心大法。」 庾悦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讶异之色:「众生平等?这是什么东西?」 黑袍淡然道:「众生平等,就是天地间的一切活物,无论是神仙佛尊,还是妖魔鬼怪,无论是***鸟鱼,还是花草树木,都是有生命的,只要是有生命的,就是一律平等,这就是所谓的六道轮回。 庾悦若有所思地点头道:「这个我倒是听说过,六道不仅有神道仙道,也有人道鬼道,也有畜生道。佛家是讲究转世修业的,这辈子可能是人,下辈子可能就是畜生,就是所谓的六道轮回,对吧。 黑袍微微一笑:「看来庾公对于六道轮回还是有些研究的,不过,佛家讲的是六道众生,都是平等,这个比人人平等,更高一个层次,或者说,背后有隐秘诀窍。」 庾悦笑了起来:「是啊,讲是众生平等,但谁都想成神佛,成不了也想成为鬼和妖,拥有强大的力量,要是再不行只能当人,如果在人之下的畜生道,就是任人宰割的牛羊蝼蚁,再不行的话最后变成花花草草,那就是要给畜生啃了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那叫个惨啊。」 黑袍点了点头:「是的,所以说如果轮回之后,罪孽深重,无法洗脱,那就成不了神,也变不成魔,甚至再也做不了人,只有当畜生或者花草了。这就是佛教用来震慑世人,劝他们不要作恶,要积德行善的话术所在。毕竟,死了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也不能去否定,但谁都害怕作恶太多,死后下了地狱,受苦受难不说,还要轮回成畜生和花草,这就是众生平等啊,与其说是平等,不如说是等级分明到了极致,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 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 庾悦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嘴角:「也不过是些骗人的话术罢了,佛家说不能证明死后的事是没有的,但我同样可以让他证明死后有地狱,有转世,有轮回之类的是不是有,他同样是拿不出来的,只不过是利用人,尤其是那些凡夫俗子,愚昧百姓们的害怕之心,编出来的什么惩善罚恶而已,要是佛祖真的这么慈悲,真的这么有本事,为什么这世上是这么多恶人横行,作威作福,而老实的好人往往是卑贱如蝼蚁呢?「 黑袍微微一笑:「庾公是从你们道家的立场来考虑问题,你只看到了其一,却没看到其二,先接着你最后一句话来说,恶人横行,作威作福,不是因为这辈子的报应啊,而是因为上辈子做了好事,得了福报所以这辈子才享福呢,换句话说,以这辈子作威作福,造的业,作的恶,那死后又要下地狱受苦刑赎罪了,然后轮回成任人宰割的畜生或者花草,再去修福报吧。」 庾悦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哼,照这么说,这辈子受人欺负,任人宰割,那就是积德,修业了?就是下辈子能享福了?那还做什么人啊,直接去做根草,给羊吃了,岂不就是下辈子可以得好报了? 黑袍笑着摆了摆手:「那不行,修为不够,给吃的太少,那还不够当人的福报,所以有时候要几世才修得这种做人,做富贵人的缘份呢就好比你庾公,如果按佛家理论,,你这种生而福贵,到现在也是身居高位的世家首领,恐怕得是修个几十世的畜生道和花草道,才能修到这一世的缘份呢。」 庾悦冷笑道:「我信他这个鬼啊,还几十世的修炼,几十世的受难,给人吃掉给畜生啃掉,那我还说我这辈子当人才是受苦呢,成天要算计这个防备那个,这会儿还得为了家族存续和组织的继承在这里陪你蹲草丛谈玄论谋,那我是不是可以修个神仙道,就此远离俗世,不再烦恼了啊!」 黑袍平静地说道:「所以说,这就是佛教的厉害之处了,世间众生都有烦恼,普通百姓为了生计而劳苦,就 是富贵之人,比如庾公你,也有你的苦 处,所以说众生皆苦,在这个俗世,就是要积德修业,以后就能修成正果,脱离苦海了,这是什么?这就是希望。佛家的众生平等,六道轮回之说,其实背后真正能吸引人的,就是这个,希望。」 庾悦喃喃地自语道:「希望,希望?就是这辈子吃苦是福报,就是积德行善,然后可以有脱离苦海的希望?「 黑袍点了点头:「是的,刚才我跟你说的,沦为畜生道或者是花草道,那一出来就给人杀了或者给畜生吃了,这个积的德太小,既痛苦悲惨,又没有多少福报修成,可是作为人就不一样了,人的性命很长,如果有权力,能做很多福德之事,比如说救活那些将死之人啊,兴修水利造福万民啊,止戈休战有利苍生啊,那就是大大的福报,当然,最大的福报,肯定还是礼佛弘法,尊敬佛祖,兴修寺庙啊,这可就是功德无量,不要说修成正果,就是这辈子,也能得到好报。」 说到这里,黑袍笑了起来:「就象那后秦国主姚兴,他爹姚苌是个一肚子坏水的枭雄,无恶不做,按理说早该死一万次了,但也算是成了开国之君,按佛家的说法,北方的这些胡人国家,都是凶残的虎狼所建,有着业报,应该几世就亡,以偿业报的。」 「但后秦却是能存活下来,就是因为姚兴是个仁德之人,积善修业,最主要的是尊敬佛家,请来了鸠摩罗什弘法,所以佛祖也会保佑他能反败为胜,打退胡夏的虎狼。反过来,之前赫连勃勃能数败后秦,杀戮军民,也是后秦为了偿还姚苌夺位时的罪孽,你看,现在后秦国内几乎人人对此说法深信不疑,要不然,这回怎么会后秦派兵准备来援助大晋呢?」 ===第四千一百三十八章 善恶有时来世报=== 庾悦的眉头一皱:「你是说,后秦国内现在无论是大臣还是百姓,都相信是因为姚兴吃斋念佛,礼佛积德,才能打退的胡夏?这太可笑了。要真这么容易,还要出兵做什么,直接派和尚念经就能消灭敌国,一统天下了啊。」 黑袍微微一笑:「这次不就是靠了和尚去的草原,带去了疫病,再治好了疫病,让胡夏也不敢轻视佛祖之力了,不敢再进攻后秦了嘛。你看,派了军队去打打伤伤,结果是损兵折将,一败涂地,可是派了佛门弟子过去,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有了这样的经验和体会,你说后秦的百姓,会不会相信这个呢?」 庾悦咬了咬牙:「荒唐!当年鸠摩罗什在龟兹国当国师的时候,我也没见他用什么佛祖之力,打退当年前秦派来灭国的大军。不还是给这样名为延请,实为强行绑架到了关中吗?这时候佛祖之光在哪里,千佛之力在哪里?」 黑袍笑了起来:「这是因为龟兹国要偿还业报啊,当年鸠摩罗什的母亲一心向佛,甚至抛夫弃子遁入空门,不仅自己入了佛教,还把儿子也带进了佛教,虽然敬佛诚心,但是有违人伦,是作了孽的,而且龟兹国礼佛过于隆重,佛寺众多,全国半数左右的人口都是僧尼,不事生产,这也有违佛祖希望的人生一世,要劳动造福修行的本意,所以连同整个龟兹,都受到了报应,被人灭国。」 「至于灭国之后,当时的前秦大将,后来的后凉国主吕光,也是对于佛教不屑一顾,为了羞辱鸠摩罗什,还强行让他还俗,给他娶了女子为妻,结果这后凉很快遭到了报应,传国不过十余年就国破族灭,这些事不是更加深了鸠摩罗什的威望和佛祖之力在天下百姓心中的地位嘛。」 庾悦勾了勾嘴角:「这些事我还真的不是太了解,毕竟,一个和尚,在我们看来影响不了天下大 势,可听你这么一说,这几十年来的征战不休,亡 国兴国背后,还有这么微妙的关系呢。那按你这说法,胡夏的赫连勃勃如此凶残狠毒,动不动坑杀数万战俘,以敌军将士的首级堆成京观成为骷髅台,让人闻风丧胆,简直就是比天师道还要残忍的人间恶魔,他怎么没受报应呢?是前世当了几百世的花草畜生吗?」 黑袍微微一笑:「因为赫连勃勃的全族都给拓跋硅杀了,五千多宗室都给扔进黄河里喂了鱼,只逃出他这一个独苗,所以说这个因果报应,就是亲人们的死,让他有了作孽的机会,也许他杀的那些人,就是前世里杀他族人的那些代国兵将呢,这辈子做回了人,让他杀回来消业而已。」 「至于拓跋硅,也是作恶多端,最后报应不爽,死在自己儿子手中,岂不是天意和佛祖之力呢?所以在北方胡人中,对于这种善恶循环的报应,是深信不疑的,为什么佛教在胡人中能这样流行?就是因为胡人几乎全都从事过战争,几乎所有人手上都沾着血,如果不用佛教来安慰自己的心灵,那对于死亡的恐惧,会是他们这辈子也无法躲过去的恶梦。」 庾悦的脸上肌肉轻轻地抽动了一下,叹道:「你这话说得不错,不要说胡人了,就连我,这几年被刘裕逼得一直要从军打仗,身在军中,看到那么多战场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惨状,见到那些肢体不全,开膛破腹的尸体,我都不知道多少次晚上睡不着觉,或者是梦见自己被这些死者所杀,要还他们的命。之所以这几年我服食五石散越来越频繁,以至于这回不得不来这里找你要五石散,也是因为只有靠这东西才能睡个安稳觉,早就不是要靠它再去睡女人了!」 黑袍点了点头:「这是人性里无法避免的弱点,人性中都有善良,同情的成份,对于同类相残,杀生夺命的事,内心深处都多少会有愧疚,这就是佛教所谓的回头是岸,即使是最凶残的胡人,也多少会害怕和后悔这些杀戮,哪怕是当年魔王一样的姚 苌,在睡梦中仍然会梦到苻坚会找他索命,这就是典型的做了恶事,心中愧疚,继而害怕,这种害怕与恐惧,即使在别人面前刻意隐瞒,仍然骗不了 自己,会在梦中出现。」 庾悦点了点头:「你这样一说,我渐渐明白了,那些胡人为什么会信佛其实,他们是知道自己杀人放火,罪孽深重,也是内心深处于心不忍,所以需要一些心灵的安慰啊,佛教会告诉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不再去打打杀杀,而是礼佛尊菩萨,那就可以消了自己身上的罪孽,来世也不至于太惨。」 黑袍笑道:「不,你只说对了一部分,其实更多的胡人百姓,没你想象的过的那么舒服,就象你这回看到的那些南燕的普通胡人族人,过得还不如你们庄园里的庄客呢,战时要给征召打仗,平时还要从事税赋和徭役,之所以希望打仗是因为只有战斗胜利后的掳掠,才能让他们过得好点,才能让一家人活下去。过的好的是族人,首领们,而不是普通的族人,更不用说是奴隶娃子了,大多数的胡人,信佛不是为了这辈子能有好报,而是为了让自己相信,这辈子吃的苦,受的罪,是为下辈子修的福报,如果不靠这个盼头活着,恐怕很多人都会自杀了。」 庾悦勾了勾嘴角:「这就是你说的众生平等,给人希望?用那种虚无缥缈的来世轮回,地狱天堂的说法,来强制让人相信这辈子作了恶事,只有通过信佛来弥补,这样才能让来世好过一点。这辈子吃的苦难,是上辈子作的孽,这辈子得去偿还,这样下辈子就能过上好日子了。无论如何,都是让人逆来顺受,不要试图反抗,怪不得这些胡人君王都会大力推行佛教呢。」 ===第四千一百三十九章 以佛入晋定南方=== 黑袍点了点头:「是的,这就是为何北方胡人君主要大力推行佛教的原因了,他们毕竟是外来的入侵者,习俗甚至是人种都和中原的百姓完全不同,在西晋乱世之初汉人胡人的冲突非常普遍,而且血腥凶残,汉人因为八王之乱几乎全***队打光,这才给了各路胡虏先后入侵的机会,但他们是游牧生活,不会农耕,所以打下的地盘,就强迫汉人为农奴,为其种田交税,而胡人百姓则大部分不事生产,只从事战争。」 「以前汉人皇帝统治之时,虽然也不乏暴虐之君,也有八王之乱这种波及天下的战乱,但起码大多数汉人百姓,只要不是身处乱世,还是能活下去的,但胡人来了之后,欺压他们的除了原来的官吏之外,更多了普通的胡人,这些人不事生产,专门以劫掠为生,甚至可以说,是国家承认合法的强盗,这就让北方的汉人百姓生存都困难,才会有流民帅带着几百上千家举族南下,或者是当地豪强结坞自保,进山生存。」 庾悦叹了口气:「西朝刚覆灭的那阵子,确实是惨绝人寰,我自幼听父祖辈诉说当年的情况时,也是惊心魂魄,即使是现在在战场上见到尸横遍野的惨状,跟当年那种尸体盈路,白骨遍野,连繁华的洛阳都能荒草丛生,变成一个大型的坟场,这种事情,听了都会吓得晚上睡不着觉,每次想到这些,都会更痛恨司马氏的诸王内战,才会惹出如此滔天大祸出来。也难怪我们的先祖会这样唾弃司马氏的皇帝了。」 黑袍正色道:「可是胡人百姓也不好过,战乱不休,看起来抢劫掳掠汉人百姓风光,但随时要给强征入伍,大量战死,剩下的孤儿寡母,甚至会给其他战友和族人瓜分,这种日子,他们也不想过的。所以最后在北方,除了少数想要通过战争来让自己取得富贵的帝王将相外,消除战争,天下太平,是绝大多数汉人和胡人百姓共同的心愿,这就是人心思安。」 「对于汉人百姓,胡人君主们还可以通过儒家理论来进行治理,相应的也是通过五行更替理论,说什么胡人君王入主,也是晋朝司马氏气数已尽的结果,甚至从最早的几个胡人政权,无论是刘渊建立的匈奴汉国,还是益州李特建立的成汉,也都要加个汉字,以示他们对中原统治的正统,毕竟两汉四百年,汉人身份认同早就深入人心,而司马氏得国不正,又是祸乱天下,所以这个汉字,比晋更有号召力,也能显示他们得国的合法性。」 庾悦冷笑道:「换汤不换药的骗人把戏罢了,不要以为匈奴人给自己加了个刘姓就真的成了汉人了,实际上,五部匈奴也好,羯胡蛮子也罢,仍然是以本部落的胡虏族人为军事力量,视汉人为奴隶甚至是会说话的牲口,绝不是当成自己人,之所以这样作作表面文章,不过是想要降低汉人百姓的反抗,甘愿接受他们的统治而已。」 「之所以冉闵后来下令诛杀胡人,北方汉人百姓群起响应,就是因为之前这么多年汉人和胡人之间的仇杀,矛盾过于深刻,已经从汉人皇帝与将相们跟胡人酋长的这种统治者之间的矛盾,变成了两边普通百姓的矛盾,这场大暴发也让胡虏们见识到了我们中原汉人的力量,虽然不象胡虏那样以打仗为职业,但我们人数众多,真要是舍出命来那也是能把他们灭族绝种的,就算反过来我们汉人百姓也给杀得七七八八,那也不会再有人给他们种地织布,交粮纳赋了。」 黑袍笑着点头道:「是的,这就是反抗的意义胡虏说白了不事生产,还是要汉人百姓为他们种地,就不能往死里欺压,所以冉闵虽然不是个东西,但自他之后,无论是前燕还是前秦,都不敢象之前的匈奴汉赵或者是后赵那样,把汉人百姓任意欺凌,视为犬羊一样欺压和屠戮了。不过,如果要用汉家的道德,比如儒家体系这套治国,那胡人百姓又很难接受。」 「一来要他们用这种复杂的等级制度来维持日常生 活,设各级官吏层层统治他们,胡人难以适应「 「这二来要是让他们象汉人农夫这样耕田种地劳动为生,又是习惯了打劫抢掠的胡人们不愿意的!」 「这第三嘛,嘿嘿,胡人会想啊,要是你们汉人这套道德理念这么好,又怎么会败在我们手中,给我们征服和统治的呢?哪有胜利者要去把失败者的那套捡起来的道理?所以啊,这些胡人君王们得另想办法,用一种汉人也能认可,胡人也能接受的学说,作为国学,重新让天下人共同接受。」 庾悦长舒了一口气,叹道:「明白了,原来胡人用佛教而不是用儒家来作为国教,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有从治国的国学上证明强过儒家,才是他们的统治合法性。只不过,北方现在仍然是胡人信佛,汉人百姓信儒家这套,信佛的不多啊。」 黑袍微微一笑:「所以,我一方面得在北方汉人中宣扬佛教,另一方面,如果能在南方,这汉人统治之地也让佛教流行开来,那就是大大的成功了。不然的话,要是让刘裕的那套搞成,那到时候连胡人百姓都会想着人人平等,毕竟,在他们这种以力称雄的环境里,要换个首领太简单了,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先在东晋,在南方让佛教流行起来。「 庾悦的眉头一皱:「可是佛教也流传进南方,进东晋有几十年了,也不乏高僧大师过来弘法传道,就连王妙音也曾经出家为尼过一段时间,可就是这样也没有几个信的,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大家相信这套说词呢?」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因果循环,善恶有报这***起来很容易,刘裕屠灭广固,杀人无数,结果军队流行瘟疫,人人得病难回,这不就是现世报吗?!」 ===第四千一百四十章 细数刘裕大恶行=== 庾悦的眉头舒展了开来:「你居然能把这个说成是现世报,也是厉害了。不过,要是按儒家的说法,这叫天人感应,如果君王或者是重臣做了天怒人怨的大恶事,那上天就会降下灾异,这个虽然不是佛学的说法,但也是我们中原汉人百姓们更相信的。」 说到这里,庾悦顿了顿:「还记得桓玄篡位前后的事吗?在他篡位之前,各地的马屁精都要搞出各种祥瑞,美好的事,说这是圣人出,河宴清什么的,不过,谁都知道这是骗人的,只不过是为了讨好桓玄,让自己升官发财的劝进之举罢了,要是刘裕今天也想自立,那也会是同样的结果,说不定连我都要去找点祥瑞呢。」 说到这里,庾悦冷笑道:「只不过桓玄倒行逆施,屠杀清洗以前的北府军宿将,又是巧取豪夺各大世家的家产,更是让百姓交重税,还让荆州军士在吴地和扬州到处为非作歹,引得民怨沸腾,最后就是长江发了大水淹没建康,死者数万人,这不就是天降灾异,以惩罚警告这些人间暴君的天人感应吗?要是没这场大水只怕刘裕起兵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迅速响应呢。」 黑袍点了点头:「你这样说,也有些道理,天人感应这种说法,就是用来制约人间君王胡作非为的,跟五行更替理论一样,为了王朝更替,建立新政权而发明的学说,毕竟,儒家学说是讲究等级森严,不允许跨越自己阶层的自立之举,但如果是老天震怒,想要更换天子,改变人间的统治者,那就是受命于天,而不是为臣不忠了。只是,佛教在这点上,似乎更胜一筹啊。」 庾悦本来一直得意地在抚着自己的长须,听到这里,脸色微微一变:「怎么更胜一筹了?你本来说佛家讲的是来世报,可这回的现世报,本就是与他们自己宣传的不符合啊。难道是想说刘裕的罪恶太重,所以直接就让现世就报应了?」 黑袍微微一笑:「是啊,现在大晋的百姓,如果知道了刘毅战败,天师道大军要直取建康的话,那会非常害怕的,尤其是吴地的百姓,曾经经历过天师道上次作乱的苦难,更成惊弓之鸟,他们唯一能想的能指望的,只有刘裕的征燕大军回归,但因为刘裕的作恶太多,所以大军染了瘟疫,这就是现世报啊。」 庾悦的眉头一皱:「刘裕攻灭南燕,报了胡虏占我土地,杀我汉人子民的大仇,也只是诛杀了慕容氏宗室,并没有伤及无辜,这怎么是作恶呢?如果连我都不信,那怎么让天下百姓相信刘裕作恶?「 黑袍正色道:「刘裕的大恶事可太多了,庾公啊,你是不是跟着他久了,都没把他当成敌人,没有想着去毁他的名声,找他的麻烦了呢?」 庾悦的脸微微一红:「也许有你说的这种情况吧,但我这次北伐一路跟随大军,所过之处确实是秋毫无犯,虽然围攻广固的时间长了点,最后攻城时杀伤极大,但这是奉天子令讨伐不义,解救在胡虏治下的汉家百姓的正义之战,怎么也不能跟大恶扯上关系吧。」 黑袍冷冷地说道:「这刘裕的第一大恶事,就是妄开战端,引发两国生灵涂炭,你难道忘了吗?就因为南燕小规模地一次向南方的掳掠,抢了两千左右的百姓而去,刘裕就在几乎朝野上下,文武百官全部反对的情况下,强行出动大军,进行征伐,这个说成是大恶,够不够?」 庾悦不甘示弱地回道:「这有什么大恶的?是南燕先打破两国的和议,出兵杀我将士,掳我百姓,难道刘裕作为大将军,给人这样打了也要无所作为?当时朝议反对出兵主要是害怕燕国兵强马壮,我们北伐打不过,而不是说这一仗不应该打。」 黑袍微微一笑:「灭国大战和出兵报复能一样吗?南燕出兵掳了两千百姓,那你也报复一下,掳掠一下他们山南州郡的百姓,也抢回来千八百的,不就行了吗?至于要象这样的灭国大战一样,引得两国几百万的 生灵涂炭,陷入战火之中吗?而且, 最后的那两千百姓,救回来没有?」 庾悦叹了口气:「没有,这两千百姓给南燕的胡虏为了泄愤而杀害了,你这么一说,刘裕确实是用两国数以十万计的军民的鲜血和性命,来成就他的功业啊。你要说这是大恶也勉强可以算是。」 黑袍点了点头:「这只是第一个。其实刘裕的老婆慕容兰,多年来委身与他,跟他共同经历了多少风浪,本是应该珍惜这段感情,结果,慕容兰为了阻止战争,被迫离开刘裕,回到南燕,他就算是出兵之前,也应该想办法通过慕容兰与南燕交涉,逼他们交还掳走的大晋百姓,就算慕容超和黑袍不愿意,起码也应该尝试一下,这叫先礼后兵,也是中原一向以来的规矩。」 庾悦笑道:「这倒是的,当时没人提过这个,刘裕说南燕主动撕毁和议,已经不必再打什么交道,直接出兵就是,其实一开始我们也以为他只是以手中掌握的北府军在扬州的兵马,报复性地攻击一下南燕的边境,最多是拿下大岘山以南的地盘。」 「可是我们没有想到,他居然是出动了大晋几乎所有的机动兵力,还让吴地世家出粮出丁,连宿卫兵马都用上了,打的是灭国大战啊。也难怪连慕容兰都最后跟他反目成仇,刀兵相见。嘿嘿,这种为了一已之私,家国都要抛弃,还真的是一大恶行呢。」 黑袍哈哈一笑:「是的,所以慕容兰最后香消玉殒,也是对刘裕的报应,他为了贪图自己的功名,把老婆都搭上了,当年战国时的乐羊子,也是在攻灭中山国时,害得自己在中山国为官的儿子给人直接做成了肉羹,所以乐羊子虽然立了大功,但也给世人非议,刘裕做的,灭敌国逼死老婆的事,不也是同理嘛!」 ===第四千一百四十一章 逼反忠良亦因果=== 庾悦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样一想来,刘裕这回攻灭南燕,虽然成就了万世功名,但付出的代价也太惨重了。不过,我这回随军的时候,也看到刘裕跟那王妙音王皇后的关系暧昧,在临朐一战的时候,甚至有两人搂在一起的情况出现,不知道是不是慕容兰的死,与此有关。” 黑袍的脸色微微一变:“你说什么?刘裕和王妙音还旧情复燃了?” 庾悦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旧情复燃,但我看到的是那次明月还是作为女杀手的时候,刺杀王妙音之时,被刘裕救下,当时她很害怕,钻到了刘裕的怀里,我那时候第一个冲回台上,看到这一幕。” 黑袍一听到明月的名字,手就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这一下给庾悦看在了眼里,收住了如水的黑袍,居然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黑袍咬了咬牙,说道:“其实想来也是正常,刘裕跟王妙音那是初恋的情人关系了,即使是给拆散了多年,但仍然保持着合作的盟友关系,慕容兰就是挡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这次刘裕攻打南燕,王妙音身为皇后,居然会想出代替不能行动的司马德宗,来个后驾亲征,我想,也是有亲手向慕容兰报复的打算,至少,不会让刘裕这么顺顺当当地把慕容兰再娶回家。” 庾悦笑了起来:“她成功了,慕容兰最后死在了慕容超的手中,也算是为了她这么多年跟刘裕的汉胡不两立,作了个了断,不过,王皇后这样逼死了情敌,也只是出了口多年的恶气而已,她两次当了司马氏的皇后,和刘裕已经没有任何复合的可能啦。” 黑袍的眉头微微一皱:“我看,未必吧,北方曾经有羊献容的故事,给胡虏先后纳为皇后,以作为接替西晋政权的合法性和正统性。刘裕要是真的以后想要代晋自立,也许…………” 庾悦不信地摇着头:“不可能吧,刘裕再怎么也不能学胡虏那些野蛮人,把大晋皇后纳为自己的妻妾,也许胡虏觉得这样是继承了晋祚,但在我们中原汉人看来,灭人国,夺人妻,这是侮辱,是羞耻,根本不能提供任何正统性。刘裕再蠢,刘穆之也会提醒他这点的,天下所有的女人他都可以娶,就是不能娶王妙音的。” 黑袍的嘴角勾了勾:“也许吧,这个事情暂且不提,但刘裕为了功业,逼死了自己的结发妻子,这总是事实,可以作为他的大恶事来宣扬,这也隐含了佛家的因果报应,灭人国,杀人无数,就是自己要家破妻亡,作为现世报。” 庾悦点了点头:“是的,这个可以说得通。那天师道起兵,击杀何无忌,夺取大片江山,刘裕不仅死了老婆,还死了好兄弟,这也是他的大恶所遭遇的报应,对吗?” 黑袍微微一笑:“不错不错,庾公,你太厉害了,还学会了抢答了啊,不错,何无忌的败亡,还有天师道起兵以来数万北府军将士的死伤,也是对他妄开战端,打灭国大战,涂炭生灵的报应。他灭人国,人家就夺大晋的江山,杀他的兄弟,这就是报应不爽。其实,刘毅和何无忌,包括之前刘道规的战败和损失,也是他们当年西征桓楚之时,杀孽深重,让荆州和江州深受战火摧残的罪孽,他们也和刘裕一样,为了当年的恶行,付出了代价和报应。这不正好证明好战的军汉们,结局下场都不会太好吗?所谓善用刀剑者,必死于刀剑之下!” 庾悦正色道:“不管怎么说,刘裕为了伐燕,把全国的主力大军都开走了,而吴地的粮食储备,也是全部优先供应南燕前线,导致国内空虚,这才给妖贼有机可乘,从这点上说,这笔账算到刘裕的头上,一点也不冤枉。他放着国内的广州妖贼,还有占着西蜀的谯蜀政权不去平定,却轻易地去招惹强悍的南燕,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黑袍笑道:“正是如此,而且这天师道的余部当年也是他刘裕放走下海的,放虎归山,终成大患,在天师道占据广州之后,也不去平定,拖了数年,让人家发展壮大,有了反攻江州,直取建康的能力,这不也是当年他种的恶因,结出来的恶果吗?” 庾悦点了点头,沉声道:“这算是刘裕的第三件大恶事,遭遇了因果报应了,还有别的恶事吗?” 黑袍微微一笑:“别的,就是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这些人了,他们本是司马氏的宗室,也有一颗报国之心,但就是给刘裕所排挤,让他们有国难报,有家难投,比如司马国璠,这回本来参与伐燕之战,作为宿卫军大将还立了战功,可是刘裕嫉贤妒能,借着小事发难,给那司马国璠安了一个罪名,想要除掉他,结果,司马国璠他们只能逃到后秦寻求庇护,这种自相残杀的事,司马国璠他们固然有责任,但刘裕难道不是始作俑者吗?这是不是一件大恶事?” 庾悦叹了口气:“老实说,这样硬要扯刘裕的罪恶,有点牵强了,毕竟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他们是叛国投敌了,还招降纳叛,盘踞在豫州西北,成为大晋的心腹大患,加上之前逃亡后秦的刁雍,王慧龙等人,也跟这些人混在一起,杀我大晋百姓,攻掠我大晋的州郡,这可是叛国大罪啊。” 黑袍冷笑道:“叛国?难道刘裕当年没叛国?他跟慕容兰跑到草原上逍遥快活的时候,他不顾兄弟们死于燕军铁蹄之下的仇恨,却娶了敌国长公主的时候,他没叛国吗?他叛国可以先帝赦免,现在就没事了,为什么不给司马氏的宗室们这个机会?为什么不给刁雍,王慧龙这个机会?” “就他刘裕可以揭露郗超的阴谋,立功赎罪得到赦免,难道司马国璠就不能引后秦援军来救,打退天师道,守住建康而赎罪吗?你说,这是不是大恶事?” ===第四千一百四十二章 忘恩负义天人怒=== 庾悦笑了起来:「是的,要说叛国之事,刘裕以前自己也犯过,他说当年是被郗超等黑手党陷害,不得已流落异邦他乡不算叛国,那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给他逼得有国难回,不也是同样的性质嘛。在普通人看来没什么区别,所以,司马国璠引后秦军来援拯救大晋,那就是立功赎罪,刘裕没有理由反对了?」黑袍点了点头:「是的,而且这涉及了刘裕的另一桩大罪,那就是恩将仇报,树立了完全没必要成为的敌人。也给自己,给大晋的百姓带来了完全没有必要的麻烦!」 庾悦的眉头一皱:「你是说,跟后秦姚兴的关系?」 黑袍冷冷地说道:「正是,想当年,刘裕曾经在刚刚打败桓玄,坐上大权臣和大将军位置的时候,向后秦索要南阳十二郡之地,那时候的刘裕,根基非常浅薄,而北府军的京八党也是大晋第一次的武夫夺权,并不被天下士族所认可,刘裕这样狮子大开口,就是为了给自己树立威望的,要表明对胡虏的强硬态度而已,借此转移国内一团糟的局势,毕竟,如果加上一个北伐中原,收复故土的大义名份,就是在东晋最大的政治正确!」 「可是恐怕连刘裕本人都没想到,姚兴竟然就这样爽快地答应了刘裕,还说刘裕起自草根,却是天下的英雄,他归还自桓玄篡逆以来夺取的南阳十二郡,是成就他的英雄之名,也希望能结秦晋之好,缓和两国的关系。」「这本是按佛教所说的结个善缘,休两国刀兵,免除生灵涂炭的积德行善之举,当年后秦内部对此是强烈反对,毕竟是流血牺牲才得到的江山,岂有随便送人之理?甚至有些激进的将军表示不仅不要归还南阳十二郡,还应该趁着桓楚刚刚被推翻,刘裕还没来得及巩固政权之机,再出兵夺取更多的地盘呢。」「可是姚兴把这些人给压住了,他说这是佛祖的旨意,他父皇姚苌当年作恶太多,人神共愤,对着有大恩的苻坚恩将仇报,还背信弃义地坑杀了很多投降他的前秦军民,所以不仅自己遭遇了报应,死于恶梦之中,被苻坚冤魂索命,还让赫连勃勃这条恶狼建立了胡夏,成为后秦的心腹大患。」 庾悦笑了起来:「所以,姚兴想说,胡夏的出现,就是他老子当年作的孽,要他这时候还,这就是因果报应,而成就刘裕的英雄之名,助他恢复晋国成功,权当成人之美,也是结个善缘,给自己积累功德,对吧。」 黑袍点了点头:「是的,不管姚兴怎么想,他总是公开场合说过这是佛祖的旨意,也就是佛祖希望通过这个归还占领地盘的举动,来让两国休战,两国百姓不用受战乱之苦,可是刘裕是怎么回报姚兴的善意呢?他收回了十二郡之后,让鲁宗之继续以此为基地,不停地招降纳叛,勾引后秦的关中流民南下入境,并图谋窥探后秦的中原之地。」 「姚兴眼见自己的善意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反而让刘裕有了继续威胁自己的机会,这才一怒之下,收留了一些从东晋逃出去的士族,这并非要有意跟东晋作对,而是南北对立以来各国的普遍作法,例如在桓楚篡位时就有不少北府军旧将逃亡了后秦,刘敬宣等人也逃亡过南燕寻求庇护。相应的,东晋也庇护过不少北方的逃人,为已所用,别的不说,就是刘裕手下的大将,王仲德王元德兄弟,不就是北方逃过来的吗?刘裕也没把人交出来吧。」 庾悦点了点头:「这种士族因为政治斗争而逃离本国,被他国庇护,重用,是春秋以来的规矩,不是现在才有的,毕竟人才难得。刘裕也一直在接纳,吸引敌国的士庶流民来投,甚至北府军这个集团,最早也是北方流民集团为基础建立起来的,这点上,他不能说后秦收留刁雍,王慧龙,司马国璠,司马楚之等人,就是跟东晋作对的敌对行为,当时朝议时,我对他的这个指责就没吭声附和,因为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说到这里,庾悦的话风一转:「不过话说回来后秦占的是中原和关中之地,大晋的两大故都,洛阳和长安都在后秦的手中,从这点上,大晋和后秦是不可化解的矛盾,早晚必有一战的,所以虽然我们明知刘裕是借题发挥,但仍然在这个大义的名份上,没有拆他的台。」 黑袍勾了勾嘴角:「如果他真的是这样大义凛然,非要收复两京不可,就应该刀对刀枪对枪,以堂堂之师征伐敌国,不灭不休,何必要搞这种勒索和讹诈呢。你向人要这地盘,人家给了,就是好意,那起码你这一世,不应该再谈什么北伐中原,收复两京的事了。你说对不对啊,庾公?」 庾悦笑了起来:「这倒是的不过,世人都承认在这件事上,姚兴是对刘裕有恩的,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给了半个南阳盆地,却换来刘裕对自己的敌对,这点无论如何,是世人不能认可的行为。 黑袍沉声道:「是的,后面两国之间虽然小小的摩擦不断,但是还是维持了面子上的和平,没有大的交锋,实在要说有啥大的矛盾,也就是谯蜀独立,脱离东晋,而刘裕在灭了桓玄之后,为了让刘敬宣立功,曾经让他领兵讨伐过谯蜀,结果给姚兴派兵救下,刘裕以此为借口,与后秦断交,宣布对方是敌国。」庾悦点了点头:「后秦确实派兵与大晋交战了,不过那也是对于刘裕对于归还南阳十二郡之事全无感激之心的报复。但这事也是两国正式绝交和敌对的标志。后面刘裕在南燕出兵掳掠我江北百姓这件事上,把后秦也一并算上了,说这是后秦姚兴的指使下,作为属国的南燕所为,几乎是宣战的公告。这也算是个大恶事吗?」 ===第四千一百四十三章 庾悦夺权何为敌=== 黑袍微微一笑:「是啊,对后秦的问题上,刘裕算得上是恩将仇报,虽然后秦也帮助过谯蜀,但那跟帮助刘裕一样,是属于施恩而不图回报,毕竟后秦没有侵吞谯蜀的地盘,而毛家在当益州刺史的时候,曾经出兵攻击过后秦,在桓楚篡晋的时候,毛氏因为征兵打仗而给谯纵带着蜀人推翻,谯纵建国,后秦给予扶持也不算是什么太过分的事,更何况之前刘裕对后秦的赠地之举没有什么好的回应,也难怪姚兴愤怒。」 「后来,姚兴又收留了桓谦,司马国璠,司马楚之这些人,给他们在秦晋边境的盘踞给了不少支持,不过这时候,姚兴和刘裕也差不多势成水火了,既然刘裕在正式的外交场合上也说什么本欲灭了南燕之后,休兵三年就去灭秦,那就是宣战公告,秦军这时候派兵来打东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但如果是这次天师道攻晋,而司马国璠能引秦兵来救,那就是给了东晋一个大大的人情,也可以证明,东晋是司马氏的东晋,不是他刘裕的,这就有绝好的理由,以后把刘裕排除在最高的权力体系之外,既然国家的大难他作为全国最高军事领袖无法自己解决,而是让他得罪过的敌国,给他逼得叛逃的宗室来救国,那他就跟当年在戏马台上的郗超一样,从国家柱石变成国贼了最好的结果也是让他不得再带兵回建康执政,只能呆在江北和南燕的地盘,成为一个边将而已,怎么样,庾公,我这样帮你有机会夺取朝中大权,你该怎么回报我呢?」 庾悦一阵心花怒放,满脸都是笑意,不停地点头道:「好,实在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刘裕救不了国,而我在这里孤军·········...」 说到这里,庾悦突然脸色一变,警惕地看着黑袍,沉声道:「不对啊,黑袍大人,你确定这样对我有好处,能让我掌大权?」 黑袍似乎早有所料庾悦会这样说,笑道:「怎么,你是不是觉得司马国璠立的功会比你大,会让他得了大权?」 庾悦咬了咬牙:「难道不是吗?守建康的会是孟昶和孟怀玉,来援的会是司马国璠引来的后秦军队。就算按你的计划,能把刘毅踢出黑手乾坤,让司马国璠加入进来,那最后立大功的是孟昶和司马国璠,我这个在江州打游击,战果不可能比得上他们,凭什么说大权会到我的手里?」 说到这里,庾悦的声音更高了一些,语速也急促起来:「世人可不知道后秦出兵背后的事情,更不知道这是你这个天道盟的大魔头和我的交易,那最后怎么会让我占这个大功呢?」 黑袍微微一笑:「这有何难?司马国璠自己没什么实力,他是引后秦兵来打这仗罢了,要说功劳,那得是姚兴的,可姚兴自己不会领这个功劳,他会以别的方式要求回报,这时候,不就是你庾公独揽大权的时候了吗?」 庾悦突然双眼一亮,拍手大笑道:「你说的大功,就是由我出面,主持朝议来感谢姚兴,他的条件就是一来驱逐刘裕,不许他再与后秦为敌,二来把这次的胜利,说成是佛祖显灵,是佛教的旨意,他不要东晋的一寸江山,只要我们诚心礼佛,让鸠摩罗什的弟子们,前来传教,是吗?」 黑袍哈哈一笑:「庾公,你终于想明白了啊,是的,就是这样,姚兴出兵,不会说是为了司马国璠而打的,也不会说是重新扶立司马氏的宗室,干涉大晋的内政,如果真这么做,那必然是要求领土之类的回报,在道义上就落了下风。」 「姚兴会说,他是眼看天师道的暴虐凶残,生灵涂炭,佛祖为了拯救苍生,所以要求后秦出兵解救东晋的受苦百姓,之前派也苟林,护送桓谦出兵,是为了夺回桓氏在荆州的基业,避免落到天师道的手中,生灵涂炭,现在天师道的军队无法攻下荆州,但却对建康构成了威胁,所以后秦的援军不去荆州,而是去建康对天师道作战。」 「由 于后秦军队是客军,又和晋人是异族异种,怕在作战的过程中不熟悉地形,甚至得不到东晋百姓的支持,所以需要熟悉东晋内情的司马国璠,司马楚之等人作为引导,孟昶不是傻瓜,如果有人来救,他是不会拒绝的,姚兴如果先作个高姿态,声明不图谋东晋的江山,甚至大军不过江,只在江北夹击天师道的部队,使其无法进攻建康,甚至逼天师道在豫州的江北一带与其决战,那天师道是撑不了太久的,一旦刘裕的军队从疫病之中恢复过来,有回归的趋势,那天师道必然会主动撤军,向荆州方向撤离。」 「这个时候,在江州的你就可以发挥作用了,你可以选择和刘道规联手,堵住天师道的撤退之路,与后秦军一起将其消灭也可以与后秦军队会合,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你接替司马国璠的引导之权,这样你不就可以独取战胜天师道的大功了吗?至于刘裕,他既然不能在最危难的时候回来救国,那就只有接受后秦的条件,呆在江北不得妄动,事后他也只能当个边将,让他去和北魏对峙吧,而朝中的大权,一定是你的。」 庾悦点了点头,但还是没有完全放心:「让司马国璠进入天师道,掌握权力,真的好吗?我们黑手乾坤以前可是一向为了防止司马氏的皇帝和亲王们夺权而存在的,他这个叛国之人,引来后秦兵马就想重新掌握大权,我不想有这样的风险,还有,孟昶也不是吃素的,他同样可以掌握大权,甚至,他手下有孟怀玉这样的名将,凭什么说以后的大权就是我的?」 黑袍微微一笑:「孟昶也好,司马国璠也罢,他们是毫无根基,就算一时得势,也不是百年的世家名门,可是你不一样,庾公,你的背后是从开国以来就是大世家的庾氏,你真正要夺的,不是别人的权,而是谢家的。」 ===第四千一百四十四章 重组黑手春秋梦=== 庾悦的脸色一变,说道:「什么,你要我去挑战谢家?夺谢家的世家领袖地位?这怎么可能呢?就算我立下大功,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取代谢家的地位啊。」 黑袍冷冷地说道:「谢家早就不是当年的谢家,你觉得谢道韫和王妙音仍然大权在手,是因为刘裕是谢家的门面,尤其是刘裕和王妙音的关系,不是夫妻,胜似夫妻,一个大将,一个皇后,内外联手既掌握了军队,又控制了诏令可谢家本身,已经不具备当年那种门生故吏满天下,牢牢控制朝堂的地位了。」 庾悦沉声道:「可我们庾家的势力,比起现在的谢家还要差很多,我在朝中的官职甚至不如谢混和郗僧施,也不如孟昶,只可恨当年我们庾家遭遇大难,被桓温老贼狠狠地清洗了一遍,这元气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呢。而本不如我们的谢家和王家,却在这几十年内形成了反超,世人都以为我们庾家远远不如现在的谢家,就算没有刘裕,只靠着王妙音的皇后身份,恐怕也不容易取代吧。」 黑袍微微一笑:「不要总想着取代,高处不胜寒哪。以前你们庾家最厉害的时候,族中女子为皇后,太后,掌门身为丞相,三庾控制荆州和豫州,这可是真的做到了内外呼应,位高权重,但即使是这样地显赫一时,你们也没完全压过别的世家,独占大权呢。还是有别的世家与你们抗衡,这就是你们祖先的聪明之处,那就是不让大权集中于一家,不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庾悦点了点头:「这也是当时黑手乾坤的前辈们的要求,不过,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现在的黑手乾坤中,已经没有谢家的存在了,别说谢夫人和王皇后,就是谢混也没在我们的组织之中,上次的桓楚之乱,已经把以前的格局完全打破,明面上是谢家靠着刘裕的撑腰控制了权力,此外刘毅和刘婷云的夫妻档也是享有一部分的大权,而暗中的 黑手乾坤,已经只剩我们几个了。」 黑袍正色道:「庾公,黑手乾坤一向得是世家高门的代表才行,但如果在表面上完全没有自己人,那就掌握不了真正的权力,虽然徐羡之和刘毅,还有孟昶现在这个组织中,但比起以前,可谓天差地别,徐羡之甚至会偏向刘裕,你以后想要大权在手,恐怕还得想办法换些人进来才行。」 庾悦笑道:「如果刘裕以前给赶出朝堂,远离权力中心,那徐羡之也可以跟着滚蛋了,空出一个名额,我甚至可以让谢家出个代表加入,谢夫人和王妙音是坚决支持刘裕的,断不可用,反倒是谢混「 黑袍勾了勾嘴角:「我劝你不要跟谢混走得太近,他是刘毅的盟友,就算你踢走了刘毅,但孟昶和谢混两个在,那等于他有了两个代言人,这对你不是什么好事。你跟哪个世家的交情比较好呢?」 庾悦轻轻地抚着自己的须髯,说道:「那只有郗僧施了,我们庾家跟郗家这几十年来一向是同气连枝,虽然僧施也跟刘毅走的很近,但我觉得要是我真的想拉他进来的话,他是不会拒绝的,而且刘毅失势,我如果能凭着军功上位,那他很可能会放弃刘毅,转而成为我的盟友。 黑袍冷冷地说道:「这个以后再说,我想你最好是找一个完全惟你命令行事的人当自己在黑手乾坤内的盟友,而且,以佛易道,在东晋弘扬佛法,这才是战后首要的任务。」 庾悦的眉头一皱:「真的以后就靠这些光头了吗?这毕竟是外来的和尚啊,就算救了我们大晋一次,难道就要待为上宾,抛弃我们中原几千年来的周礼,儒家,还有老庄之道吗?只怕别说老百姓,就连士族,都会强烈反对的啊。」 黑袍微微一笑:「他们当然会反对,因为佛家讲众生平等啊,姚兴出兵救援可不是真的不要回报,那回报就是要弘扬佛法,建立很多佛寺,战后这佛教一定会深入人心,让百姓们争相追随。」 庾悦冷笑道:「靠什么让百姓们追随?就靠剃 个光头当了和尚,可以从此不交税不服役吗?但那 也不能娶妻生子,不能吃肉喝酒,人生的乐趣也没了一大半,你确定我们的汉人百姓会喜欢这些?」 黑袍摆了摆手:「又不是一定要剃头受戒才是追随佛祖,在家也可以带发修行啊,只要心诚,那佛祖就会保佑你的,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庾悦咬了咬牙:「按你这么说,不用吃斋持戒,就是修行,那那些苦修僧人又有什么好处?吃这么多苦,受这么多罪,结果和喝酒吃肉的人都一样,那谁还愿意出家为僧呢?」 黑袍笑道:「诚意的程度不一样,佛家会讲慧根,要受点化成佛,跳出三界,不受轮回之苦,不一定是要吃同样的苦,受同样的罪。这一套解释在北方早就成熟了,但作为统治者,那是原则上会支持的,因为讲究修行宣扬善恶有报,宣传杀人是大罪,死后要下阿鼻地狱这些,会降低百姓的反抗程度,这辈子受的苦遭的罪,那权当是修行,逆来顺受,下辈子就能过上好日子了,这就是我们说的,佛教给人的希望。」 庾悦的眉头一皱:「我前面也说过,如果百姓都信了这套,那对我们世家大族有什么好处呢?佛教会建立很多的寺庙,也会有很多人出家为僧,从此不再为世家庄园劳作,最后就是人手不足,米粮和织布都会难以为继啊。」 黑袍平静地说道:「你们只需要控制好寺庙的数量和规模就行,不要让太多的人去信佛。而且,这佛教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和刘裕的那套人人平等竞争,想要让百姓们远离刘裕非佛教不可!」 ===第四千一百四十五章 佛家亦有战争业=== 庾悦喃喃地自语道:「可是,刘裕的那套人人平等听起来要比当佛教徒好得多啊,起码可以喝酒吃肉,娶妻生子,并不需要苦修。反正如果是要我选的话,我还是想选刘裕这套,让自己有机会立功得爵,让自己的孩子以后有可能入公学学习,识文断字,有比自己更美好的前景,何乐而不为呢?」 黑袍微微一笑:「但是你忽略了一点啊,刘裕给百姓的这些希望,那得是军功得爵,战场封候这种,要做到这点不得是去杀人放火,灭国平邦吗?刘裕说这是功劳百姓们都乐意跟随,但如果是佛家理论,这是造孽啊,死后是要下阿鼻地狱的,来世更是要变成畜生,花草,任人宰割。要是大家都信了佛家这套,你想想还有人肯去打打杀杀吗?」 庾悦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高,实在是高,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说这个佛家理论才是能破解刘裕这套学说的最好办法啊,确实听起来无懈可击。」 说到这里,庾悦突然双眼一亮,脸上再次闪过了一丝疑惑之色,看着黑袍,说道:「可是,后秦不也是派兵来打仗吗,不也是杀人造孽吗?姚兴信佛,后秦百姓军民信佛,那拿起刀枪,过来杀人打仗,又是怎么回事?」 黑袍微微一笑:「那是惩恶扬善啊,在后秦出兵之前,后秦的国师鸠摩罗什会作法事,为出征的将士们祈福,要知道,这一战可不是为了夺人江山或者是掳掠百姓进行奴役,而是帮着大晋百姓保家卫国,那可是善事。天师道凶残暴虐,杀人如麻,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大晋军队无力抵抗,导致这些百姓落入天师道的手中,逼着他们也加入天师道去打仗,如有不从,那就全家杀光,你说,这是不是佛教所说的妖魔鬼怪的行为?」 庾悦笑了起来:「按佛家的理论,这是这些百姓们上辈子作了孽,这辈子要回报啊,各种灾难,不幸,痛苦,尤其是兵灾,不就是这些消业行为吗?」 黑袍平静地说道:「佛家理论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就象儒家的学说讲究君王是天子,代天牧民,所以可以有无限的权力,对所有人能生杀予夺,但也留了口子,就是天命五行,天人感应这些。如果君王暴虐,那是气数已尽,会被上天抛弃会有新的天命之子出现,取代旧君主,建立新朝,所以在儒家学说里,如果是桀,纣那样的暴君,最后会被上天抛弃的,助纣为虐的结果,就是与其一起灭亡。所以说,儒家理论有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说法,这就是为臣子们在乱世中抛弃离开注定灭亡的政权,转投明主,创造了这种理论上的说法,不算背叛。」 庾悦点了点头:「是的,儒家的这套学说确实厉害,可以完美地解释这种新旧更替时机,忠君之道如何保持的问题。如果没这个天命五行理论,那应该所有士族士人,食朝廷俸禄的都得陪着旧王朝一起完蛋,最后在新朝建立的过程中,那些起兵领导的士族们也是背叛者,这样一来,忠这个字就根本没法坚持了,天下尽是不忠之人所建立的。」 说到这里,庾悦笑了起来:「这种清谈我做过很多,谈及儒家学说的演变,其实最早在孔子的时候,是没有受命于天,君权无限的说法,因为那时候的周天子已经成为傀儡,几乎无法号令任何一个诸侯了,就连孔子本人也没有出仕周天子,没有长期地效力于鲁国,而是带着弟子们巡游各国,毕竟各国名义上也是周天子的臣属,从鲁国去了卫国,宋国这些地方,并非不忠,也谈不上叛国。」 「所以春秋战国时期的士人,是非常自由的,可以随意地去投奔他国,为别的国家的君主效力,并没有什么不忠或者背叛的指责。象商鞅这样,本是卫国人,后来到魏国当了***的门客,再后来去了秦国成就大业,还是打败了魏国才成就了他的赫赫声名,这种行为,如果换到今天,有晋国臣子跑去南燕或者后秦,带着敌***队回来打败晋军,那是 无可置疑的叛国不忠之举啊。」 「可是到了秦始皇灭六国,统一天下,建立秦朝之后,情况就变了,以前软弱无力,形同傀儡的周天子,变成了大权在手天下我有的秦始皇,分封制也成了郡县制,各地的镇守,长官不再是世袭罔替的诸侯贵族,而是秦皇指定上任的官员,随时可以撤回调任,于是到了汉代,大儒董仲舒就整出了君权无限,受命于天的这套理论,大大强化了中央集权,说这人间的皇帝是天子,代天牧民,强调忠孝之道,把孔子的尊王攘夷的理论,又推进了一大步。」 「但董仲舒也留下了五行更替,天命转移的这些理论,虽然不为当时的汉武帝所接受,可却成了后世儒家们强调的,我们黑手乾坤,就是要在这样的理论下行事,想办法限制君权,不能让独夫暴君,掌握天下大权,肆意地诛杀士族,祸及天下。如果暴君为祸天下,那把他除掉,不让他再害人,这才是大忠于世,因为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一个帝王的天下,如果帝王的欲望与全天下人的需求所违背,那他就是***,应该除之!」 黑袍笑了起来,甚至轻轻地鼓起了掌:「不错不错,庾公的清谈辩术,果然是厉害啊,看来你平时没少跟儒士们就这些问题讨论,最后你们讨论的结果就是权力不能集中在一人身上,而是得一帮人君臣共治,集体治国,这就是世家天下的来由,对吧。」 庾悦得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如此,黑袍大人,你说佛家又是怎么来解释这个的呢?如果说众生平等,为何还要有君王统治和管理,为何天下还会有灾难和战争?让百姓不作反抗,自行面对这些灾难,不是消业积德吗?佛祖又有何必要去普渡众生呢?」 ===第四千一百四十六章 投军北伐不归路=== 黑袍微微一笑:「这里有个程度的问题啊,并不是所有的百姓都必须要以一死来偿还罪孽的,很多时候,是君王需要还债消业,但却苦了无辜的百姓,这时候,佛祖就得慈悲为怀,拯救世人,这就是所谓的普渡众生,这回的宣传,就可以说是因为刘裕的罪恶才引来上天的惩罚,派出了天师道这样的妖魔鬼怪来报复刘裕,但百姓无辜,苍生何苦佛祖不忍心看他们白白地送死,于是派出后秦军队来解救他们,也希望他们能在得救之后,大彻大悟,从此皈依我佛一心向善。」 庾悦笑了起来:「这个解释好像有点牵强啊,这些大晋的百姓以前是被刘裕解救过,那刘裕是好是坏呢?以前是大晋百姓的救星,现在却成了大恶人,这让百姓如何理解呢?」 黑袍平静地说道:「为善为恶,都是一念之间,刘裕以前有功于社稷,造福过天下,这点不需要否认,但他后来为了自己的贪欲,为了想要功业,做了很多大恶事,不仅自己家破人亡,妻离友散,还害得百姓受苦受难,遭遇兵灾。天师道就是因果报应,被他放走的魔鬼,回来继续向他复仇的,这个之前就分析过了。而刘裕因为屠戮南燕军民,尽灭妻子的族人,也遭遇了报应,全军得了瘟疫,无法作战,在这个时候,只有佛祖才能拯救百姓,而不是刘裕。」 庾悦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样一分析,简直是无懈可击,只不过,刘裕的那套人人平等,因功得爵的理论,恐怕不是一次两次就能让百姓们放弃的,佛教理论虽好,但不能给人富贵,起码在这一世不能让人过得轻松愉快,只靠佛祖保佑一次,恐怕还不能战胜刘裕吧。」 黑袍微微一笑:「一步步来,不急,先让佛祖显灵这么一回,后秦军队如果能打败天师道,能让佛教开始在南方流传起来,那不仅是救百姓这一回 后续也会有很多好处了。刘裕的那套人人平等, 有军功得富贵的希望,但也大大增加了征兵入伍后死于非命的风险。毕竟,兵凶战危,一个不留神,连尸首都回不来,这回打南燕,固然灭国成功但将士战死和病亡的,也有好几万人,作为他们的家人,是会高兴还是会悲伤呢?」 庾悦叹了口气:「历来就是这样,上战场的人里,一百个人活着能回来的不过二三十人,而富贵还乡的,更是只有区区数人而已,要不然怎么说万里长征人未还呢?太平时期,谁想要参军打仗?秦国以前那种以杀人取首级为计算功劳的军功爵制度,长期给视为野蛮残暴之举,为士人所唾弃,就在于此。只不过,刘裕靠了个北伐的大义名份,居然让这样的行为变成了正义之举,也是神奇。」 黑袍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所以刘裕等于是逼着哄着百姓投军报国,上阵杀人,同样会承担巨大的风险,之前虽然战事不断,但京口本就是民风尚武,也想着北伐建功,也是给历次北伐中战死的祖先们报仇雪恨。所以京口人能承受这样的伤亡,毕竟那是个一次北伐就可以遍地白幡的地方,但京口可以承受这种伤亡,别的地方可未必。就象你们吴地庄园的佃户庄客们,司马元显要他们从军当乐属,他们是宁可造反也不愿意响应。」 庾悦笑了起来:「因为我们吴地的庄园中的佃户,很多是当年南下的流民中,比较弱小的人或者是在南下途中受了伤致残的人,无法继续从军,这才给我们收进了庄园里务农,他们很多人本就是给胡人一路追杀的过程中吓破了胆,那种给追杀的感觉太可怕了,以至于即使过了几十年,在他们的后代中,仍然儿时听到的故事就是这些胡虏如何野蛮凶残,如何不可战胜。」 「京口人很多是当年在南下时能在流民帅的带领下,反杀胡人,成规模达到江南的强者,他们壮怀激烈,而且长年来只要服兵役,不需要交粮税,和其他地方的人不一样,但吴地庄园的那些佃农们 ,则是懦夫弱者的后代,畏惧战事,不想登上战场,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区别,加上天师道一向在他们中间宣扬,一旦踏上战场,就是有去无回,即使有钱有功,也没命去享受。」 说到这里,庾悦顿了顿,若有所思地自语道:「其实上次淝水之战的时候,曾经谢家出头组建军队,许诺吴地的谢氏和其他世家庄园里的庄客们,如果这次从军报国,那不仅可以回来后免除奴籍身份,还能分到田地,若是立有军功,更是可以由谢家亲自报功领赏,赏官封爵,这才让这些庄客佃户们几十年来第一次踊跃从军,都想着能一朝翻身,搏取富贵功名呢。」 「可是他们没想到,淝水之战虽然赢了,但后来继续跟着大军北伐,却是真的是万里长征人未还,尤其是五桥泽的一把火,几乎北府军的精锐毁于一旦,在后面的撤退过程中,更是给人一路千里追杀,回来的人,十不存一,即使是活着回来的人,也因为失利,无法报功,最后只能是谢家分了一点田地给他们作为回报,这远远达不到大家当初投军时的期望!」 「所以自那以后,再有人许诺北伐胜利后的好处,已经无人再相信了。司马元显一发布征兵令,虽然他根本不是真的想北伐,而是借机组织自己的军队,对抗世家和桓玄而已,但这征兵令一出,却适得其反,一听北伐,这些吴地百姓干脆就直接反了!」 黑袍笑了起来:「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司马元显不过是个未经世面,不知底层疾苦的小王子,虽有些小聪明,但还是毁在了这上面。听你这样一说,我倒是觉得,刘裕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组织起北伐,还真的灭国成功了,比我原来想象的都要难很多啊。」 ===第四千一百四十七章 子孙无穷家产尽=== 说到这里,黑袍突然眉头微微一皱,喃喃道:「其实,司马元显这个人身上,还是可以作作文章的,也许,要进一步地架空谢家还可以来个借尸还魂呢。」 庾悦的脸上充满了疑惑之色,看着黑袍喃喃道:「什么借尸还魂?这司马元显都死了多少年了,还能折腾起什么风浪啊?」 黑袍勾了勾嘴角,说道:「我在想,如果将来要制约刘裕,光靠一个佛教还是不够的,对刘裕的打击和限制,得用他自己成天宣传的大义,来攻击他本人才是,对百姓的那套人人平等,是仁义这一方面,就用佛家的众生平等,修善积德来破解,至于他那套军功爵打仗升官,给人希望的,是需要用北伐大义来支撑,用忠君爱国来当大旗,对于这个,就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 庾悦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之色:「怎么个还施彼身啊,快说呀。」 黑袍微微一笑:「刘裕现在是用一个不能说话,形同僵尸的傀儡皇帝来完成自己口中的忠臣良将,实际上是通过王妙音这个皇后来完成对皇帝的控制,在外人看来,他兴复了晋室,有大恩于司马氏,又一直为了国家而征战,是大大的忠臣,但实际上,他不是皇帝,胜似皇帝,王妙音也不过是他用来控制朝堂的代言人而已,谢家靠着王妙音,维持着跟刘裕的事实联盟,也为他在世家中争取支持,作为调和双方矛盾的中转站。」 「刘裕的军功得爵,以爵为官的这套,从根本上是要动世家大族的利益,但为什么能让世家高门现在还是支持他呢?就是因为他巧妙地通过对外战争,去夺取胡人的北方土地,或者是夺取以前桓楚的荆州和江州之地,拿这些新增之地的利益,换取给世家子弟们当官,而当官的名义,就是随军征战,捐粮出丁,对于这些对外的征战有所贡献。」 庾悦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是啊,你说得很对,刘裕是拿着新占的地盘,给世家和军汉们都分到利益,以他原来的想法,只有京八党这样亲自去流血打仗的人,才能在战后当官为吏,治理一方,但估计是王妙音和刘穆之劝了他,要他跟世家高门搞好关系,免得后院起火,老实说,我们庾家,还有别的大中世家都是给谢夫人召集起来商议这些事的,虽然王妙音没有一次是直接出面的,但我敢肯定,这是她和刘穆之商量的结果!」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你们是占了小便宜吃了大亏,表面上看得了些好处,新占了一些地盘,但实际上,刘裕手下的军汉丘八们,才是占了利益的大头,更可怕的是,普通的平民百姓都意识到跟着他打仗会有富贵,比给你们累世种田更有前途,虽然有风险但刘裕打的胜仗越多,通过战争得到好处的人越多,就越是能吸引人帮他打天下,毕竟,人们眼里只会看到那些通过打仗发达了的人,对于战死和伤残的倒霉鬼,是视而不见的。」 庾悦沉声道:「现在连世家子弟们也开始跟着刘裕走了,尤其是那些支流庶子们,并不满足于只能继承几个庄园,当个小地主的这种生活,他们也想自己去挣个爵位,毕竟,有了爵才能当官,如果土地没有权力作保证,那随时是可以给人拿掉的,三代以内也许家主掌门还会关照这些庶子,但过了三代,出了五服,谁还会管你?实际上我们世家子现在新继承的很多庄园,就是从这些出服或者绝嗣的远支亲戚手里拿来的,因为已经很难再有增长点了。」 黑袍叹了口气:「富贵人家的子孙后代是越生越多的,而家产不会变多,最后就是先逼得那些穷苦百姓们娶不到老婆,断子绝孙,后面就是自家的远支庶子们也渐渐地下沉,从庄园主变成富农,所谓家道中落,即是如此,这世上没有永远的富贵,更不可能让子孙后代全都富贵,你们世家,豪强之间为了家业的内斗,给外人可乘之机,现在这些庶子们,都想跟着刘裕,靠着打仗建功,在未来的天下,给自 己争取新的机会呢。」 庾悦咬了咬牙:「你说得不错,我们世家最头疼的问题,就是这子孙后代,越生越多,越是位高权重的家族,越是妻妾成群,儿孙满堂,几代人下来,可能到重孙子辈,就会有上百人之多,如果不能新得爵位占据新的土地,那就只能在自己家族的内部分家,主支只能继承嫡传的爵位,守着爵位相应的庄园和土地,而分支则是把原来的额外家产瓜分一尽,最后分得越来越小,我们庾家是因为给桓温老贼狠狠地屠灭过一次,所以人丁稀少,但反而可以保留主脉宗家的地盘。」 「可象谢家王家这样的家族就惨了,有的子孙甚至已经只能手上有个二十多户的佃农庄客,六七个人分同一块庄园的也有,这种情况再经历一两代,恐怕真的得自己下地干活,成为普通的农夫了。」 黑袍微微一笑:「所以这些人在真正地沦为农夫之前,会想办法跟着刘裕混点军功,挣点爵位,以后能到这些新占的地盘上,分到比在吴地更多的土地,不用再跟你们这些留在吴地的亲戚们争夺家产,对不对?」 庾悦叹了口气:「似乎只有这样一个解决办法了,这也是我们这些大家族不得不跟刘裕合作的原因之一,让他北伐,打下新的地盘,可以安置我们越来越多的子孙后代,也算是另一种托以子侄吧。」 说到这里,庾悦看向了黑袍:「你说,我们这种世家大族子孙越来越多,无法安置的问题,你通过佛教怎么解决,难道佛祖真的有本事让人间多出无数的净土,让我们的世家子弟都有安身立命之所吗?」 黑袍笑着摆了摆手:「这有何难?佛祖法力无边,专门就是解决这些难题的!」 ===第四千一百四十八章 天竺划分四等人=== 庾悦的脸上满是期待与兴奋之色,甚至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了,他的双眼闪着光,看着黑袍的眼神,就象是在看佛祖本人,激动地说道:「说吧,如何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如果你真的能说服我,不要说引进佛教对抗刘裕,就是让我庾悦一心向佛都是没有问题的。」 黑袍微微一笑,说道:「你可知佛祖释迦摩尼是如何创立佛教的吗?」庾悦勾了勾嘴角:「听说他原来在天竺国的时候,可是个王族,甚至还是王子呢,后来看破红尘,遁入空门,创立了佛教。跟你的前任慕容垂,倒是有点相似之处啊,难道他也是为了修长生吗?」 黑袍平静地说道:「有一定的正确性,但还不是完全准确。这天竺乃是今天的宁州再向西南数千里,或者是出西域后再向南走,行数千里的一块大陆,这块大陆是天赐之地,土地肥沃,又有大河经过,粮食产量极高,无论是谁占据了这里,基本上就是不愁吃喝,论生存条件,可比中原要强了很多。」 庾悦笑道:「我们中原也有肥沃的土地,也有大江大河,只不过我们的大河连年泛滥成灾,不如天竺的那条大河风调雨顺,雨水丰足,这是我听去过天竺的和尚说过的,料来也非虚言,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更是相信了这点。」 黑袍点了点头:「其实天竺国虽然有地利之便,但跟蜀人一样,条件过于优越,反而百姓安逸享乐,不修武德,所以被来自北方草原上的游牧蛮夷入侵,征服,在我们中土,只是北方中原被胡虏暂时占据,可是在天竺,那些来自北方的蛮子却是把他们整个大陆都占领,而且从此入主,成为那里的统治者。」 庾悦的眉头一皱:「这岂不是让胡虏得手了吗?以我们中原百姓的悲惨下场来看,当地的原住民百姓,岂不是过得生不如死?」 黑袍叹了口气:「是的,外来的这些入侵者灭了天竺的古国,占了这片江山之后,就跟周天子一样分封诸候,建立了很多小国,各国的统治者是祭司,巫师之类,叫婆罗门,而他们信奉的宗教,也叫婆罗门教。这第二等的人,叫刹帝利,乃是武士阶层负责战争征伐之事,也是要保家卫国,平时也要做行政之类的管理之事。这第三等人,叫吠舍,则是城市中的平民和农村的农民,和我们中土的农夫们差不多,自己种地,有人生自由。」 「这第四等人,就是首陀罗了,多是破产的吠舍和奴隶,从事***的行当,跟我们中土的闾左之人,或者是你们庄园中的佃户庄客,地位差不多。」 庾悦长舒了一口气:「听你这样一分析,好像全天下不管哪个国家,都差不多是这样的分层啊,我们世家大族就相当于婆罗门,刘裕这样的军汉丘八就是刹帝利,而普通的百姓是吠舍,不入户籍的佃户庄客们就是首陀罗了。只是,那种奴隶身份,没有任何人生自由的闾左,奴隶,又是什么?」 黑袍笑了起来:「别急啊,庾公,这类人在天竺,叫***,或者叫不可接触的人,就连首陀罗,也不愿意去碰他们一下,避之唯恐瘟疫,这些***,只能象奴隶一样,在鞭子的抽打下劳作,一生的最大奢望就是能活下来。他们就是被征服的那些天竺之地的原住名,是黑皮肤的达罗毗纳人,我们中原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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