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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老六,伴随着燕军甲骑们的齐声怒吼:“杀,杀,杀!” 可是胡老六的笑声却是伴随着一阵东西袭来:“杀你奶奶个熊!乖乖地跟爷爷们走吧!” ===第三千三百八十三章 套马杀敌出人意===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大堆东西,从空中飞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那些前排的燕军俱装甲骑们的身上,而晋军的这些骑士,则瞬间收住了狂奔的战马马缰,几乎全在五步之外,这些战马都停了下来,一些明晃晃的槊尖,离着晋军骑士们的胸口,不到一尺的距离,却是无法再象前一批那样,刺中他们了! 慕容林双眼圆睁,呼了出来:“该死,是套马索!” 只见数十根圆圆的,五尺见方的套马索,在六七步的距离上,越过那些闪亮的长槊槊尖,牢牢地套在了持槊的燕军甲骑们的身上,除了有三四根套马索落了个空外,其他的近四十根套马索,全都套中了目标,随着马上的晋军骑士们的猛然一拉,套马索的索圈紧紧收拢,把套中的燕军骑士,瞬间就牢牢地圈住,任凭他们如何地挣扎,也无法摆脱这个束缚了。 “嘭”“当”的声音不绝于耳,这是那些给套中的燕军骑士们,夹在腋下的骑槊,无法再控制,纷纷落地时的声音,而他们情急之下的怒骂之声,也是不绝于耳,对面几步外的晋军骑士,迅速地拨转马头,然后两腿猛夹马腹,或者是用靴底的马刺去狠扎马身,甚至有些人干脆拔出箭囊里的箭头,生生地硬扎马匹,这让这些迅速转身的战马, 负痛长嘶, 瞬间就狂奔不已, 其速度,甚至超过刚才的冲锋陷阵! 给套牢的燕军俱装甲骑,在这个巨大的冲刺加速下, 顿时就纷纷地从马上飞了出去,有几个身手敏捷反应快的人, 拼命地抓着战马的马缰, 这让他们连人带马, 都给狠狠地拉倒在地,而更多的骑士们, 则是给拖到了地上。 全身的重甲这回成了限制他们行动的夺命工具,就这样给拖在尘土之中,连挣扎都是如此地困难, 而几乎每一下在地上的颠覆, 都会让全身的甲胄一下下地震击着他们的内脏, 往往不过冲出去二十步的距离, 就能看到地上一条长长的血线,而给拖在地上的燕军俱装甲骑, 则已经七窍流血,一命呜呼了。 偶尔有几个给拖了二十余步,仍然还有气在, 甚至尽力挣脱了部分的套圈,艰难地腾出一只手, 想去拉那根系在马鞍之上的套索,却是刚刚伸出了手, 就只觉得眼前一黑,两只高高扬起的马蹄, 正悬在自己的头上,甚至战马下腹的那活儿,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同样是高高扬起,然后重重踏下,而自己的骨头给踩断,内脏给踩碎的可怕响声, 则成了这辈子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死亡前的一刹那。 胡老六控着马缰,把两只沾满了鲜血与脑浆的马蹄,从马下的一个燕军小队长, 那已经给踩得稀烂的脑袋上挪开,顺手拉下了面当,露出了杀气腾腾的脸,对着对面已经缺了一大块,正陷入一片慌乱之中的燕军骑阵,厉声道:“这叫一报还一报,你们杀我兄弟,就得拿命来换,不服气,继续来追啊!” 他说着,仰天长啸,手腕一抖一拉,套马圈就从身下的那具燕军骑士的尸体上抽了出来,连同他身边的三十余骑,都做了同样的动作,只留下一地的燕军俱装甲骑尸体还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一阵呼啸的马蹄声过后,这几十骑晋军,全都奔回了那漫天的风尘之中,消失不见。 贺兰敏紧紧地咬着朱唇,摇头道:“想不到,草原上惯用的套马之法,这些晋军居然能用在这里,居然,居然还是突袭我们的俱装甲骑。” 慕于刚恨恨地说道:“久闻晋军的骑兵近年来大有长进,一招一式都按纯正的草原骑兵进行训练,从刚才他们的驰射,包抄就能看出,有很高的水平,已经不愧是一流的精骑,却是想不到,连套马套人之法,都能用上,正好能打我们铁骑装甲虽厚,机动性却不足的弱点。。” 慕容冲咬着牙:“也就是给他们打了个出奇不意罢了,冲得这么近再套索,要是我们的骑士早点用弓箭射击,他们有十条命都没了,这都怪我,轻敌了。要是他们敢再来,管教他们有来无回!” 说到这里,慕容林看了看两翼,一里之外,隐约有骑手时不时地钻出烟尘,又没入其内,他的眉头一皱:“当面的晋军,一直是在拖延时间,虽然用套马索占了点小便宜,但也显示出,他们不过也就百余骑左右的规模,除了开头驰射的外,可能也就刚才的数十骑可以用于正面作战了。” 慕于刚的眉头一皱:“何以见得呢,少主?难道这不会是敌军的诱敌之计?” 慕容林勾了勾嘴角:“刚才的套索之战法,是出我军不意,如果他们有三四百骑,那一个照面几乎就可以尽灭我前队,这个机会他们是不会错过的。可他们只有几十骑,而且又故作嚣张地回到烟尘之中,为的是掩盖他们兵力不足的虚实,我同意刚叔的看法,敌军要对付我们铁骑的主力,不会是骑兵,也不会是步兵,而只会是战车。” 慕于刚点了点头:“是的,临朐一战,晋军就排出了数千辆战车出来,可是这次攻城,却极少见,我料这些战车,可能会大量地集中在北门,专门对付我们骑兵呢,现在我们突然杀出,他们的战车可能来不及赶过来,可要是我们一直在这城门前列阵,被动挨打,那不管敌军的杀招是不是战车,都是对我们不利的,我们是铁骑,只有动起来打,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慕容林的眼中冷芒一闪:“我们的计划不变,刚叔,你经验丰富,而且所带的兵马没有损失,还烦请你打个头阵,在前方开路,我和夫人重整一下这里的队伍,很快跟进。” 慕于刚笑道:“我奉王爷之命,来这里就是干这个事的,少主勿虑,紧随我冲击即可,如果我这里遇到大敌,会发出应急胡笳示警的,听到两长一短的胡笳,你就切勿前进,速速折回便是。” ===第三千三百八十四章 北海王爷竟在西=== 慕容林正色道:“刚叔,一切当心,晋军狡猾,不可勉强,如果后续遇到埋伏,不要硬打,我们可以合兵一处,再等后面的公孙五楼主力。” 慕于刚的眉头微微一皱,左右环视了一下,上前贴在了慕容林的马边,低声道:“你父王来时特意交代我,公孙五楼不可信,他定然不会跟进我们,而是会想转向他处,对此人,不要指望,如果情况不利,也不要硬撑,转向西城方向即可。” 慕容林的脸色一变:“什么,父王在西城那里,这…………” 慕于刚连忙抬起了手,止住了慕容林的话,声音也变得严厉而急促:“少主,这可是绝密的军事机密,就连公孙五楼也不知道,也是王爷和国师密商之后,在此战破局的关键打法,因为你是少主, 所以由你在这个方向突破,加上打起王爷的旗号, 敌军必不生疑, 以为作为俱装甲骑主帅的北海王主力在此, 而王爷的主力,却会在他们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给敌军致命的一击!” 慕容林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明白了,弄了半天,我也是作为国师和父王诱敌的棋子啊。” 慕于刚叹了口气:“少主, 我等皆是军人,军人当效死疆场,何须马革裹尸?你在这里的每个命令都会让几十上百人去死,而你父王的一个决定,会让成百上千的人为了胜利而牺牲。这都是我们的宿命, 但他仍然念及父子之情, 所以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更是不惜透露机密,告诉你万一不利时的去向!” 慕容林咬了咬牙:“明白了, 我们如果突破北门不成, 就去西城那里跟父王会合?” 慕于刚点了点头:“正是, 到时候你未必回得了北城,所以…………” 慕容林的眉头微微一皱,看了一眼堕在后面二十余步,仍然不时向这里探头张望的贺兰敏,低声道:“那贺兰夫人…………” 慕于刚冷冷地说道:“要是北门突破的任务失败,那就没必要牺牲我们将士们的性命去陪这个女人,想必她也不会向北送死, 不过,她带着的那个孩子, 可是刘裕和慕容兰所生的…………” 慕容林的脸色一变,之前他还以为这个孩子是贺兰敏的,甚至是那国师黑袍跟贺兰敏所生的孩子,这才要带个婴儿突向北方, 这下惊得他张大了嘴,双眼圆睁:“什么,这孩子居然是…………” 慕于刚的眉头一皱,摆了摆手, 阻止了慕容林继续说下去, 他低声道:“此乃绝密, 王爷说,国师此举名为向北突围到贺兰部,其实有其深意,毕竟母子情深,要是兰公主知道了孩子给人带出城,只怕会亲自赶来救自己的孩子,有兰公主在,晋军怕是不敢阻拦,这就是我们跟在后面突破的大好机会,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如果兰公主追来,我们就拼命向北冲,打开一个缺口,至于冲出去后,兰公主若是带着孩子去贺兰部,晋军也会去追击,我们也可趁机回西城那里。” 慕容林咬了咬牙:“兰公主是把家国大义置于自己小家之上的奇女子,她能扔下深爱的夫君回来我们族人中间,就不太可能为了孩子而放弃自己的职责,若是她不追过来,那可怎么办?” 慕于刚叹了口气:“若是她不来,我们冲不出北门,那我留下断后,你带贺兰夫人和孩子回来,记住,一定要安全地送她们回城,那个孩子,也许在关键时候,会是救我们全城鲜卑人的最重要棋子,反之,若是有个闪失,激怒了刘裕,只怕…………”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摇头不语。 慕容林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刚叔,就按你说的来。你赶紧出击,不然若是敌军伏兵合围,只怕我们也冲不出去了。” 慕于刚深吸了一口气,戴上了面当,策马走向了前方,而那个金盔金甲,假扮慕容超的替身,也凑了过来,慕于刚装模作样地对着他行了个礼,周围响起一阵山呼海啸的“万岁”之声。 而在这片声浪之中,慕于刚低声对此人道:“记住,一会儿突起来的时候,我会派十人小队寸步不离你的左右,装也会装的象一点,你可要明白,现在你是代替大燕皇帝,无论何时,周围的将士会用性命护你的周全,但你也不能临阵脱逃,更不能落入敌手!” 那替身摆了摆手,看着象是让慕于刚免礼,却是低声道:“慕于将军请放心,我是受王爷多年训练的死士,今天能替代陛下突围,是我无上的光荣,就是死,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完不成任务!” 慕于刚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们北海王府的男人,个个都是好样的,现在,跟我上前突围吧,记住,打到关键时候,按我的吩咐换甲,要让敌军看到你的行动,这样才装得更象!” 那替身微微一笑:“一切但凭将军的安排。。” 鼓声再次响起,慕容林的骑阵,开始向着两边散开,空出城门正面,约五十步宽的一条通道,慕于刚所带来的北海王卫队,人马皆着蓝甲,与之前慕容林手下那些只着蓝色披风的骑士相比,又有不同。 而一条张牙舞爪的“冰龙”大旗,则一马当先,从城门处冲了出来,所过之处,蓝甲蓝袍的北海王骑兵,都发出阵阵狂呼。 金甲金盔的假慕容超与慕于刚并辔而行,冲到了前方,刚才一地的尸体已经给清理干净,跟随他们而出的三百余骑迅速地冲过了这条通道,向两侧展开,小半刻钟不到的功夫,就列成了三个三角状的突击骑阵,摆开了进击的阵形! 慕容冲策马阵后,冷冷地看着前方的骑兵列阵,开始缓缓地向着对面的烟尘处走马,那是加速之前的标准套路,他的耳边传来贺兰敏的低声:“小林将军,接下来我们是跟着慕于将军,还是去别的地方?” ===第三千三百八十五章 敏敏终将向北去=== 慕容林的嘴角轻轻地一勾,转头看向了身后正策马轻轻走过来的贺兰敏,笑道:“贺兰夫人,何出此言呢。刚叔可是为我们率先冲锋陷阵的,要是他不来的话,这会儿就是应该我们自己冲出去了啊。。。” 贺兰敏的秀眉轻轻一蹙,看了一眼身后的城门那里,只见一队队的俱装甲骑,在身着赤甲的公孙五楼的护卫们的指挥下,有序地从城中结队而出,从还留在城门前的慕容林的卫队之后穿行而过,向着两翼展开,这会儿的功夫,已经有上千甲骑出城列阵了,城门前五六百步的地方,已经尽是俱装甲骑的身影。 而公孙六修则策马于城门之内,指挥着一队队的骑兵出城,这会儿的他,甚至来不及向城门外张望,仿佛城外的一切,都与之无关。 公孙五楼则是神色轻松,站在城墙之上,看着正在向远处的烟尘中列队行进的慕于刚的部下,在他的身后,数十面战鼓正擂得震天价地响,而数百名弓箭手和操作弩机的军械士也进入了战斗位置,显然,这为城下的战斗,也作好了远程掩护的准备。 贺兰敏低声道:“小林将军,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公孙五楼和公孙六修不会跟我们一起行动,就算加上慕于刚的三百骑兵,加在一起不过五百铁骑,真的能冲出去?晋军明显在北城有很强的力量,甚至可以用来对付公孙五楼的整个两千人马,若是你父王这时候不加入战斗,我们怕是冲不出去的。” 慕容林淡然道:“这些谋划是大帅们的事,我作为将军,只能尽自己的职责,夫人请放心,就算战到我一个人,我也会护送你冲出去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父王既然派了刚叔率援军前来,那就证明了他不会坐视我们不管,无论五楼大人他们如何行动,我们护送夫人冲出去的目标,不会有变。” 贺兰敏的神色稍缓,仍然低声道:“如果是强突不成,公孙五楼又不肯发兵跟进,那你是不是要折回城中?” 慕容林的脸色微微一变,转而说道:“这个需要到时候见机行事了,我的任务是护送你冲出去,如果冲不出去,那自然不能把命送掉,夫人请放心,只要跟我们行动,你就一定会是安全的。” 贺兰敏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就是说,万一冲不出去,你会再把我送回这城里?” 慕容林微微一笑:“夫人何必担心这个?无论是突围还是回城,都是为了有更好的未来,若是连命也没了,谈这些又有何用呢?” 贺兰敏咬了咬牙,低声道:“若是向北冲不成,我们也别回城,想办法跟着公孙五楼行动便是,我再跟你说一次,向北突围是国师的意思,他未必真的是想让我们突出去,也许,对他来说,我们都是棋子,不过是为了试探敌军虚实或者是引诱敌军主力罢了。” 慕容林的眉头一皱:“夫人,大战在即,不要总是说这种话,我是军人,就必须要执行命令,哪怕国师让我去送死,我也只有执行,当然,他是绝不会让你有危险的,情况不利时,我必会护你周全!” 贺兰敏叹了口气:“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说要跟着公孙五楼?不是因为他比你能打,而是因为他永远是为了自己而活,他也是接到了同样的向北突围的命令,但你看他会执行吗?” 慕容林冷冷的说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违背军令,就算逃得一时,也逃不过战后的处置,上次临朐之战,五楼大人就违令先逃,按律当斩,若不是国师一力保他,只怕他早就人头落地了,这回他若是再敢临阵脱逃,那必是死罪,何况这两千俱装甲骑的将士,可不是只听他号令的木头人,要是他真的扔下全城奋战的将士想逃到别处,这些甲骑将士也不会答应的!” 贺兰敏咬了咬牙:“公孙五楼可比你聪明得多,他要是真的想向别的地方突围逃跑,一定是有办法说服手下的,比如说他说奉了密令去后秦救援,或者说是向北魏求救,甚至说是去接应韩范,你觉得将士们会不跟从吗?” 慕容林脸色一变,他确实没有想到过这样的可能,一时间竟然无法应对。 贺兰敏上前一步,低声道:“相信我,公孙五楼是经过了充分的盘算的,他如果突围逃跑,那一定是最可能突出去的地方,到时候你可以让慕于刚将军带着傀儡皇帝继续向外打,反正他们要是突不出去也可以回城,正好还能回去帮你父王,而我们则最好悄悄地跟在公孙五楼的后面,如果他真的突出去,我们再见机行事便是。” 慕容林的眉头一皱,沉声道:“贺兰夫人,你可能误会了我的话,我说的见机行事,是指以带你突出重围为目标,不是说我自己逃出去保命,就算五楼大人跟你说的一样,那也自有大燕的国法军规来制裁他,我绝不会跟他一样的行事。” “如果你觉得跟着五楼大人比跟着我更有把握,那你现在可以跟他的部下一起行动,而我,除了要护卫你外,也要承担突出敌阵,至少护着傀儡陛下冲出去的责任,现在我要去战斗了,要跟着谁行动,你自己看着办!” 说到这里,慕容林拉下了面当,露出那张了无生气,铁面无情的脸:“失陪!”他说完后,就策马向前,发出一声胡哨之声,两队铁骑,也开始了行动,缓缓向前,跟在已经冲出三百多步,没入烟尘之中的慕于刚所部后面,向前行进,很快,就只剩下了孤零零的王猛子单人独骑,仍然停在原地。 贺兰敏的眼中光芒闪闪,显然内心在作着剧烈的思想斗争,是向前跟进,还是原地留下,这是个问题。 终于,她还是咬了咬牙,狠狠地一鞭抽在了座骑的屁股之上,战马一声长嘶,向前奔去,而王猛子也紧随其后,两骑并行,没入了慕容林所部扬起的烟尘之中。 城楼之上,公孙五楼看着他们先后离去的身影,嘴角边勾起一丝莫名的微笑。 ===第三千三百八十六章 五楼铁心西行去=== 公孙六修的声音在公孙五楼身后响起:“五哥,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要出发吗?” 公孙五楼摇了摇头:“急什么,我们又不是要跟在北海王的兵马后面突击,让他们先冲,声势越大越好,他们打得越凶,我们才越有机会。” 公孙六修走到了公孙五楼的身边,他摆了摆手,示意周围的十几个护卫退下,三十步方圆之内,就只剩下了他们兄弟二人,公孙六修低声道:“五哥,这出击可没有回头路啊,要是咱们这回真的直奔后秦而去,可就再也回不了大燕啦,要都是咱们的人还好说,只是这些俱装甲骑…………” 他说到这里,看了看城下列阵,一人双马,静默不动,却隐隐透出一股杀意的一千多俱装甲骑,摇了摇头。。。 公孙五楼咬了咬牙:“只要冲出去,一切好说,我手里有黑袍的令牌,到时候就说是去迎接后秦援军的,去迎接韩范的,还怕他们不跟随吗?” 公孙六修叹了口气:“可他们的妻儿毕竟还在广固城中啊,就算军令能让他们勉强相信,但要是回来救自己的妻儿,那我们同样无法控制。” 公孙五楼冷笑道:“你这么多年白活了吗?我们鲜卑人的女人,多半是掳掠抢来的,又不象那些汉人们是名媒正娶讲感情,当年后燕从邺城逃亡的时候,不也是几乎全军将士扔下了行动不便的老弱妇孺,才得以逃过黄河建立大燕,这次不过是重复当年之事罢了,何况跟他们说只要援军一到,那广固之围自然解除,真要到了中原,他们也不会再想着回来的事了。” 公孙六修咬了咬牙:“话虽如此,可这次真的瞒得过黑袍吗,他不会对我们完全不作防备吧。” 公孙五楼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他不过是要我们试出敌军的动向罢了,刚才我一直在留意慕于刚的这波人马,他们是从西城方向过来的,而且显然是走了好一阵,这从他们战马身上出汗的情况就可以知道。” 公孙六修睁大了眼睛:“这都能给你看出来呀,五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公孙五楼冷笑道:“慕于刚的座骑,可是汗血宝马,跟别的普通坐骑不一样,从出汗量能大概看出跑了多久多远。刚才他们是全速疾驰过来,起码奔了半刻左右,有五六里地,这就证明了他们不是从附近隐藏之处出来的,从方向和烟尘来看,应该是从西城一带过来,哼,慕容镇这老儿想隐瞒自己的行踪,但还是爱子心切,最后仍然是暴露了。” 公孙六修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说,北海王的主力竟然是放在西城那里?而不是跟在我们之后出击啊。可是西城那个地形,怎么可能在敌军攻城的时候杀出去?何况西城地势是外面有高山,骑兵就算从城门冲出后,也无法展开,到时候晋军从山上居高临下地冲下来,只靠原地作战的甲骑,如何能挡?” 公孙五楼勾了勾嘴角,冷冷地说道:“那就是黑袍和慕容镇考虑的事情了,也许慕容镇也只是黑袍的棋子,引诱晋军主力和张纲的那些木甲机关罢了,黑袍说不定自己想从南城出击,直扑刘裕呢。不过,这些事情我们就不用多管了,只要做好自己就行。如果黑袍真的能守住这一次,也是损失惨重,我们到时候打通跟西部的联系,在中原打下一片天地,那到时候他还是得跟我们合作才是。” 公孙六修笑了起来:“还是五哥想的周全,不过…………”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落在最后,即将进入烟尘中的贺兰敏和王猛子,眉头微微一皱:“贺兰夫人倒是跟着小林子向北了,刚才他们可是在一起嘀咕了半天,我觉得这个女人似乎也察觉到了点什么,似乎…………” 公孙五楼的眼中冷芒一闪:“我对小林子清楚得很,这家伙就是个一根筋,空有一身武艺,却没学到他爹的权变,所以慕容镇才会派了慕于刚过来,就是给他探路用的,真要是晋军有埋伏,也是那慕于刚作替死鬼。嘿嘿,知子莫如父,还真没说错。” 公孙六修咬了咬牙:“可是,万一把他们和贺兰敏都折在北城了,以后慕容镇跟我们…………” 公孙五楼冷笑道:“那跟我们有屁的关系,我们连黑袍都不管不顾了,还怕他个慕容镇?再说了,这一战下来,要是晋军胜,那广固鸡犬不留,就算大燕胜出,你以为黑袍还会容得下他慕容镇?一定会想方设法弄死他,夺回俱装甲骑呢。我们留在这里,才是死路一条,到时候黑袍为了暂时安抚慕容镇,定会把东城的事告诉给他们,那我们才叫真的死无葬身之地啦。” 公孙六修咧嘴一笑:“还是五哥想的周到,那我们现在就全力向西去啦,也不用做做样子去接应慕容林和贺兰敏了?” 公孙五楼点了点头:“贺兰敏应该是看出了什么,但她还是存了杀出重围,回到贺兰部的心思,所以冒死也要试一试,她也知道,我们是不会带她去北边的,哪怕跟着我们冲出去,也不过是个无用的累赘,不过,她的身边有个很厉害的打手,哪怕冲不出去,应该也能护着她杀回来,不过,到那时候,我们已经成功地突出重围,走远啦。” 公孙六修笑道:“可要是这女人半路回来找我们会合,那可怎么办?” 公孙五楼微微一愣,转而喃喃自语道:“对啊,这个可能我怎么会忘掉?” 他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邪邪的笑意:“如此,更好,六修,你记住,贺兰敏可有可无,但她身边的那个打手带的婴儿,却是大大的重要,有这个孩子在手,也许,我们以后还可以跟刘裕谈谈交易呢。” 说到这里,他低声道:“记住,那个打手如果跟过来,可能很快会失控,攻击我们甚至是贺兰敏,到时候就把他击杀当场,把孩子抢过来,贺兰敏可以死,但这个孩子,必须活,明白吗?” ===第三千三百八十七章 轮番突击以命拖=== 公孙六修点了点头,沉声道“明白了,必要的时候,要从那个贺兰敏身边的壮汉手上抢过孩子,还不能伤到他,是这样吗?” 公孙五楼勾了勾嘴角,低声道“你们要当心,那个壮汉可是一员猛将,很难对付的,而且他现在是给黑袍用手段控制着,迷失本性,要是清醒过来随时可能向我们攻击,必要的时候,要先下手为强做掉他,抢回孩子。” 公孙六修讶道“那我们要不要派一队兵马跟在慕容林后面?若是我们对这个猛将出手,慕容林只怕会对我们下手。” 公孙五楼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罢了,先不去管贺兰敏和那个小孩,我们按计划行事,先去西边,见机行事,如果慕容林他们在北边打得动静大,引开了晋军的伏兵,我们就坚决果断地从西北方向冲出去,若是那边也有晋军的埋伏,到时候再想办法去别的地方,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再折向北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要是贺兰敏他们不折回来的话,我们也别主动找她,如果她是单骑回来,就想办法用我们的人干掉那个猛将,只留孩子,若是贺兰敏带着慕容林他们过来,到时候就想办法让慕容林和贺兰敏分开,让北海王的人马当先锋继续在前面突击,尽量消耗他们的人。” 公孙六修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不过,五哥,你刚才可是说,那慕容镇好像也在西城那里啊,要是他们到时候真的有办法从城中杀出来,那我们?” 公孙五楼的脸色微微一变,显然,公孙六修说到的事,正是他所担心的,他叹了口气“见机行事吧,要是这老家伙真的有办法从城中杀出,冲垮晋军的防线,那我们到时候也可以助他夹击晋军,毕竟,要是真的能打破刘裕的围城,我们也算是立下了大功,后面也可以见机行事,至于东城的事,只要我们的人全都守口如瓶,那慕容镇父子也抓不到我们的把柄,明白吗?” 公孙六修微微一笑“放心,我们的兄弟嘴都很严,打死也不会说的。” 公孙五楼戴上了头盔,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远处的护卫们说道“喂,德安,把你的这身盔甲跟我换一下,你穿我的!” 广固,北城。 烟尘之中,杀声震天,孙处策马奔驰,在六七名亲卫的护卫之下,向着五六十步外,人影绰绰的俱装甲骑们,不停地拉弓放箭,箭头击中铁甲后的那种特有的“叮”“叮”之声不绝于耳。 可是谁都知道,这样的距离上,即使是三石多的强弓,也不可能对人马俱甲,如同行动铁金刚的俱装甲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那烟尘之中的人马影子,仍然向前坚定而有力地行进着,十骑一队,并列横排,透出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以及碾压一切的坚定。。 十余骑晋军的骑兵,从四处飞快地冲向了这些列阵而行的俱装甲骑,在本方弓箭的掩护之下,他们的手中急速地挥舞着套马索,口中大声呼喝,想要故伎重演,上前把那些俱装甲骑们,套中,拖走,踩死! 谷虅</span> 可是,这些骑兵们冲到离敌骑三十步左右的位置,只见那些俱装甲骑,突然停了下来,一些骑兵抽出了马刀,而另一些则是抄起了骑弓,迅速地拉弓上箭,几乎都不用瞄准,对着冲到近前二十多步的这些晋军套马轻骑,就是一阵攒射。 “呜”“噗”,二十多步的距离,对于这些弓马娴熟的俱装甲骑,几乎是闭着眼睛,都能射中目标,而手中三到四石的硬弓,所射出的弓箭,在这个距离上连精钢札甲都能穿秀,想当年廉台之战,冉闵那横扫天下的精锐重装步兵突击燕军中军的五千俱装甲骑时,就是给这些强弓硬槊的铁骑生生射死,更不用说那些为了追求速度,身上只着轻甲的晋军骑手了。 五十余箭射完,十余骑晋军的骑手,只剩下了十余匹孤零零的战马还留在原地,每个晋军的骑手,全都给两到三箭贯穿要害,向后射得飞离马身,落于尘埃,他们的手中都还紧紧地握着套马索,双眼圆睁,脸上写满了不甘的表情,却已是全部气绝而亡。 孙处恨恨地一拍面前的马鞍,咬牙道“该死,连这招也不好使了!” 胡老六策马奔了过来,他的脸上满是汗水,眼中也是泪光闪闪,对着孙处叫道“三蛋哥,你来这里做什么,太危险了?!” 孙处大声道“老六,你什么时候见我扔下兄弟们拼命,自己却缩在后面过?你们已经冲了三次了,大家尽力了,先撤回去,这里我来拖住敌军!” 胡老六的眼睛里红通通的,他的右臂甲已经不翼而飞,那是他第一次率军冲击时,给一箭射碎了右护膊,若不是他反应快闪了一下,只怕这会儿的右臂,已经不能使了,他摇着头,一指前方“敌骑这样是稳扎稳打的推进,我们只能从正面突击,一切的战术,都能给他们看在眼里,只有迂回到两翼,从侧面进攻,才有可能出其不意!” 孙处摇了摇头“小贵子也从两侧突击了两轮了,他们侧面同样是用连环甲骑护卫,远了就射,近了反冲击,我们仍然占不到什么便宜,但这样一来,能拖慢敌军的攻击速度,只要我们后方的战车杀到,那这些燕骑,就不足为虐!” 胡老六抹了抹脸上的汗水,说道“冲着我们这里杀过来的,不过五百多骑俱装甲骑,还有两千骑是向着西边的方向去了,我们是要在这里拖住这五百多骑,还是去追击那去西城的燕骑?” 孙处的眉头一皱“大石头去后面调集战车了,他之前没说过如何应对这个打法,我们且战且退,先引这五百骑接近我们的战车部队,灭了这一支骑兵再说。” 朱龄石的声音从后方二十余步处响起“万万不可,这五百骑已经不足为虑,但那两千骑去西城的,更不能放过!” 。 ===第三千三百八十八章 战车冲阵破铁骑=== 孙处和胡老六的脸色微微一变,看向了身后,只听到一阵隆隆作响,朱龄石亲手驾驭着一辆四轮战车,没有安装挡板,车上也是空空如也,没有一人,四匹拉车的战马倒是神采飞扬,披着甲胄,这辆战车就这样飞驰到了众人的身后,十步左右的位置,这才停了下来。 而在朱龄石侧面与身后,则有二十余辆战车也奔驰到位,御手驾着长策,勒着马头,而车上的弓箭手则有三名,都拿着强弩,而不是普通的步弓,两名手持长槊的甲士,一左一右地站在御手的身后,为其提供保护。 孙处笑了起来“大石头,你来的可真快哪,我们这里正好吃紧,你就杀到了。” 说到这里,孙处的眉头微微一皱“只是,你的这些战车上没有加装挡板,跟骑兵对冲起来,只怕车上的弓弩手无法得到保护啊。” 朱龄石点了点头,一指车厢之内“挡板带来了,但没来得及装,这不是在顾念你们,怕有个闪失吗,所以我先带了三十辆战车没装挡板就冲过来了,我这车上甚至都没来得及放护卫呢。” 孙处二话不说,跳下了马,然后一下子就冲上了朱龄石的战车之上,一边的护卫抛过一根长槊,给孙处抄在手上,沉声道“大石头,你是主将,不宜轻身犯险,我来当你的车右(持槊卫士)。” 朱龄石点了点头,对着左右的战车一挥手“向前冲击,不求一次灭敌,只需要打破敌军的阵形,阻止他们的突击即可。” 几辆战车上的御手们齐齐地起身行礼,然后奋起长鞭,战车的车轮滚滚隆隆,伴随着车上军士们的齐声呐喊,就向着百步之外,仍然是十人一队,齐头并进的俱装甲骑,冲了过去。 孙处对着胡老六点了点头“老六,趁着战车顶上,你抓紧重组队伍,一旦我们的战车取得优势,就趁势追杀敌军。” 胡老六咬了咬牙,说道“我只要半刻时间,就能整好队伍,到时候听将军们的命令!” 他说着,头也不回地就奔向了一边。 朱龄石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一战,真是苦了胡老六他们了,我在这一路上看的也真切,损失最大的就是他们了,完全是用兄弟们的性命来拖延时间,要不是他们的努力奋战,恐怕我们也来不及赶过来,敌军只消有半刻的时间,就能从我们的合围中钻出去,再想追上,可就难了!” 孙处点了点头,六七十步外,战车已经跟对方的俱装甲骑交上了手,两边的弓弩在激烈地对射,但战车上的步兵强弩,显然在这种几十步的对射中占了优势,毕竟弩力超过普通的步骑弓。 即使是身着重甲的俱装甲骑,给这强弩射中,也是矢透重甲,一旦击中要害,那就立马一命呜呼,可以看到前几排的几队俱装甲骑,一半以上的骑手,都已经不再是端坐马背之上,而是趴伏在马身上,显然,已经非死即伤,但仍然没有落马而已。 而晋军的战车之上,持槊和持盾的战士,则奋力地挥舞着手中的家伙,尤其是持盾的战士,干脆跳到了御手的身边,为其遮挡着迎面而来的长箭。。 只是这些盾卫和槊们身后的强弩手们,却是彻底地没了防护,对方的弓箭,一旦射中这些弩手,也是中箭毙命,不停地有人惨叫着摔下战车,在冲天的烟尘中,只翻滚了几下,就再也不动。 前方的战车之上,一个军官吹起了急促的两声号角,双方已近到五十步之内,所有车上的强弩手们,纷纷从车后跳了下去。 有些人因为巨大的惯性,一时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但马上就从地上弹了起来,端着手中的强弩,立在原地,就是对着几十步外的俱装甲骑,开始了精准的点射。 这回他们射击的目标,不再是人,而是战马的腿,这些俱装甲骑的战马,尽管也是身披马甲,但是腿部却是裸露在外的,而晋军的弩手们,则专门对着这些没有给甲片防护到的马腿,尤其是大小腿之间的膝盖位置,进行点射。 一时间,飞矢如蝗,马儿被射断腿后的悲嘶之声,不绝于耳,伴随着战马仆地的声音,只一轮射击,就有二十余匹俱装甲骑,连人带马地给射倒在地。 因为刚才甲骑们是近距离排在一起,形成密集的队形冲锋,这种摔倒就起了连锁反应,连带着让周围的几匹马儿也跟着倒地。 很快,第一批的百人铁骑,就倒下了一半有余,剩下的骑士们也只能挽着马缰,来回闪避,哪还顾得上象刚才那样举箭端槊,从容不迫地攻击来敌呢? 趁着对面的这一阵混乱,战车突然开始了全速的奔驰,现在几乎所有的战车之上,都已经不再有弓弩手,只剩下了御手和两三名盾卫与槊手,槊手们举着长槊,横在车的两侧,也不去具体的击刺哪个敌军,而是这样横槊飞割,这正是战车冲骑阵时的厉害招数,与西亚的镰刀战车收割人头相比,也有异曲同功之妙。 第一线的俱装甲骑与十余辆战车交错而过,只一个照面,就有二十余骑给生生地从马背上扫落,有些更是连人带马给生生横扫在地,全副盔甲的骑士们,往往会给自己的座骑活活压死,更有甚者,人马摔在一起难以动弹,骑士们正要挣扎着起身时,却发现紧随而来的新一辆战车,就从自己的身上碾过,有些人居然生生地给车轮碾成两半,就如同给巨斧腰斩过一样,肠腑横流,死得惨不忍睹。 慕于刚的吼声在第二阵响起“不要慌,卡他们车轮,回射吴儿!” 随着他的话,俱装甲骑们如梦初醒,第二队的百余骑,这回冲上前去,只是不再象之前那样列密集阵形了,他们分散开,从战车的边上冲过,不再象之前的同伴们那样想坐在马上与敌对刺,而是伏在马鞍上,避过那横槊对自己的飞割,而他们的骑槊,则拖到地上,交错而过时,狠狠地抽进了车轴之中。 ===第三千三百八十九章 车骑大战惊天地=== 只听到“咔”“咔”的声音不绝于耳,那是骑槊扎进车轮时的声音,木质的车轮辐条,被这些骑槊刺击,如果直接扎中的话,那即使连精钢铁甲都无法阻挡,必会甲破人伤,而这硬木所制的车轮幅条,更不可能跟铁甲相比,只要给击中,那就跟小树枝被利刃挥过一样,顿时折断。<r /> <r /> 而刺断辐条的骑槊,去势未尽,更是向前直刺,卡在了断掉的辐条位置,继续滚动的车轮,会把后续的辐条转上,而韧度与硬度俱佳的骑槊,卡在这里,会把后续的几根辐条,生生卡断。<r /> <r /> 很快,断了辐条的车轮,就会失去平衡,一边是高速转动的车轮继续驱动向前,另一边则是一个轮子给这样生生定住,车身很快就失去了平衡,而连人带车上千斤的重量,则会完全压向了破碎车轮的这一边。<r /> <r /> 这会进一步地加速这个车轮的分崩离析,只一眨眼的功夫,很多轮子就生生地从车轴上断裂,或者干脆整个轮子解体,无论哪种情况,都会让刚才还在狂奔向前的车身,顿时倾塌,摔落在地。<r /> <r /> 倒塌的战车,会把车上的御手,戈手和盾卫们全都掀下车,没有安装挡板的弊端,这时候尽显无余,车上的战士们甚至连一个把自己卡在车内的障碍物都没有,惯性的作用让大多数人直接就摔出了车外,在这种激战的情况下,战场之上车来马往,落在地上的军士,很快不是给奔驰的车轮碾压,就是给俱装甲骑的铁蹄所踩踏,往往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一命呜呼。<r /> <r /> 一个军官的吼叫声在战场上回荡:“不要横槊,刺他们,盾卫保护车轮。”<r /> <r /> 战车上的晋军槊手们如梦初醒,把原来横在车外的长槊收回,双手持着,对面和车侧的俱装甲骑纷纷冲上前来,也不去击刺车上的战士,直接就是奔着车轮而来,而这些车上的槊手,则是冲着马背上的骑士就是一槊捅出,盾卫则跳下了战车,紧紧地贴在车轮边上,挥舞着盾牌,拨挡着那些击刺车轮的骑槊。<r /> <r /> “咣”“咚”之声不绝于耳,那是晋军跳车的盾卫们挡击槊刺的声音,本来在没有两侧安装挡板的战车上,这些盾卫就是防守对方槊刺的防御性力量,而每次应对对方的槊击,都会东摇西晃好一阵,现在跑到了车下,离开了身边同伴们的挤压推力,要应对高速奔行的敌军骑兵们的这一记槊刺,更是艰难异常。<r /> <r /> 要知道,俱装甲骑们全速突击时,其骑槊穿刺的力量,甚至可以直接刺穿一棵大树,这是多年前慕容兰初教刘裕骑兵战法时亲自演练过的,而这些俱装甲骑,个个都是力大无穷,千里挑一的壮士,其突刺的力量,不在当年慕容兰之下。<r /> <r /> 晋军的盾卫们尽管也是身着重甲,手持大盾,但往往给这一槊突击,仍然是无法挡住,虽然护住了车轮,但几乎也是一击之下,人也凌空飞起,口吐鲜血,而手中的木盾,则已经给这一槊刺穿,甚至有些槊刃,干脆在扎透木排的同时,也穿进了这些盾卫们的身体,把他们生生地刺杀在原地。<r /> <r /> 但就是这一次的格挡,却保护住了车轮,在盾卫们拼死挡住这一击的同时,战车上的晋军槊手们,也把这关键的一次击刺,用在了这燕军的俱装甲骑之上,长槊无情地刺中了燕军骑士。<r /> <r /> 高速奔行的惯性,反作用在这些燕军的身上,反过来加强了这一槊的力量,几乎七八辆战车之上的长槊,全都是一槊破甲穿心,直接是把马上的北海王卫士,搠于马下。<r /> <r /> 战车之后的烟尘之中,之前跳下战车的弩手们,也纷纷冲了过来,这些勇敢的战士,面对着来回奔驰的铁骑,身前没有一面盾牌,甚至一杆长枪来护卫自己,却仍然无所畏惧,他们端着手中的大弩,瞄准离着自己最近,或者是正在向战车发起冲锋的那些燕军骑兵,瞬间就锁定目标,算准提前量与距离,迅速地扣下手中的弩机。。<r /> <r /> “呜”“呜”之声不绝于耳,二三十步的距离,强弩发射的破甲矢的威力,足以打穿俱装甲骑的头盔,一些被射中头盔侧面的甲骑,甚至可以从侧面看到他的脑仁,再通过脑仁上给打穿的孔,看到另一面的空气,就如同太阳穴上给中了一枪,在血花飞溅中,哪怕人的身体还保持坐姿停在马上,却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r /> <r /> “彭”“咔”,一匹人马俱甲的重量级甲骑,马背上的骑士,已经给一弩穿盔,毙命当场,他右臂夹着的骑槊,落到了地上,可是连人带马却仍然速度不变,直冲前方的战车而去。<r /> <r /> 守在车轮边的盾卫大吼道:“加速,冲出去,冲出去啊!”<r /> <r /> 车上的御手也明显发现了这点,一咬牙,猛地一鞭抽击到前方的马背之上,一条血痕顿时浮现,而那马儿痛极的一声长嘶,正要奋蹄而飞,却是只听到“呜”地一声,迎面飞来的两箭,射中了它的马腿,骨折的声音传来的同时,战马也是马失前蹄,再也跑不起来了,直接一个前倾摔倒在地,这辆战车,也变得原地不动,只能静止地停在战场上啦。<r /> <r /> 盾卫一咬牙,双手抄着大盾,连人带盾地向着冲去,大吼道:“老子跟你拼…………”<r /> <r />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迎面撞上了狂奔而来的战马,这回整个人都给撞得飞起,向后倒冲向战车之上,正好撞中了那木轮,这下子,木轮断裂的声音和他脊梁骨断裂的可怕响声,同时响起,而与此同时,俱装甲马,连马带尸,也狠狠地撞中了这辆战车的侧面。<r /> <r /> 马头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扭曲,就象人在撞柱自尽时的那种模样,在撞击的一瞬间,这匹马也跟它的主人一样,当场身亡了,可是连人带马近千斤,全速冲击时的可怕冲力,也生生地把战车的侧面撞了个粉碎,车上的御手,槊手们都成了空中飞人,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去,而战车也如同爆炸一样,木屑横飞,扬起冲天的烟柱,最终和那盾卫与甲骑的尸体摔倒在一处,归于尘埃。<r /> <r /> ===第三千三百九十章 遇骑不退以命搏=== 一些俱装甲骑们,注意到了那些在后方向自己射击的晋军弩手,他们放弃了对战车的直接冲击,而是转向了这些没有任何掩护的晋军弩手,二三十骑呐喊着,呼啸着向这些晋军冲来。 而原本准备刺向车轮的马槊,也直指弩手们,大地在颤抖,南风在怒吼,这些燕军的俱装甲骑,一个个双眼血红,牙关紧咬,誓要将这百余名弩手穿透身体,钉在地上,再以铁蹄踏碎,方出心中一口恶气。 晋军的弩手们,面对着不到三十步外,向自己全速冲击的这些俱装甲骑,不少人的眼中,也闪过惊恐的神色,但是身经百战的这些精兵锐士,知道在这个时候,恐惧亦是无用,只有拼死一战,干掉当前的俱装甲骑,才有活路。 已经上弦,手中还有弩矢可发的弩手们,停止了射击,端着弩,最后一矢,在精准地瞄准那向着自己或者最近的同伴冲击的敌骑。 而来不及上弦,已经打光前几发弩矢的军士们,扔掉了手中的强弩,抽出腰刀长剑,或者是背上插着的短矛,这是他们防身格斗用的近战武器,直面那五米多长,槊尖闪着死亡的寒芒,直指这些槊手。 三十步,二十步,十五步,弩手们手中的强弩和刀剑,在微微地颤抖着,不是因为他们因为害怕而手抖,而是因为大地在随着这些俱装甲骑的突击,在微微地抖动,连带着他们的身子也在轻摇微晃。 这些弩手们的指挥官,也是整个先头战车部队的弓弩手旅帅,名叫张志,他这会儿一手端着强弩,最后一矢直指一个向自己扑来的敌骑,另一手则握成拳头,举在半空中,三十余支还没有发射的弩,跟他同样的操作,几乎是人手一箭,指向敌军,而弩手们的生死,也全在这一箭之间。 张志的吼声盖过了越来越近,如同响雷的马蹄声,透着坚定和杀气“稳住,稳住,十步一杀,十步一杀!” 而他的身边,两个持刀的护卫,在大吼着数数“敌距,十八步,十六步,十三步,十一步,十…………” 张志的左手重重地砸了下去,伴随着他的右手,扣下了弩机,从他的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四羽尾翎的弩矢,在双股交缠的劲弦的弹击之下,飞速地从弩臂上弹出。。 这支弩矢的矢身擦过弩臂的时候,甚至因为剧烈的弹速,擦出一点点小小的火星。 就象无数次平时训练和战斗中的发射一样,因为发射手的极度稳定,这一矢的弹道没有哪怕半寸的偏移。 稳稳的,快快的,准准地,直接扎进了十步之外,那个凶神恶煞一般冲向自己,右臂单手持槊,槊尖离自己已经不到五步的俱装甲骑,那恶鬼面当的眉心之间。 张志在发射完这一矢的同时,弃了弩,迅速地伏到了地上,在他下腰的一瞬间,眼睛的余光还能看到那俱装甲骑的眉心之间,在弩矢钻进去时所迸发的淡淡血光。 谷長</span> 张志的身子已经伏到了地上,他的背后能感觉到一阵凉意,槊尖的利刃切割过自己的披风,击破自己背上的甲片的声音,清楚地钻进了自己的耳中。 而身边的护卫姚牛儿的怒吼声“去死吧”,和他的大刀击中槊杆时的那声脆响,也传进了他的耳中。 张志知道,这是姚牛儿舍弃了自己逃跑的机会,用大刀荡开了这一槊,而张志的脑中电光火石地闪现了刚才姚牛儿所站的位置,那可不是正对着这俱装甲骑的马头吗? 张志情不自禁地一边在地上迅速翻滚,一边大叫“牛儿!” 马蹄的声音,从张志的身边不到三步的地方响过,他甚至在地上翻滚的时候,能看到铁蹄重重砸进地里的样子,他的脸上,溅了不少马蹄翻飞的时候,从地上拔出来的泥土和断草,土腥味配合着这血腥的味道,直钻进他的鼻子里。 一个庞大的身躯,就在他面前不到两步的地方,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到地上,而空中飞扬着的血滴和白花花的脑浆粘液,也接着洒在了张志的脸上,那是被他一箭击杀的俱装甲骑,身死落马。 姚牛儿的惨叫声在后面响起,与沉重的撞击声与战马的长嘶混在了一起,张志的眼泪跟着流了下来,不用看,他也知道姚牛儿现在一定已经被这全速冲击的甲骑,撞成了空中飞人。 那种俱装甲骑全速冲撞的力道,不下于正面给千斤巨木的冲城槌撞上,战车尚且不能在这种冲撞下幸免,何况是人?哪怕是一头大象,也会给撞得五脏俱裂,筋骨全断! 这一声惨叫,定时那姚牛儿此生最后发出的声音,这个陪了自己四年不离左右的好兄弟,本可逃生,却因为要为自己挡开这一槊,而放弃了自己的性命,如果不是他的那一刀,自己必会给这下刺的一槊刺死在地上,可以说,是姚牛儿用他的命,换了张志的性命! 可是张志的心中回想起了这回冲锋前姚牛儿对自己说的话,自己当时对姚牛儿说道“好兄弟,上了战场要机灵点,无论何时,不要让自己处于不利的境地,俱装甲骑是劲敌,要是一犹豫,命就没了。” 姚牛儿哈哈一笑“我的命可以没,但是你的命必须有,阿福哥(张志的外号),这一旅的弩手兄弟,全要靠你指挥呢,就是拼了我这条命,也要保你的,你就安心指挥吧,无论何时,只要有我在,定不会让你有危险!” 张志的眼泪在这一瞬间,在脸上流淌着,他对自己狠狠地说道“牛儿用命换来的,你不可以放弃!” 他甚至没有回头去看姚牛儿最后一眼,他的眼角余光,迅速地扫向左右两侧,起码二三十具躯体,在空中飞舞着,那些都是给敌骑冲撞或者是槊扫后的弩兵,十余骑俱装甲骑也是连人带马地栽倒在地,而剩下的十余骑,应该是没有给一弩毙命,这会儿在完成冲撞之后,转而横槊扫击,穿刺,去击杀周围幸存的晋军。 。 ===第三千三百九十一章 捡槊反击步克骑=== (88106 )只这一瞬间,张志作为一个优秀的军官,已经迅速地完成了附近战场的评估和判断:本方的射击,大约击杀了一半左右,也就是不到二十骑的敌军甲骑。 而剩下的二十余骑敌军俱装甲骑,这会儿已经展开了屠杀模式,包括自己在内,已经没了弩箭的步兵,虽然也有甲胄在身,但是无盾也无长兵器,在来回奔驰的甲骑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逃是死,战,只怕亦是死! 突然,张志的脑中灵光一现,因为他看到了一根落地的长槊,正是刚才被姚牛儿一刀荡开的那根,正落在离自己不到五步的地方,只要长槊在手,那就有跟敌骑的一战之力,起码,不再会是给一边倒地屠杀! 张志一下子精神抖擞,在地上一个滚翻,就冲到了那长槊落地之所在,抄起长槊,跳了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用马槊呢,与平时也用的不是太多的步槊相比,手中的这根马槊,无疑沉重了不少,甚至这根五米左右的长槊在手,想要平衡起前后的重心,也不是那么容易呢。 一边的另一个护卫林国恩跑了过来,他看着张志手中的这根摇摇晃晃的马槊,睁大了眼睛:“阿福哥,你这是…………” 张志沉声道:“国恩,来,帮我一起握着这马槊,我一个人控制不来。” 林国恩恍然大悟,把手中的刀入鞘,也双手跟张志一起,握住了槊柄,两人合力之下,这根马槊终于可以端平了,张志勾了勾嘴角:“奶奶的,我们两个人才举得起来,这些狗日的鲜卑骑兵,怎么居然可以单手就使呢?” 林国恩摇了摇头:“我看他们也不算单手使,而是夹在腋下冲锋,其实吧,阿福哥,我觉得如果他们要用我们的强弩,也不可能用得好的,我就不信他们能跟你一样单手…………” 张志打断了林国恩继续说下去的话,因为他知道这家伙是个话痨,现在可没时间讨论这些战术问题,他沉声道:“国恩,你往前握一点,我们二人操纵一根马槊,去捅那些敌骑,就算不能一下子捅下来,起码跟他们对打的时候,我们其他的兄弟有机会上去近身砍他们。” 林国恩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好,我听你的,阿福哥,呀,右边就有个…………”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右边十步左右,一个俱装甲骑一槊横扫,把两个想要冲上去砍他的晋军军士,给生生地击飞出去,血流满地,而两个军士向后倒飞的身形,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死状极惨。 张志怒目圆睁,掉转槊尖,虎吼一声,与林国恩以同样的步伐就跑了出去,就如同平时无数次的出操,上弦,射弩时的步伐一样,多年的同生共死,早已经让二人心意相同,连步点都是完全一样,这根五米多长的骑槊,就这样明晃晃地刺向了那刚刚击杀了两名晋军弩手的燕军甲骑。 这名甲骑已经来回冲了三四趟了,他的槊尖之上,早已经染得一片血红,可见杀掉了多少晋军军士,刚才横扫击飞两名晋军,正得意地收住马缰,驻马狂笑,一种天地间舍我其谁的霸气,油然而生,毕竟,这样冲杀只有轻武器和短兵在手的敌军,那就跟平时训练时刺木靶也没什么区别。 可是,一股杀意配合着劲风,从左侧袭来,这名燕军甲骑也迅速地感知到了威胁,他扭头一看,只见一根明晃晃的长槊,正向自己刺来,离自己的右侧,已经不到五步了。 燕军甲骑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挥舞起手中的马槊,向右荡击,去拨打那杆刺向自己的骑槊。 只听到“咣”地一声,两槊相交,槊杆狠狠地砸在了一起,燕军甲骑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槊杆传来,手中的骑槊向上荡去,而对面刺向自己的这一槊,也给砸向了地面。 张志和林国恩也有了同样的感觉,一股大力把这一刺给生生地砸下,槊尖一沉,落向了地面,本来是要刺击那骑士的这一槊,却是拖到了地上。 张志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大吼道:“扫他马腿!” 林国恩也瞬间反应了过来,因为槊身之上张志在后方控制的力量,已经明显地变刺为横,他加了一把力,两个气力过人的弩手操纵着这根马槊,横着扫击,正好击中了那匹战马的右侧后腿。 锋利的槊刃,如同一把刀锋,残忍地切开了马腿,这匹可怜的马儿,右后小腿顿时就跟大腿分了家,血流如注,伴随着它的悲嘶,却是再也站不住,身子一歪,就轰然倒地,顺带着也把马上的燕军骑兵,狠狠地给掀到了地上。。 这名倒霉的燕军甲骑,本来也想借着这一荡之力,去向下砸击张志与林国恩,这正是类似戈法中的啄击之术,也是马槊的一个基本技术,可没想到对方居然一招就废了马腿。 他的身体顿时就失去了平衡,给抛了出去,在飞出去的一瞬间,他松开了手,弃了马槊,顺势摸向了自己的背上,无数次战斗的经验让他有了这样几乎是本能地反应,因为,一把铁锤还在他的背上插着,那是用来近身格斗的副武器,落地之后,能不能活命,就靠它了! 可是张志的动作比他还快,在切断马腿的同时,张志也松开了手,飞快地奔了出去,燕军甲骑重重地落到了地上,而张志也如影随形地冲了过来,正好是那燕军甲骑挣扎着想去抽出铁锤的时候,张志的脚,重重地下踏,正好踩中了他摸到锤柄的手,那燕军甲骑惨叫一声,他听到了自己右手的掌骨骨折的声音。 而紧接着,又是一股巨力,击中了自己的脑侧,这一下,却是张志的另一只脚,飞起来狠狠地踢中了他的脑袋,铁盔和面当几乎把张志的右脚趾给踢折,可这一下对燕军甲骑造成的伤害却是更大,他只感觉脑袋象是要爆炸一般,七窍都在喷血,眼前一片血色,脑袋里却是除了“嗡嗡”的声音,什么也听不到了。 88106 ===第三千三百九十二章 乐极生悲生死关=== 燕军甲骑的脑袋,象是给按在大钟之后,给狠狠地撞到了钟壁,耳中似乎听到钟鼓齐鸣的声音,几乎是要让他的脑袋裂开,他本能地想要去抱头,但右手那里传来的断骨之痛,却让他的意识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明白自己的性命可能就在一瞬之间,若是敌人再次出手,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这个燕军甲骑多年来的战斗习惯让他本能地作出了反应,既然右手动不了,那腿还是可以动的,他飞起一腿,直扫右侧,虽然他现在已经看不清对手了,但是起码知道,刚才给自己脑袋来的这一脚,是从右边来的。 果然,这一腿扫到了一根小腿之上,这根小腿,坚定有力,如同石柱一般,仓促的这一扫,并没有把这一腿给扫折或者是打断,但仍然能感觉到,腿的主人的身体,nbp;nbp;剧烈地晃了一下。 “呯”地一声,一只大脚就在燕军甲骑的脑袋边重重地踩下,nbp;nbp;即使他已经看不见了,nbp;nbp;也能从这风声中判断出,nbp;nbp;这一脚离自己的脑袋不到一尺,而且他很清楚,nbp;nbp;这重重下踩的一脚,本是冲着自己的脑袋跺下来的,若不是自己这一腿横扫,nbp;nbp;只怕这会儿的脑袋,已经会给踩了个稀巴烂,变成个碎西瓜啦。 燕军甲骑左腿的横扫得手,右腿也没闲着,nbp;nbp;刚才这一下试出了敌人的方位,他猛地右腿向上一踹一蹬,靴底那明晃晃,nbp;nbp;尖锐锐的马刺,nbp;nbp;如同一根匕首,直扎向来敌的大腿位置。 马刺扎进**的感觉,就跟他无数次用这马刺扎进马腹之下那块脂肪时的感觉,nbp;nbp;一模一样,nbp;nbp;甚至扎进的人大腿肌肉的紧绷程度,nbp;nbp;要比马腹上那块软软的脂肪的感觉,更加劲道。 燕军甲骑甚至能从耳边的轰鸣声中,隐约地听到一声惨叫,nbp;nbp;他的心中狂喜,左腿也没闲着,继续抬高了几寸,nbp;nbp;向上踹去,这一下,nbp;nbp;一定能扎中对手的腹部,他看过这些晋军弩手,人人只着轻装皮甲,只要蹬中,nbp;nbp;必然破甲入腹,nbp;nbp;肚破肠流! 可是,nbp;nbp;这雷霆万钧的一腿,nbp;nbp;只蹬到了一半,就觉得有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中了自己的膝盖,紧接着,小腿以下就没有任何的知觉了,一股超过右掌骨碎裂时的剧痛,如同电流一般,从他的右膝那里传来,这一下他终于反应了过来,变成了他的惨号之声:“我的腿,我的腿!” 就在燕军甲骑的右侧,不到一步的地方,林国恩手中的大刀,狠狠地落下,刀尖之上,血滴正顺着血槽,哗啦啦地成线串珠那样地流下,半截给刚刚切下的小腿,正落在跪地的张志身边。 这一刀切的位置,正好在那燕军骑士的长筒马靴与裙甲之间,不到两寸宽的缝隙之处,只差半点,就不可能一刀断腿,这力量也好,这运气也罢,无不是到了极致,若不是情急救人这下暴发了远超平时的力量,又怎么能做到把武装得如同一座铁塔般的俱装甲骑,生生地给卸下一条腿呢。。 张志不可思议地摇着头,甚至忘了自己左腿之上,给扎进的那根马刺所带来的剧痛,他喃喃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国恩,你小子哪来…………” 谷澵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一咬牙,抱住扎在自己左大腿上的那只马靴,狠狠地一拔,这只靴子,就从那燕军甲骑的腿上,给生生脱了下来,一股浓烈的脚气,呛得张志直皱眉头,他甚至在这一瞬间,可以看到这名燕军甲骑脚上那密密麻麻的茧子和鸡眼。 可是张志也顾不得再看这些,抱着这只靴子,靴底马刺上的尖刺,还沾着自己腿上的血肉,他单脚跳到了已经昏死过去的燕军甲骑的面前,举起这只靴子,狠狠地往下一扎。 这一扎,马刺正好扎在那燕军甲骑的右眼洞里,这个燕军甲骑本能地脑袋抬了一下,左手虚空抓了抓,然后脑袋一歪,终于气绝了。 张志长舒一口气,刚才鼓起的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整个人,几乎都虚脱了,也跟着瘫倒在地,散发着恶臭的马靴从他的手中滑落,被这一倒之惯性从那燕军甲骑的脸上带出,一只血肉模糊的眼球,正挂在刺尖之上,而几根黄红相交的筋丝,还连在那已经血黑一片的眼洞之上,鲜血和白花花的脑浆,从这个眼洞中向外直流,任何初上战场的人看到这样的惨状,只怕都会给生生吓晕。 张志瘫倒在了地上,自从军以来,他也大小战历经数十场,一路尸山血海杀过来,军功帐内,有贼首四十七枚,作为一个弓弩手,有如此高的斩获,那已经是一等一的精兵锐士了。 但是这样直面可怕的俱装甲骑,在没有任何防护下的近身肉搏,两次生死只在一线间的经历,还是第一次碰到,好不容易杀了这一个敌骑,这让他整个人都变得虚脱,仿佛天地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东西,就想这样躺在地上,直到世界的尽头。 林国恩拿着大刀,跑向了张志的身边,狠狠地一刀下去,斩在那燕军甲骑的脖子上,这家伙的脑袋,就跟个皮球一样,跟肩膀分了家,林国恩哈哈大笑,弯腰去捡那地上的首级:“这回还看你死不死,阿福哥,这斩首,是你…………” 他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突然,一股劲风响过,林国恩的脖子上,顿时就多出了一根箭,直接穿透了他的脖子,鲜血顺着箭杆,流了下来,林国恩刚刚提起的敌首,也落到了地上,紧接着,他的膝盖一软,尸身也倒了下来,扑到了那断头的燕军甲骑的身上,就在张志面前不到两步之处,双眼仍然圆睁,嘴里出的,却是只有血,再没有气! 张志想要挣扎着爬起身,甚至开始想要去找之前的那根马槊的位置,可是左腿上的剧痛,让他刚一动身就痛得摔回了地上,眼前的光线一下子变黑,一个巨大的黑影,挡住了太阳,高高的甲骑之上,一个持着马槊的燕军骑士,戴着恶鬼面当,两手持槊,高高举起,锋利的槊刃已经成为最亮的反光体,而他分明在说:“去死吧,吴儿!” ===第三千三百九十三章 绝处逢生战友情=== 张志轻轻地叹了口气,停止了挣扎,甚至闭上了眼睛,在他的心里,家中老母和妻儿的脸,浮现在了眼前,从军以来的一幕幕,闪现心间。 从初入北府时的训练,到京口建义时抄着扁担就去跟随刘裕这位天下战神,有幸随他一路从江乘,罗落桥,一直杀到建康。。。 然后再征战四方,豫章,江陵,益州,大晋的万里河山,自己几乎走了大半,战过大半。 每次战胜后回乡,都是骑大马,戴红花,在千百名乡亲们那羡慕与崇拜的眼神中,荣归故里,那一瞬间的感觉,让自己真正到了人生的巅峰。 想到这里,张志的脸上不自觉地挂起了一丝微笑,突然,妻子那深情款款的眼睛,还有六岁儿子骑着木马,拿着木剑,呼唤着自己名字的场景,也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他甚至还记得自己在这回出征前答应过儿子小福全,回来后就要教他武艺,让他以后也子承父业,成为一名光荣的北府战士呢。 张志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了,毕竟自己将要送命在这里,也许,这一槊下来,直接插烂了自己的脸,或者是如同刚才的不少俱装甲骑,泄愤式地疯狂用铁蹄把战死晋军的尸体,踏成血泥,尤其是脑袋。 他刚才还不明白为何这些凶神恶煞们不象一般的军士们,要斩下敌首以报军功,现在他明白了,作为俱装甲骑,本就是燕军中的天之骄子,已经不再需要通过斩首来给自己加功晋爵。 这些燕军的俱装甲骑,也有太多的同伴死在北府军手中,能踩烂敌军的尸体,一是长出心中的恶气,二来,也是能让敌军尸骨无存,战后恐怕连辨认身份,领取抚恤,也是不可能了!自己刚才和林国恩那样的做法,不也是同样的心态吗? 张志的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自己的脖子上,那里挂着他的军牌,上面写着自己的姓名和所在的部队,如果尸骨无存,这大概是唯一可以辩认出自己的方法了,除此之外,自己这支部队,也在入伍时全体把姓名刺青在左臂之上,粉身碎骨,自己的尸体,应该还是能给认出来的吧,张志心想。 战马的长嘶从头顶传来,紧接着,则是盔甲重重落地的声音,然后一路向着后方隆隆而去,那是甲叶跟地上的石块和泥土摩擦时的响声,伴随着惨叫之声,渐行渐远,张志睁开了眼睛,却只见刚才还在自己身前的那匹甲马,仍然在原地,可是马上的俱装骑士,已经不见了踪影,扭头向后一看,却只见那骑士已经落到了地上,给一根套马索拴中了脖子,生生地拉到马下,这会儿正在给一骑拖拽呢。 三匹战马,紧跟在这一骑的后面,手中拿着强弓,一边奔驰,一边对着在地上给拖拽的甲骑射箭,不到五尺的距离,以这种三石多的强弓发射,即使是重甲骑士,也无法阻止,这会儿的功夫,他的身上已经插了十余枝羽箭了,根根都是穿透铠甲,直入体内,而他的身体,也跟死猪一样,动也不动一下了,显然,早已经给射得一命呜呼啦。 那拖拽着这名燕军甲骑的骑士,放缓了马速,大概是他也能感觉到身后的这名敌骑,已经给射得死透透了,他控马转身,松开了手中的套索,走到那骑士的尸体前,一勒马缰,战马高高地前蹄人立而起,再重重踏下,不偏不倚,正好踩中了那俱装骑士的面门,一股血浆迸射,伴随着脑骨碎裂的声音,这具首级,已经给踩成了个烂西瓜,怕是他亲娘也不可能认出他的模样了。 击杀了这名俱装甲骑的晋军骑士,向着身边的三名从骑挥了挥手,三骑呼啸着策马而散,再次奔向了战场,这回张志看得真切,这些来回驰骋的本方骑兵,身着皮甲,多是用套马索和弓箭作战。 晋军骑兵们这会儿在战场上来回奔驰,四五人为一组地攻击那些落单各处,正在追杀晋军弩手们的燕军俱装甲骑,而抄着马槊作战的这些燕军骑士们,面对这样的战法,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就看到十余骑俱装骑士,给套于马下,箭射马踩,没一个能留下全尸的。 还活着的俱装甲骑们,开始转身向后方的本阵中逃跑,一边逃,一边迅速地并拢,有些骑士们弃了长槊,开始要用弓箭来回射掩护自己,战场之上晋军弩手们的尸体散落四处,到处都是,刚才还有百余名弩手在列阵而战,这会儿的功夫,还站着的,已经不足二十人,活下来的个个泪流满面,瘫坐地上,庆幸着自己能渡过这鬼门关。 张志也挣扎着起身,左腿的伤痛让他钻心地疼,几乎每个动作都要牵扯到伤口,那名晋军骑士奔到了他的身边,拉起了面当,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展现在了他的面前,这人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我认识你,好像是战车部队第四队的弩兵队长,张,张阿福是吧。” 张志睁大了眼睛,他不认识此人,说道:“兄弟,在下张志,确实是战车第四队的弩兵队长,阿福是我的外号,今天承兄弟你救命,大恩他日必报,请留下高姓大名。” 来骑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谈什么恩不恩的,今天我救你,改天说不定就是你要救我呢。我叫胡老六,是刘冠军手下的骑队长,这回给分配到这里配合你们战车部队作战的呢。” 张志点了点头:“原来是刘冠军的铁骑兄弟啊,胡老六,胡老六,我记下了,这仗要是我们不死,战后必找你一醉方休!” 胡老六拉下了面当,看了一眼前方的战况,他眉头微微一皱:“这里危险,敌骑马上要反扑了,阿福兄弟,你骑上这马,赶快先撤下去吧,下次,未必有我来救你啦。” ===第三千三百九十四章 九死一生不言退=== 胡老六说到这里,伸出了长槊的槊杆,那根骑槊是他一直架在马鞍上的武器勾上的,却是在刚才的战斗中没有使用,他看到张志的腿上血流不止,自己很难站住,这就递出了长槊,想助张志一槊之力,把他整个人给挑上那匹甲马。 张志咬了咬牙,摇头道:“多谢胡兄美意,只是你也知道,我是这战车营的弩兵队长,我不止要对我一个人负责,更是要对全队的一百一十七名兄弟负责,是我带着他们进入战场的,我们接到的任务,是全力消灭当面的敌骑,把他们赶回城内,甚至就地格杀,现在,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胡老六的眉头微微一皱,叹道:“好男儿,果然是咱们老北府出来的,脾气性子都一样,今天这一战,我们轻骑队前面的冲击,我们也折损了一半以上的兄弟,要不是你们战车队及时杀到,只怕我们全都要交代在这里了,是你们的浴血奋战,给我们换来了重整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地上的林国恩的尸体,这会儿的功夫,他脖子上的箭,已经不再渗出鲜血,而他的嘴唇,也因为血的流干,而变得发白发紫,胡老六的眼中泛起了泪花:“这兄弟死得壮烈,我看到了,只可惜,我来晚一步,没能救得了他的性命。” 张志的眼中也是泪光闪闪:“这是林国恩林兄弟,那边的给战马撞死的,是姚牛儿,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也都是为了保护我而战死的,我,我欠他们两条命!” 胡老六咬了咬牙:“从今天这一战开始,我身边的传令兵,已经,已经换了六个了,他们都是紧跟着我,插着旗,所以是敌军的重点攻击目标。你知道刚才为什么我要那三个兄弟离开吗?” 张志看向了胡老六,这会儿是他背上插着旗,显然,他已经是自己下令,不要再通过传令兵了。 同为一线军官的张志,感同身受,他闭上了眼睛,一行英雄泪,从虎目流下:“你是不想再看到兄弟们在自己身边,为了自己而死,来一个死一个,那些情同手足的人,就这样在眼前这样死掉,自己却无能为力,换了任何人,都是受不了的。” 胡老六咬了咬牙:“不错,还是你懂我,我自己可以死,但见不得兄弟们死在我的面前,一个个这样的换,我的心,我的心受不了。。好了,阿福兄弟,现在咱们没空聊这些,你现在这伤,也没法再坚持,别的不说,就是你腿上这流的血,不及时止住,你会失血而死的,别硬撑了,快回去吧。” 说到这里,他转头四顾,看了看周围的战况,前方还剩下的六七辆战车,正在掉头回撤,十余辆给打坏趴窝的战车,散布各地,车上的军士们,一边持槊戒备,一边在四处搜寻着本方在战场上的伤兵们,把还有一口气的同袍们抱上车,转向后方。 胡老六手下的一百余轻骑,则是在四处巡游,掩护着战车的后撤,三五人一组,有持着套马索的骑兵,也有弓骑,中间夹杂着一两名持槊披甲的骑士,这种小队结合的轻骑,足以跟两三名落单的俱装甲骑抗衡,而战车的巨大冲力,又让列横队而战的俱装甲骑有所忌惮,两者配合起来,居然能让横行天下的慕容氏俱装甲骑,也败退而归。 对面的燕军甲骑,仍然在重整,两次冲击加起来折损了一百多俱装甲骑,但剩下的骑士们,败而不溃,很多人身上插着几根羽箭,鲜血染红了蓝色的盔甲,如同涂上了一层颜料,却仍然驰回了军阵之中,开始在同伴们的帮忙下,拔箭裹伤,刚才还战得昏天黑地的两军,竟然陷入了一个小小的和平时期。 可是在后方的弩手们,这会儿却已经只剩下不了到二十人,多数人身手有伤,几乎每个还能站立的人,手上拿的已经不再是弩,而是临时从地上捡到的马槊,这是让他们今天能存活下来的最重要原因。 胡老六叹了口气:“你的兄弟,折了大半,现在还活着的,也就二十个左右,阿福兄弟,你就算自己不要命,想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也不要拿他们的性命来拼。” 张志咬了咬牙,抓住了地上的那根马槊,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缓缓地站了起来,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铁哨子,放进嘴里,用力吹出一长两短的哨声,重复三遍,周围两三百步的距离,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不少弩手们惊喜地看到了张志的身形,叫着“阿福哥”,就从四周奔了过来,很快,都集中在张志的身边了。 每奔过来一个人,张志在呼唤他们名字的时候,都会轻轻地数一个数字:“王二牛,一;林不害,二…………” 当张志数到最后一个一瘸一拐,被两个战友搀扶着,才艰难地走到面前的军士时,他看着那三张遍是汗水,却写满了兴奋的脸:“李秋平,王铁,沈国斌,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 这三人的脸色变得忧伤,中间瘸腿的李秋平的声音带着哭腔:“阿福哥,我们,我们这一百多个兄弟,只剩下二十四人了吗?” 张志咬着嘴唇,用力地点着头,这会儿的功夫,他腿上的伤口,已经给最先到达的几个部下撕下战袍,扎紧止血了,他的目光坚毅,从一张张悲愤莫名的脸上扫过:“不错,一百一十七个兄弟一起上车出击,现在只剩下了二十四个,也就是说,八十三个兄弟,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你们说,是谁杀的我们兄弟?” 王铁是个黑瘦的小个子,咬着牙,一指对面的燕军甲骑,厉声道:“就是他们,就是这些胡狗干的!” 众将士们的眼中,几乎都在冒着火,他们齐齐地看着那些燕军甲骑,手中的拳头握得紧紧地,拿的兵兵器全都直指敌骑,一字一顿地齐声道:“灭胡,灭胡,灭胡!” ===第三千三百九十五章 伤兵修车战士前=== 这些声音,是用血泪从胸腔中吼出来的,代表着这些战士们此刻的想法。无人在乎自己的性命,即使是劫后余生,但是面对着同袍们在自己面前的阵亡,幸存下来的人们,除了报仇,已经不作他想,这从他们整齐的怒吼声,就能听得出来。 张志点了点头:“我等的任务,是随战车部队,逼敌骑回城,现在一个交手回合下来,敌骑暂退,虽然没把他们逼回城里,但我等也算完成了战斗任务,面对横扫天下的燕国俱装甲骑,你们都是英雄!” “现在,大家都是九死一生活下来的,我不能勉强你们继续作战,如果想继续战斗,给兄弟们报仇的,向前一步,如果累了伤了,我现在就允许你们撤离,你们个个都是好样的,职责已尽,而报仇这件事,与军令无关!” 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步,没有一个留在原地的,更没有一个后退的,一个军士高声道:“阿福哥,不用说了,我跟刘桃子是一起出来当兵的,现在他死了,我不为他报仇,杀尽这些俱装甲骑,那就带着我的尸体跟他一起回乡吧。” “就是,我也要为我三弟李铁牛报仇,不然还算是亲兄弟吗?” “阿福哥,打吧,我不怕死,这时候临阵而退,我一辈子都心不安的!” “阿福哥,我们北府军只流血,不流泪,这么多兄弟都没了,我们这些人又岂会惜命?要么胜利,要么死亡,这才是我们北府男儿!” 胡老六坐在马上,跟他身边的数十骑一起看着这一切,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真不愧是咱们老北府出来的,个个都是好样的,有这样的兄弟,能一起战斗,一起流血,一起去死,这辈子也没遗憾了。好吧,阿福兄弟,我不会再劝你退了,不过,有不怕死的精神是很好的,但还是不要白白送死,现在战车回来了,你们还是回车上战斗的好。” 张志转眼四顾,还剩下的六七辆战车上,无论是御手还是车上的戟士,已经人人带伤,个个浴血,刚才这些战车兵们强行在敌阵中杀进杀出,又没有车上的弩手远程狙敌,反过来给敌军的箭枝射中了不少,这一个回合下来,已经非常疲惫了,就连那些战马,也是原地低头刨地,汗出如浆。 张志摇了摇头:“不行,战车的兄弟们刚才消耗太大,这会儿冲不动了,我们上战车没有太大的作用,而且…………” 他说到这里,一指二十多步外的一辆战车的车轴,只见这车的两条轮辐已经断裂,整个车轴都变得极不稳定,行驶的时候颠来震去,看起来随时都要散架的模样。。 众人脸色一变,也看向了其他的战车,只见这些车身和车轮多数如此,个个都是伤痕累累,跟车上的战士们一样,显然,刚才这些战车给上百敌骑围攻,就算没有给击毁,也是濒临散架了。 张志沉声道:“车营第四队的兄弟们,你们的刘队长呢?” 一个御手喘着粗气,说道:“刘队长和李队副都战死了,两辆指挥车也已经报废,现在你是整个车队的最高军官了,阿福哥。” 张志点了点头,说道:“刘队长和李队副开始就冲在前面,我亲眼看到他们的战车给击中车轮而撞毁,可惜了,好兄弟。那现在在新援到来之前,战车队的兄弟听我的号令,你们现在下车,以最快的速度修好车轮,装上挡板,刚才我们为了迎击敌军,来不及安装这些防具,现在敌军的攻势暂时停阻,又有我们的骑兵兄弟来顶上,你们修好战车,听我号令。” 那个御手咬了咬牙:“不行,阿福哥,你们弩手连掩护都没有,也在继续作战,我们这些车兵又哪能坐视?” 张志摇了摇头:“我们不一样,强弩在手,也可以捡地上的长槊作战,而车子不行,就会散架,就发挥不出作用,你们的挡板不装,御手和槊手都得不到掩护,就连我们弩手,也只能被迫跳下车作战,战斗力大大下降。” 说到这里,他环视四周,沉声道:“所有伤员留下,跟各车的御手一起修好战车,安装防具,动作要快,不要让我们在前面撑太久!” 没有人想站出来,张志咬牙道:“身上见红的,缠了伤带的,全给我留下,尤其是你,李秋平,你小子路都走不了啦,还往后缩什么,以为躲到人群里我就看不到了吗?” 李秋平索性从两个同伴的身后钻了出来:“阿福哥你也伤了,你要我留下,那你也不能上。” 张志叹道:“你小子,别乱扯,我现在是整个战车队的最高指挥官了,我在后面,那谁去前面指挥你?听令,留在这里,早点修好这些战车,也早点能来前面帮我们。” 李秋平叹了口气,一瘸一拐地,跟着四五个伤兵一起走向了那些损坏的战车,而御手们已经开始到后面的车身里,去找锤子,铆丁等维修材料。 槊手们则跳下了战车,向着这里集结,张志环视四周,十六七名弩手,手持强弩,而十二三名槊手,六七名盾卫,则持着大戟长槊,举着盾牌,站在弩手们的身边,人人的脸上虽然尽是血汗,写满了疲惫,但精神和士气仍然高昂,眼中尽是战意。 张志沉声道:“兄弟们,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在敌军再次冲锋前,守住阵地,我们的骑兵兄弟还有一百多人,而对面的贼骑,不下两百,下次冲锋,他们必会尽全力,我们就是剩下最后一个人,也要挡住他们。” “这里没有完整的盾阵掩护,但前方给打坏的十余辆战车,却是我们最好的掩护,一个弩手配一个槊手或者一个盾卫,敌骑如果冲击,则躲到战车后面,以弩射之,要是他们杀到近前,槊手和盾卫要上前近战,实在不行,就拿刀斧去砍他们马腿,捅马肚子,只要是没甲的地方,都可以杀!兄弟们,血战到底!” 所有人都高高举起了兵器,齐声大吼:“血战到底!” ===第三千三百九十六章 请将不如激将法=== 胡老六用力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后方,三面黄旗,仍然立在朱龄石所在的那辆战车之后,这辆孤零零的战车,就在他们身后不到三百步的地方,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军士还在护卫,显然,朱龄石作为主将,也已经派光了他身边的将士,再要派援军,只有自己上了。 胡老六咬了咬牙:“三面黄旗,就是不退,阿福兄弟,你说得不错,这也是将军们对我们的要求,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挡住敌军的最后一次冲击,后续的援兵马上就到,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努力,挡住燕贼!” 张志驻着长槊,一瘸一拐,却是坚定有力地向前走去:“兄弟们,开工干活了,灭胡!” 五百步外,燕军阵列。 一片蓝色的骑士,汇聚到了一起,如同一片小小的海洋,三百多骑,凑到了一起,但加上四百多匹同样身着蓝甲的副马,看起来数量足足多出了一辈,比起对面那加在一起不过两百步骑,稀稀拉拉七零八落的样子,视觉效果上显然强了很多。 慕于刚的眉头紧锁,看着前方的情况,慕容林策马在他的身边,来回逡巡,显得有些不耐烦,终于,他停了下来,沉声道:“刚叔,你这是怎么了,平时大小战,你都是冲在最前面,一往无前,可是今天,你只是稍遇小挫,就止步不前,这可一点不象你啊。” 慕于刚摇了摇头:“少主,事情没这么简单,敌军象是在诱我们攻击呢,不可轻易中了他们的诡计。” 贺兰敏冷笑道:“诡计?他们还能有什么诡计?我军这样迅速的攻击,一路之上斩杀数百敌军步骑,他们连最后的几十辆战车都上了,你看,那些战车连个挡板都没装,一个照面,弩手就只能跳车战斗,显然是非常仓促的应战,连我这个不太懂军事的人都能看出来。” 慕容林点了点头:“夫人说的不错,敌军不是埋伏诱敌,真的是实力不足,我看,他们在北城只是虚张声势,并不是真的有大兵在这里。。” 慕于刚叹了口气:“这些晋军,死战不退,又会套索战法,应变能力也非常强,我军列阵连环冲击则用战车硬破,我军分散作战攻击他们战车,则用套索骑兵小队攻击我们落单的骑士,这明显都是精兵锐卒,如果晋军真的在这里只是虚张声势,又怎么会把如此精兵,放在这里?” 贺兰敏不屑地说道:“少量精兵放在这里罢了,他们现在也只有这点实力,要是真的有大兵在此埋伏,又怎么会坐视这么多精兵猛士战死呢?慕于将军,你大概是没见过别处的战况啊,所有地方的晋军,都在拼命攻城,哪怕是民夫和辅兵,还有些侏儒矮子,都可以死战不退,不是说不怕死,就是精锐。”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再说这些弩兵就是再精锐又如何,连保护他们的军士都没有,给我们二十余骑冲击就杀了上百,我看不出有什么厉害的。真要是厉害的,他们的主将会舍得全送在这里吗?” 慕容林微微一笑:“这次我同意夫人的看法,敌军没什么大的埋伏,或者说可能只是派少量兵马在这里监视而已,我们的动作太快,其他地方他们的兵力也吃紧,所以只有这些人在阻拦我们,现在我们要抓紧时间突破此处,要是真的别的地方他们兵马来援,那我们可就突不出去了。” “刚叔,我知道刚才的一场血战,你的部下损失不小,一队多的好兄弟,就这样没了,要让你继续攻击,也有点勉为其难了,这样吧,刚叔,你且先重整队伍,我亲自带队突击。” 慕于刚的脸一沉,声音中透出一丝愤怒:“少主是以为我慕于刚损失大,有畏战情绪吗?” 慕容林摇了摇头:“我绝无此意,刚叔你征战一生,你的勇敢和战功,大燕上下谁人不知,我只是想说您前面辛苦了,可以歇息一下,且看小侄破敌。” 慕于刚摆了摆手,沉声道:“不必了,少主,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我慕于刚还骑得动马,杀得动敌。我接到的任务就是护送你突围破敌,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先我一步亲自突围。少主,你且在后面看好,是不是敌军真的有埋伏。” 他说着,一夹马腹,就要向前,慕容林突然说道:“刚叔,请稍等一下。” 慕于刚也不回头,冷冷地说道:“少主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请说快点。” 慕容林叹了口气,上前两步,走到了慕于刚的身边,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抱歉,刚才我一时心急,言语中冒犯了刚叔,还请你见谅,我真的不是对你有什么轻视,只是看到这么多兄弟战死,敌军却只剩这么点人,还是不一股作气地打过去,有点心急而已。毕竟,这回我们是要护送贺兰夫人突围的。” 慕容于勾了勾嘴角,向着慕容林使了个眼色,然后走马向前,慕容林心领神会,在后面跟上,二人就这样远离了贺兰敏,直到百步之外的一片荒丘,只剩二人时,才停了下来。 慕于刚叹了口气:“少主,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你真正要去的,是西城,而不是北城,我之所以不急着突击,一来是怕敌军有埋伏,二来是不想你真的冲出去,贺兰敏要是跟你一起出去,你还回得来吗?” 慕容林沉声道:“我一个大男人,还要听她一个女人的指挥?刚叔是不是也把我一直当小孩子了?我想的是早点完成任务,这才好杀回来呢,再说晋军恐怕真的没什么埋伏,我们现在在这里浪费时间,才可能让他们的援军过来,到时候,机会就失去了。” 慕于刚摇了摇头:“他们既然有战车在这里,就不可能只有这点,而且这些战车过来的时候,都明显没准备好,挡板这些都没装,我料他们是从六里外的密林那里赶过来的,我们要是继续向北突,会落进他们的口袋里,趁着他们现在没有赶来,我们转向西城,才是上策!” ===第三千三百九十七章 最后一突放手搏=== 慕容林摇了摇头:“我也知道,很可能他们在北边密林那里有埋伏,但我们未必一定要过河去密林啊,击破了当面之敌,我们可以分兵,以小股部队带着一些副马扬尘,作势去北方,而我们带着贺兰敏迂回向东,翻越几个荒丘,再折向北,半天时间,就可以从野牛渡那里过河,如此就可以避开晋军的埋伏,完成任务。” 说到这里,慕容林勾了勾嘴角:“毕竟,护送贺兰夫人突围,是国师以主帅的名义,给我们下达的正式任务,而去西城跟父帅会合,只是你悄悄传的令,如果我们不先完成了国师的任务,他可以说我们临阵脱逃,到时候你我身死事小,毁了我们北海王府一向的忠义之名,甚至让父王的名声蒙羞,那才是万死莫赎之罪啊。” 慕于刚的眉头一皱:“可是你看连公孙五楼都往西城那里跑了,可能他们也意识到了什么,作为主将先向西,那我们跟过去也没有问题啊。” 慕容林冷笑道:“什么时候,我们北海王府的男儿,要沦落到跟公孙五楼这条癞皮狗相提并论的程度了?他做什么是他的事,我们可不能跟着学。刚叔,我很感谢你这回来帮我,也知道你和上百的兄弟为我而死,很是过意不去,但是,完成任务是我慕容林首要考虑的事,不能退缩,也不能迟疑!”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中杀气一现:“而且,这些当面的晋军,前后已经杀了我们两百多兄弟了,尤其是那些套索的骑兵,为首的那个白盔骑士,我认认得清楚,今天一战,光是他一人,就杀我十余名俱装甲骑,这大概是我甲骑成军以来,前所未有的耻辱!” 慕于刚摇了摇头:“少主,不用意气用事,以前廉台一战,光是那冉闵一人,就杀我三百多骑士呢,但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兵败被我军所擒杀吗?” 慕容林咬了咬牙:“冉闵毕竟是一代帝王,再世项羽,可这个晋军白盔骑士,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军官,竟然也在我北海王府的卫队面前如此嚣张,刚才若不是他,只怕那一小队弩手,已经全死在我们的骑士手中了,不管我们是不是要折向西边,我必杀此人,要不然,就算此战大胜,我也会终身遗憾的。” 慕于刚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我鲜卑男儿,这才大王的亲生儿子,有仇不报非男人,就算我们要折向西边,也得想办法杀了那白盔骑将,为之前死在他手上的兄弟们报仇。” 慕容林微微一笑:“那若只是为了击杀此人,刚叔可愿助我?” 慕于刚看了一眼五百步外,正在列阵行动的晋军,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那些弩兵好像也不想退,居然去找战车的残骸作掩护,看来他们是想以游骑诱我骑士前进,而弩兵则利用战车掩护放冷箭,两相配合拖延时间。。”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他们是只守不攻的打法,显然是有后援的,少主,我们不可恋战,趁着敌援来之前,先要撤离才是。” 慕容林咬了咬牙:“刚叔,你有办法去破那些弩兵的掩护吗?敌军游骑肯定是一打就走,但这些弩兵是跑不了的。” 慕于刚的眉头一挑:“平时我们不是演练过不少次嘛,那苍狼战法就是对付这种战场上找掩护的步兵的。” 慕容林微微一笑:“那这回咱们就联手作战,刚叔,你去对付那白盔骑士带的晋军游骑,我去干掉那些战车后的弩手,灭掉这帮人后,咱们就迅速转移,去西城,如何?” 慕于刚满意地点了点头:“少主能看出这些,及时走到正确的道路上,真是大幸事,我自当从命。” 慕容林拉下了面当,眼中杀气一现:“不要让那白盔骑士死得太舒服了。” 晋军阵后,战车之上。 孙处的脸上尽是汗水,连同着拿着长槊的手,都在微微地发抖,远处的燕军那里,骑兵来回奔驰,整队,而狂野的号角之声,四处吹响,鲜卑语的欢呼与战吼之声,此起彼伏,远远看去,如同一片片蓝色的浪潮,在此起彼伏,显然,这最后一次的冲锋,即将开始了。 孙处扭头看了一眼后方,只见烟尘漫天,离这里却仍然有三里以上的距离,他咬着牙,恨声道:“该死,还没赶来。” 朱龄石面无表情地仍然坐在御手的位置之上,平静地说道:“我来之前就给他们下过令,这一回要准备好了再来,本身第一波的战车小队就是用来拖延时间的,我们这一回,可不止是收拾掉这向北冲的敌军。” 孙处的脸色一变,突然明白了过来:“你已经派兵绕去西城那里了?” 朱龄石点了点头:“自从我接到公孙五楼转向西城的报告之后,我就知道,敌军不会从北门大出,我们之前在这里的埋伏,尤其是在密林那里的,已经失去了作用,所以我一边让小队的轻装战车先赶来抵挡,另一边分兵两路,小股部队过来支援,而大队人马,则已经绕到西部,直冲西城而去。” 孙处倒吸一口冷气:“大石头,你这玩的也太大了吧,这么说你在北门就没留什么兵力了?万一敌军从这里杀出来,那我们…………” 朱龄石沉声道:“我相信我的判断,敌军出北门绝不是为了突围,而是想要一次性地重创我军,打破这次围城。南燕已经全境沦陷,如果呆在广固都无法守住,那就算逃到北方,又能如何?我相信即使是燕军冲出城,也是要杀向其他地方的。” 说到这里,他勾了勾嘴角:“去东城那里要走山路荒丘,不利于骑兵机动,再说长民哥那里并不是我军主攻方向,但西城那里,一旦突破,可以夺取城外的高山,居高临下,甚至可以借机直冲我军南城主营,如果我军全力攻城时给敌军这样拦腰一刀,那就会非常被动,我相信我的判断,所以作出了这样的选择!” ===第三千三百九十八章 随机应变将帅谋=== 孙处的眉头一皱,向左右两侧看了看,突然说道:“小贵子本来说是要迂回两翼,可是到现在他还没有出动,这是怎么回事?” 朱龄石微微一笑:“我给贵子叔的任务是,包抄出城的燕军后路,不让他们退回城中,而不仅仅是迂回侧击。” 孙处倒吸了一口冷气:“你居然下的是断敌后路的命令?得亏这次燕军出城的甲骑向北突围不过五百余骑,要是他们转向西城的那两千骑也压过来,以我们这些兵力还要四处分散,只怕要给他们全歼哪。” 朱龄石的眼中冷芒一闪:“对付五百骑,有五百骑的打法,就是这样以先到的战车迎击,阻挡他们那凶猛的来势,等到后续的战车大队一到,自然可以把他们全部吃掉,而贵叔的骑兵,则是断掉他们的后路,不让他们退回城中。” “若是敌军两千多骑一起冲击,甚至更多,那打法就要变化了,贵叔的兵法,就得暂时按兵不动,而我军前方的骑兵,也不得主动向敌攻击,冲锋,先行赶到的战车,会留在原地,加装木排障板,作出防守的态度,迎接敌军几次冲击,然后佯作不支,向北逃去。引敌军进入我方的小河密林那里。” 孙处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如果敌军大队来袭,那就还是伏兵战车不动,引敌军入林再消灭,对吗?” 朱龄石正色道:“不错,寄奴哥交给我们的任务是消灭掉敌军出城的骑兵,这个任务没有变化,把敌军堵在城内,只是一种欲擒姑纵的选择而已,让敌军以为我们没有实力吃掉他们,而是想把他们击退回城中,越是这样,才越是能引诱敌军全力出击,只有他们把所有兵力都派出来,其战术意图才能体现,而我们也才能根据他们的打法,见招拆招,还是要消灭他们。” 孙处叹了口气:“难怪你一来的时候就说,不能只看当面之敌,甚至不能只顾北城这里的情况,原来那时候你就想好了,敌军要去的是西城方向啊。。这两千甲骑果然就跟你的判断一样!” 朱龄石摇了摇头:“老实说,根据我们战前的情报,上次临朐之战,敌军逃回广固的俱装甲骑,还有七千多,加上留守广固的近卫甲骑,数量不会少于一万,而这次他们出来的,加起来也就两千多骑,不到三千,显然这并非他们的主力,我在意的不是那奔向西城方向的两千骑,而是剩下的八千!” 孙处睁大了眼睛:“你意思是,敌军的主力现在还没有出动吗?会不会是我们围攻广固近一年,城中断粮,大量杀马,他们其实只有这两千多骑了呢?” 朱龄石笑着摇了摇头:“三蛋叔啊,你可不能这么想,黑袍并不是真的全部断粮了,而是不把粮食发给没有战斗力的老弱妇孺而已,真正能打能战的壮士,可是个个吃得腰肥体壮的,就连这些敌军的战马,你看连副马都披甲呢,这象是没有马吗?” 孙处勾了勾嘴角:“是我的判断失误,抱歉。这么说来敌军的甲骑,至少是有一万以上的,现在的大部分主力,还没有出动?” 朱龄石正色道:“不错,这回出城的只不过是偏师而已,仍然是要试探我军的动向,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两千骑会折向西城,但这五百骑向北突击的,应该是他们的精锐,人数虽少,但突起来很坚决,战斗力也很凶悍,我想,他们是真的想突到北边去,连那慕容超的替身也在其中,虽然显然是个假货,但我们如果能一举将之击杀,也会重挫敌军士气。” 孙处笑道:“就是说这一股敌骑,还是真想向北突围的,我们必须要把他们包抄消灭,然后再去西城去吃掉那两千骑,是吗?” 朱龄石点了点头:“西城那里,我已经分了三百辆战车,由二熹哥他们率领,前去支援了,若是这二千骑攻击我军的攻城部队,那我们从后面杀上去,跟阿韶哥的兵马两面夹击,定可将之全灭,至于那剩下的八千铁骑…………” 说到这里,他的眉头微微一皱:“那只有看我们这一战的情况,相机而动了。我没有让后面的战车部队全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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