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杆信徒,因为吴地的庄客们过的很悲惨,精神上想要点寄托,所以信了天师道,这就代表他们个个都是贼人了?” “刘镇北的做法才是让他们开始大批地加入了贼人。最后结果就是世家的庄园垮了,吴地的人口少了八成以上,我们北府军又得到什么好处了?本可以轻松平定的叛乱,我们多死了多少人?多少兄弟在这战中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十几万平叛中将士付出的性命,是这点钱可以买回来的吗?” 诸葛长民喃喃道:“难道,我们当年真的做错了吗?” 刘裕大声道:“大错特错!刘镇北之所以这么做,是两个原因,一来他重新起复为北府军主帅之后,为了扩张实力,迅速地收编了大量在前秦灭亡后,散布各地的盗匪马贼入伍,以壮大北府军的数量,他们这些人和我们老北府兄弟不同,打仗完全就是为了钱和女人,不让他们掳掠,得不到好处的他们只怕会哗变或者是逃亡,刘镇北把这些饿狼带到了吴地,就是想让这些虎狼吃百姓吃饱了,以后更加忠诚于他,成为他的私军!” 朱龄石的眉头一皱:“寄奴哥,这个,阿寿哥听到” 刘裕沉声道:“听到就听到,这话当他的面我一样说,当年我就为了这个当他面跟镇北吵过,最后翻脸而走,而且我还没有说完,当时的镇北,可能已经给黑手党甚至是天道盟所蛊惑,尤其是天道盟,现在我们知道那黑袍的目的就是想要摧毁世家,消灭黑手党,这就需要把黑手党以前留在吴地暗里的军械粮草和明里的庄园农场全部毁掉,一方面让妖贼起事,一方面让镇北带着虎狼之师在吴地烧杀抢劫,最后他们的阴谋得手了,大晋虚弱不堪,世家也无力提供钱粮,然后就是桓玄趁机入京篡位,如果不是我们建义,只怕北府军也会给连根铲除了!” 孙处倒吸一口冷气:“哎呀,听寄奴这一分析,还真的就是这么个道理,我们全都给蒙在鼓里,还为了自己在吴地抢了那么点东西而高兴呢。该死!” 虞丘进的眉头紧皱着,脸上尽是悔恨之色:“是啊,我两个兄弟和三个侄子都在平叛中战死,还有两百多个跟我多年的部下,也都没了,当时我杀红了眼,见到有天师道众的庄园和村子就去烧就去抢,以为这样才是报仇,结果,这仇越来越多,后来所有吴地百姓看我们的眼神,都是如同仇人,而我,也只想把他们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第二千八百三十四章 宝藏谣言一场空===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那段痛苦而血腥的回忆,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已经折磨了他们多年,挥之不去,几乎所有将校的手中,都沾了很多无辜妇孺的血,即使是杀戮时再冷酷无情的这些杀人机器,也会在事后愧疚,不安,而这些可怕的记忆,终于给刘裕今天重新引出了。 向弥喃喃道:“是的,当时就是这样,我奉了当时刘镇北刘大帅的令,到处搜捕那些所谓的附逆奸贼,全村里只要有一个加入了反贼,全村就会给视为同谋,我的手下里,有很多是镇北在战前新分配给我的,他们是纵横两淮多年的马贼,下手那个狠啊,我见到他们把婴儿就这样穿刺在槊头之上,当成游戏一样,或者是把小孩子扔到半空,然后一刀劈成两半,以此为戏。” “我当时大怒,想要军法处置他们,但镇北派来的监军官却说,对付逆贼,就得如此,只有杀了他们,一个不留,才能拿走他们全家的财产,事后一把火烧了村子,枭首于路旁以威慑众人,那一路以来看到的惨状,我,我铁牛今天还经常做恶梦!” 说到这里,这条铁铮铮的汉子,眼中也是泪光闪闪:“老实说,战场上面对面的杀戮,哪怕把对面脑子打出来,肠子扯出来,生生地把他们的眼珠子抠出来,或者是活活掐死,那种对面的血和脑浆溅到脸上身上时的感觉,都没有这么可怕。因为,因为我们杀的,可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啊。是寄奴哥说的,那些我们的衣食父母啊。” 说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了,两行泪水,从他的虎目中流下,而且在场的众将,也多数跟他一样,涕泪横流,整个大帐之中,都能听到这些无声的抽泣。 刘裕叹了口气:“是的,在这场战事中,我们手上都有血,都有着一辈子也洗不掉的恶,镇北当时可能是给妖人控制了,才会下这种命令,他后来也是自食其果,给那黑袍陷害至死,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善恶轮回,亦有因果,吴地的悲剧,再也不能犯了,那种亲痛仇快的事,我们也不能再做。” 诸葛长民咬了咬牙:“吴地的百姓或许有很多冤枉的,当时的大开杀戒确实不应该,但这回的胡虏呢,难道他们是无辜的吗?要是我们放过他们,如何对得起惨死的那几千百姓?” 刘裕看着诸葛长民,说道:“杀人的不会是全城的胡人百姓,现在情报是二十多万鲜卑胡人,从各个方向向广固集中,这不是为了守什么宝藏,而是胡人的一向做法,无论是苻坚还是慕容氏,都有这个传统,平时让本族部落出镇四处,而国难之时则收缩回都城以死保。我当年在长安时也见到这种情况,那些回援的部落族人,也没人分到什么财宝。” 诸葛长民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难道,难道这是个谣言?” 刘裕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我非常确定,这是个谣言,所谓的宝藏,在乱世中一钱不值,且说那石氏后赵,当年灭亡之后,给冉闵夺了权,建立冉魏,而冉魏灭亡时,在其都城邺城中连后赵的宫女都吃了,其困顿至此,何来宝藏?也就是靠了一个传国玉玺想要当时的大晋出兵,而谢家之所以能成为顶级世家,不就是靠了当年这个迎回玉玺之功吗?” “再一个就是前秦,灭亡之时,长安城中也是人间地狱,城中的草根树皮都吃了个精光,以至于守城的军民居然生生地啃食了冲进城中给消灭的上千西燕军士,当时我和慕容兰就在城中,苻坚手里有没有宝贝,我最清楚不过,所有人是为了生存和感念他平时的仁义而战,从头到尾也不会有什么宝藏。” 诸葛长民的面如死灰,豆大的汗珠开始贴着脸流下,显然,刘裕的话打破了他心中的梦想,让他无法接受,他摇着头:“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寄奴你骗我,那宝藏,那几百年上千年的宝藏,一定是有的,一定有。城中无粮,不代表没有宝藏,肯定,肯定是他们藏起来了!” 刘裕叹了口气:“要是真的有宝藏存在,那在这种生死存亡之时,也一定会拿出来招募勇士去作决死一击,就连那蠢货慕容宝,在柏肆决战时也知道尽散府库,尽出宫女,以招募勇士夜袭拓跋珪。我们都是带兵之人,难道不明白这种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吗?到最后也没拿出来,就只能说明,这个所谓的宝藏,从来就不存在!” 王镇恶正色道:“寄奴哥说得太对了,我祖父为前秦丞相时,就多次建议苻坚轻徭薄赋,与民休息,苻坚自己也是带头执行,不追求那些奢华之物。前秦本就是后赵大乱时苻氐部落游荡到关中所建,并无根基,而西晋之前的宫中财宝,也早在之前多年的战乱中给抢掠一尽,一个国家的宝藏,财富,靠的是稳定的税收,而不是什么之前几百年的积累,只有天下的百姓,才是最大的财富和宝藏。” 刘裕笑道:“镇恶说得好啊,人,才是世上最宝贵的财富,我们作为军人,掳掠烧杀,爽了一时,可是让国家没人了,后续无人耕作,提供税赋,最后也是只能裁军撤编,让军人们解甲归田,重新务农,长远看,我们这些当兵的还是吃亏,所以,善待百姓,不要随意地害民,不仅是一个道德问题,也是现实的利益啊。” 刘藩的眉头稍缓:“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恕我直言,还是很难接受把这些胡虏看成大晋自己百姓的观点。之前魏晋迁入了几十万户的胡人,也想着他们会感恩戴德,成为大晋的忠实子民,可结果呢,国难当头,他们不思报国,却是挑起了叛乱,最后在北方自立,前面有这种教训,那寄奴哥你又如何保证以后不会再重演这种中山狼的故事呢?” ===第二千八百三十五章 五胡起事何所恃=== 刘裕微微一笑,点头道:“阿藩兄弟说的很有道理,当年曹操引匈奴五部入塞,又迁了大量的羌氐部落进关中,这些人在当时为曹魏从军征战,立了功,但在百年之后,他们的后代中刘渊,石勒等人纷纷起兵叛乱,最后夺取北方,灭亡西朝,看起来,就是我们汉人养胡为患,最后给反噬,大家都是这样想的吧。” 向弥说道:“不错,就是这样,若不是这些胡虏忘恩负义,又怎么会有永嘉之乱呢,我们的祖先们,又怎么会背井离乡,逃奔江南呢?这可不是我们一两个人的仇恨,这是国仇家恨啊。” 刘裕的眉头一挑:“不错,但只要天下大乱,任何有野心又有能力的人都会想着起兵自立,西朝的八王不说,就是民间,不也有王弥,曹嶷这些汉人豪强,起兵谋逆吗?铁牛,你说,他们和这些胡虏的区别,又在哪里?” 向弥张了张嘴,说道:“嗨,寄奴哥,你也知道铁牛是个粗人,不懂这些,还是你说吧。” 刘裕点了点头,沉声道:“这些人在乱世中能成事,不是因为他们是胡人,或者是汉人,这些都不重要,他们能掀起大乱,一来是因为八王之乱,天下各路诸候相攻,而且这些王爷们为了能胜利,用尽一切手段地去募集,征招地方上的豪强,让他们投军为自己效力。田子,就象你们当年吴兴沈氏,也是受到了天师道的征召,最后决定从贼的吧。” 沈田子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是的,但那也是因为之前我们沈家就是天师道多年的信徒,几代人都信他们,又加上前教主孙泰给司马元显以卑鄙的手段诱杀,教众都认为冤屈,所以教中来人,说是可以起兵复仇司马道子,司马元显父子,为前任教主复仇,并不是谋反,我们一时糊涂,也就信了。” 刘裕叹了口气:“这世上一切的阴谋家,野心家要起兵自立的时候,都会这样说,他不敢直接反皇帝,但一定会说要清除奸臣,当年天师道是这如此,百年前的刘渊,王弥,曹嶷们也是如此,他们都是打着讨伐篡权的东海王司马越的名义,号称要终结这个乱世,救民于水火,这才吸引了大批跟随他们的人。但是,他们和天师道的起事有一点相同,那就是他们在起兵之前,就有很大的地方上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可以轻易地让很多人追随。” 檀韶的双眼一亮:“对啊,刘渊是当时五部匈奴的单于,匈奴人名义上的首领,而王弥则是世家豪强子弟,在家乡可以随便拉出几千人的队伍,就是那石勒出身不足,给卖为奴隶,所以后来只能投入到刘渊的部下,长期受其驱使,在打仗的过程中才慢慢地积累实力的。听寄奴哥这么一说,好像这汉人胡人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拉起一支兵马啊。” 向弥也点头道:“不错,其实寄奴哥也有这样的号召力和影响力,无论是当时孤身回乡后带大家去守洛阳,还是后来建义时振臂一呼,都是从者如云,在京口,寄奴就是带头大哥,他的话,一句顶一万句!” 刘裕笑道:“先别说我了,只说刘渊他们,其实刘渊当时是奉了司马颖的命令去组建军队的,从曹魏到西朝,对于这些迁入内地的胡人,真正致命的失误,在于没有把这些胡人给打散,打乱,没有把他们分散着编号齐民,散入各州郡。要真这么做了,匈奴五部不复存在,刘渊就算有野心,也不可能号令这几十万匈奴人起事了。” 王仲德的眉头深锁:“寄奴哥,我们就是从并州过来的,对当地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那些当年的匈奴五部,给分散到了并州的五个郡县,仍然让他们保留部落的单位,仍然是按帐落而不是民户来计算,这又是为何呢?” 刘裕说道:“这就是从当年曹操的私心开始了,姓曹的放匈奴人进中原,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变成农夫男耕女织的,他要的是这些匈奴人成为战士,尤其是成为在三国时稀有的骑兵,为他征战。所以,引五部入中原时,就和匈奴单于作了约定,分散五部在并州,那里有些地方是有大块的草场和水源,适合放牧,而匈奴单于作为五部首领,继续成为号令这些部落的召集人,只是,从曹操开始,这个匈奴单于必须本人居住在首都,以避免他成天和族人接触,起了异心。” 朱龄石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历代控制周边异族的一个通行办法,只是异族往往最多是让子侄来当人质,没有过首领亲自进京长期居住的先例,曹操,也算是开了先例了。” 刘裕笑道:“那是因为这些匈奴人直接给引进了中原,而不是在草原,汉末大乱,草原上也不好过,匈奴五部给新崛起的鲜卑打得很惨,所以能进中原,也算是避难,从魏到晋,对这些匈奴人,还有在关中的羌人,氐人还算看管严格,单于或者是首领本人要在京城,此外各部头人的子侄也要以进太学的名义进京,为的就是控制他们的人质,使其不敢轻易作乱,但保留其部落组织,方便能随时征发,另外,服兵役而不用交粮赋,也是为了这些不事生产的胡人量身定做的。” 朱超石勾了勾嘴角:“可是,那石勒不是已经务农了吗,不是已经成了个编户齐民吗,他又是怎么回事?” 刘裕点了点头:“问得好。其实从魏到晋,随着时间的推移,百年之后,朝廷已经没那么迫切地需要这些胡人出力当兵了,匈奴的五部还保留,但其他的象羯,羌的很多部落,已经给打散,族人编入了各个汉人的村庄,成为要种地交税的百姓。所以,刘渊可以轻易地号召五部的几十万匈奴人起兵,但石勒,他只能指挥他自己。这就是两者的区别啊。” ===第二千八百三十六章 分离诸胡入汉家=== 毛德祖哈哈一笑:“这么说来,这胡人的部落,和咱们汉人的村落也没太大区别,我们汉人,是以村为单位,由村里的有力人士或者是豪强长老们说了算,遇到大事或者是出征,也是由村里的族长,长老来决定,全村的后生都要听他的。其实,就跟这胡人部落一样啊。” 刘裕笑道:“是的,只不过我们汉人的基层组织是村,是家,他们的是部落,是帐,但入了中原的胡人部落,也是能随时找得到的,不象在茫茫草原上,逐水草而居,想要找到都困难。所以,只要能把这些胡人的部落打散,让他们分散到各村各乡,不再受原来的部落首领制约,那就可以象镇恶刚才说的那样,可以化胡为汉,真正地融入我们中原汉人了。” 所有人都脸色一变,刘裕的设想有些太过超前了,超过了他们的理解能力,檀韶的眉头一皱:“打散部落,分散入各村各乡?胡人能接受这个条件吗?” 刘裕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不接受也得接受,如果这回平定南燕之后,那胡人百姓就是大晋的子民,我不想再搞什么一国两制了,无论汉人胡人,都是一视同仁,如果不接受,那就离开大晋,去别的地方好了。只要在大晋一天,就得遵守大晋的法度,这点,对汉人也好,胡人也罢,都没有区别。”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羊穆之摇了摇头:“大帅,你之前说过,当年曹操是跟这些胡人部落作出过保留其部落模式的许诺,才让他们答应入中原的,现在你要打散他们的部落,只怕这些胡人不会答应啊,尤其是这些部落首领,这样等于直接剥夺了他们的特权,那可是要他们命的事啊。” 刘裕冷笑道:“曹操是谁?是大晋的现任皇帝吗?” 羊穆之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但毕竟是他开创了胡虏入中原的最初规矩,而且这套规矩也用了两百年了,包括以前前秦的苻坚他们都在用,以前大晋也曾经招降过象姚氏羌部落这样的胡人,同样是要保留他们的整个部落,不能分散,这青州如果新平定之余,人心不安,需要的是安抚,搞这么大动作,只怕” 刘裕摆了摆手,阻止了羊穆之接下来的话,他正色道:“不管怎么说,这回我们如果能顺利灭燕,那就是大晋自南渡以来,第一次正式地,有效地收复这齐鲁之地,而且我们以后也不会再撤离了,这些胡人,大部分我都不准备留在青州,而是想要移到南方,以充实各州郡。” 羊穆之睁大了眼睛:“迁他们离开青州?这,这恐怕更不可能同意了啊。” 刘裕冷冷地说道:“亡国之余,能保一命,已经是万幸,哪有这么多讨价还价的空间?这里的汉人百姓如刚才大家所说,百年来恨极了这些胡人,会把以前在石赵,前燕时期受的苦难,都算到这南燕的鲜卑胡人头上,留在这里,再把胡人部落打散,让胡人几帐,十几帐地分散到各村各乡,那跟杀了他们也没啥区别,要保命,只有移去别处,比如去吴地,去江州,去那些没那么恨胡人的地方,如此才可长治久安。” 羊穆之长舒了一口气:“大帅的见解,确实高出我等太多,属下心服。如果真的能把这南燕的胡人全部迁走,那青州只有汉人,确实要安宁许多,只是,这迁居几十万人的事,恐怕还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并不容易啊。” 刘裕微微一笑:“事在人为,只要能顺利灭燕,这些都好办,本身这些胡人也是从关外迁移而来,有很多人是从司州到关中再到并州,然后去了河北,最后才迁到这青州,绕着天下也跑了大半个圈了,让他们迁到江南,荆州,并不算什么。而且,只要拿出足够的好处,比如分地,免税几年,想必多数人是乐得前往的。他们到时候大概自己也不敢留在这齐鲁之地,受人报复吧。” 羊穆之点了点头:“只是,这样把他们打散,那虽然可能会让他们变成汉人百姓,从此种地织布以纳税赋,但胡人善于打仗,尤其是精于骑射的最大特点,也就没有了,以后想从他们中间再征兵,尤其是组建骑兵,怕是不容易啊。” 刘裕点了点头:“这点我自然也会考虑,也许会留一部分胡人仍然作为骑兵的世兵军户存在,但要看南燕是否投降,这青州之地,有不少大块的草场,可供骑兵训练,就算不用胡人为骑兵,以后也可以在大晋的汉军之中,挑选壮士组建骑兵部队,我相信,咱们汉人如果有马,不会比胡人差。” 向弥哈哈一笑:“说得好啊,寄奴哥,这回临朐一战,我们就缴获了上万匹战马,赚大了呀,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咱们战马不足了。” 刘裕微微一笑:“就算组建骑兵,也跟你铁牛没啥关系,要么是阿寿来当大将,要么交给老索,你啥时候能骑在马上睡觉,再跟我谈这个。” 向弥勾了勾嘴角:“我又没有嫂子成天教,寄奴哥,你这可不公平” 刘裕没好气地抓起了岸上的一块镇纸,作势欲掷,吓得向弥连忙讨饶:“我错了,寄奴哥,就当我放屁行了吧。” 刘裕放下了镇纸,脸上的笑容慢慢地褪去,沉声道:“其实,南燕是降是战,关键还是在慕容兰的身上,现在我也不知道她的情况如何,不过,这场国战,是两个国家,两个种族之类的事,不能为了一人得失而坏了大事,接下来出征广固,所有人都不得以慕容兰为念,坏了大事,如果敌军以她为要挟,逼我们退军或者是放下武器,谁若是依从,那就以叛国弃军论处,杀无赦!” 向弥咬了咬牙:“寄奴哥,真的不管大嫂死活了吗?也许” 刘裕叹了口气:“不用多说了,有黑袍在,我只当她已经死了。” 诸葛长民的声音在一边响起:“寄奴啊,你还没有回复,我们怎么跟能理解,他们可不管。没了宝藏,那我们如何才能让将士们尽力呢?” ===第二千八百三十七章 十倍军饷酬将士=== 刘裕的眉头微微一皱,看向了诸葛长民:“长民,难道你没有办法让将士们相信,这宝藏是子虚乌有的事吗?难道非要靠掳掠和抢劫,才能让他们有战斗的和斗志?” 诸葛长民叹了口气:“寄奴哥啊,我前面就说过,现在的北府军和我们当年从军时的不一样了,刘镇北掌军多年,早就是确立了这种不成的规矩,那些当年他招进军中的散兵游勇,现在也多成了队正,幢主之类的中级军官,与士卒接触最多的也是他们这些人,他们成天就和士卒们吹嘘当年自己是怎么在战斗胜利后发家置福,娶妻生子的,士卒们能不羡慕?” 向弥点了点头:“是啊,寄奴哥,中下层的京八兄弟们,不会象我们这样成天说着驱逐胡虏,恢复中原的理想,只会想着如何在战争中得到好处。大家这次孤军深入强胡境内,是作好了必死的准备,也想着要得到更多的回报,只靠朝廷的那种赏赐,怕是难安众军心。” 檀韶也正色道:“是啊,按现在的论功制度,就算灭燕后,大部分将士也要解甲归田,所收获的无非就是半年左右的军饷,加上一次性的补助,这钱不过三四百钱,置个两亩地都困难,连头牛都买不起。再就是全家一年的免税,三年的免役。老实说,哪怕是当个库丁都跟这个回报差不多,可这是来青州与慕容家铁骑搏命啊,如果只给这点,别说这次众军不服,只怕下回再想北伐时,就没人愿意应征了。” 刘裕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不过,你们为何会以为,这次朝廷给的赏赐,会是那种普通的从军赏格呢?难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这北伐灭燕的难度,和站岗巡城的难度远远不一样?” 朱龄石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我就知道大帅一定会考虑好这个问题的,那还请大帅明示,我们也好回去安抚众军将士。” 刘裕点了点头,正色道:“这次北伐,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强敌,也是要做到我们大晋南渡开国以来前所未有的壮举,这就需要三军用命,将士齐心。我当然知道,大家从军不止是为了报国或者是灭胡这么简单,那是理想,是口号,不能当饭吃,真正要拿出来的,是实打实的回报,皇帝不差饿兵,我刘裕,也绝不会让将士们不满意的。” “这回灭燕,是复仇之战,也是灭国之战,那赏格会远远高于普通的应征。军饷这点,大家不用担心,这次出征,我们的军饷是在平时的北府军高于其他部队三倍军饷的基础上,再加十倍。从到部队的那一天就开始算,到回师解散的那天现结。” 听到刘裕的话,很多人开始扳起手指头数数了,毕竟这些大老粗连字也不识几个,要他们迅速地学会加减乘除,实在是有点难为他们。 王镇恶睁大了眼睛:“什么?三倍之上再十倍?普通军队里的军饷是每个月二十钱,这么说,这回可以一个月二百钱?” 向弥停止了数自己的手指,倒吸一口冷气:“我滴个乖乖隆里咚,一个月两百钱?这么多啊,那岂不是可以买上一亩地啦。” 刘裕笑着摆了摆手:“镇恶,你算错了,我说的不是在二十钱基础上的十倍,是在北府军一个月六十钱的军饷上的十倍,也就是说,如果这仗打个半年,那每个兄弟可以拿六百钱每个月,总共是三千六百钱。而且只要超过一个月,就补足这个月的,不打折扣。六个月加一天,就是按七个月算。” 这下帐中全炸了锅,所有将校们都喜形于色,不少人激动地说道:“天哪,一个月六百钱,这,这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啊,这下真的能发大财了呀。” “寄奴哥啊,你怎么不早点宣布这样的好消息?让大家还以为只能一个月拿个几十钱,以至于想着那些宝藏啊。” 但是诸葛长民脸上的笑容却是慢慢地凝固,嘴角也微微地勾了起来,说道:“不对啊,寄奴哥,要是按一个军士四千钱来算,那我们全军六万将士,一下子就要赏赐二十四千万钱晋朝时的亿往往是指十万,这里就用二十四千万来表示了,这可是笔巨资啊。现在大晋一年的税赋收入也不过六百万口,每口五石米,加起来一年三千万石的样子,按一石米百钱来算,这差不多要把国家一年税赋的百分之一,一次性地赏赐给将士们,恐怕朝中的那些世家高官们,是死活不肯同意的吧。” 众人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散去,兴奋之余,终于有人开始冷静地想到这钱从何而来了,向弥嚷道:“奶奶的,老子们浴血拼命,打完了分点钱怎么了,哪个王八蛋敢反对,把他跟王愉一样灭了,看谁还敢有意见!” 朱龄石摇了摇头:“铁牛,别犯浑,现在国家的税赋的主要来源还是要靠这些世家高门管理的庄园代收,你惹毛了他们,到时候来个消极对抗,连北伐的军粮也不供应了,我们的日子只会更不好过。再说了,这赏赐是正常税赋以外的东西,不应该由世家和百姓来承担,大帅,这钱得从国库出,但国库里有这么多钱吗?” 刘裕平静地说道:“这些国家财赋之事,本来不是各位兄弟们应该知晓的,带兵之人只管打仗就是,但这次情况特殊,我还需要大家去转告众军将士,所以,我得把底给大家都交了。这笔赏赐钱,不走国库,或者说大部分不走国库。而是要世家高门出。”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议论纷纷,不少人泄气地说道:“那完了,原来大帅只是哄我们开心,根本做不到啊。” “就是,那些世家高门连这次出兵打仗都不情不愿的,更别说打完后赏赐了,大帅,你总不可能让我们带兵上门去抢钱吧。” 刘裕微微一笑:“这钱当然不能抢,但可以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出啊,江北的地,这青州的地,难道不值得他们收购吗?” ===第二千八百三十八章 捐钱换爵买土地=== 朱龄石惊得张大了嘴,几乎可以吞下一个大碗:“这,这也行?” 诸葛长民回过了神:“不是大晋禁止土地兼并和买卖吗,寄奴哥,你可不能带头违背这国法啊,不然你这名声” 刘裕冷冷地说道:“是,大晋确实禁止买卖土地,只能按爵位和军功来分配土地,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要说事事按国法来办,那请问江南的吴地八郡,怎么会全成了世家大族和吴地土著的庄园田地,那动不动几百顷,上千顷的庄园,那得多少个高等爵位才能占据?”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沈田子:“田子,云子,林子,你们沈家在吴兴的那些庄子,加起来有一千三百顷地吧,敢问你们几位,包括你们父祖辈的爵位,是不是足够占这些地?” 沈云子不好意思地勾了勾嘴角:“这个,这个确实远远不够,但那是开国时就遗留的问题了,我们吴兴沈氏从东吴时期就世代地有这些庄园,元皇帝南渡后也是承认和保留了这些地契,作为我们沈家拥护司马氏,忠于国家的回报,虽然中途有过沈充谋逆,但也只收了他家的地,没有动其他家族的。” 刘裕点了点头:“这就是了,其实吴地那边的土地,多半是这样以违背国法的方式分给了世家和土豪们,名义上这些地是分给他们手下的庄客们的,但实际上国家不能直接向这些庄客们收税,而这些庄客们交税,租用农具,也都是向这些家族,而不是向国家,久而久之,这就成了惯例,从法理形势上,元皇帝开国时留的那些御赐地契,就是国家允许这些土地给这些世家和土豪私人拥有的证明。” 沈林子连忙道:“对,我们家也是有元皇帝开国时御赐的地契的,要不然,这些地只怕早给别人夺了去啦。” 诸葛长民点了点头:“吴地或者说荆州确实如此,但那是开国时就遗留的情况了,这青州可不一样,这可是新扩之地,肯定是要遵循国法的,按理说,打下来的地方,要归朝廷所有,包括土地,也是归朝廷,总不能说私相买卖吧。” 刘裕微微一笑:“这个好办啊,朝廷分地,也不是说见人就给,依大晋的律令,以爵分地,有功者优先。这可是我们现在的国法,对吧,长民。” 诸葛长民笑道:“是啊,这个规矩是你自己立的,总不能自己带头违背。那些世家大族,他们的爵位已经用在吴地和江北的置地上了,哪能再来这青州抢地盘?” 刘裕勾了勾嘴角:“这个爵位,不是朝廷有规矩,可以买那种非世袭,身死即除的民爵嘛,所谓入粟拜爵,也是早有的事了吧。” 诸葛长民猛地一拍大腿:“呀,我怎么忘了这个。就是说世家大族只要肯交钱出粮,就能从朝廷换来这些虚爵?” 刘裕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当年淝水之战时,谢相公就做过这事,发放过上个虚爵,以取得各大家族的捐粮,这才组建了我们北府军,这次虽然我们组军出征的时候不再需要征调他们的粮草,因为很多世家子弟,如庾参军他们,自己也是随军出征的,但战后的封赏,只怕很多人是坐不住的,想要花点代价,从战后的利益里,分一杯羹哪。” 朱龄石不满地说道:“凭什么让他们占这便宜,我们浴血奋战打下来的地,为什么要这样就送给那些世家大族?这不公平!” 刘裕叹了口气:“龄石,那要你以后就在这里安家,举族迁到这里,朝廷按你的爵位分给你相应的土地,你可愿意?” 朱龄石张了张嘴,还是摇头道:“这个,恐怕是不行的,我朱家的根基产业现在都是在建康,要我来这里,肯定不愿意啊。当然,要是在这里当官为将,率兵驻守,那是只有服从朝廷的安排,但我的家人,也不太可能长居此处,更不会在这里作为长期的基业。” 刘裕点了点头:“这就是了,大家的家都在南方,不在此处,恐怕打完之后,多数人是要回乡的,除了有少数光棍一条,想要在这青州扎根久住的兄弟外,只怕想留的人并不多,那既然这里的地大家并不占,何不让那些出钱出粮,以作兄弟们赏钱的世家大族们,来这里占地置业呢?” 檀韶的眉头一皱:“这青州之地,不是要分给本地的汉人大族吗,或者是收归国家,以分置给在别的地方没有土地的流民,象是祖籍在青州的侨人,就可以返回这里了,为何要把这土地卖给江南的世家大族呢?”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各位,你们都是高级将校了,以后也都要渐渐地成为一方的镇守大员,比如,象阿粹已经是一州刺史了,几年内,大概你们也一个个都会到这样的位置上,穆之,你说,这齐鲁之地,能放心地留给韩家,高家,封家这些本地的豪强管理吗,能让这回率先归附的辟闾氏治理吗?” 羊穆之的眉头紧锁,摇了摇头:“不可以的,如果还给他们来管理青州,那就跟以前没区别,这些地方大族,只会考虑家族利益,对国家并没有忠诚,谁强则依附谁,就算大晋在这里建立政权,也会给他们架空,控制不到这里的基层,我们泰山羊氏曾经在齐鲁之地生活数百年,深知这些本地豪强的所为,如果要让齐鲁之地真正成为大晋的地盘,那必然要让大量的南方民众在这里分到土地,最好是要留数千乃至上万将士带着他们的家人在这里扎根,如此,才可能真正地行号令于此。” 刘裕笑了起来:“可是刚才大家不都说了嘛,家业在南方,打完仗就要回家,不肯留在这里,那穆之你说,要做到你刚才说的,得怎么办?” 羊穆之勾了勾嘴角:“只有拿出战后归国家分配的那些地,尤其是迁走鲜卑族人后他们留下的大片土地,草场,分给肯来青州的汉人移民了。而能组织大量这样的移民来青州扎根的,只怕,只有世家高门有这个力量啊。” ===第二千八百三十九章 士爵代降留子孙=== 檀韶不满地摇了摇头:“弄来弄去,我们将士辛苦打下的地方,又成了世家高门的地盘,这实在难以让人甘心哪。” 刘裕微微一笑:“阿韶,这里都是京八兄弟,那你觉得,现在我们京八党,还有我们手下的将士们,有跟世家高门全面对抗的能力吗?” 檀韶咬了咬牙:“不就是有点臭钱和粮食吗,不稀罕,我们一样有封爵,一样有地盘,而且我们不仅有军职,以后也可以掌握政权,到时候,所有该我们的东西,都不会拱手让人!” 刘裕淡然道:“说得很好,但随着你的封爵越来越高,官位越来越大,你檀家的土地,庄园,奴仆庄客越来越多,那你和今天的这些高门世家,还会有什么区别呢?” 檀韶先是一愣,转而沉声道:“当然不一样,我们京八兄弟,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子,不是那些不事生产,不劳而获,只想着争权夺利的蛀虫。我檀韶,还有我的兄弟,还有我的儿子们,都不允许变得象那些废物世家子弟一样,不然,就不是我檀家的子孙!” 刘裕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们这些兄弟不会这样在富贵中堕落,因为我们出身贫寒,今天的一切都是打拼出来的,但如果我们的儿子,孙子,他们都从小跟世家子弟一样,锦衣玉食,前程无忧,不用去拼命也能得到普通百姓做梦都得不到的生活,那他们还会努力上进吗?今天的不成器的世家子弟们,他们的祖先不也都是和我们一样艰苦打拼出来的,为什么后代就成了这样?” 檀韶的嘴唇轻轻地抖动着,他很想说些什么,却还是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想不明白这点,大概,是人这东西,天生就贪图安逸享乐吧,如果没有一个宏大的目标,那还是想让自己过的更舒服,而不是去努力。” 刘裕点了点头:“这就是了,那些世家大族们,世代拥有大片的庄园,手下有成百上千的庄客奴仆,积累的钱粮可以供他们几辈子都吃不完,一出生就有爵位,一成年就有官当,自然不需要去奋斗,只需要附庸风雅,吟吟诗,作个赋,清谈一番,显示自己与众不同的高雅气质。” “这些世家子弟,他们因为家世,从小可以接受到远远比常人更优越的教育,本可以靠着这些才能为国,为民谋福利,实现自己人生的价值,却因为不思进取而放纵自己,甚至还把这称为什么名士风度。导致整个国家的风气都崇尚奢侈,萎靡不振,这才是大晋百年来都没有办法进取中原,收复失地的原因哪。” 诸葛长民点了点头:“寄奴哥说得很好,确实是这样,我们这一辈人从小过的艰难,所以想要从军立功改变命运,但是我们的子孙们享受了我们打下的基业,不必过我们年少时的苦日子,那进取心还有多少,谁也不敢保证。为人父母,祖辈的总想给儿孙多留下点东西,但有时候,可能这些留下的东西,反而会害了他们。” 向弥翻了个白眼:“那怎么搞,难道啥东西也不给儿孙留下吗?” 刘裕微微一笑:“不可不留,这样有悖于基本的天道人伦,但也不可全留,否则只会助长后世的骄奢淫逸。民爵死后身除,士爵则代降一等,这些现行的法规,就是防止后代们腐化堕落的最好办法。这回我们出征南燕,为什么这么多世家子弟都转了性儿要来投军呢?包括之前西征,也有那么多世家子弟跟随希乐的大军,不是因为他们突然上进了,要报国了,而是因为如果不立功,那现有的爵位就保不住,传到儿子辈,家业就会大大缩水了啊。” 刘藩笑了起来:“高,实在是高,这个办法,是胖子想出来的吧。” 刘裕摇了摇头:“可不是他一个人想的,这些是前代的制度,自秦以来,就有如此规矩了,只是大晋的世家高门,悄悄地把这个士爵需要代降的规定给改了,这样他们的爵位万世不易,而普通人就算有所成就,好不容易混到个民爵,也是死后身除,时间越久,他们的优势就越大,直到成了前些年的那副光景,权力和土地完全控制在世家高门的手中,普通人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只能世世代代给他们家族为奴。” 孙处恨恨地一跺脚:“是啊,要不是遇到了寄奴哥,要不是有北府军征召我们的机会,只怕我们世世代代都无翻身的可能,不过,现在我们夺取了军权,也控制了朝中,那些世家高门却仍然有着大片的土地,庄园,手下还是有着数量巨多的庄客,奴仆,连我们这回血战后的赏赐,都还要看他们的脸色,寄奴哥啊,就没有办法能彻底改变这样的情况吗?” 诸葛黎民哈哈一笑:“最简单啦,就象上次收拾王愉一样,把这些废物和蛀虫所有的家产全部没收,分给有功的将士,这不就结了?” 刘裕摇了摇头:“只要大晋还在,就不能这么做,他们手中的田契地产,那是开国时元皇帝赐的,也与他们的爵位相应,除非是皇帝下令,废除这些地契,或者是让他们爵位下降,不再有保有这些土地的资格,不然,我们没有办法去直接剥夺他们的这些产业。推已及人,今天我们靠着手中的强力去夺人合法的家产,那他日别人掌权带兵时,也去这样抢夺我们子孙的产业,这国家还能继续吗?” 诸葛黎民悻悻道:“我是个粗人,胡言乱语,寄奴哥你别往心里去啊。” 刘裕叹了口气:“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做任何事,都不能有违这些基本的法度。对世家的削权,收地,那得慢慢来,如果世家高门的子弟能真的有上进心,以后从军理政肯出力立功的话,那也应该让他们得到应得的东西,而我们这些京八兄弟,也得多读书,学化,上马治军,下马还要治政,不然只会打仗,不会理政,那也不配裂土封疆,主宰一方。这点,诸位切记!” ===第二千八百四十章 轻敌之中酿危机=== 所有人都神色严肃,齐声应诺。刘裕环视四周,说道:“刚才谈了,将士们如果攻克广固,胜利班师后的赏格,这点大家可以跟军士们透露一下,以安军心,除此之外,在这次征战中,立有大功的将士,还会按军功评定,给予爵位,无论是民爵还是士爵,都可以按这爵位,在这青州之地,分到在其他地方三倍的土地。以作回报。” 这下又是引起一阵惊叹之声,诸葛长民瞪大了眼睛:“这,这三倍之地,那普通的丁男分田是百亩,一个四级民爵,可以分到一百六十亩,照这么说,拿到四级民爵,就可以在这青州分到六百四十亩地?” 刘裕点了点头:“是的,但要扣除他原来在家乡占的地,新增的才按三倍给,比如出征前是普通的丁男百亩地,这次立功到了四级民爵,在老家可以分到一百六十亩,但多出的六十亩,如果是在这里分地,就可以分到一百八十亩。他可以把这田地转让给前来收地的世家大族,也可以就自己落户于此,如果是落户,那还可以跟这青州本地的百姓一样,享受三年的税役减免。” 檀韶笑道:“听寄奴哥这么一说,我都想到这里来置产业了,要是攻下广固,我的爵位上升,多个三五顷地不成问题,三倍的话就能在这里多出十几二十倾了呢。” 刘裕正色道:“阿韶,你们檀家本就是高平祖籍,这回如果真的平定此处,让一些子侄迁回来的好,正好也能新占不少地方呢。” 檀韶勾了勾嘴角:“这个,等班师以后,我们檀氏全族合议吧,不过感谢大帅的关照,您的提议,我们一定会慎重考虑的。” 刘裕笑道:“我们北府军一直在喊灭胡,打回老农,这回真的要成现实了,可是看起来,真的想回老家的也不多啊,看来,我们还得拿出更优惠的政策,吸引大家来此落户置业啊。不然要是你们都不肯来,恐怕肯花钱在这里收地置业的世家,也不会太多。” 朱龄石叹了口气:“这也是人之常情啊,寄奴哥,毕竟这青州刚刚收复,是不是能稳固下来,还未可知呢,就象之前的江北六郡,没多少人愿意去经营,但现在南燕若灭,江北就成了安全的内地,那肯定会有大批世家,去那里置业购地啊。” 刘裕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看来,我得想点别的办法,让大家恢复对于来此的信心才是。这点以后再说,不过,这些战后的赏格和政策,给大家提前透露了,现在,你们应该跟将士们能有个交代了吧。” 向弥哈哈大笑起来:“寄奴哥,这回给了这么好的回报,这些小子做梦都会笑醒的,哪个王八蛋要是还贪心不足,老子就让全队的兄弟一起踢他屁股,直接让他拿了现在的赏钱滚蛋。有的是人会顶替他从军呢。” 毛德祖也跟着笑道:“就是,只怕这个消息一传回去,那些回去养伤的人,还有那些世家子弟们,爬着哭着都要回来呢。所以,我们的动作还要加快,趁着燕军刚刚兵败,士气低落人心惶惶的时候,一鼓作气地拿下广固才是。不给别人来抢功的机会。” 向弥开始捏起自己的拳头,骨节一阵作响:“上次打临朐,我铁牛是第一个登上城墙的,这回你们也都别跟我抢,哼,有我在,你们争第二就可以了。” 檀韶没好气地说道:“去你个铁牛,上次爬城让我当人梯你才得了个先登,这回我可不会再让你了,再说,也该你当回人梯让我上了吧。” 向弥眼珠子一转,哈哈笑道:“哎呀,我说阿韶兄弟,上次那临朐城的城墙才两丈高,咱们不用梯子直接叠个罗汉就上去了。可这回广固城可是城高池深哪,我给你当梯子你也上不去,咱们就正常走云梯吧,看哪个快。” 朱龄石笑道:“我师父在这里呢,他要是想冲,只怕你铁牛哥也得往后稍稍才是。” 向弥的嘴角勾了勾:“寄奴哥现在可是全军大帅啊,哪能跟以前一样,象个小兵似的爬城呢?这个事你们都别跟我抢,谁抢我跟谁急啊。” 刘裕笑着摆了摆手:“我说铁牛,你好歹也是大将了,怎么还跟以前小兵时候一样,非要争这先登呢,好了,我这里必须要提醒大家一下,此战,万万不可轻敌,也许在你们现在看来,广固城不过是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但越是这样,越是危险,我必须要提醒各位。” 说到这里,刘裕板起了脸,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而众将也感觉到了一股子寒意,刚才轻松愉快的笑声都就此打住,而十几道目光,都齐聚刘裕身上。 刘裕的目光环视四周,最后在向弥的脸上停住,他叹了口气:“铁牛啊,现在战争没有结束,我们临朐大胜,但燕军还有主力,加上广固坚城,又集中了二十多万鲜卑族人,可以说,是块难啃的骨头。” “在临朐之战前,大概燕军上下,从慕容超和黑袍到普通的军士,都是跟我们现在这样,自信满满,以为稳操胜券,剩下的,不过是战后论功行赏之事。就如我们刚才这样,谈了半天,说的不是如何作战,如何攻城,而全是战后如何分好处,得利益,仿佛这广固已经攻下,仿佛从慕容超到黑袍的首级,已经放在我们面前一样。兄弟们啊,这种盲目的自大和乐观会害死我们,害死成千上万的将士的,你们自己现在冷静地想想,这广固,真的是说攻就能攻下的吗?” 向弥咬了咬牙:“寄奴哥,我错了,我大意,轻敌了,这确实会害死我,害死众多兄弟的,就象当年的海盐追击战,那小鲍公子一时大意,害死了自己,也害死了上千兄弟,这个血的教训,我居然差点就忘了啊。” 朱龄石也行礼道:“师父,是我一时大意,不过,只要我们抛开这种骄傲的情绪,围而攻之,以我们北府军的攻坚能力,广固城,也不在话下吧。”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大错特错!” ===第二千八百四十一章 进兵广固论战守=== 不少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服气或者是不以为然的神色,这一切都给刘裕看得真切,似乎也可以一下子看透他们的内心:寄奴哥未免言过其实了吧,论城池攻防战,我们北府军若论天下第二,谁敢自称第一? 刘裕微微一笑:“看来,大家都不太同意我的这个说法啊。” 沈林子忍不住开口道:“大帅,要说胡人铁骑凶猛,野战厉害,确实没说的,哪怕临朐之战,如果不是在您的指挥下,我们用大车防住了两翼,就摆开来正面和他们打,只怕也会处于下风,但现在可是攻城啊,胡人善于骑射,不善于守城,这点步兵接战,在本次战役中也非常明显。而城池攻防,骑兵是用不上的,那正是以我所长,攻敌之短,就算广固比临朐要坚固很多,但如果我们趁敌立足不稳,人心动摇时,全力攻击,那一举攻下,还是很有把握的。不知道大帅为何对此信心不足呢?” 向弥勾了勾嘴角:“林子,别乱说,大嫂在城里呢,我们要是这么急着攻,是要她命吗?要打也得先把大嫂给救出来才行,不然” 刘裕摆了摆手,阻止了向弥继续说下去:“我刚才就说过,这是国与国的战争,任何人的私人事务,都不能影响此战。莫说是身为燕国长公主的阿兰,就算是我的亲娘老子和亲生女儿在城中,也不能阻止攻城。如果真象林子说的那样,让敌人用缓兵之计加固城防,那拖上一天半日,就意味着可能会有成百上千的将士们因之送命,那岂是一两个亲人的性命能回报的?” 向弥的脸色一变:“可是,可是那是兰姐啊,是我们的大嫂,难道就真的” 刘裕咬了咬牙:“国事面前无私情,离开我,回到南燕是她自己的选择,而我放她走的那一刻,也作好了这个心理准备,人的出身是无法选择的,就算她化成了灰,也仍然是慕容氏的子孙,我也做好了跟她在战场上你死我活的准备,如果到时候南燕没有人主动来和谈,那我们就毫不犹豫地按攻城计划来,任何人也不能阻止我们半刻,哪怕是慕容兰。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所有众将咬了咬牙,齐齐行礼:“遵命!” 刘裕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之所没你们这么乐观,不是因为慕容兰,而是因为兵法本身。慕容氏的燕军,战斗力和战斗意志都是非常强的,这点我们在临朐之战中也体会到了,一支军队的实力,不仅是看他们冲锋陷阵时的表现,更是要看他们溃败时的作为。大家说,临朐之战中的燕军,是强敌吗” 朱超石点了点头:“败而不溃,破阵而出,最后还有大将段晖留下来断后死战,与所部的千余将士一起战死,无一投降,即使是敌人,也必须要承认,这是非常强悍的军队,其战力和意志都是我们从军以来所仅见,大概,也只有桓振的死士和妖贼的狂徒可与之相比了。” 诸葛长民心有余悸地说道:“是的,尤其是那个黑袍,最后居然骑着那个会飞的怪物跑了,一路之上还害死我们不少兄弟,着实可怕,听寄奴哥这么一说,这骨头还真不好啃啊。” 虞丘进的眉头一挑:“只怕也未必吧,临朐时他们是为了生存而死战,部队还没有打散,皇帝还在,但现在撤回后,知道败的有多惨,那可能就会泄气了,如果他们还有士气,应该是重整军队,利用骑兵优势,出城与我们死战才是,至少,也是要扎营相持,真要给我们进而围城,城里有这么多人,一下子多了二十多万族人百姓,我们就算不攻城,困也给他困死了!” 孙处马上点头道:“我同意小贵子的意见,如果广固只有数万军队,那确实可以死守,但现在多了几十万族人百姓,他们的牛羊又不可能带进城里作为军粮,那只要困他一两个月,城中粮尽,也只能投降了。我们现在只要迅速地推进到广固城下,围而不攻,就可以拿下的。” 刘裕淡然道:“围而不攻,那请问我们要多少人来围呢?” 孙处勾了勾嘴角:“之前我们在出兵前曾经军议过,广固城不算大,四面皆扎营围困,十万人足矣,现在我们有六万兵马,很快会有青州各地的汉人百姓和丁壮来投奔,到时候利用他们这些人力,扎营挖壕,筑长围以困广固城。” 刘裕摇了摇头:“广固城中现在还有十万以上的燕军,不乏骑兵,我们在没有消灭他们主力的时候就围城,那如果他们突然从一面突袭,怎么办?困得住他们吗?石虎围广固,慕容恪围广固,那是因为之前在野战中已经几乎尽灭曹嶷和段龛的主力,让其无力突围,而这次,我们还没到这样的程度,如果真要到广固,他们有多种选择,可以出兵野战,可以在城外扎营相持,也可以婴城固守,等我军师老兵疲后再以强力铁骑冲击。无论哪种选择,我方都没有必然的破解之法,这胜负,仍然难料。” 沈田子叹道:“那难道就没有办法攻克广固了吗?或者,是否可以在广固城外相持,分兵去攻掠其他各地,让广固只有一座孤城?” 刘裕勾了勾嘴角:“这办法可行,但用处不大,当年桓温攻打关中,也是如此,只剩长安一座孤城,但没有攻下,他一退兵,所有之前投降他的州郡全都又倒向了前秦。” “这青州也是同理,我们如果退兵,那所有已得的地方又全要落入敌手,分不分兵攻其他地方,没啥区别,他们一定会名义上投降我们的,但是不是真的服从我们的统治和管理,还是要看我们能不能攻克广固。” “不过,可以让辟闾道秀他们,到各地去宣扬我军在临朐的大胜,告诉各地的汉人百姓,大军正在围攻临朐,报仇雪恨,为大晋效命尽忠的机会到了,如此,可以让各地民众倒向我们,有粮出粮,有人出人,大大增加我军的人力!” ===第二千八百四十二章 一山带水广固城=== 王镇恶向着刘裕一拱手:“那只有进到广固后,迅速地攻城,不让他们有出城扎营的时间。再一个,如果他们现在已经扎营,那就要迅速地攻打,不能让他们把营盘立起来,尤其是在城北的尧王山,易守难攻,山上又有五龙口水源,是环绕广固城的北阳河之发源地,这个至高点,必须拿下!” 刘裕满意地点了点头:“镇恶说得很好,这也是我给阿寿他们下的命令,追杀慕容超在其次,攻取尧王山,才是第一要务!” 王镇恶哈哈一笑:“我就知道大帅神机妙算,早就想到这点了,其实,这广固城的水源,都要靠这北阳河,而尧王山虽然不高,却是北阳河的发源地,山中的五龙口,出水为北阳河,当年慕容恪攻打广固时,久攻不克,最后是塞了五龙口,断掉了广固城的水源,这才让段龛投降,我们也可以这样做,城中现在有二十余万鲜卑人,只要断了水源,不出半个月,他们必降!” 刘裕轻轻地摇了摇头:“如果我们这样做,那跟在巨蔑水里下毒行蛊的黑袍,又有什么区别呢?虽然说断粮,断水都是战法,但毕竟有伤天和,尤其是断水,渴杀的,会是城中的大量百姓,非到万不得已时,尽量不要这样用。” 王镇恶叹了口气:“大帅,现在城中都是鲜卑人,用这招并不为过,并不会害到我们汉人的。” 刘裕沉声道:“我说过,鲜卑人也是人,而且,如果投降,那以后也会是大晋的子民,这一战,我们要消灭的是南燕慕容氏和黑袍,不是屠杀所有的鲜卑族人,这一点,我不想再重复,前面说了这么多赏赐的事,也是要让大家向将士们说明,不用破城后抢劫和掳掠,也能得到丰厚的回报,反之,要是不遵号令,继续在城中杀人放火,奸淫掳掠,那就别怪我以军法从事了!” 所有人都神色严肃,齐声应诺。 刘裕勾了勾嘴角,看向了王镇恶:“镇恶,我知道你是用了心,对五龙口断水的打法有所研究,但在我看来,这招没什么用,别忘了,当年慕容恪用了这个打法逼得段龛投降,但慕容德仍然以广固为都城,那一定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防别人用这招。五龙口那里出的是山泉水,本就是在地下,如果城中也早早地挖好水道,引外水入城,那这招就是无效的。何况,齐鲁之地降雨也不少,现在时值初夏,正是梅雨季节,想靠着断水让城中投降,怕是不可能。” 王镇恶面露惭色:“属下考虑不周,胡言乱语,干扰了大帅的计谋,还请大帅治罪。” 刘裕摆了摆手:“你是中兵参军,任何想到的打法都可以提,而用不用,则是我这个主帅的事。大家继续说,对于广固城的打法,还能想到什么?” 檀韶眨了眨眼睛,沉声道:“广固之所以给慕容德选为都城,就是因为那北阳河居于城西,而城南有三座大山,驼山,云门山,劈山自西而东,延绵不绝,整个城南地区,那是一连串起伏的山地,大部队难以展开。而城北则有尧王山为塞,城西有北阳河环绕,可以说,三个方向都靠了地势限制大部队的展开,又完美地挡住了来自西边,北边,南边的三个方向,大军若至,恐怕只有靠了东面展开,连营围困,顺便占据尧王山的高点,以凌城池了。” 刘裕点了点头:“是的,但如果我们在东边和北边扎营,就会面临南边的粮道给袭扰的问题,燕军可以出动骑兵从西边绕出去,然后经三山南下,断我军的粮道。所以,我军的进军,不能为了图省事,就绕到东边,而是要从南边进军,先控制三山的高点,以掩护大军通过。” 檀韶点了点头:“可是,燕军会不会在南边的山上有伏兵?” 刘裕摇了摇头:“他们现在需要的是集中兵力,如果要扎营,肯定是先要夺取北边的水源地作为至高点,但现在阿寿传回的消息,无论是通过南边的三山,还是在北山上,都没有敌军的大队人马,所以这个伏兵扎营,可以排除了。只是,这也许是黑袍故意诱我们分兵之计,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诸葛长民讶道:“分兵之计?他是要我们四处扎营防守,然后突击一面吗?” 刘裕勾了勾嘴角:“具体的我也说不上,但总感觉以黑袍之能,就这样仓皇逃走,然后在外围不安排任何防守,甚至坐视我军杀掉上万没有进城的鲜卑人,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说到这里,刘裕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我想到了当年战国时期,田单复国的那次,也是在齐鲁之地,虽然是在即墨,但他也完成了一个城池的逆袭奇迹,你们可还记得,除了火牛阵,他靠的是什么?” 朱龄石沉声道:“之前的田单,用尽一切办法让城中的人愤怒,也断了他们的退路,故意派人出城,让燕军俘虏,然后派奸细散布消息,说齐人最怕给人割了鼻子,这样没脸见人,看到这样没鼻子的人也会害怕。于是燕将下令,把俘虏的鼻子割了放回,这就断了齐军投降的想法。” 朱超石正色道:“是的,除此之外,他还派奸细散布谣言,说是齐人最是崇敬祖先,要是挖了齐人的祖坟,那他们定会痛哭流涕,不战而降。于是燕将也下令刨了即墨齐人祖先们的坟,当着城中守军的面,在城下把尸体挫骨扬灰,这让所有齐军将士恨得牙齿都咬出了血,所有恐惧,畏惧之情,全都不复存在,反攻之时,个个悍不畏死,以一当十,暴发出了最强大的战斗力,这才以一个城池,区区万余守军,大破数十万燕军,奇迹般地复国成功。” 刘裕点了点头:“那么,杀掉我们的汉人乐师俘虏,断了和谈之路,再让我们城外斩杀万余鲜卑人,不就是在做同样的事吗?” ===第二千八百四十三章 分遣诸将回家乡=== 众将们全都倒吸一口冷气,诸葛长民喃喃自语道:“娘的,原来这个黑袍是在断本族胡人的后路,也刺激他们的愤怒啊。知道杀了我们的人,必无生理,又看到城外的同族给我们斩杀,那既怒又恨,就算战死饿死,也不可能投降了。” 刘裕叹了口气:“是的,守城最需要的就是人心齐,而攻城最怕的也是守方的意志坚决如铁,死战不降。因为攻城是要吃大亏的,往往要付出三倍甚至五倍的伤亡,才能拿下,若是守城方意志坚决,又有厉害的守城武器,那就更难打了。现在我们都知道他们有木甲机关人,还有孔明灯,这些都是在守城中威力无穷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以我们将士的血肉之躯,若是想要强攻,只怕会是伤亡惨重的。一旦攻城不克,师老兵疲,那黑袍就有可能在等来外援,时局有变的情况下,全线反击,就象田单的孤城复国一样。” 檀韶不信地摇着头:“外援?现在他们哪里还可能有外援?所有鲜卑人集中在广固城,而汉人不可能助他们,北边的北魏又是南燕慕容氏的死敌,还指望天兵天将来救他们吗?” 刘裕勾了勾嘴角:“一切皆有可能,我们这回出兵如果灭燕,那北魏和后秦都会人人自危,尤其是后秦,是南燕名义上的宗主国,有出兵救援的义务,我们需要作好后秦来袭的准备。” 向弥哈哈一笑:“来就来吧,还怕他们不成?后秦军的战斗力,连个胡夏的赫连勃勃都打不过,更不能和甲骑俱装的燕军相比。至于北魏,那是南燕的死敌,又在国丧期,不太可能来的,寄奴哥要是不放心,可以派一支兵马在北边方向防守北魏可能的来袭。” 刘裕摇了摇头:“除了后秦和北魏外,我其实更担心的还是天道盟,黑袍说他南边有个同伙,会在南边生事,这点,我不能完全否定这个可能。” 孙处摇了摇头:“南边有希乐,无忌和道规这三员大将镇守,还有很多青年将校助守,我想,靠些阴谋诡计,是揿不起什么大浪的。再说,京城里还有徐羡之和孟昶呢,也是我们的人。”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话虽如此,但总归让我担心,当年天师道起事,一夜之间,吴地八郡全部沦陷的可怕情景,现在还经常在我脑海中出现,以前我们一直奇怪天师道哪来的这种本事,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现在我们知道,是天道盟在后面助力,那这么看来,这回他们也有可能故技重演,继续在南方生事。” 说到这里,刘裕看向了朱超石:“超石,我需要你率本部回防江州,归无忌哥节制,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让他提高戒备,集合分散在江州各地的兵马,以防不测。” 朱超石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大帅,师父,这眼看就要打广固了,你让我这个时候回去,是不是” 刘裕沉声道:“后方的防守,在我看来任务要比前方的战斗更重要,你在荆州呆过,又曾经驻守过豫州,所以,你的部下可以很方便地在荆州到豫州一线机动,临朐之战的功劳,我会给你记住,这回你去帮一下无忌哥,不至于让荆州和江州新收之地出事,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朱超石叹了口气,满脸的不情愿:“好吧,听从师父的调遣,我回头就去清点人马出发。” 刘裕看向了檀韶:“檀祗现在在湘南的武陵,檀道济现在在道规手下为将,加上到彦之也在道规那里,我会给他们修书,说明这里的情况,要他们万分戒备,天师道的妖贼可能是黑袍的那个同伙手下,我们一定要留意岭南那边的变化。” 檀韶正色道:“我可以分出八百精兵,让我族弟檀和之率领,直接去荆州,加强道济的部下。” 刘裕点了点头:“如此最好,我会把新近投军的青州义士,优先补充到你的部下,以弥补这八百精锐的损失。” 檀韶哈哈一笑:“都是为了大业,做这点事,应该的,我回去就吩咐和之出发。” 刘裕的目光又投向了沈云子等人:“吴地也是妖贼可能起事的地方,前些年在江北俘虏为奴的前天师道弟子,在这几年的多次大赦中,很多重获自由,不少人回到了吴地,如果有黑袍这样的人重新再暗中组织,挑拨他们起事,那吴地就有再次混乱的可能。” 沈云子认真地点了点头:“不错,吴地那里的情况不是太好,自从世家大族们又回到了庄园后,一切又回到了从前,他们为了挽回以前的损失,甚至对百姓比以前更加苛刻,还有谯王司马休之,他当了吴国内史,就成了这些世家大族们的靠山,凡有百姓被侵夺田地,抢走子女的,要上告朝廷,都是到他那里有去无回。现在的吴地,对朝廷有怨望,人心思变的人,并不在少数。” 刘裕的眉头一皱:“还有这样的事?” 沈云子正色道:“千真万确,我们沈家在吴兴为县令时,就处理了好几家这样的世家子弟,但送到吴国时,很快就会给司马休之放了。这些情况我曾经向胖长史举报过,但他说那时候要执行大帅你的江北移民大计,需要世家的配合,这个时候不宜节外生枝,让他们赔点钱,放了人,退了地就算是息事宁人。但大帅你想想,在我管的地方他们都这么嚣张,要是换了别的地方,那还了得?” 刘裕的神色严肃:“这一年多我忙于军事,对地方的政事管得不够,没想到现在的吴地是这样的情况,那看来这回打下广固后,是不是允许世家大族在这里圈地置业,我也得重新考虑一下了。” 诸葛长民马上说道:“那将士们的赏赐” 刘裕沉声道:“这点不用担心,我总有办法让他们交钱。先不谈这个,云子,庆之,你们先行一步,带一千乡兵回到吴地,持我的令牌,让司马休之加强戒备,严惩那些害民夺田的世家子弟,以安抚民心,若是在他这里出了乱子,我回去亲自收拾他!” ===第二千八百四十四章 受制世家心不甘=== 沈云子微微一笑:“有大帅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我们沈家倒是有很多子弟,还有庄客们是想参加北伐,为国效力的,这回我回老家,如果一切太平,那再送个几千子弟过来助战,可否?” 刘裕沉吟了一下:“还是不要大意,我都让你回去了,你还要送人过来,这样可不太好。” 沈云子勾了勾嘴角:“大帅啊,要是我不回去还好,就是因为这一回去,带回去的部下个个立功得赏,那让老家的其他后生如何心安呢?只说这里可能有人要谋逆,就不让人上前线报国,这也说不过去啊。” 刘裕叹了口气:“好吧,不过,不要超过两千人,你主要的精力,仍然是得盯着吴地,而不是这里。” 沈云子面露喜色,郑重行了个礼:“放心,我绝不会让大帅失望的!” 他说着,和沈庆之转身就要走,这一转身间,目光落到了沈田子和沈林子的身上,他笑了笑,上前在这两个兄弟的胸前都狠狠地捶了一拳:“三子,四子,在这里好好干,别给咱沈家丢脸,别给大帅丢脸,要是做得不好,别回来见我!” 沈田子哈哈一笑:“二哥你放心地走吧,这里有我们兄弟,一切不会有问题的,早点让庄里人来轮替,来晚了恐怕也没功可以得啦。” 沈云子大笑出帐而去,随着这几个人的离开,帐内空旷了不少,刘裕勾了勾嘴角,说道:“德祖。你也辛苦一趟,去一下豫州的新蔡。” 毛德祖微微一愣:“去新蔡?宁槊将军孟怀玉现在在那里当内史,是要我接替他吗?” 刘裕摇了摇头:“不是,你带着猛龙的尸体,带五百本部人马,这就去新蔡,去了之后,让怀玉带着他大哥的棺材,一起回京城。京城中的驻军,交由孟怀玉指挥。并且请刘希乐移镇历阳,准备防后秦可能的出击。” 毛德祖的眉头一皱:“只怕,只怕以我等的地位,号令不了希乐哥吧。” 刘裕正色道:“你把天道盟的事情跟希乐说上一二,告诉他,刘婷云可能也给黑袍控制了,让他千万要当心,这些话如果是我说,他未必信,但你们当时都听到了这些事,大家一起作证,他不得不信。” 毛德祖咬了咬牙:“那怀玉的大哥死了,按说他要服丧守孝,还如何承担防守京城的重任?” 刘裕沉声道:“只能夺情一回了,就象当年我们建义京口的时候,无忌的母亲因为不想拖累我们起事,不惜自尽,无忌是至孝之人,即使悲痛万分,也没有因此守孝误事。还有希乐的母亲前一阵也去世了,但希乐为了镇守京城,也没有回家守孝,现在时局动荡,我们这些人身负重任,不可以寻常官员的守孝之法论之,相信我们的家人也会理解的。” 毛德祖点了点头:“那就是让希乐哥带兵出外,而京营的驻军转而由怀玉兄弟来指挥,是吧。” 刘裕笑道:“到时候让希乐来决定,后秦若是出兵,想必会攻豫州和兖州,逼我们回师,这两个地方都是希乐和兄弟在管,无论是为了国家还是为他自己,都会牢牢守住的,怀玉现在回了京城,豫州会暂时空虚,需要他这样的大将亲自坐镇才可。” 毛德祖正色行礼:“明白了,我这就去准备,还请大帅尽量地拟好公与令牌,我也好向怀玉兄弟和希乐哥分别出示。” 刘裕挥了挥手:“去吧,顺便把天道盟的事告诉徐羡之和孟昶,他们都是情报高手,会着手开始破获这个阴谋集团的。” 毛德祖行礼而退,刘裕看着帐中剩下的人,站起了身:“我再强调一回,这次进攻广固,不得滥杀无辜,不得奸淫掳掠,违者,军法从事!” 所有剩下的将校都齐齐地拱手行礼:“诺!” 当帐内所有将校全都退下之后,刘裕长舒了一口气,坐回了帅案之后,帐后的微光一现,帷幕开合,刘穆之那宽大的身材如个肉球一样地挤了进来,看到刘裕,端自坐到左首边的一张小案之上,拿起案上的水杯就往嘴里灌,顺便用蒲扇般的肥手给自己扇着风:“热煞我也,寄奴啊,有这些兄弟们在的地方,那可就是蒸笼啊。” 刘裕的眉头一挑:“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就是个大火炉呢?好了,我也不想在这里多呆,有话快说吧,一会儿我还要出征呢。” 刘穆之脸上的肥肉跳了跳:“大军北上的后勤,我已经安排好了,不过,你刚才要檀和之,朱超石,沈云子他们分别回老家,我可没安排,但他们自己有粮草辎重,可以先走,反正这一路上不会缺了补给,至于这些将士们的赏赐,按你说的那个标准,我回头叫各地的户曹府库先行发放。” 刘裕看着刘穆之,眉头一皱:“世家高门又开始在吴地胡作非为了,这些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刘穆之摇了摇头:“告诉你又有何用,让你再灭几家世家,再激化跟他们的矛盾吗?要真那样,恐怕这回北伐所需要的粮草,他们都不会爽快交出的。” 刘裕咬了咬牙:“我们明明可以自己组织民众屯田蓄粮,只要按正常的收税,就可以供应大军北伐和赏赐,何至于搞得跟现在这样,事事还要有求于他们。” 刘穆之叹了口气:“你看看刚才你算起那赏赐的事,咱们的京八兄弟们要开始数手指头了,如果完全离了世家,靠咱们现在的这些兄弟,能做好管理州县的事吗?” 刘裕叹了口气:“痒序也作为交易停了,以后想在京八子侄中培养有化的人,怕是也不容易,难道就永远要继续这样受制于世家高门吗?” 刘穆之微微一笑:“齐鲁之地,可是圣人故乡,在大晋之地没有的庠序,私学,学宫这些,在齐鲁可是为数不少,也许,这回咱们的北伐,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第二千八百四十五章 印刷术成金属模=== 刘裕的双眼一亮:“你是说,儒学,教育?” 刘穆之放下了手中的水杯,正色道:“你可别忘了,之前我们在办庠序的时候,可是讨论过这儒学和玄学的事情,要忠君爱国,大权集中于朝堂,那就得宣扬儒学,可要是继续世家天下,那就得清谈玄学,自大晋南渡以来,玄学风气极重,与相应的世家天下也是一体,要的就是所谓的道家长生,天地玄黄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目的是为了架空人间帝王的权力,使国家的命令,不能下达到这些世家实际控制的地方上。” 刘裕点了点头:“是啊,所以当时我们请了儒生,以大儒范泰为京口的庠序祭酒,还找了几十个儒家弟子去给京口子弟上课,本来那半年多学得挺好,但是后来突然南燕入侵,攻我江北,掠我百姓,要准备打仗,一些读书的子弟得重上战场入伍,比如萧思恬他们几十个后生,还有就是要跟世家高门作出妥协和交易,暂时停了庠序,以后想要再开,恐怕也不容易了。” 刘穆之点了点头,从袖子中摸出了一本宽大的册子,递向了刘裕:“前一阵军情的事情太忙,没来得及跟你说这个,你看看这个如何?” 刘裕接了过来,只见这是一本由几十张宣纸装订在一起的册子,有点象后世的书本的模样了,一边是用了细线缝在了一起,活脱脱一个原始版的线装书,而书的第一页由是一个个工工整整的字,远远不同于手写的那种五花八门的样子,赫然正是论语这本书。 刘裕虽然在穿越前没什么化,但到这个世界后,也学过了四书五经,对于论语里的内容,还是非常清楚的,只不过以前只是在刘穆之家借着看的那种手抄版的古书,上面的字也多是抄录者们练习书法的那种尝试,各种龙飞凤舞,行书草楷,不一而论,甚至一页纸上可以有十几种不同的书法,就象那兰亭集序一样,每个字都与众不同。这也是这个时代的特征,以书法的不同来表现个性的张扬,所谓观字识人,亦是有些道理的。 可是刘穆之给他的这部论语,却是每个字都工工整整,甚至在同一页上出现的几个相同的字,连笔划的细节也是完全一样,刘裕一看就明白了过来,这一定是用印刷术印出来的字,而绝非手写。 刘裕心中一阵激动,看着刘穆之:“这雕板印刷术,成功了吗?” 刘穆之微微一笑:“成不成功,不就在你手上吗?” 刘裕兴奋地一页页地翻着这一本论语,虽然到后面可以看出,字的颜色深浅还不太一样,越往后面,有些字显得越淡,但刘裕知道,那是因为油墨的量不太好控制,加上字模经过多次印刷之后,可能也会没有之前那么棱角分明,但总的来说,这一本论语几万字,都可以做到清楚辨认,而且用的是同样的字模印刷而成,可以说,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不折不扣的黑科技了。 刘裕翻完了这本书,看到了最后一个字,长舒了一口气,看向了刘穆之:“这些书,是用我说的那种字模来印刷的吗?” 刘穆之点了点头:“你提的这个点子太好了,开始我们是用原木来做字模,但是雕刻起来很难,而且刷不了两次,木制的棱角就给磨平了,后来我们改用烧粘土为土模,但那个硬度不够,容易裂开,最后我们才想到了个好办法,用铜块混合了铅,终于做出了一个个小的字模,我们就象制甲片一样,做出土模具,然后在里面灌入这种铜铅混合的金水,最后就形成了一个个这样的小块。” 他说着,从袖中又摸出了几个金属疙瘩,食指粗细,长约五六个厘米,象是个缩小版的印章,递向了刘裕,刘裕拿在手上,只见一个繁体的论字,露在了外面,整个字形向外突出,一如那本书上的论字。 刘裕笑道:“想不到,这么快就给你弄出这些金属字模了,真不容易啊。” 刘穆之有些不明白:“金属?这是什么,这个是铜铅混合,不是金子啊。” 刘裕意识到后世的一些称谓超过了刘穆之的认识,他说道:“那个铜在汉代不是也可以代金用嘛,所有的这些硬的,金银铜铁铅之类的东西,我就叫他们金属,就是这种可以结成硬块的,也可以熔化成水,再凝固起来的。以后就这么叫吧。” 刘穆之点了点头:“这个称呼好,这种铜铅,哦,这种金属模块,最大的好处就是硬,不象木块或者是土块那样,弄几次就磨损了。只要做好一个模块字,就可以用很久。” 刘裕看着这个繁体的论字,突然心中一动,说道:“这字如果是笔划太多,只怕刻这模具时也会比较麻烦,不如用楷书里的那些字,很多笔划少,这样字越来越简单好认,学起来也容易,上次庠序里的学生们,也是喜欢学那些笔划少的。以后我们要普及这种教育,尽量要简单,这些字嘛,以后可以叫楷体字,或者叫简体字。” 刘穆之满意地点头道:“我发现你寄奴可真的是有不少天才的想法,也许是我们读的书太多太杂,脑子反而不如你这么灵活。这些字模我已经做了几千个,可以按着一本书的排序,每页用固定的字模,然后排出一个整版,我试过,油墨配得好,可以印刷出几千张纸出来,一张纸一个模板,那也不过做出几十版,就可以把这一整本书,给印出来啦。” 刘裕哈哈一笑,他看着刘穆之的眼中,也闪着兴奋的光芒,一种把后世的科技和技术,真正地造福于这个时代的爽感,也占满了他的整个心头,刘裕认真地点着头,说道:“好,太好了,那按胖子你的意思,就是在这齐鲁之地,用这印刷之术大量印书,迅速地教育百姓识断字,对不对?” 刘穆之笑道:“先让鲜卑人学。” ===第二千八百四十六章 上下离心寄奴忧=== 刘裕的眉头一皱:“我们自己的京八兄弟都没还没全认字呢,让鲜卑人学?虽然我有意赦免鲜卑人,化解这些仇恨,但也不至于说让他们先用上这些印刷本吧。” 刘穆之微微一笑:“不管怎么说,如果攻破了广固,鲜卑人不管是作为民众还是奴隶,都不会有好日子,你那种把他们三户两户分给各村各庄的想法,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这些鲜卑人连汉话都不会说,又如何在未来生存呢?” 刘裕的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不会说汉话?不太可能吧,我认识的鲜卑人没哪个不会说的,哦,不,草原上的那些鲜卑人除外。不过,中原的这些鲜卑人都是在汉地生存多年的,说不识字没问题,要说不会说汉话,或者说听不懂,有点过了吧。” 刘穆之摇了摇头:“因为你接触到的中原的鲜卑人,都是慕容兰,慕容德,慕容垂这些鲜卑的贵族,他们从小会给训练认汉字,说汉话的,可这不代表普通的鲜卑族人也会啊。就象拓跋珪会说汉话,但是草原上的那些部落族人,几乎没人会吧。” 刘裕喃喃自语道:“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啊,就象我们普通的汉人百姓,也不会说鲜卑话,我还是到了草原上才学会的呢,而且他们各个部落的话也不太一样,宇部这些原来匈奴系的部落,语言就跟普通的鲜卑部落差别极大,跟咱们吴越语和关中话的差别差不多。” 刘穆之笑道:“这就是了,所以,你得让普通的鲜卑族人会说汉话,最好会识汉字,这样才有让他们融入的可能。这回你给将士们超过平时军饷三十倍的重赏,还有军功计算也是加以优惠,就是为了给北伐设个高额的样板,告诉全天下,以后如果是北伐灭胡,就会有大大的好处,甚至这个赏格,不比京口建义时的差。” 刘裕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虽然说我也是刚知道这次很多老兵肯来是信了那个什么慕容家宝藏的鬼话,但其实,我开出这些赏格,也是为了刺激勇士从军,毕竟,北伐是高危险的事,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 刘穆之正色道:“所以,你用高额奖赏来激励将士们从军北伐,也应该在鲜卑人战后的处置问题上,作出同样的表率。北伐不是打赢了仗,攻下城,灭了国就完事,战后对于胡人民众的处理,更是你必须要慎重处理的,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埋下再次动乱的根源。又或者是会激起别的地方的胡人在下次北伐中的拼死抵抗,这两样,恐怕都是你不想见到的吧。” 刘裕叹了口气:“老实说,刚才看到众位兄弟们多数是真的想杀光鲜卑人,也着实吓了我一跳,这次临朐一战,我们损失也很大,眼看着这么多同袍兄弟战死,每个人都有仇恨之心,那些素未谋面的百姓被杀,只不过是他们一个想要大开杀戒的借口罢了,又或者,他们是真的想象以前在吴地干的那样,杀人越货,然后毁尸灭迹,以逃过军法的处罚。” 刘穆之点了点头:“这些是军队的本质,本就是虎狼野兽的集合,而杀戮带来的刺激,会让人平时能遵守的法规,道德都扔之九宵云外,经历了生死之后,人是很难控制住的,会变成野兽。寄奴啊,我们都是人,都有七情六欲,当手上有了绝对的武力的时候,想要只靠法律或者是道德约束自己,是很难的事,这也是历代都视军队为洪水猛兽,而视兵为国家大事,不可轻动的原因啊。” 刘裕正色道:“胖子,多谢你的提醒,我现在是主帅,更是要保持绝对的清醒,以前我以为刘镇北是因为自己的野心才要招揽和安抚这些盗贼马匪,现在我才渐渐地明白,他自己也会给这种杀戮的刺激所吸引,不能自拔,战后就纵兵掳掠,享受那种可以掌控一切,包括千万人生死的感觉。胖子,现在我其实有点担心,我一步步地走上高位,大权在手,但可能我自己的改变,连我本人也不知道。” 刘穆之的眉头一皱:“是因为今天你知道了你已经有些不了解基层士兵的想法,不知道大晋吴地庄园的现状?” 刘裕叹了口气:“是的,当我是个队正的时候,队里每个人一天吃了多少饭,睡了几个时辰我都知道,当我是个幢主的时候,全幢每个人的籍贯,姓名,特长我了如指掌,当我是个军主的时候,我大概就只能知道每个队正的情况,还有每个队里有哪些特别突出和拔尖的人,不可能知道全军两千人的情况了。现在我成为全军的大将,我突然发现,我只能对这些军主以上,甚至是一军主将的兄弟们了解,连每个幢的幢主是谁,何时入伍,何时晋升,立过什么功劳,也只是在书里了解,让他现在就站在我面前,我可能都叫不出名字!” 刘穆之微微一笑:“十万大军,可是有几百个幢主,又不是原来的同队兄弟,跟你成天同吃同住,你们甚至连见面的机会也不多,能叫出他们的名字,才叫奇了怪。寄奴,这是因为你的地位提高,按军制不可能跟底下人太过亲密,你有更多,更重要的军务要处理,也不象以前那样只需要跟将士们同吃同住,每天一起操练,到战时只需要听从号令冲锋陷阵就行了。” 刘裕叹了口气:“可不管怎么说,我身居高位,已经越来越脱离底层了,无论是军士,还是百姓,以后我大概都很难象以前那样直接接触了。这其实是件挺可怕的事,我突然发现,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将士们在想什么,而我要做的决定,会不会让他们满意,甚至是会不会侵犯到他们的基本利益!” 刘穆之点了点头:“历代的恶政,往往就是这样产生的,只有牢牢地掌握了基层的情况,才会了解外面的一切,这也是我为何成天要跟贩夫走卒,三教九流一起吃饭聊天的原因,是我为何要遍布眼线掌握情报的原因!” ===第二千八百四十七章 穆之敞怀吐心声(一)=== 刘裕看着刘穆之,轻轻地摇了摇头:“胖子,这些是你的情报,不是我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刘穆之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太自然的神色:“这个,寄奴,你是在怪我没有把吴地的情况向你汇报吗?” 刘裕的神情变得很严肃:“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听到这些事情怕我忍不住又去向一些世家人渣痛下杀手,但是,这不是你能把这些事情向我隐瞒的理由。我有我的理智,不是杀人机器,对王愉那么狠一是因为开头进京要立威,二是因为他杀的是我们京八兄弟,按我们京八的誓言,这个仇是必报的。如果吴地的京八兄弟给世家子弟害死,那我仍然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你瞒报只会后果更严重!” 刘穆之轻轻地叹了口气:“就是因为给害的不是京八兄弟,而是普通百姓,所以我才给你压了下来,但我也知道你嫉恶如仇,就算给害的不是京八兄弟,你听到后也不会放过那些恶棍的。但是寄奴,这种行侠仗义,可以在江湖游侠的身上,但现在你是掌国家大权的人,你要知道,在你这个位置上,需要的更多是妥协,让步,而不是坚持普通人和侠客的理想,原则。” 刘裕厉声道:“我们当初投军报国是为什么,为的是自己的荣华富贵,封妻荫子吗?为的是变成跟以前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的世家高门吗?胖子,我们都是出身贫寒,起于微末,就是要改变这个不公的世道,才会抛家从军的,刚才我问兄弟们当年的初心还在不在,现在,这个问题我要同样问问你。” 刘穆之平静地看着刘裕,说道:“我的初心,一直不变,就跟我们当年投军前说的那样,我就是要用我的这一身才华,改变这个世道,就是要辅佐你建立一番功业。寄奴,你可知道,为何当年我们投军前我就说过,以后会是辅佐你,而不是让你来为我效力?就因为你打架比我厉害,武功比我高吗?” 刘裕的眉头一皱:“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问你而不知如何开口的一件事,你明明在治国理政的才上跟我是天壤之别,而整个天下的风气又是重轻武,看不起军汉,哪怕连桓温这样的世家贵胄都给当面称为老兵这样的辱人叫法,你虽然心胸远非那些世家子弟可比,但你毕竟也是士人,就真的愿意跟我们这些一身臭汉的丘八混在一起,还愿意居于我之下?” 刘穆之轻轻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之色:“因为,你身上有我想有而不具备的东西,那绝不是打架的本事或者是一身的蛮力。” 刘裕勾了勾嘴角:“你是想说兵法?这些你也会啊。” 刘穆之摇了摇头:“不,不是这些具体的技能,如果是这个世上能学的东西,我自问不会比任何人差,因为我不缺乏天份,更不缺乏刻苦的能力,无论是兵法还是经史,我都会做到最强,至于这身体锻炼,要是我拿出跟读书一样的苦功,从小练武,我也自问不会比你们差到哪里,最起码也能达到希乐,无忌的水平。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从军,应该知道我所言非虚。” 刘裕点了点头:“这点我信,你只是把锻炼身体的时间全用去读书罢了,当年在北府军中,你虽是吏,但也天天跟我们一起操练,甚至最后能通过进入选拔老虎部队的资格试,虽然你最后放弃了,但你的军事技能,是要强过大多数普通军人的。” 刘穆之微微一笑:“因为我锻炼的目的是为了能跟上大军,不至于在作战时拖后腿,我一开始就很清楚,我在军中的位置不是在前方冲锋陷阵上,不是因为我怕死,而是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中军帅帐运筹帷幄,起草书,管理后勤,安排营地,这些才是军中最需要我的地方。北府军缺的是能管理好军队的人,而不是一介武夫。” 刘裕正色道:“你一直很聪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知道需要你做什么。所以,你说的在我身上有你所缺乏的那样东西,到底是什么?” 刘穆之看着刘裕,缓缓地说道:“你最打动我的,也是我最羡慕的,就是那份可贵的初心和理想,这理想不是普通人的那种想要自己荣华富贵,甚至也不是有志气有野心的英雄豪杰们想要的建功立业,青史留名。而是那种想要结束乱世,天下太平,众生平等的理想。你打天下不是为了自己,而真正地是为了那些和你没有关系的黎民百姓,是为了苍生,即使大权在手也不改初心,这一点,是我万万做不到的。” 刘裕的心中一阵感慨,看着神色异常严肃的刘穆之,说道:“我是不是有点太自我了,太理想了,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了?” 刘穆之摇了摇头:“绝对不是,我自幼是读圣贤书长大的,你所坚持的,其实就是古圣先贤们,千百年来要我们做的事,甚至是要我们在孩童时,在没有给这个世界所玷污,还保留着童真的时候就要我们明白的道理,只是随着年龄渐长,我们和这个世道接触得越多,那些儿时的理想就越无法坚持,我们会在一次次的挫败中,在被打压,被羞辱而无力反抗的时候,一步步地失去自己的原则,最后慢慢地背离初心,最后真的奋斗成功,大权在手时,却发现,自己原来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个人!” 刘穆之说到这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刘裕:“少年时的我,其实也没太多想法,看着你,就想着我们能成为祖逖和刘琨,一起闻鸡起舞,一起投军报国,用平生所学,报效国家,拯救苍生。但是那次的槟榔宴上,我迷失了,因为我第一次发现,哪怕我再有本事,如果手上没有权力,也只能任人羞辱,我发现这么多年来,我没有办法给我的家人,给我的妻子带来任何回报,只能连累她们跟我受苦,所以从那天开始,我就放弃了平天下的理想,我跟你投军,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取得权力,而这一天起,我就不再纯粹,就跟你拉开距离了!” ===第二千八百四十八章 穆之敞怀吐心声(二)=== 刘裕的眉头一皱,这些话他也是第一次从刘穆之的嘴里亲口听到,以前他没有料到,刘穆之有如此重的权欲,更没有料到他在这点上居然可以隐瞒自己几十年,他看着刘穆之:“你从入北府军时就想往上爬?取得权力?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都不知道这个呢?” 刘穆之轻轻地叹了口气:“因为我确定了我要走这条路之后,就不可能象以前那样事事对你坦白了,其实相公大人和玄帅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思,我入北府之后他们也暗中跟我联系,就象让妙音跟你接触一样,只不过,他们是要我掌握谢家的情报系统,表面上看,我是每天处理军中的公,军务,但实际上我每天都会跟着玄帅和夫人,去学习如何掌控他们谢家百年来的地下情报组织。” 刘裕勾了勾嘴角:“是谢家的,还是黑手党玄武的?” 刘穆之摇了摇头:“黑手党玄武,和谢相公是两个人,一直到我知道有黑手党这么个组织存在时,他都没有向我透露过半点黑手党的事,直到临终之前,他虽然跟我说起了黑手党的起源,但也只是把谢家的情报网托付给了我,不让我涉及黑手党之事。不过当时我能感觉到有一个可怕而庞大的地下组织存在了,因为我当时问他为什么不把这个交给玄帅或者是夫人。” “相公大人当时说,夫人是女流之辈,不太适合长期从事情报组织的首脑,而玄帅,只怕命不久矣,因为有人在他身上长期下慢性毒药,加上他先天有隐疾,只怕难活过三年。” “我深通医术,其实能感觉到玄帅身上确实有慢性中毒的迹象,以前在军中时,他也几次晕倒过去,还是靠我救了回来,这些事他隐瞒得很好,从不向外透露,哪怕是刘牢之这些手下的心腹大将,也不知道这点。” 刘裕的眉头越皱越深:“以玄帅的本事,居然也会给下毒?天道盟或者是郗超的手,能伸到玄帅身边?” 刘穆之叹了口气:“准确地说,这个毒是相公大人自己下的,他坐上玄武之位的条件就是要对自己的子侄身上下毒,而解药则是在郗超的手中,黑手党的四大镇守,有这种相互制约,对对方家人下毒或者施禁术的传统,如此才能对他人形成制约。那郗超就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跟自己的所有家人都断绝关系,甚至一辈子不要儿子,那郗僧施,也只是从同宗中领养的,但即使如此,也是给朱雀在郗僧施身上下了毒,这些毒,就是五石散!” 刘裕睁大了眼睛:“控制这些世家子弟的毒,是五石散?那现在看来,这些五石散,是出自天道盟之手了?或者说,是出自黑袍的那个同伙?” 刘穆之正色道:“现在看起来,事情已经越来越接近真相了,天道盟控制黑手党的方式,根本上的一点,就是这些世家子弟们吸食的五石散,可叹他们中毒多年,性命受制于人而不自知,而天道盟一旦需要要挟黑手党的镇守就范,就是使出这招,若不合作,就灭掉他们家族,让他们饱尝这老来丧子之痛。所以相公大人最后是宁可选择自尽,以确保自己能重新指定下任玄武,可就算这样,也没有救回玄帅。” 刘裕长舒了一口气:“原来如此。这么说来,相公大人选中了你,甚至选中了我,就是为了在这种非谢家子弟中,从新兴的士人和武夫中寻找新的栋梁之才,为的是打破黑手党,甚至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天道盟的控制?” 刘穆之点了点头:“是的,相公大人曾经在死前,语重心长地跟我说过,说世家天下,已经走到了尽头,到了非变不可的时候了,四大镇守,总是从世家子弟中出,而世家子弟的堕落和无能,已经是不可挽回的事,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在世家子弟中找镇守,只会让黑手党越来越弱,到时候连守护国家这个基本职能也做不到了。因此,他必须要给黑手党引入新的血液,这个血液,就是你我,还有刘毅。” 刘裕的眉头一皱:“可是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此事啊。妙音和夫人也从没有说过。” 刘穆之正色道:“就连玄帅也不知道黑手党的存在,因为相公大人怕他一怒之下带兵去攻打其他的镇守。他告诉我,只有你才是可以真正拯救黑手党的人,才是可以挽救大晋的人,因为你是那种纯粹,无畏的人,他最看重你的,就在于你这种纯粹,无私。这点,是我们身上都不具备的。” 刘裕摇了摇头:“也许,只是因为我太自以为是罢了,或者说,一意孤行。我这一路走来太顺,总有贵人相助,从军开始就是谢家一直在扶持我,又有你的全力帮忙,还有两位红颜知已的不离不弃,最可贵的,是有这么多兄弟舍命跟随,如果没有你们,我是坚持不下来的。” 刘穆之笑道:“这是你自己争取来的,不是别人的帮忙,无论是我,还是谢家,还是你的兄弟们,是因为你付出在先,让我们感觉到安全可靠,我们才会作出相应的回报,同样的道理,为什么这种好事落不到刘毅的身上呢?他这辈子都没有想明白这点,却不知道,他从不会对人真正付出真心和性命,跟任何人的结交都是有所图的,这就是和你最大的区别。” 刘裕看着刘穆之:“你说你一直居于我之下,是因为你不纯粹了,而我是一个没有私心的人,但按理说,越是这样,你越是应该象希乐那样利用我,最后居于我之上,为何一直以来,你还是安心当我的副手呢?或者说,你现在还是在隐忍,准备有朝一日夺走我的一切?” 刘穆之淡然道:“你的一切,说到底是兄弟们,将士们对你发自内心的信任和崇拜,是那种可以不惜性命生死相随的感情,这点,我永远也夺不走,所以,这就注定了我永远只能追随你,而不是取代你。” ===第二千八百四十九章 穆之敞怀吐心声(三)=== 刘裕微微一笑:“其实我也是在利用一切的机会提升自己,掌握权力,因为我也知道,只有掌握了权力,才有可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这点上和你并没有太多的区别,你这一路跟我一起打拼,应该知道这点啊。” 刘穆之摇了摇头:“不一样,你虽然也是想要权力,但在最关键的原则,也就是你刚才说的初心上,你能坚守住,而我不行。为了权力,我会妥协,会让步,甚至会放弃我儿时的理想,如果不是因为在你身边,只怕我早就变得和郗超,庾悦这样的世家子弟一样,向现实低头,甚至,堕入黑暗,加入黑手党或者是天道盟了。” 刘裕的眉头一皱:“你真的会加入他们吗?我不相信,因为你的本性仍然纯良,不至于加入他们来取得权力。” 刘穆之正色道:“这个问题,也许我自己也无法回答,曾经在京口的少年刘穆之,是不会加入的,但自从我受了槟榔之辱,下定决心要取得权力后,那如果我面临象郗超那样的选择时,也许就无法坚守本心,按说读书明理,但我看了那么多历史上冠以大义之名下的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的黑暗,老实说,我已经渐渐地不再相信光明,直到和你在一起。” 刘裕摇了摇头:“我杀人如麻,满手血腥,又怎么可能是光明?” 刘穆之叹了口气:“有时候,杀人是为了救更多的人,死在你手下的人,自有取死之道,没有无辜之人,哪怕是跟我们没有仇恨的敌士或者是给妖贼们裹胁蛊惑的吴地百姓,在与你为敌时,都注定了不再无辜,要怪,就怪这个乱世吧,我仍然同意和相信你的看法,只有结束这个乱世,天下才会有太平。所以,你做的一切,包括战争中的杀戮,都是光明的。” 刘裕的心中一阵感动,点了点头:“谢谢你胖子,还肯这样信任我,其实有时候我自己也在怀疑,我想着要拯救天下苍生,却是杀人如麻,很多战事,因我而起,这样打了二十多年仗,在北伐南燕之前,几乎没有对这个世界有任何的改变,难道我做的,真的是对的吗?难道非要我的北伐,才能结束这个乱世,救百姓于水火吗?就好比这个南燕的百姓,他们真的需要我来解救吗?” 刘穆之正色道:“寄奴,不要怀疑,你做的当然是正确而有意义的事,乱世不结束,胡汉之间的矛盾不化解,这种战争就永无何止,所有的百姓,无论是汉人还是胡人,都会一代代地残杀下去,就象那八百年的周朝列候,天下百姓没有一天的太平,只有秦朝建立,大一统,才算结束了中原的仇杀。” 刘裕反问道:“那按你这说法,我们就不应该打淝水之战,让苻坚早早地统一,岂不是更好?” 刘穆之笑道:“寄奴,你又在说笑了。苻坚根本没有在淝水之战时统一天下,并给天下人安定太平的本事。他的前秦,看似强大,实际上根本没有消除汉胡矛盾,也消除不了五胡之间的矛盾,如果他真的能让前秦铁板一块,又怎么会在输了一仗之后就天下大乱,最后身死国灭呢?虽然有慕容垂和姚苌这些阴谋家的策划,但如果不是天下人心不安,诸胡在找机会想报仇,又怎么会一战失利就国家崩溃呢?恕我直言,在淝水之战的时候,北方的胡人君主连族群融合都没做好,也根本不可能有平定天下的实力。毕竟,汉胡之隔,有如云泥,连语言都不通,又怎么可能真正成为一家人呢?” 刘裕的眉头一皱:“可是我现在就算灭了南燕,也有同样的问题,鲜卑人和
相关推荐:
婚里婚外
过激行为(H)
机甲大佬只想当咸鱼
蝴蝶解碼-校園H
旺夫
年代:从跟女大学生离婚开始
白日烟波
篮坛大亨
林枫苏慕白天赋无敌的我一心只想苟活
桃源俏美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