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小说

帝王小说> 好想你 > 第95章

第95章

,慕容垂事后知道了,会放过他吗?” 刘穆之叹了口气:“你既然想通了这一点,就不必为慕容凤操心了,那些是他们慕容家的家事,可现在,你是要自己活命,慕容凤既然给青龙选为真正的第三场格斗士,就是最后一个来要你命的,凶险程度胜过前两阵,甚至不排除到时候他服用禁药,增强功力的可能,你一定要作好充分的准备,断断不可手下留情,只有杀了他,你才有活路。” 刘裕点了点头:“明白了,谢谢胖子你的情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阿兰的所有在南方的情报组织全都交给你了吗?这些天来,我都没有机会问你这事。” 刘穆之微微一笑:“你是不知道,当我接手到慕容兰给我的那个庞大的情报组织时,是有多震惊,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是慕容家六七十年来的经营了,有的间谍甚至可以上溯到东晋开国时候的事,你意外吗?” 刘裕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呢,当时的慕容家不过是辽东的一个小部落,就开始打大晋的主意了?” 刘穆之点了点头:“不错,所以连我都吃了一惊,他们有几个最早的谍者,是原来在洛阳,后来八王之乱时,早早地跟着王导,追随当时还是琅王的司马睿来到了江南,以流民的身份在这里落叶生根,但一直保持着对慕容氏的忠诚。后来二十多年后,东晋政权安定,开始从海上联络辽东慕容氏,这些二十多年前的老间谍才通过充当商团和使团成员,跟老东家重新联系上,有些已经是子侄辈持信物去接头了。所以,慕容垂当年离开辽东二十多年,还有办法让他的儿子持金刀去跟辽东的部下接头,这是慕容家的老传统。” 刘裕咬了咬牙:“看来,这慕容家早在大晋末年,甚至更早的时候,就有进图中原的野心了,居然几十年前就派 了这么多间谍过来,我原来还以为是慕容兰来南方建立情报组织,想不到,在她爷爷辈就开始了。” 刘穆之正色道:“不错,这些谍者有些是世代潜伏,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何时会给唤醒,也有些就这样潜伏着潜伏着,就改名换姓,迁居他方,再也找不到了。我能接手的,是那些世代忠于慕容氏的人,这些人,往往在辽东的老部落里还留有亲眷子弟,有些人事隔多年后接受唤醒,只为了能在死前知道在故乡亲人的音讯,我看到这些间谍旧事的时候,也挺感动的。” 刘裕叹了口气:“看来慕容垂当时没有骗我,也许他真的是信不过除了慕容兰之外的任何人,毕竟如此世代积累的情报组织,得之可以说掌握了天下的一举一动,若是交给野心勃勃想要夺位的子侄兄弟手中,那可能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只是他既然立了慕容宝为世子,按说应该由他来接掌这个情报组织啊。” 刘穆之笑道:“难道慕容宝就忠诚可靠?他没有能力,不代表没有野心,真要是掌握了这些情报组织,那可能会提前对老爹下手,自己取而代之上位,有拓跋氏代国的子杀父,慕容家就不可能吗?权力面前,一切人间的亲情都是靠不住的。就算慕容宝有良心不动老父,但靠这些个情报组织,去罗织兄弟们的罪名,将之一一铲除,也不是难事吧。” 刘裕咬了咬牙:“他还真是这样的人,所以,慕容垂也只有把这个情报组织交给全无野心的妹妹了,可是阿兰跟了我这个外人,这样他也信得过?” 刘穆之微微一笑:“因为你想要北伐不假,但并不想铲除慕容氏一族,而慕容兰一介女流,对权力没有兴趣,所以你们夫妇,反而是最可以信任的人。慕容垂两次没取你性命,就是想你回心转意,可以协助慕容兰维护燕国,哪怕你人不在燕国,但确保燕国江山就可以。” ===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 前程如雾两茫茫=== 刘裕眨了眨眼睛:“明白了,慕容垂是想让阿兰掌握这些情报机密,至少不会给自己的儿子用来夺位,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他们慕容氏一代代手足相残的悲剧。看来他在邺城跟我说的是真心话,那么,难道慕容凤这次来杀我,慕容垂就真的全无察觉吗?” 刘穆之正色道:“也许他是将计就计,想通过慕容凤的行为,看看自己的哪个儿子起了异心。你跟这个老狐狸打过几次交道了,此人深通诱敌深入,谋定后动的这些策略,这次怕是要用这些办法,来对付自己的兄弟子侄了,毕竟燕国现在算是初步稳定,在艰苦困难的时候也许大家可以齐心协力,可是到了坐享天下的时候,就未必大家一条心了。” 刘裕叹了口气:“想不到我居然在大晋也会给慕容垂所利用,成为他的棋子和工具,这个人城府之深,实在是太可怕了,难道连青龙也当年栽在他的手下。不过这回算是慕容垂和青龙的合作吗?” 刘穆之微微一笑:“青龙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就是郗超,他跟慕容垂只是互相算计和利用,谈不上合作。现在郗超想要掌握荆州,他更想合作的人是你。只不过你的意志坚定,不为所动,所以他现在恼羞成怒,不惜勾结燕国其他的势力,借慕容凤来取你的性命,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回跟他合作的,另有其人。” 刘裕冷笑道:“想不到郗超居然在慕容垂的身边也早早布势了,我真的不明白,他究竟想要什么。” 刘穆之叹了口气:“虽然郗超这些年来一直以青龙的身份在报复当年谢安毁了他北伐的大仇,但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他是多么地在意当年之事,从他的角度来说,也想青史留名,这和他贪图权力,想要君临天下并不冲突,之所以用你,也是因为你全无权力之心,是最好的辅佐他成就帝业之人,所以,他千方百计地想把你纳入手下,只不过,他以为他的那些邪恶手段是在锻炼你,让你成为真正的权谋家,却没有料到,你天生最反感的,就是这些,如果他早早地跟你开诚布公,请你合作,也不会是这样结果了。” 刘裕冷笑道:“不错,就是这样,其实现在我也渐渐地明白,当年是谢相公对不起他,对不起北伐将士们,但这并不是青龙可以做同样事的理由,不能自己吃了亏,就去害别人,这是我最反感的一点,除此之外,我对这个人并没有太大的恶感,五桥泽一战,他害死我们上万兄弟,这已经断了我们任何和解的可能,也许他执掌大权太久,在他眼里,人命早已经是蝼蚁一般,凡事皆可弃,但这种事情,我刘裕做不到,我永远不会抛弃我的兄弟,我们大晋的百姓。” 刘穆之点了点头:“这么说来,你已经下定决心要跟青龙斗到底了,那么,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暂时地跟黑手党合作?” 刘裕的眉头一皱:“你和妙音是不是商量好了,轮流来劝说我?” 刘穆之叹了口气:“不,这是我个人的看法,妙音要你和黑手党合作,是因为她作为一个女人,怕你出危险,而我这样说,是因为兵法要我们不要四面受敌,你既然以青龙为明确的大敌,那另一边的黑手党三大佬,就成为可以争取的对象。你能暂时和卢循合作,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朱雀他们呢?” 刘裕摇了摇头:“不行,他们是要打内战,这点已经触犯了我的底线,绝不能允许,我可以跟他们相安无事,但不可能同流合污。” 刘穆之正色道:“你既然要跟青龙为敌,那内战就不可避免了,就算你能杀得了他,桓玄也掌握了荆州军政,他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成为你的同道中人的,这一场内战,不可避免,而且这次如果你能杀出生天,那要重返军队,必然会阻力重重,上次刘牢之亲自来抓你,说明你不欢迎你继续留在北府军,因为这会对他的地位带来威胁,你还看不出来吗 ?” 刘裕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声:“这些事情,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并不想夺他的帅权,只希望他能配合我完成北伐壮举,这点我觉得我们是可以合作的。” 刘穆之摇了摇头:“刘牢之可没你这样的北伐执念,他是个军人,掌兵是第一位的,保证自己军队的实力也是同样重要,如果能北伐当然更好,要是没有机会,只要一直为帅,他也很高兴。要是北伐让自己丢了帅位,他也会和黑手党一样,极力阻止北伐,这点,你必须认识清楚。” 刘裕点了点头:“所以,这次我在第二场的时候请你帮我召集兄弟们帮忙,就是想测试一下还有多少人认我为兄弟,愿意跟我走,以后万一不能打北府军这个旗号了,我也可以另起炉灶。” 刘穆之笑着摇了摇头:“这点你就别妄想了,他们跟你出生入死可以,但要脱下这身北府军装,那是难于上青天,只怕连道规也未必愿意,北府军可是谢家以多年的积累组建的,现在大晋没有第二个力量能重建,寄奴,你的根基就在北府军,想回来重新掌军,还得从北府军干起,除非…………” 说到这里,他突然收住了嘴,沉吟不语。 刘裕一下子来了精神,几乎要坐起身,可是巨大的疼痛让他重新躺下,他一脸痛苦地说道:“死胖子,说话说一半,这不是馋人吗?” 刘穆之叹了口气:“你还有一个选择,就是离开北府军,入宫为宿卫,也许,这是你逃过此劫之后,最理想的去处了,要不要考虑一下?” 刘裕摇了摇头:“入宫为宿卫就是去结交皇帝,宗室,还有各大世家,可能一辈子都没打仗的机会了,所见的多是这些争权夺利之事,我考虑过,但觉得还是不适合我,这是一种逃避,胖子,你怎么会想这件事呢?” ===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 北府归路已封死=== 刘穆之叹了口气,正色道:“寄奴,你生死大战在即,我本不应该跟你说这些事的,但是既然你主动提起,我也说到这步了,就干脆说个痛快好了。这次如果你胜出,北府军你暂时是回不去的,不要以为皇帝赦免了你,你就可以军复原职了,除了我们这些兄弟,现在整个大晋,没有一个人想你回去北府军的。” 刘裕沉声道:“除了黑手党的人和青龙之外,还有谁不想我回去的?就算是刘将军,也需要我北伐建功,为他巩固权势。” 刘穆之摇了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王恭和刘牢之需要北府军的北伐,但这次,绝对不会再用你。因为你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他们的地位了,王恭原来是抱着利用你的人望,重建北府军,以实现自己入京清扫王国宝一党,独掌大权的野心,但是你的洛阳之行已经对他是明确的拒绝,他现在已经和刘牢之捆绑在了一起。” “至于刘将军,他要的是自己掌握北府军,你这次的表现,尤其是上一场格斗的表现,说明北府军中,新一代的年轻将校们愿意为你效死,甚至不惜违抗刘牢之的军令,这是刘牢之绝对不能允许的,他宁可不北伐,也不能让你夺了他的权力,这点上,无法调节。” 刘裕咬了咬牙:“刘将军毕竟是谢家对他有大恩,他应该知恩图报才是,再说,他也有北伐的宏愿,我不相信他就会真的这么因为妒忌我而放弃,我可以向他表明,没有图他帅权的野心,一旦北伐完成,我就解甲归田。” 刘穆之叹了口气:“难道现在的你就不是解甲归田吗?难道现在的你有军职,有将令吗?一个解甲归田的前军官,不用任何军令,却可以调动千军万马,让自己的得力部下们愿意为之赴死,对掌兵大将来说,这是不可饶恕的事情了。谢家的恩情已经是昨日黄花,现在当权掌握北府的可是王恭,刘牢之越是要讨好王恭,就越是要斩断跟谢家的关系,而最明显的打击对象,就是你了。这次如果你死在格斗场,他是求之不得的,但你已经连胜两阵,有杀出生天的希望,出于安定北府军诸将校,尤其是年轻一代将校的军心,他是不能公开地在这个时候与你为敌,但即使你胜过下一场,他也绝对不会允许你回北府军,一个不遵军令,就足以把你挡在军外了。” 刘裕咬了咬牙:“实在不行,我可以再通过妙音去找皇帝,晓以利害,只有我在北府军,才能避免内战,我愿意直接向皇帝效忠,但不能只作为他的宫卫,宿卫,相信他也应该知道,让我在宫中看家,是对我才华巨大的浪费。” 刘穆之冷笑道:“这就是重点了,站在皇帝的角度上,他有任何不把你留在身边效力的理由吗?” 刘裕哈哈一笑:“妙音说过,皇帝有励精图志,留名青史的打算,他要夺回权力,也是想要做事的,而对于大晋皇帝来说,最大的事莫过于北伐,他为此用王恭等人,但要是我肯为他效力,率北府兄弟北上,不是比利用这些有自己打算的世家子弟更好吗?” 刘穆之叹了口气:“你想的太简单了,不错,皇帝是想建立功业,但与北伐相比,现在的头等大事是巩固自己的权力,他现在还不知道黑手党的存在,但是知道离了世家,他寸步难行,现在的他,不可能因为一个你,就去得罪王恭,失去他最基本的一批支持者。” “就算退一步,你可以和王恭暂时和解,那对皇帝来说,消灭道子一党,真正地控制整个大晋的军权,政权才是头等大事,要是让你现在领兵去打内战,出征荆州,你愿意?” 刘裕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不,我宁可此生不再从军,再不北伐,也绝不会亲手把大晋的百姓陷于战火之中。” 刘穆之点了点头:“这就是了,你不能真正地去做皇帝想要你做的事,不能为他平定大晋 内部,所以他就算要用你北伐,也是等内战结束之后的事。留你在宫中宿卫,可以保自己的安全,毕竟道子一党对宫中的渗透很多,如果有你这个勇士值守,那他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实在不行,万一内战的战事不利,北府军不敌荆州兵马,还可以把你作为替补,让你带着宫中的宿卫兵马出征。” 刘裕咬了咬牙:“若是有外藩兵马主动攻打建康,那忠于皇帝,保卫首都,那是情理之事,这样的仗,我愿意打,但是,要我主动去攻打荆州,与桓玄为敌,是我做不到的。” 刘穆之微微一笑:“所以这样的事情,就让刘牢之他们去做吧,北府军刚刚重建,他们也需要功劳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不过,以我对王恭的了解,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跟桓玄翻脸的,青龙也好,桓玄也罢,他们刚回荆州,羽翼未丰,不会在这个时候就与北府军大战,我看他们更有可能表面上效忠皇帝,讨伐奸臣王国宝。” 刘裕的脸色一变:“怎么会这样?荆州不是一直是道子党们布势之地吗,难道经营多年,就是这个结果?” 刘穆之冷笑道:“王忱已经死了,道子党这些年的布局,已经落了空,他们现在能掌握的,只有豫州的庾楷和江州的王愉,那王愉是王国宝的哥哥,在这二处布势,已经说明他们把荆州作为敌人来防范了。哦,对了,新任的荆州刺史你知是何人?是桓玄的同窗好友,皇帝的忠实文胆,殷仲堪,此人可是跟桓玄穿一条裤子的,也是最死忠的保皇党,和王恭是多年好友。所以,现在荆州扬州两大藩镇都站在皇帝一边,这也是让他觉得胜券在握,这场内战,可能会比我们想象中来的要更快。” 刘裕喃喃道:“如果势均力敌,也许不会打起来,但要是实力失去平衡,那确实会提前开战,想不到我终归还是没有阻止成内战啊。” ===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 知恩图报刘穆之=== 刘穆之淡然道:“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阻止,大晋的君权与世家权力之争,从开国到现在已有百年,甚至更早可以上溯到黑手党初建的曹魏时期,君权无限,那世家的利益就无法保障,可世家太大,架空皇帝,那又会引起皇帝的反弹,所以每隔几十年,世家会放出皇帝掌个几年权,当他们觉得皇帝想要大权独揽时,又会让这个皇帝消失,这就是大晋的百年政治。” “所以说,无论是皇帝要亲政,还是世家想继续换傀儡,这个内战都是不可避免的,北方的胡人暂时不会危及大晋的存亡,即使真的有苻坚这样想一统天下的人,大晋也会暂时放下矛盾,一致对抗,可是内部的斗争,却是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寄奴,其实你反过来想一下,若不是内战中杀出的英雄好汉,又怎么可以承担起北伐复国的大业呢?” 刘裕的眉头一皱:“你这话说得我听不懂了,难道打内战还是好事了?战端一开,生灵涂炭,不知多少家破人亡,这对我大晋是绝对的损失,不是好事。” 刘穆之微微一笑:“你在草原上看到的,那些小部落之间的攻战,厮杀,有哪天是停止的?难道他们就没有损耗,没有血泪吗?可是不通过这样的方式,又怎么能打出精兵锐卒,足以扫平各部的猛士呢?” 刘裕摇了摇头:“那是草原上千百年来的习惯了,可是我们汉人不一样,我们爱好和平,农耕为生,并不需要象他们抢水源抢草场那样你死我活。” 刘穆之叹了口气:“所以汉人如牛羊,平时可以相安无事,但是武备日益废驰,就象我们大晋,也只有京口一地,靠着各种免税,征兵的政策,成为极特殊的兵源之地,但除此之外,象吴地的那些个庄园,民众只知种地开荒,何知这些兵事?征召来的士兵,啥也不懂,连走队列都要从头教起,拉不开弓,持不得槊,不就是因为民不习战,如同牛羊吗?” “可是草原蛮夷,他们的战斗力,就是从每天的生存竞争中打出来的,杀出来的,虽然平时惨烈,但这样能锻炼出天生的精兵锐士,就象你刘寄奴,要不是从小横行乡里,哪有这一身拳脚功夫呢?” 刘裕长叹一声:“可是非要通过一场残酷的战争,来锻炼出足以北伐的精兵吗?难道我们现在的北府兵就不行?” 刘穆之摇了摇头:“北府兵这种,是特殊中的特殊,要么是在原来战乱时期流落于淮泗一带的流民,要么是京口这种特殊兵源之地的悍民,这些人不用太多训练,就可以成军,但并不长久。一旦天下太平,那流民就不复存在。现在是另一个极端,北方长年大乱,民不聊生,流民也给各路军阀早早地截流下来,要么屠杀,要么征为兵卒,不会再任由其流向南方。所以,这次的内战,对世家和皇帝来说,是为了争权夺利,可对你这样有意于北伐的人来说,是一个重建精兵的机会。” 刘裕咬了咬牙:“我还是不同意这样的事,如果建立精兵的代价是让天下大乱,家破人亡,那我情愿不要北伐。” 刘穆之冷冷地说道:“这些事情由不得你我来决定,如果你想避免战乱,那就得掌握权力,现在连你的命都要由别人来决定,又谈何实现自己的理想呢?寄奴,赢过第三场,活过这次,然后托身于皇宫大内,在皇帝身边安心蜇伏一段时间,一方面冷静地观察内战,选择合适的站队,另一方面,也把自己从各方关注的风口浪尖给撤下来,冷处理,现在你太有名,太惹人重视,这不是好事。” 刘裕叹了口气:“这些,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跟妙音商量的,或者说,是跟谢家所商量的?” 刘穆之微微一笑:“你的见识,比以前提高了很多,不错,这些事情,是我这些天来,跟妙音,跟夫人商量过后的结果,寄奴,你得弄清楚自己的位置,弄清楚自 己的朋友和敌人,我们,是永远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刘裕摇了摇头:“那你们站在我这一边,是为了你们自己的世家利益,还是为了我?我现在越来越弄不明白了。胖子,不要怪我多心,现在妙音甚至已经有跟朱雀联合的想法了,我真的害怕,有朝一日,你们也会滑向黑手党那一边。” 刘穆之摇了摇头:“她那是为了救你的命。她又不知道你有神药这件事,要是我也在黑手党那边,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你可以信任的人吗?寄奴,我刘穆之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不会忘记,我的提拔,升迁,我的人生,是沾了江家,谢家的光,是他们给了我的恩情。如果我不回报他们,那又何以为人呢?” 刘裕咬了咬牙:“那要是有一天,当你发现谢家也可能跟黑手党一样,成为北伐大业的阻力,成为黑暗的势力,你会怎么办?” 刘穆之哈哈一笑:“你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恐怕这个问题也折磨你很久了吧,寄奴,你现在自己有答案了吗?” 刘裕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没有,当我第一次得知相公大人就是玄武的时候,我内心的震动无以复加,后来当青龙,也就是郗超告诉我当年他和相公大人的恩怨时,我再一次被震动了,那是一种信念的摧毁,我本以为象他这样的绝代名臣,要的是青史留名,会不看中家族的利益,来为国建功,可没想到,他也有如此黑暗的一面,如果连相公大人都会做出有损北伐的事,那谢家也有这个可能,胖子,你就不担心吗?” 刘穆之的眼中光芒闪闪:“那么寄奴你告诉我,北伐是什么,功业是什么,你为之奋斗了一生,百折不回,付出千难万苦的这个事情,又是什么?为什么就得要人家放弃一生的基业,放弃家族百年的根基,来满足你的这个理想呢?” ===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 三次北伐论得失=== 刘裕睁开了眼睛,神色坚毅,朗声道:“这是不用置疑,也没有任何好讨论的事情,身为汉人,看着祖宗的江山落入异族胡人之手,这百年屈辱不去洗雪,却想着争权夺利之事,良心不会痛吗?” 刘穆之微微一笑:“很好,你说到祖宗了,那我请再多问你一句,谢家的祖宗留下来的基业是什么,黑手党那些大佬们当年留下来的基业是什么,你说汉人,同族,那太遥远了,普通的乡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村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对他们来说,自己村里的人才是自己人,别的都是外人,哪来什么汉人胡人之分?” 刘裕沉声道:“普通百姓没这个意识,到我们作为士人,难道也可以这样想吗?夷狄之分,华夷之辩,可是我们从小读书就知道的事。” 刘穆之冷冷地说道:“象相公大人他们读的书,何止是你的千百倍?难道他就不知道这些吗?孔圣人说尊王攘夷,是为了有个共同的大旗,让全天下的百姓做同样的事情,如此可以减少内部的矛盾,齐心向外,可是到了世家贵族的这个层次,还需要这样吗?” 刘裕咬了咬牙:“你今天说话怎么全听着象是黑手党中人的言论?胖子,我怎么感觉你好陌生?” 刘穆之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因为,这些年过去了,我也不再是那个在京口穷得要老婆卖头发才能吃一顿酒肉的刘穆之了,我的地位越来越高,见识越来越多,我的决定会造成越来越重要的影响,其实寄奴你也一样,十年前我们初出家乡参军的时候,你能想象你居然会娶了胡人公主,跟草原蛮夷结为安答吗?成大事不必拘于小节,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不能改变的原则。” 刘裕沉声道:“我要灭胡,驱逐胡虏,但并不是说把他们赶尽杀绝,他们愿意留下,象我们汉人一样生活的,我欢迎,如果不想留的,可以走,但我们汉人祖先打下来的地方,必须是我们汉人来管理,这是原则,永远也不能改变。” 刘穆之点了点头:“谢相公也没有改变这个原则,他阻止桓温和郗超的北伐,并不是有意要使坏,而是因为他太清楚桓温的为人了,当年桓温北伐关中,他可没阻止,结果如何?桓温还是捞够了功名后就撤军,全然不顾北伐大业,这人只想当皇帝,可没真想着北伐,所以,谢相公所阻止的,不是一次北伐的机会,而是桓温的称帝篡权之心。” “以当时的情况来看,桓温正面对战慕容垂,屡次失败,根本不是缺粮的问题,谢相公卡了他一些粮草,本意是要他早早知难而退,因为已无取胜的可能,郗超打法从来是激进而冒险,他想要破釜沉舟,却不想想当时的晋军有无在河北与慕容家铁骑野战的实力,真要按他的打法,那必然是全军覆没,会比历史上最后的结果还要惨。” 刘裕的心中一动:“你是说,历史上那战也必败无疑?可是郗超所说,听起来没有问题啊。我从兵法上复盘,也觉得没太大问题。” 刘穆之叹了口气:“我当年为此事与相公大人多次复盘,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没有一点赢的可能,但凡有三成胜算,相公大人也不会断他们的粮草。桓温出兵北伐,连粮道和运河都不打通就孤军北上,这明显是为了捞一把就走,只要见到黄河,就是东晋百年来从未有过的胜利,至于郗超,反正就算全军覆没,也不是他家的兵马,没有心疼的,他是拿几万将士的性命给自己作赌注,相公大人给他们断粮一月之后,他们才不情愿地撤退,桓温是指望当地军民主动献粮,郗超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最后真的粮尽而退,士气低落,给人千里追杀,几乎全军覆没,但在我看来,这战的失败,更多是桓温和郗超一个心术不正,一个冒进贪功,而不是谢相公的问题。” 刘裕咬了咬牙:“这是是非非,双方各执一词,事隔多年 ,无法再辩认了,但是他们这样斗来斗去,毁了几次北伐的大业,这总没错吧。” 刘穆之正色道:“在我看来,谈不上什么毁的,现在北伐的时机并不成熟,这是你两次北伐不成后应该看清楚的事实。” 刘裕沉声道:“不,我不承认这个事实,两次失利都是输在后方的陷害上,并不是北伐本身时机不对或者说不应该北伐,这点,我坚持。” 刘穆之叹了口气:“第一次突袭邺城就不说了,其实你也清楚,慕容垂是诱敌深入,即使你们不中计,他有十万步骑,三万甲骑俱装,以他的用兵之能,即使是在平原上摆开来打,就凭我们这万余先头北府军,真的能成功吗?” 刘裕咬了咬牙:“我们可以先取邺城,站稳脚跟,再等后续部队跟上。” 刘穆之冷笑道:“哪来的后续部队?这不是淝水,要保家卫国,想要北伐,在江南能凑出十万兵,到黄河能有一万就不错了,打下来的中原要分兵把守,路上的粮道需要守护,如果不能取得当地民众的补给和支持,北伐只要过了黄河,就是死路一条。这点,从你第二次北伐看的更清楚,你过了黄河,占了晋南,又到了河北,请问从中原到这些地方,有汉人百姓们来拥军献粮,以迎王师吗?如果不是靠了天师道和谢家给的最后一点支持,你怕是机关算尽,连黄河也过不了吧。” 刘裕沉声道:“中原被我大晋放弃,汉人子民与王师相隔已有百年之事,是我们弃了他们,而不能怪他们不来迎我们,所以在洛阳的时候,我就要保护当地居民,重新建立起他们对于大晋的归属感,只要我们能在中原经营,立足五年,不,三年,我不相信天师道能争取来的民心,我争取不到!” 刘穆之微微一笑:“那你得先哄好黑手党为首的这些个世家,让他们能供你三年,五年的驻军在外的粮草,军需,而不是在后面捣乱。寄奴,外部人情未附,内部阴影重重,这难道是北伐的机会吗?” ===第一千四百八十八章 汉人天子当姓刘=== 刘裕叹了口气,他知道刘穆之说的是事实,他喃喃地开口道:“难道,就只有跟那些世家大族,甚至是黑手党合作一条路吗?” 刘穆之摇了摇头:“不,不一定要跟黑手党合作,也许,你可以支持皇帝,也许,你可以跟谢家在一起,黑手党要的是在黑暗和阴影中的掌权,有他们在,北伐就可能由你来决定,但如果换个思路,效忠皇帝,以后慢慢地控制天下的军政大权,当你可以自行决定是战是和时,就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了。” 刘裕的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 刘穆之的眼中冷芒一闪:“寄奴,我相信你是上天派来的英雄人物,身上有不寻常的使命,不需要听命于人,受制于人,所以,你的命运,不应该由别人来左右,黑手党不应该控制你,皇帝也不会,总有一天,你能建立自己的功业,书写自己的历史,而我刘穆之,愿意随你走完这一生。” 刘裕咬了咬牙:“胖子,你昏了头吗,你这是教我篡权夺位啊,这样我成了什么人了,桓温吗?” 刘穆之微微一笑:“桓温有什么十恶不赦的?他想建立自己的王朝,并没有问题,问题只在于他没有实现北伐宏愿,没有建功立业,所以这个皇帝,当得名不正言不顺,最后也只能放弃,但要是反过来,如果桓温当年能北伐河北,关中,大获全胜,最后就算篡晋自立,你会觉得有问题吗?” 刘裕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篡位总是不好的,开了这个头,别人也会效仿之,对子孙并非是福。” 刘穆之摇了摇头:“你说我们汉人,汉族,那请问汉朝姓什么?不就是我们的刘姓吗,即然汉人的王朝姓刘,那怎么就变成司马氏的天下了呢?汉失其鹿,诸候逐之,最后落到了司马氏的手上,如果有朝一日,有汉人的刘氏英雄能登高一呼,重新建立刘汉王朝,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刘裕摇了摇头:“我是不会走这条路的,这样别人会以为我北伐只是为了篡权夺位,后人会怎么看我?胖子,此事不要再提。”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笑道:“这只是我一时的心中所想罢了,你也别往心里去,现在你需要的,是集中注意力,迎接最后一场生死决斗。别的事情,会分你的心,就当我今天啥也没说过好了,以后我也不会再提。” 刘裕正色道:“你确定青龙会只怕慕容凤出战吗?光是他一个人的话,对付身体完好的我,恐怕并没有十足的把握,青龙就这么确定,我的身体无法恢复?万一我接受妙音的要求,服下朱雀的那个药丸呢?” 刘穆之摇了摇头:“我觉得青龙已经变不出什么花样了,第一场他用了自己的亲卫,第二场则用了荆州的猛将,这第三场用的是番邦异族,慕容凤下场出手,大晋不会再有人跟他在一起,而其他国家的使节,也没有跟你的深仇大恨,断不至于要你的性命,更不用说是在大晋天子的眼下与你决斗了。我看青龙就是以为你不会恢复,一个慕容凤,足够了。” 说到这里,刘穆之顿了顿:“也许,那个五石神力散,就是青龙和朱雀定下的毒计,他们以为你没有别的选择,要想保命只有服下此药,如此一来,你会变成象刘敬宣一样的怪物,嗜血杀戮,甚至危及皇帝,到时候就可以格杀当场,就算你活下来,他们也会说你神智混乱,是个疯子,那所有加在你身上的罪名都合理了,因为你疯起来无法自控,出卖情报的人一定会是你。你杀了慕容凤,那跟慕容兰也断了关系,再不可能回头,如此一来,你在大晋举目无助,除了投靠黑手党外,没有任何的选择了,就连皇帝,甚至是妙音,也不敢再留你在身边啦。” 刘裕点了点头:“好毒的计,看来,幸亏我还有这梦中仙药,要不然,只怕死定了。胖子,刚才我有些胡思乱想 ,你别往心里去,我没有怀疑过你,要是你都有问题的话,那也不会把这些草药给我了,只不过最近的事情太多,太意外,青龙的身份,妙音居然和她娘一起是情报暗探,这些事情让我一下子根本无法接受,还需要时间来消化。所以你刚才的那些话,会让我本能地起了一些疑虑。” 刘穆之笑道:“我都明白的,不用多说。换了我是你,如果有人成天跟我说跟黑手党合作,也会非常反感的,毕竟他们害了你太多,恨他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现在不要提这些事,你需要的是集中精力,慕容凤的北地槊法,骑术如风,在燕国建立期间大小几百战,从未失败,也就五桥泽一战跟你打过一个平手,是真正的绝顶高手,盖世猛将,你千万不要大意,这几天你一边养伤,一边好好想想他的武功招式,看看有什么破解之法。” 刘裕笑了起来:“这是自然,反正在这里哪儿也去不了,也只能做这个了。不过,我还有别的一件事要求你,你一定要帮我做到。” 刘穆之“哦”了一声:“是要我找妙音吗?” 刘裕摇了摇头:“不是,是去找我娘和弟弟,去交代后事,把我所有的钱财,穿过的衣甲都带给他们,顺便去变卖京口的祖宅,作出一副要远走他乡的打算,对了,让道规也递交退出北府军的申请。” 刘穆之笑了起来:“你这是在故弄玄虚啊,演给青龙看的对不对?要让他以为你自己也以为必死无疑,要准备后事了,这样才会让他失去警惕。” 刘裕叹了口气:“我怕青龙狗急跳墙,到时候以我家人为人质,逼我就范,我回大晋是为了尽孝道的,而不是给母亲和弟弟们带来灾难,这些明面上的文章要做,暗中的保护,我就只有拜托你了。”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 天价门票奸商笑=== 刘穆之微微一笑:“这事不用你吩咐,我早已经做了,慕容兰回来前就一直是我在保护你的家人,她回来后由她接手,但她在离开洛阳时又全交给了我,所以此事是我份内之事,你不用担心,只要有我一口气在,包你家人平安。” 刘裕松了口气,闭上了眼睛:“那么,就让我等着最后的决斗吧。” 四天之后,彭城,戏马台。 最后一场决斗的消息,早已经在这些天里传遍了大晋南北,几天来,起码有十几万人涌入了平时避之唯恐不及的淮北彭城,毕竟,这里又穷,又偏僻,现在还成了准前线,甚至不少盗匪和叛军,都时不时地出现在彭城百里之外,按说这鬼地方是逃都来不及的,但是因为刘裕的三场天命决斗,已经成了比建康都城更让人心驰神往的地方,全大晋的子民,无论是贵族世家,还是平民百姓,几乎全都涌向了这里,甚至有不少来自巴蜀梁州地区的,昼夜赶路,只为能赶上这最后一场决斗,只为能亲眼目睹一下天下最强的勇士风采。 戏马台的入口处,早已经人山人海,四个还在开放的售票棚前,早已经排成了长队,这是第三场格斗后新多出来的玩意,以前这近三万人的格斗场,是永远坐不满人的,不需要门票可以直接入内,只要按下注的多少进相应的看台棚即可,但是今天,想要入场的人何止十万?刁家兄弟想出了这个排队购票入场的法子,让他们本就快要撑暴的腰包,又要狠狠地新增一笔入帐了。 一个粗浑的吼声在第三售票处响起:“直娘贼,前面一个人的票只卖五百钱,为什么到我这里要一千钱?你他娘的是抢钱吗?” 棚户后面高高的售票柜台之上,立着铁栅,一个掌柜那胖乎乎的脸,从一个小口里露了出来,带着几分嘲讽:“哟,听你这口音,荆州过来的吗?” 那人五大三粗,身高八尺有余,一身的腱子肉,孔武有力,年纪约四十左右,而在他身边的一条大汉,则比他还高了半个头,一身的劲装已经撑不住他的肌肉了,可不正是雍州猛将杨期和他的哥哥,南蛮校尉杨广? 杨期勾了勾嘴角:“我们是从荆州过来的,跟刘裕也算是熟识,兄弟,你要卖票赚钱我们可以理解,但这样临时涨价宰人,就不好了吧。” 那掌柜哈哈一笑:“果然是荆州过来的,居然还有脸在这里看呀,上一场你们荆州五将输成那样,怎么,今天还想来看刘裕是怎么死的吗?” 杨期的脸色一沉,突然一伸手,抓住了柜台之上的铁栅栏,那掌柜的脸色一变,他敢这么嚣张,完全是因为身在栅栏之后,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你,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啊,你,你可别乱来啊,这,这里可是刁廷尉开的场子!圣上,圣上今天也会亲临。” 杨期微微一笑,手一用力,只听“啪”地一声,那粗如小儿手臂的铁栅,居然就跟一根竹子一样扭曲地变了形,生生地向着一边扭成了半个小圆的开关,这惊人的力量,让本来吵闹不已的后面的队列,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那掌柜的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有话好好说,别乱来啊。” 杨期冷冷地说道:“我们为了看这一场比赛,千里迢迢地从荆州前线赶来,这五百钱变一千钱,多这五百钱没什么,但你们这般敛财无度,让人觉得恶心,让刁逵出来,就说荆州将校杨期,要跟他辩辩这个理。” 向靖的声音大咧咧地在杨期的身后响起:“这不是老杨吗,你也来了呀?” 杨期的心中一动,向后看去,只见二十余个北府军的熟人,清一色的黑色劲装,就在自己身后二十余个身位的地方,而向靖那九尺有余的身形,更是格外的显眼。 杨广哈哈一笑:“原来是向兄弟,洛阳一别, 你们都还好吧。” 向靖跟魏咏之,何无忌,檀道济,孙处等人站在一起,除了重伤的刘敬宣和檀凭之外,刘裕的兄弟们几乎都到了,当然,为了不这么显眼,他们分散了各队,在不同的窗口排着队,二十余人一伙,但统一着装,一眼看去,黑鸦鸦的,足有一两千人分散各处呢。 向靖叹了口气:“只要寄奴哥能没事就行,杨家兄弟,你们这回来,是为了什么?” 杨期笑道:“刘裕果然厉害,上次胜了我们荆州一次,所以他这次千万不能死了,等他活下来,我杨家兄弟还要跟他讨教个高下呢。” 向靖哈哈一笑:“好啊,到时候一定奉陪到底,杨兄弟,要不你们跟我们一起吧。也有个照应,既然都是为了寄奴哥而来,那就是兄弟。” 杨期笑着一指身边的一个随从,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拎了两坛好酒:“我连庆祝的家伙都带来了,刘裕能赢我们荆州将校,这一场,也不在话下,到时候,咱们一起喝个痛快。” 他说着,转头对着那掌柜沉声道:“这些兄弟们的入场钱,也全包在我们身上了,八百钱一个人,不罗嗦,再跟我讨价还价的话,信不信我们一起拆了你这鸟场子?!” 那掌柜满脸通红,咬了咬牙:“罢了,八百就八百,点清楚你们的人数,然后过来一个个通行。” 向靖笑着向前挤去,前面排的那二十多人,有些刚想叫唤,但看看这些北府壮士们强壮的身躯,门板儿粗的体格,全都把到嘴边的骂娘话给咽了回去,再也不敢吱声,乖乖地让开一边。 高处的一个看台上,刁逵一脸堆笑地站在王国宝的身边:“王仆射,今天看来咱们能赚大了,一场格斗下来,足有几千万钱呢。” 王国宝的眼中冷芒一闪:“刘裕今天必须死,给我盯紧那些北府军汉,千万别让他们闹事,惊了圣驾,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第一千四百九十章 亡国阿宝女仆装=== 刁逵的脸色一变:“哎呀,这层我倒是没有想到,上次这些北府军汉有刘牢之管着,不敢造次,但刘牢之上次就跳下来参战了,这次刘牢之没来,在家照顾他儿子呢,这些家伙统一着装前来,不会是来寻衅滋事,甚至想要劫走刘裕的吧。” 王国宝哈哈一笑:“刁廷尉,你现在果然有不少长进,这点都能看出来了,不错,刘牢之这回不来,是有意的,一定是王恭指使,让他脱了这个干系,刘裕伤得这么重,这回怎么可能活下来?可那个慕容凤,身为使节,却主动请战参加决斗,决没这么简单,我看,八成是想用金蝉脱壳之计!” 刁逵睁大了眼睛:“什么金蝉脱壳之计?王仆射,小人愚钝,还请明示。” 王国宝不耐烦地歪了歪嘴角:“真是愚蠢,这话还要我解释?罢了,看在这段你为了缓和我跟王爷的关系,四处奔波,我也提点你几句吧。不过,这话可不能在这里说,而是要到王爷面前去说。” 刁逵的脸色一变:“别啊,仆射大人,王爷的气还没全消呢,毕竟上次你有点过分了,在宫中见到他都不打招呼,还跟别人有说有笑的,气得王爷都拔剑掷向你了,当时可真的是吓坏下官了,从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王国宝叹了口气:“这事是得怪我,我那阵子是有点得意忘形了,忽略了王爷的感受,现在王爷不肯见我,反过来跟孙泰那个妖人在一起,这样下去早晚得出事,那些妖贼是想借着王爷的势,在全国范围内传教布道,最后取代我们世家的天下,绝不可以给他们这个机会,让你帮我准备的衣服,你可准备好了?” 刁逵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色:“准备是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只是仆射大人,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啊,你真要穿上奴婢的衣服在王爷面前,也许他是消了这口气,可是以后您这面子,还往哪放啊?” 王国宝恨恨地一跺脚:“你懂个屁,穿奴婢衣服就真是奴婢了?当年司马宣王和诸葛亮相持的时候,诸葛亮也送他女人衣服以激将,可司马宣王还不是笑着穿上了,这才是大人的气度,我这次惹了这么大的祸,把王爷气成那样,不真心毁过,如何能让他消气,就按我说的,快去准备吧,对了,让王爷今天的位置,不要那么显眼,最好能安个屏风,虽说我不介意这个,但是若是让太多人看到了,对王爷的面子也不好吧。” 刁逵会心一笑:“这点您就放心吧,下官会安排周全的。” 半个时辰后,西侧看台,司马道子懒洋洋地躺在卧榻之上,身边的几个美貌侍婢,有的在打扇,有的在给他捶腿捏肩,还有一个,在拾着面前果盘里的蜜饯,往他的嘴里放,门口放下了一道珠帘,外罩轻纱,让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这片温柔乡,而司马尚之全副铠甲,身形伟岸,持剑立于棚外,以为护卫。 刁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司马道子睁开了眼睛,不耐烦地说道:“刁大人,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何要把孤跟皇兄分开?你说要给孤一个解释的,孤在等你的解释。” 刁逵在外面恭声道:“因为今天有一个人,是王爷一定要见的,这个人只有王爷能见得,陛下最好不要见。” 司马道子来了兴趣,坐起身,推开了身边的美妾往自己嘴里递果脯的素手:“是何人要见孤啊?” 门帘一掀,一个滚圆的身形,身着奴婢的衣衫,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磕头如捣蒜:“罪臣,不,罪奴王国宝,见过王爷,还请王爷重重地处罚罪奴!” 司马道子吓了一跳,直接从卧榻上跳了起来,马上,他就变得愤怒起来,本能地大骂道:“王国宝,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居然还有脸来见孤,孤今天,孤今天非要杀了你不可!” 他说着,一把抽出榻 边的宝剑,剑气弥漫在整个小棚之中,一直坐在侧面的司马元显大叫 道:“父王,万万不可啊。” 王国宝向前一扑,一下子抱住了司马道子的腿,把脸上的眼泪鼻涕抹得他那上好的绸缎裤子上到处都是,他哀号道:“王爷,你下手吧,只有死在你的手下,罪奴才会心安啊,也只有这样,才能赎回罪奴的大罪啊!” 司马道子有些回过神来了,他意识到王国宝毕竟是朝廷大员,身居相位,真要自己一剑杀了他,恐怕会惹来大麻烦,他恨恨地把剑往地上一掷:“罪奴?你的罪,死一万次都不够,要是你还有一点良心,就自杀吧,免得脏了孤的手!” 王国宝抬起了头,胖脸之上,那只剩一条缝的双眼中,尽是泪光:“王爷,都是罪奴得意忘形,对您失敬,可是罪奴万万没有背叛您啊,有人把这些事给夸大,说罪奴吃里扒外,背叛王爷,您可千万不要听信谗言啊。” 司马道子咬了咬牙:“没有冤枉你,你就是吃里扒外,若不是你投靠了皇兄,又怎么会对孤这样的态度?” 王国宝哭丧着脸:“那是因为那阵子王恭本想起兵谋反,带北府军入京诛杀罪奴,罪奴本来很害怕,因为罪奴的弟弟当时在荆州还没有掌军,没到跟王恭全面对抗的地步,所以不得已,给他写信请罪,说什么要效忠皇帝的话,这些都不过是缓兵之计,因为怕王爷生气,没敢告知,后来刘裕回来了,带走了北府军的老兵骨干,王恭想要谋反之事,也就没了下文,罪奴得意之余,怠慢了王爷,却给小人中伤,说罪奴要改换门庭了,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罪奴就算是死,也不能承认的,罪奴跟了王爷这么多年,皇帝那里的人,早就得罪光了,哪可能还有回头路啊,罪奴对王爷的一片真心,天日可鉴!” 司马道子心中一动:“你说的可是真话?你当真没有投向皇兄,做他的忠臣吗?” 王国宝咬了咬牙,举手指天:“神明在上,如果我王国宝说的有半字虚言,天打雷劈,叫我不得好死!” ===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 王前屈膝王后杀=== 司马元显冷冷地说道:“王仆射,话可以乱说,这誓可不能乱发啊,抬头三尺有神明,这个道理,你身为高门世家贵子,会不懂吗?” 王国宝满脸堆着笑:“世子啊,罪奴这些誓,可是字字属实啊,之前假意向王恭屈服示好,乃是权宜之计,因为顾及王爷的面子,没有向王爷禀报,这是罪奴的错,但罪奴这些年帮着王爷,哦,不,是自己所为,罪奴这些人对付了这么多站在皇帝那边的儒生,又怎么可能回头呢?我可是连我的岳父老丈人都扳倒了啊,天下人怎么看罪奴的,如果离了王爷的庇护,罪奴又如何能存活呢?” 司马道子听得心花怒放,这种给人恭维和认可的感觉,太好了,他点了点头:“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看在你连奴婢的衣服都穿上的份上,孤也就大人大量,不跟你小子计较了,不过孤可警告你,孤可以抬你王国宝起来,也可以随时废了你,天下世家这么多,盯着你这位子的可不少,你得惜福,认清楚谁才是你离不开的大树才是。” 王国宝面露喜色,在司马道子面前连着磕了三个响头,谄着笑脸,说道:“王爷深恩厚爱,罪奴百死莫恕,以后一定赴汤蹈火,刀山火海,为王爷效力。” 司马元显冷笑道:“好了,王仆射,既然父王原谅你了,你也把这身奴婢衣服给换了吧,怎么看怎么恶心,你不换了这身衣服,我们也看不了今天的比赛啊。” 王国宝连忙站起身,包棚外的刁逵连忙捧着一套官服进入,刚才的几个侍妾伺候着王国宝把这身衣服全给换了,王国宝看了看身边的这些女人,又转眼看向了司马道子,司马道子勾了勾嘴角:“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是刁廷尉的人。” 王国宝转头看向了刁逵,眼中杀机一现,刁逵心领神会,点了点头,领着那几个侍妾走了出去,当一切归于平静时,司马元显叹了口气:“王仆射,我发现我得对你刮目相看了,刚才向父王求情时的那些丑态毕露,让刁廷尉杀人灭口时的狠毒冷厉,居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若不是我身为世子,只怕这会儿也会跟那些漂亮的小姐姐们一样,都成了刀下之鬼吧。” 王国宝微微一笑:“这事关王爷的声誉和大臣的威严,要是我们的这些事情给这些贱人知道了,流传出去,那朝廷的纲纪和威严何在呢?世子天纵英才,这些道理,自然是懂的。属下对于王爷和世子,那只会万分恭顺,因为你们掌握着属下的生死,就象属下可以一句话就要了那几个女人的命一样。” 司马道子摆了摆手:“好了好了,这些败兴的事不要说了,王国宝,你前几次格斗都没有来,今天也算是向孤赔礼道歉,重归孤的门下了,那以你之见,今天这场格斗,会有什么结果呢?” 王国宝连忙道:“属下重归王爷门下,自然就是要向王爷献策的,这些天来属下不在王爷身边,只怕有些小人会出于自己的目的,故意引王爷误判情势,所以属下必须要早点回来,告诉王爷事实的真相。” 司马道子轻轻地“哦”了一声:“你是在说孙教主吧,哼,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是他一直给本王出谋划策,也献了不少妙计,你这刚回来就想要中伤他人,想做什么?” 王国宝咬了咬牙:“属下以前就一直强调,孙泰跟王爷,跟属下不是一路人,他不是王候世家,而是累世宗教,他依靠的那些个愚夫村妇,正是我们过上今天的日子所要奴役的贱人,就象刚才那几个贱婢,就是孙泰成天所接济笼络的对象,要是真让他掌了权得了势,属下身死族灭事小,可王爷千金之躯,也可能不会再有今天的好时光了。” 司马道子勃然作色道:“一派胡言,孙泰只不过是孤的一条狗罢了,出几个点子,献些神药,怎么就成了跟我们不两立的对象了?” 司马元显若有所思地说道:“父王,王仆射这话倒是有些道 理,孩儿听说,那天师道在南方还算是识相,恭顺,但在北方新附之地,比如中州,洛阳一带,当地的百姓,已经是只知有天师道,不知有大晋天子了,这回这个刘裕能北伐,都是靠了天师道在当地几年来号召百姓捐赠的几十万石军粮,而守住洛阳,挡下慕容西燕几万大军的攻击,靠的也是听命于天师道的上万百姓丁装,甚至打完仗后,孙泰一句话,就能让中原几十万百姓南下,这可怕的影响力,是真的。” 司马道子吃惊地张大了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司马元显勾了勾嘴角:“孩儿的习武师父可是何无忌,他是参与了中原之战的,这些事情,都是他亲眼所见,为了求证这些事,孩儿也派了些护卫探子去打听,传回的结果,也是如此,本来孩儿准备在格斗结束后向父王禀报此事,今天正好王仆射说起,也一并向您汇报了。” 司马道子的额头开始冒汗:“难道,孙泰真的是包藏祸心,有不臣之野望吗?那这么说来,他献给孤的那些个灵丹妙药,都可能有问题了?” 王国宝摇了摇头:“那些个仙药,是没有问题的,当年还是属下把孙泰引见给王爷,他的那些药,属下都先找人试服过,才敢给王爷献上,但是这个人的心,是有问题的,天师道在二十年前就曾经密谋作乱,还直接攻打过王宫过,这些年只是改变思路,想通过结交权贵来获得传教许可,大力发展信众,走的是汉末张氏三兄弟的黄巾作乱的路子,王爷,您可得千万留个心眼啊。” 司马道子咬了咬牙:“这些事情,孤会以后一一查实的,也不能因为你几句话就信了,你继续说,今天这场格斗,结果会如何?” 王国宝笑道:“刘裕已经身受重伤,这短短几天根本不可能复元,除非天师道中人给他什么灵丹妙药,但刘裕在洛阳,已经跟天师道翻脸决裂,这条路早就堵死了,属下已经查得,刘裕在安排后事,变卖京口的家产,只怕,是想来个金蝉脱壳,走为上啦!” ===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 王国宝的花花肠=== 司马道子一下子来了兴趣:“什么个走为上?难不成,他还能逃了不成?刘裕不是这种人吧,要不然,也不会同意在这里接受三场决斗了。” 王国宝哈哈一笑:“那是因为刘裕一向眼高于顶,自视过人,他以为凭着武艺,在这里比打打杀杀,他是天下无敌的,所以当时敢夸下海口,连战三场。”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次的对手是这么地狠,这么地强,刘裕上一场为了救刘敬宣,给吃了药的这个蛮子重伤,现在生活不能自理,都下不来床,别说是慕容凤这个名震天下的猛将,就是一个普通的军汉,都能要了他的命。” “没了天师道的良药,他想这回战胜,那是不可能的事,只要在这场上送了命,那就说明他是有罪的,这可是他自己定的规矩。所以,刘裕这回只能靠盘外招来救命啦。” 司马道子笑道:“什么盘外招?这里光天化日,几万双眼睛都在盯着呢,还有什么盘外招可以救他?难道,是让支妙音去求情吗?嘿嘿,就算支妙音能说动我那皇兄,也不可能不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再说了,我最了解我那皇兄了,支妙音不忘旧情给刘裕求饶,求得越多,他想杀刘裕的心思就越强,这是男人的自尊心,没道理可讲的。” 王国宝笑道:“王爷英明,就是这个道理,刘裕的盘外招在支妙音身上是不行的,但在他的那些个北府同伙身上,就可以作作文章了。” 司马元显冷冷地说道:“王仆射,你是想说刘裕想拉上北府军的其他人,来代他打这一战?这可不是上回的团战,对面就一个慕容凤,刘裕只能自己去打,因为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格斗,是上天要证明他是否有罪,无法让别人代劳。” 说到这里,司马元显忽然心中一动:“难道你是想说,慕容凤本就是跟刘裕串通好,要来救他的?到时候在格斗场上故意落败,以成全刘裕?” 王国宝摇了摇头:“如果是刘裕的那个姘头相好,那倒是会这么做,但慕容凤在燕国是强硬主战派,邺城时就跟刘裕大战交手过,他是绝不会赔上自己的名誉,来给刘裕放水的,再说了,慕容兰私通刘裕,现在给慕容垂下了大牢,燕国内部想杀刘裕的人更多,我看慕容凤断不至于跟刘裕勾结。这里可是众目之下,要是慕容凤连个路都走不动的家伙都打不过,这演得也太假了,回国后只怕再也没的混啦。” 司马元显勾了勾嘴角:“那还有什么盘外招可用?” 王国宝一指东南边的看台,只见王恭和桓玄,还有殷仲堪三人并肩而坐,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能救刘裕的,只有王恭了,此贼天天就想着兵变,以北府军入京,诛除属下,而刘裕,是他可以煽动中下层军官的关键,只要刘裕向王恭效忠,愿意为他行此晋阳之甲(春秋时期晋国政变时的说法,以后引申为起兵兵变为晋阳之甲),今天,刘裕是以病残之躯,去面对胡人的第一猛将,这本身就能激起北府军汉们的义愤。你看看,有多少北府汉子来了?” 司马元显一看各种看台,只见三五十人一群,或二三十人一组,很多身强力壮,体健如牛,全身黑色劲装的壮汉子们,已经散布得到处都是,跟身边衣着各色,形状不一的看客们相比,完全不一样,也正是因此,虽然他们加起来大约只有两千来人,但是仍然是一目了然。 司马元显的脸色一变:“这些人都是北府军?” 王国宝冷笑道:“不错,我甚至都认出一些熟人了,象前几次参加过大战的人里,魏咏之,孟昶,刘毅都在,哦,对了,何无忌我也看到了,就在那里。”他顺手向着西侧一处角落一指,只见何无忌抱着双臂,站在一堆军汉们之间,双眉紧锁,若有所思。 司马道子恨恨地骂道:“何无忌这小子,说是上次 受伤未愈,向孤告假,孤还给了他不少补药让他好好休息,没想到居然是骗孤。哼,果然不是一路人,就不是一条心,等他回来,看孤怎么收拾他!” 司马元显叹了口气:“父王,您先别管何无忌了,这些北府军以这种统一着装在看台上集结,怕是来者不善,要搞什么事情啊。” 司马道子的脸色一变,对着王国宝说道:“他们该不会想去劫格斗场,把刘裕救出去吧,这可是公开的叛逆行为,甚至,甚至会危及陛下,还有危及孤的安全,王国宝,你马上把这些人全给赶出去,不许他们留在这里。” 王国宝微微一笑:“这些人要是闹起来,对王爷不是大大的好事吗?要是不想让他们进场,属下直接拦在场外就行了,还会放他们进来吗?” 司马道子讶道:“你是故意放他们进来的?你是故意要他们作乱?” 司马元显冷笑道:“孩儿算是明白王仆射的心思了,父王,这些人是王恭的部下,王恭跟王仆射是死对头,今天刘裕在这里跟异族勇士决斗,他现在身体不好,必死无疑,这些北府军汉们一定会群情激愤,到了关键时候,就会象上次刘牢之那样,亲自跳下去,救出刘裕,甚至,甚至会当众向陛下逼宫。而这,王仆射可以到时候说成是王恭指使的,是他王恭要借这些北府军汉来杀他,即使是陛下一向袒护王恭,但如果逼宫之事成为事实,也无法不对其进行处罚了。刘裕的死活,王仆射可不会放在心上,但是王恭的去留,才是王仆射所关心的。王仆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王国宝哈哈一笑:“世子天纵英才,所言分毫不差,不错,就是这样的。王恭大概也没料到,北府军能自行串联组织,来救刘裕,不过属下这也不全是为了自己,北府军掌握在王恭,掌握在皇帝的手上,就是对王爷大大的不利,能借这机会赶走王恭,把他控制在自己的手上,才是一劳永逸之举。” ===第一千四百九十三章 提拔牢之镇北府=== 司马道子的神色稍缓:“如果能借这次的机会打掉王恭,把北府军和京口真正地抓在手上,那可是一件大好事了,王仆射,你确定可以吗?” 王国宝自信地拍了拍胸口:“荆扬两镇,从来没有同时落入过一家之手,这是大晋自开国以来的平衡,现在也是一样,前一阵属下的弟弟出镇荆州,所以无法再争取北府,可现在荆州落入了皇帝一党之手,那世家们必然不会让皇帝再控制京口,控制北府军,要不然荆扬若是成为一体,那皇帝随时可以让这些外藩出兵进京,行晋阳之甲,今天除我王国宝,明天就可以削他们世家,这是他们绝对不会允许的。” “这次要把审判刘裕的事情弄得这么大,也是世家在背后推波助澜,虽然我还没有明确的消息是哪家所为,但听风声是因为刘裕不听世家的命令,背离谢家的意志,这才让他们痛下杀手,以儆效尤,毕竟这些下等人能爬下来,全靠了世家的提携,若是有人不领这个恩情,就必须果断处置,不然以后有人有样学样,这天下的规矩,也就没了。” 司马元显突然说道:“王仆射,你是想亲自出镇南徐州,接掌北府军吗?” 王国宝笑着摇了摇头:“我又不通兵法,哪是那块料啊。依属下看,若是扳倒了王恭,可以让刁廷尉去当南徐州刺史,兼北府军的镇军将军,他本身以前就是南徐州的刺史了,只是给皇帝和谢家所排斥,一直不得实权而已,这回若是能赶走王恭,恐怕刁廷尉是最合适的人选。” 司马元显摇了摇头:“不行,刁家兄弟太过贪心,上次去北府就几乎弄得酿成民变,王仆射,我知道刁逵是你的心腹,也为你奔走出力,今天你能得到父王的原谅,也是他的功劳,投桃报李是人之常情,但京口和北府军关系重大,不是讲人情就能决定的事,北府军统领之事,恐怕还要找可靠的人才行。” 王国宝眨了眨眼睛:“那现任琅内史的属下族弟王绪如何?他对王爷可是忠心耿耿,能力也在刁逵之上。” 司马道子厌恶地摆了摆手:“他就算了吧,捞钱的能力比刁家兄弟强倒是真的,可名声比刁家兄弟还要臭,你早晚有一天会毁在他手上的,不说别的,就是前一阵,在皇兄避暑的别院边上兴建府第之事,不就是他出的馊主意吗?你因为这个给皇兄怒骂,王绪也因为这事给外放,这么快就忘了?” 王国宝脸色通红,嘴里嘟囔着,不敢再提。 司马元显眼神一闪:“父王,如果您不弃的话,孩儿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可以代替王恭之后接掌北府军。” 司马道子有些意外:“你想找谁来代替?” 司马元显微微一笑:“不是别人,正是现任鹰扬将军的北府军大将,刘牢之。” 王国宝一下子跳了起来:“这怎么可以呢?刘牢之不过是个卑贱的武夫,可以为鹰犬,爪牙,怎么可以让他真的当一方大臣,不行,绝对不行,这是坏了我们大晋百年,不,坏了从西朝以来两百年的规矩啊。” 司马道子也点了点头:“不错,怎么可以让家奴爬到主人头上,享爱真正的世家子的权力呢?再说刘牢之胸无点墨,只会行军打仗,不要说书法,就连吟诗作赋也不会,如此粗鄙不堪的武夫,怎么配跟世家为伍?元显,你年龄太小,很多这为人处世之道都不明白,就不要乱出主意了。” 司马元显叹了口气:“那祖逖,桓温也都是武夫,为什么他们就可以割据一方,成为一时英豪,一方霸主呢?他们可以,刘牢之为何不可以?” 王国宝笑道:“世子啊,祖逖桓温在从军之前就是世家子了,所以不会给看成外人,可刘牢之世代军汉,兵家,可从来不跟世家沾任何边啊。你用这种人代管军队,当个将军可以,但接掌北府, 是要掌握政权,财权的,不是行军打仗这么简单的事,在世家间的关系和人脉,比打仗的本事更重要。” 说到这里,王国宝勾了勾嘴角:“要是那刘裕,他虽然以前不过一个京口村夫,但毕竟父祖辈也当过官,勉强算个士人,有这层关系,谢家才会提拔他当孙女婿,想重点栽培,要不然为啥不直接栽培跟了谢家时间更长的刘牢之呢。” 司马元显正色道:“王仆射说得有理,刘牢之的长处在于打仗,短处在于全无世家,士人的身份,也正因此,他知道自己的短处,不敢真正地跟世家起了冲突,也就是说,他绝不会象刘裕那样有自己的主张,不听话。这就是我们用他的最主要原因,刘牢之在军中可以服众,我们只要在这时候,给他恩惠,让他能真正地掌握军政之权,但实际上,这权力仍然可以控制在我们手中,因为我们有人事任免权,随时可以把他换掉,所以他无论是报恩还是保官位,都不敢跟我们为难,因为京口一地的税收,根本撑不起几万大军,要想真正地养活军队,得靠我们给他的军粮,饷钱才行,控制了这点,就控制了刘牢之。” 司马道子听得两眼发直:“这样,这样就可以了吗?” 司马元显微微一笑:“再强的战士,也得吃饱了肚子才能作战,就象刘裕,就算打赢了洛阳之战,没有军粮也无法北伐,若不是有人给他提供了军粮,他是不会去河北的,刘裕尚且如此,刘牢之更是要负责平时的几万大军的军需,只有听命于我们。如果父王仍然不放心,那孩儿愿领命,去那北府军中,就说是去学习军旅之事,实际上监控刘牢之,不怕他还敢造次,起了异心,如此一来,北府军可就彻底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横扫天下的劲旅啦。” 司马道子哈哈一笑,拍了拍司马元显的肩膀:“我儿的想法,与孤完全一样!” ===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 昌明三巨论时局=== 华丽的大棚里,桓玄神色自若,不经意地向着西侧那个同样华丽的棚子瞟了一眼,微微一笑:“看起来,王国宝又重新傍上旧主了,还真的是不是坏蛋不聚头啊。” 王恭恨恨地说道:“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这个奸贼,重振朝纲!” 殷仲堪的眉头一皱,警惕地向着四周看了看,确定都是自己的亲卫守在门口后,才松了口气,独眼里黑白分明,光芒闪闪:“阿宁,慎言,这话要是给奸人们听了去,可能会有杀身之祸啊。” 王恭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怕什么,现在荆扬两州都在我们手中,又有圣上的支持,王国宝就算回归会稽王门下,也掀不起什么浪,等这次刘裕的事情解决后,我就让刘牢之做好准备,王国宝和王绪的罪状我早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真的是触目惊心哪,五大车都装不下,以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足以赎罪!” 桓玄微微一笑:“阿宁,这世家间的争斗,从来不是看这些明面上的罪状,你不要低估了自己的对手,现在司马尚之统兵于建康,而庾楷和王愉又分掌豫州和江州的兵马,挡住了我们入京除奸的道路,如果我们没有大义的名份,直接就这么起兵,会给别人说成是造反的,到时候内战若不能迅速解决,而外部逆胡插手,事情可就麻烦了。不可以因为我们的正义之举,而陷国家于危难之中啊。” 王恭冷笑道:“豫州和江州兵马或许可以阻你荆州军队一时,可是建康城中的守军,又怎么会是我的北府大军的对手?只要我一声令下,刘牢之挥师三万,旬日间就可以攻破建康,到时候天下都在我手,圣上也站在我们这一边,逆贼就是王国宝,不是我们,北方诸胡现在都打得不可开交,慕容垂也暂时无力南下,只要我们动作够快,甚至可以除完内奸,就直接趁胜北伐,起码,先恢复黄河以南的大晋国土。” 桓玄叹了口气:“阿宁,你的设想虽好,但你要考虑到,皇帝就在建康,要是我们起兵,他的安全可能会有危险,或者说,给那些奸臣们逼得下诏指责我们是反贼,要天下共击之,到了这一步,你能保证刘牢之和北府军一定会听你的指挥,为国起义吗?” 王恭的脸色一变:“我不相信他们还敢谋害圣上!圣上绝不会受他们的摆布,他的个性我非常清楚。” 殷仲堪叹了口气:“阿宁啊,最怕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如果圣上宁死不从贼,他们真有可能下毒手呢,这些年来,后宫之中张贵人可谓是一手遮天,而这个女人,就是当年司马道子一手塞进去的,现在她的哥哥张法顺,也成了道子党一方的重要谋士,如果我们把王国宝逼得急了,也许他们直接会指使张贵人对圣上下毒手,太子年幼,而且愚钝不堪,根本不能即位,要是会稽王趁机登位成了皇帝,那一切可就全完了。” 王恭的头上开始冒冷汗:“既然这样,我们更不能迟疑了,干脆,趁着圣上现在不在建康,不受他们的控制,我们直接讨个诏书,在这里就把王国宝给解决掉。” 说到这里,王恭环视全场,满意地点着头:“今天来了很多北府军的将士,我认得他们,全都身着黑色劲装,几十人一组,可惜牢之不在,不然的话,只要他一声令下,将士们直接就可以在这里把王国宝这个奸贼拿下,就地正法,只要把他杀了,道子一党群龙无首,会稽王也只能乖乖就范!” 桓玄淡然道:“阿宁啊,你这个人就是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了,这会影响你的判断,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些北府军将士是为了除奸而来的吧。” 王恭勾了勾嘴角:“这个当然不是,他们是为了刘裕而来,这也是我今天要来这里的原因,不管这刘裕有多让我失望,不听我的号令,但他毕竟是北府军的人,我作为北府镇军将军,最高统帅,不能对部下的生 死视而不见,听说刘裕身受重伤,根本无法格斗,所以今天在关键时候,我会出手将刘裕救下,到时候无论是刘裕还是众将士,全都会感念我的恩德,我要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愿意的。” 殷仲堪讶道:“你今天要出手救刘裕?阿宁,你不会疯了吧,这是公然抗旨啊,甚至是违背上天对刘裕的考验,是大不敬。” 王恭冷笑道:“你们还没看出来吗,这一切都是王国宝和道子党的阴谋,他们设计陷害忠良,刘裕娶慕容氏公主之事,我们上层世家哪个不知?现在在刘裕北伐不成的时候把这旧帐翻出来,分明就是想要借题发挥,往北府军上泼脏水,最后逼我交出北府军权。我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今天我救下刘裕,然后就跟众将士们说,这些年来一直陷害我们北伐大业的,就是王国宝这个奸贼,到时候群情激愤,把王国宝立斩于这里,也不会有人说半个不字!” 桓玄笑了起来,看着一脸得意的王恭:“原来阿宁早就作好今天来救刘裕,杀王国宝的打算了。不过我想问你一句,你觉得在刘裕的事上,或者说在北府军的军权上,谢家现在的立场如何?还会跟你一条心吗?” 王恭的脸色一变:“灵宝,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谢家有可能成为我们的敌人?这不可能,这些年我一直对谢家礼敬有加,可从没有得罪过他们啊。” 桓玄冷冷地说道:“你一直占着北府军权,不让谢家人染指,甚至拒绝谢琰来当你的副将,这就是对谢家最大的得罪,这天底下什么都可以分享,惟独两样,一个是权力,一个是爱情。今天谢道韫没跟你我坐在一起,就说明谢家并不是咱们的一路人,而这些北府将士们成群结队而来,又不是你组织的,那让他们来的人是谁,想要他们做什么,恐怕阿宁你得另作打算,早留退路了。” ===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 螳螂捕蝉黄雀后=== 王恭沉声道:“颜都督何在?” 一个五大三粗的黑脸将军走进了帐中,此人乃是王恭的贴身护卫,现在也在北府军中任中军都督,掌握王恭的贴身安保,名叫颜延之,乃是孔子的弟子颜回后人,跟三国时的著名猛将颜良也有亲属关系,颜回身为著名文人,倒是有这样的武将子孙,也颇为讽刺。 颜延之对着王恭一拱手,大声道:“末将在。” 王恭的眼中光芒闪闪:“今天外头来了这么多北府将士,你可看到?” 颜延之点了点头:“末将看到了,他们好像还是按在军中的编制,以各队的队正,幢主带领,几十人一波,来的都是伍长以上的锐卒。大帅,这是您的安排吗?” 王恭咬了咬牙:“当然不是,我今天本来是让你带了五百人进来,必要的时候以我掷杯为号,拿下奸贼王国宝,可没让这么多人来。” 颜延之连忙道:“末将的部下,已经安排好了,但不是穿的他们这么显眼,既然是要动手除奸,就不能太引人注意,刚才末将看到这么多人都统一着装,还以为是您另有安排呢。” 王恭恨声道:“北府军能调兵的是刘牢之,不是我下的令,那就一定是他,他这样做,为的是什么?” 桓玄淡然道:“阿宁,只怕事实跟你想的正好相反,不是刘牢之下令让他们来,而是刘牢之知道他们要来,所以干脆早早地称病不来,以洗脱自己的嫌疑,这个江东猛虎,可比他的外表更加精明啊。” 王恭微微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桓玄叹了口气,拿起面前的一樽葡萄美酒,一饮而尽:“刘裕这是格斗的第三场,这一战,关系了北府军的每个人心,上一战,这些战友兄弟们就愿意遵从他的呼唤,主动入场相助,这一战,更是会亲临观战,万一对刘裕不利,那他们一定会不惜兵谏,力保刘裕一条性命的。刘牢之身为军人,深知部下的想法,又不能去违背他们的意愿去阻止,正好可以借着儿子重伤,需要照顾,远离这里,这样这里出什么事,就不是他的责任了。” 说到这里,殷仲堪的独眼中也是光芒闪闪:“只怕不仅如此,阿宁想来除奸的事情,刘牢之应该也有所耳闻,毕竟颜都督这样调动几百精兵,他作为主帅不会没有察觉,他现在也不想参与这世家间的争斗,无论是老北府军们兵谏闹事,还是王镇军除奸,他都可以置身事外,等事情平息,不管谁掌握北府,都还离不了他收拾北府军残局。” 王恭恨恨地一拍大腿:“好个狡猾的刘牢之,我还真看错了他。那看起来我们绝不能让北府老兵在这里闹事,这样我们不但不能除奸,反而可能背上策划这一切的罪名,不行,颜都督,你速速调集兄弟,把所有北府军的人,全给清出场,不允许他们留在这里闹事。” 桓玄笑道:“阿宁啊,你就别这样为难颜都督啦,他自己都是非法带了部曲入内,怎么还让他在这里执行军令?这里也不是广陵城外你的大营,你的军法在这里用不到,现在他们很多是解甲归田,或者是告假出来,人家想在哪里看格斗是他们的权力啊,你如何驱赶?” 王恭两眼发直:“那,那他们要是真的闹事,谁都会以为是我指使的,这可如何是好?” 桓玄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刘裕这小子,总是能出人意料之外,上次我的荆州五将都没能打败他四个人,这回,我想他也会杀出生天的。他的背后,可不止是北府军的这些老弟兄,还会有神秘的高人,在暗中助他呢。” 王恭的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谢家?” 桓玄微微一笑:“如果谢家不站在刘裕这一边,他第一场就死了,这次圣上能允许三场格斗定他的生死,可不是你的进言, 我听说是支妙音的建言,让皇帝和会稽王同时点了头,才有我们前面看到的两场精彩比赛呢。” 王恭咬了咬牙:“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谢家在后面搞鬼,他们想夺回北府军权,所以就要我难堪,一方面煽动和串联这些将士们前来闹事,救出刘裕,一方面事后圣上必然会因我治军不严,惊扰了圣驾而将我免职,调离,这样一来,北府军又回到谢家手中了,他们可以因此对刘裕示恩,说是他们谢家救了刘裕,刘裕必然感恩图报,即使是刘牢之,也会在那时重新出来效忠谢家,太厉害了,太会算计了,灵宝,若不是你提醒,今天我就要吃大亏啦!” 桓玄笑着摆了摆手:“所以阿宁啊,无论是打仗还是政治斗争,稳是第一位的,绝不能在形势不明朗的时候就轻敌冒进,王国宝不过是明面上的敌人,德行才能都远不配位,会稽王跟他也早晚会起冲突,收拾其并不难,但是控制北府军,还有防范谢家的反扑,才是重中之重,你一旦全部心思都在王国宝身上,最后就很可能跟他同归于尽,让别人占了便宜。” 王恭叹了口气:“这么说来,我今天千万不能对王国宝下手了?甚至,不能跟这些北府将士的到来扯上半点关系?” 桓玄点了点头:“不错,只要你不主动动手,这些人并不是因为你的命令而来,事后就是追查,也不会说是你主使,你的帅位,起码不会有问题。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看看这一场格斗最后的结果,我想,会有人给我们一个大大的意外的。” 殷仲堪的心中一动:“灵宝,你是指谁?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人吗?” 桓玄笑着又拿起一杯葡萄酒,一饮而尽:“我想,今天应该会有个隐藏身份几十年的大佬,会公开他的身份,而这个身份,是我也一直想看的。” 主看台的方向,响起了一阵鼓声,棚内三人全部起身,向着那个方向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 乱入决斗三方杀=== 全场的看客们,也跟桓玄等人一样,全部起身,向着主看台贵宾席的方向跪拜行礼,一如前两次的出场,司马曜在大批金甲御林军的护卫下,信步而出,坐到了主宾席,而支妙音则是一众妙龄美尼开道,持着各式法器,她则单手合什,挂着一柄拂尘,绝美的容颜上,神色平静,坐到了一边的另一个小棚之中,而本来前几次供会稽王居坐的那个棚子,则是空空当当的,显得格外的扎眼。 司马曜也有些意外,没有料到司马道子今天没来,他看了一眼那个小棚,厚厚的嘴唇翻了翻,对一边的支妙音低语道:“怎么会稽王今天没来?” 在后面的刁逵抢道:“王爷今天身有微恙,他说怕病及圣上的龙体,所以另挑了一处看台观战,哦,对了,今天王仆射也来了,跟他在一起呢。” 司马曜的脸色一沉:“哼,他居然也来了。前一阵竟然敢在朕的避暑庄院边上私建宅院,朕还让他在家反省思过呢,怎么居然敢打破朕的禁令,私自出来,还跟会稽王相会?他想干什么?” 支妙音淡然道:“王忱刚刚病逝,王国宝作为兄长自然要出来张罗一些后事,倒是陛下有些不近人情了,他毕竟是当朝宰相,以私事而废公,禁止他出行,似有不妥。” 司马曜叹了口气:“朕也不是真的不让他出来办理公事了,只是王国宝仗着自己权势大,屡有对朕,还有对皇弟不恭之举,必须要给他个教训,罢了,既然他已经出来看这格斗,朕以后也不好再叫他闭门思过,明天开始,就让他回官署办理公事吧,但若再有不敬之举,则数罪并罚,绝不姑息!” 刁逵连忙道:“臣代王仆射谢陛下天恩!” 司马曜不想多谈此事,他的目光放在了格斗场之中,说道:“上次慕容凤主动说要当这第三场格斗的主将,朕也准了,刁逵,现在慕容凤和刘裕在何处,可否准备好出战了?” 刁逵笑道:“二人早已经准备妥当,就等陛下的命令了。” 司马曜扭头看向了支妙音:“刘裕的伤,可否痊愈?他上次伤得那么重,这短短几天,不太可能复元吧,要是他实在身体条件不行,朕也可以下令,把这场格斗,延后数日。” 刁逵的脸色一变,连忙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啊,这全场数万人,都是为了看这一场格斗而来中,有的是长途跋涉,甚至还有从巴蜀,汉中过来的,还有从交州来的,这些人为本场比赛都下了不少重注,若是此时取消或者延后,恐怕,恐怕会激起变故啊。” 司马曜冷笑道:“变故?朕在这里,能有什么变故?朕虽然不喜欢刘裕,但更不喜欢看着我们大晋的将士,在这里被胡虏所杀,要是刘裕身体强健完好,那倒是一场公平较量,朕不会阻止,可他前日里伤得这么重,这几天怎么可能复元?灭了自己人的威风,涨了胡虏的志气,这事关国运和军心士气,又岂是一些赌徒的钱财可以买卖的?” 刁逵叹了口气:“陛下所言,皆是圣旨,臣只有遵旨的份儿,只是此间利害,需要向陛下言明,下令今天决斗,是陛下前日的圣旨,君王若是朝令夕改,只怕会有损您的威严。” 司马曜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只听支妙音平静地说道:“陛下,多谢您的一片好心,前日里贫尼曾经去探望过刘裕,他的伤确实没有好,甚至,甚至还很重,但是他的意志非常坚决,一定要在今天格斗,他说,这是上天安排给他自证清白的机会,即使是死,他也没有怨言,您如果下令今天的格斗取消,他是不会领情的,所以,还是请您继续按原定计划,让格斗开始吧。” 司马曜不信地摇着头:“他真的连命也不要了吗?” 刁逵哈哈一笑:“陛下,这也许是刘裕的兵法呢,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 如此,而且,以刘裕和慕容兰的关系,只怕这个慕容凤,未必会下狠手取他的性命。若是慕容凤在这里公开地放水救刘裕一命,只怕刘裕和慕容兰的关系,也就坐实了。” 支妙音沉声道:“刁廷尉,你这是在给刘裕定罪吗?如果他能这场取胜,就证明了他的清白,何罪之有?” 刁逵冷笑道:“刘裕伤得如此之重,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复元,慕容凤是天下闻名的绝世猛将,怎么可能输给这样的刘裕?除了故意放水输以外,还有别的理由吗?刘裕知道了对手后,明知自己的身体情况,还说要出来格斗,他绝不是失心疯不要命的那种人,唯一的原因,就是知道自己肯定会胜了,这不就是他跟慕容燕国关系最好的证明吗?” 支妙音摇了摇头:“刘裕那是一股英雄正气,虽死无憾,岂是廷尉大人想的这样。贫尼相信,在这格斗场几万双眼睛的注视下,一切阴谋诡计和邪恶的算计,都将最终无所遁形。” 司马曜点了点头:“朕也相信神尼的话,刁廷尉,你跟刘裕的私怨,朕也听说过一二,朕不希望你把这些个人的恩怨,带到今天的格斗中来。” 刁逵连忙低头恭声道:“谨遵陛下圣意。” 他说完后,转向了面前的铁嗽叭,正要开口,司马曜却突然说道:“且慢,今天的比赛,由朕来宣布开始。” 刁逵连忙垂首而退,司马曜走到了铁喇叭前,看台上响起一片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与万岁的喊声,司马曜在这一浪高过一浪的山呼海啸中,面带微笑,双手伸出,微微下压,示意安静,他的声音,在整个格斗场上回荡着:“朕,大晋天子司马曜,宣布,决定前北府军军主刘裕是否通敌叛国的天帝审判,格斗的第三场,开始开始,有请双方格斗士上场!” 一个嘶哑而阴森的声音突然响起:“陛下,今天格斗的,不是双方,是三方!” ===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 青龙现身欲下场=== 所有人都循声看去,只见就在主看台的一侧,一处小棚处,缓步踱出一个全身黑袍的人,他的身材瘦高,戴着一个青铜面具,正是青龙的形状,面具之后,一双眼睛如鹰隼般犀利,不知为何,尽管是在光天化日,艳阳高照,但这个人都笼罩在一阵云雾之中,让人看起来,会从内心深处生起一股刺骨的寒意。 此人所在的位置离司马曜不过五六十步,那是九卿级别的头等贵族公卿们所坐的位置,刁逵的脸变了颜色,连忙一挥手:“何方狂徒,竟然敢在陛 司马曜的脸上闪过一丝慌意,但还是摆了摆手:“且慢,此人既然身处贵宾席,当是我大晋的高官厚爵,只是不知道是哪位爱卿,如此装扮,还要…………” 他说到这里,突然脸色一变,因为他发现,这个黑袍人的喉咙之上,有一个洞,那一身笼罩着他的烟雾,正是从这个洞里冒出的,随着他的呼吸,这个小洞之中火光闪闪,似乎里面就是一个火堆,透着无比的怪异,就司马曜也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青龙平静地说道:“陛下,臣是服侍了大晋司马氏皇族几代先帝的老臣,因为容貌丑陋,不得不戴上这副面具,以免惊扰到世人,让陛下生厌,还请陛下原谅。” 支妙音的秀眉一皱:“看你所在的位置,好像是郗家的所在,请问是郗家的哪位大人呢?” 青龙的白眉微微一挑:“在臣取下这副面具之前,还先请陛下能原谅臣,准确地说,臣犯了欺君之罪。” 司马曜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取” 青龙缓缓地取下了面具,那张淌着脓水,到处是新旧相间的死皮的脸,露了出来,不少高门贵女吓得直接尖叫起来,继而开始呕吐,而一些世家高门子弟也是给这张脸吓得浑身发抖,扭头不忍再看。 司马曜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的翻江倒海,可是他不能学着其他世家子弟那样直接不看,皇帝的威严是必须要保持的,他咬着牙,沉声道:“这张脸,朕不认识,你到底是…………” 说到这里,他突然心中一动,因为他看到了面具取下的同时,一把梳得整齐漂亮的白色长髯,下垂过胸,几近小腹,东晋的士人多留长髯,但如此长度的却只有一人,这个人也正好姓郗,他睁大了眼睛:“难道,你是,你是司徒左长史,宣威将军郗超?” 此话一出,整个格斗场都一片惊叹之声:“郗超?就是桓温的军师,谋主,号称髯参军的那个人吗?” “他不是死了多年吗,怎么还活着,还成了这副模样?当年可是长髯飘飘,丰神俊郎,时人皆以为神仙样的人物啊。” “啊,明白了,原来他根本没死,一直是装死啊,怪不得说是欺君之罪,哼,想当年谢安与桓温,郗超可是死敌,谢安掌权,他当然没的混了,也只能装死啦。” 郗超的耳边不停地传入这些议论,他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司马曜定了定神,沉声道:“郗长史,真的是你吗?” 郗超微微一笑,戴上了面具:“正是微臣,当年臣偶染怪病,心跳呼吸俱停,臣的家人也以为臣死了,发丧出殡,把臣埋到了地下,臣只觉得做了一个又怪,又长的恶梦,却又突然惊醒,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地下的虫蚁在啃食臣的身体,因为臣的脸上抹了香油,所以这张脸,还有脖子都给咬出洞了,臣在棺材里与那些虫蚁搏斗了几个时辰,几乎要送命,这时候突然有一伙盗墓贼子来挖臣的坟,想偷陪葬品,这才让臣得以逃离生天。” 司马曜长舒一口气:“真是听起来都惊心动魄,郗长史,你真的是大难不死啊,只不过,既然 逃得一命,为何不向朝廷汇报,恢复你的官职和爵位呢?” 郗超叹了口气:“当时朝政被谢安一手把握,臣之所以得这怪病,也是给谢安多年来打压所致,他是巴不得我死呢,我若是当时活过来,又会遭其陷害,所以不如暂且隐居,一方面治理身体,一方面静观时局变化,以待报效朝廷,今天,就是我郗超正式重见天日之时,还请陛下饶恕臣这些年来欺瞒之罪。” 司马曜勾了勾嘴角:“郗长史,你当年就有髯参军之名,足智多谋,这回活过来之后,朕会量你的才能,给你安排合适的职务,希望你能尽心尽力,好好地报效朝廷,为大晋作出贡献。” 郗超微微一笑:“这是当然的,臣隐居多年,就是为了找到机会,报效大晋,为陛下分忧,今天,就是臣深思熟虑之后,最好的机会。” 司马曜一下子来了兴趣:“哦,什么机会?你刚才说三方决斗,是什么意思?” 郗超正色道:“刚才刁廷尉的话,虽然有他跟刘裕私聊的原因,但也有其道理,毕竟刘裕跟慕容兰是这样的关系,不排除慕容凤是故意前来助刘裕脱困的,既然刘裕也说了,要用格斗来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就不应该让人有任何的置疑,光是跟慕容凤打还不够,老臣自告奋勇,愿意亲自下场,作为格斗的一方,老臣当年与谢安不共戴天,自然不可能帮着刘裕,有老臣在一边出手或者是监督,自然不会再有人说闲话,说慕容凤与刘裕演双簧,故意为他洗罪啦。” 司马曜笑了起来:“郗参军,你已经年过半百,当年也是以谋士闻名于世,打斗并非你所长,现在你的身体又是这样,朕怎么好让你下场去决斗呢,那不等于是让你送命吗?这个玩笑,休要再开,如果你是想当裁判,那倒是可以考虑。” 郗超微微一笑:“陛下有所不知,这些年,微臣钻研上古所传的机关术,有所小成,今天,就是让我大晋的士民,见识一下这机甲神威的时候了!”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 机甲神兵定心丸=== 司马曜的脸色一变,奇道:“鸡甲神兵?什么鸡甲神兵?这鸡鸭也能上阵作战?” 支妙音摇了摇头,朗声道:“听闻郗长史家学渊源,甚至研习过当年蜀汉丞相诸葛亮所留下的木牛流马,奇门遁甲之术,在枋头之战时,也听说过你曾经为了打通粮道,缓解运力不足的问题,还在军中试制过那木牛流马,你说的这个什么机甲神兵,难不成就是这些机关术吗?” 司马曜猛地一跺脚:“听支师太这样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不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墨家,还有能工巧匠公输般等人,曾经也会这些什么机关术吗?可以让木人行走,搬动,如指臂使,郗长史,你说的什么鸡甲,不,应该是机关的机,这个什么机甲神兵,可是此物?” 郗超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不错,师太果然是见多识广,我说的机甲神兵,正是此物,不仅是郗某的家传有机关术,在我大晋之内,还有别的能工巧匠,或者是修鬼神之力的人,也能复制此物,就是这次攻打邺城,听说刘裕的部下,也有精通此术之人呢,是不是啊,刘裕?!”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边的墙上,一道栅门缓缓打开,全副武装,铁甲钢刀的刘裕,以熊虎之姿,缓步踱出,他发达的肌肉,把全身包裹的盔甲都撑得几乎要有了线条和形状,而一步一步,虽缓却是极为坚定沉稳的气质,更是反映出他现在的心态,是何等的平和与坚定。 看台之上发出了一阵骚动:“刘裕,他,他出来了,看他这样子,哪象个有伤的人啊。” “太神奇了,前几日伤得如此之重,怎么现在就完好无损了呢?” “哈哈,我就知道,刘裕一定有上天的佑护,或者是灵丹妙药,他肯出战,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的,也不枉我这回压了他两万钱啊。” “完了完了,我本来押的慕容凤,我的五万钱啊,那可是我全部身家!” “哼,活该,不管刘裕有何罪,都是我们晋国人,你为了点钱就去押胡虏取胜,输光了也是应该!” “这郗超也肯定是知道刘裕有本事完好地出战,所以才要下场,有意思了,那个什么机甲机关术,听说神奇得很,不知道刘裕的人力,是不是能胜过。” “呀,新开盘了,可以押郗超了,我押五千钱去!” “我也去,我也去!一万钱,买郗超胜!” “我买十万钱,刘裕胜!” 看台上的人流开始向着各处的下注点涌去,倒是没多少人再关注场内了,甚至连另一侧的一道栅门打开,全身银甲银槊,跨下一匹通体没有一根杂色毛发的雪山天马,背上一把六石铁胎四弦弓的慕容凤驰马而出,也没多少人去关注了。对于这些远道而来,甚至花了几千钱才入场的看客们来说,赌博,是比观看格斗更刺激,更重要的事情。 司马曜看着刘裕,不敢相信地摇着头:“刘裕,你,你居然伤势痊愈了?” 看台上响起一阵欢呼之声,四面八方散布着的北府将士们,全身黑衣,动作整齐划一,全都有节奏地一边踏地,一边以拳击胸,行着军礼,高声道:“寄奴,寄奴,寄奴,寄奴!”似乎这里不是格斗场,而是在战场上,他们正在齐声呼唤着自己的主将和军主呢。 刘裕面无表情,也不去理会同袍们的呼唤,他对着司马曜,把斩龙大刀往身边一插,以手按胸,微一欠身,行了个军礼:“在下甲胄在身,无法行大礼于陛下,还请陛下恕罪。至于刚才陛下所问之事,在下已经复元如初,完全不影响今天的战斗。” 司马曜哈哈一笑,摆了摆手:“看来刘裕果然如传闻一样,不打无准备之战,朕就说嘛,你若是伤重未愈,又怎么肯出战呢。如果你这战胜出,朕倒是很 有兴趣知道,你究竟是如何这么快就复元的。” 说到这里,司马曜顿了顿,看着一脸阴沉的郗超:“郗长史,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消息,知道刘裕伤势无碍,才会提议要出战的?” 郗超冷笑道:“刘裕一向是一个能创造奇迹的人,他肯应战,绝不是匹夫之勇,所以老臣必须早作准备,以防万一。陛下可知为何今天老臣坚持要亲自下场出战呢?” 司马曜摇了摇头:“这正是朕一直疑惑的,若说那慕容凤作为武将,包括上一场的荆州诸勇士,想通过击杀刘裕来光大自己的勇武之名,那朕可以理解,可是你是文官,又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你为何要坚持下场格斗,去斩杀刘裕呢?” 郗超咬着嘴唇,喉咙之上的烟洞里,云雾弥漫,而他的声音,透出一股刻骨铭心的仇恨:“因为刘裕,亲手毁了我们郗家多年的心血,是对我们家族的最大背叛,作为郗家的子孙,我必须亲手杀了此贼,以告慰先祖父,也告慰南郡公的在天之灵!” 司马曜恍然大悟:“朕想起来了,当年尊祖父郗公讳鉴,身为国之柱石,是首任北府镇军将军,出镇京口,也是他上表请求朝廷允许江北的流民过江,在京口定居安置,可以说,他是初创北府之人,后面的谢相公创建北府军,也只是在京口现征流民而已,而这个基础,还是郗将军打下的。” 郗超点了点头:“正是,谢安虽然重建了北府军,但若无先祖父开创的基业,他又哪来这样优秀的兵源?只不过是以谢家的私产,借朝廷给的名份募兵罢了,北府军,是朝廷,是陛下的军队,不是谢家的。而这个刘裕,私通敌国公主,导致军情外泄,让我上万京口儿郎血洒疆场,此仇此恨,不共戴天,这就是我必须要亲手杀刘裕的原因!” 刘裕哈哈一笑:“颠倒黑白,当着天下人的面撒谎而面不改色,还能倒打一耙得如此理直气壮,黑手党青龙,你实在是太让我佩服了!”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 揭露黑手惊天下=== 这话一出,郗超的脸色微微一变,转瞬如常,而其他在看台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左顾右盼,司马曜疑道:“什么黑手党青龙,刘裕,你在说谁啊?” 刘裕朗声道:“今天,是我刘裕最后一场格斗,无论是死是活,我都必须要把话说清楚,要不然,就算我今天死了,也会背负了所有的骂名和罪责,让真正的元凶巨恶逍遥法外,陛下,请你允许我,在格斗开始之前,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支妙音突然开口道:“刘裕,既然是格斗,就比试好了,贫尼相信你能胜过这一场,至于别的,等打完再说。郗长史,贫尼劝你不要赌一时之气,北府军虽然是令祖父所建,但离现在已经近百年,谈不上跟你郗家有何关系,你若真的有意报仇,应该向燕国的仇敌讨还血债才是,刘裕今天敢在这里格斗,相信内奸并不是他,你莫要找错了对象。” 郗超的脸色平静,摇了摇头:“师太,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想必刘裕也已经做好了周全的计划,他早就在等这一天,你想隐瞒黑手党的存在,是瞒不住的,不如让他说个痛快吧!” 支妙音叹了口气,坐回了榻上,闭目不言。 司马曜的眉头紧锁:“你们说的话,朕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啊,刘裕,你究竟想说什么,现在就说清楚吧。” 刘裕点了点头,他的心如明镜,支妙音看起来愿意选择跟黑手党合作,自然是不希望自己把这个组织曝光于天下,而青龙早存了脱离黑手党之心,并不介意自己把他的这些前同事们公之于众,但对于自己来说,这么多年受到的陷害,阴谋与苦难,非一言能尽,自己这些天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将黑手党的事情公之于天下,虽然这会断了跟朱雀以后的合作,但相信也会断了自己堕入黑暗的可能,只要挺过今天这一关,相信是能迎接这个阴谋组织的明枪暗箭的。 刘裕环视全场,朗声道:“各位,都是我们大晋的百姓,很多都是达官贵人,出身世家,世人皆知我大晋是世家天下,皇权外落,可是你们这些世家子弟们有没有想过,这个原因是什么,陛下,你考虑过吗?” 司马曜咬了咬牙:“刘裕,你胆子太大了,怎么可以在这种场合,当着天下人的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刘裕正色道:“因为今天,在这里,我必须要揭露一个大晋开国以来最大的阴谋,把这个世道的一切,公之于世,陛下,我马上就要格斗了,生死都并不知道,请让我这个已经不要命的人,最后能给你们想要的答案。” 司马曜叹了口气:“刘裕,既然你这样说了,朕就给你一个面子,大晋自南渡以来,一直皇权不振,这是因为江南的田产,土地,人口都掌握在世家大族的手中,开国以来,为了表彰有功之臣,先帝下诏,将平定叛乱之后的土

相关推荐: 镇妖博物馆   乡村透视仙医   蝴蝶解碼-校園H   红豆   深宵(1V1 H)   我的风骚情人   淫魔神(陨落神)   顾氏女前传   武当青书:诸天荡魔至洪荒   一个车标引发的惨剧(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