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军报,闻他超擢一小校于营中,授三千精骑,突入上京,斩敌三百,耀武而去。辽主亦已亲率大军北上。” “陛下可知小校何名?辽主以何人留守?” “以萧惟信守南京,萧素留守中京。小校之名,却不得而知。” “此悍将也,不可不知其名。当责令司马梦求打探真切。”石越实在大吃一惊,从中京至上京有数百里,孤军深入而能全身而退,必是行动迅疾如风而胆色过人方能办到。 “辽主行事用人,皆可称英主。盟约之事,文彦博上策道,可遣使致辽主:昔有盟约,无须再订,以免示天下以隙。若要再定,则两国之君当亲约于宋辽边境,辽主必不能来,此议自罢;或者,竟许其盟约,然互市须增加为战马五万匹,民马十万匹。” “辽国正在内战,绝无可能互市十五万匹马,更何况还有战马。这亦是拒绝盟约之意。以臣之见,此时不必自绝于耶律?F,他日若要寻一借口背盟,亦不是难事。臣以为与其如此咄咄逼人,不如一口答应辽主,双方可重缔盟约,约为兄弟之国,然而两国必须开放边境,许可官民全面通商,并约定关税。如此大宋之商品,可以直达辽国内地,而辽国所产之马、牛、羊等物,亦必然源源不断运来大宋。如此若耶律?F拒绝,则是辽国无诚意,而非我大宋无诚意;若其同意,则运来大宋之马匹,自也不会短少。异日他不断绝此商约,则辽国情弊,必然全落入我大宋掌握之中,其民衣我大宋之衣,用我大宋之物,以其之马,装备我大宋之精兵,长此以往,辽国必为我大宋之附庸;若其断此商约,内则得罪于本国百姓,外则失信于天下。大宋从中获利之民众,亦必然支持朝廷用兵惩罚,如此天下形势,尽利于我,岂不胜于断然拒绝?” 赵顼从未听说这种用通商的方法来影响一国的策略,不由将信将疑,道:“此计甚奇。然我大宋之情弊,却难免尽为契丹所知。” “陛下所虑甚是,然敢问陛下,是大宋的商人多,还是辽国的商人多?再者当年耶律德光曾经攻破开封,真宗时辽军亦曾至澶州,河北道路,于辽国有何秘密可言?倒是燕云沦陷已久,辽国道路,我大宋惟一二使者曾至,反不知其虚实。若如此说来,臣以为还是我大宋得利多,辽人得利少。天下事,兴一利,必有一弊,唯其相权,孰轻孰重而已。” 赵顼听石越说起当年耶律德光之事,又提及澶州之盟,不由苦笑,自嘲道:“大河以北,辽国的确是轻车熟路。” “陛下,宋辽之间实无秘密可言。苏轼的诗词在岳州写就,汴京与中京几乎同时传唱,辽国在大宋,焉能无细作?倒是大宋细作潜入辽国不易。故通商之利,于大宋而言远胜于弊。辽主眼下正在两难间。耶律洪基在位多年,百姓困苦,而耶律?F方一即位,便逢国中大乱。他既要安抚百姓,又要大举用兵,国内用兵,如何去就粮于敌?若与大宋通商,结好盟约,他眼下之利,一则无后顾之忧,二则可使百姓稍得纡缓,减少民怨。他若能料及长远,自知此事于辽国,实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总有一日,要逼得他自毁盟约。但若以眼前来看,还是他得利多些。臣竟不信他有这等眼光。”石越知道辽国与宋朝全面通商,除非宋朝大量购买他们的牛马羊以及药材之类,而且严格辽人控制贵族购买奢侈品,否则辽宋之间的贸易逆差,必然越来越大,辽国主动毁约,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以当时的条件,辽国即便想转变成依附型经济,宋朝也未必有足够的对外购买欲望来配合,所以贸易逆差的结果,只能是辽国财政的恶化。除非出现理想状况:辽人养绵羊、学会剪羊毛,而大宋的纺织业则以羊毛为主;同时大宋百姓生活水平上涨,大量购买辽国的牲畜,以满足对肉食的需要等等……但要使这种情况实现,除非石越同时身配宋辽两国相印。 但在赵顼而言,虽然这一两年来对于海外贸易表示了一个支持的态度,也享受了相当的好处。但是总的来说,一种思维惯性之下,他对于贸易能给国家带来的利益,也没有很深刻的认识,因此也谈不上什么热情可言。特别是以往与辽、夏、大理的互市,对于大宋来说,与其说是为了赚取利润,倒不如说是为了安抚四夷,换取边境的安宁。象石越这种极富侵略性的主动通商策略,若非是迫于军事、政治上的压力,兼之对于辽国的马匹还有一点兴趣,赵顼几乎不会认为有值得他思考的价值。但此时他却不得不循着石越的思维考虑下去,以权衡其中的利弊得失。他沉吟许久,因问道:“卿谓长远来看于辽国是一个陷阱,朕未解其意。” 石越这才意识到许多在他看来是常识的东西,赵顼却未必知道。忙解释道:“陛下,以宋辽两国通商的情况来看,陛下以为会是大宋商人挣辽人的钱多,还是辽人挣我大宋的钱多?” “自是我大宋商人挣得多。” “正是,两国通商规模越大,我大宋商人挣得就越多。若将从外国购买商品叫进口,卖出商品叫出口,出口多于进口叫顺差,进口多于出口叫逆差的话,那么两国通商规模越大,大宋的贸易顺差则越大,随着这个顺差慢慢扩大积累,辽国的财政必有一日要全面崩溃。”石越不厌其烦的向皇帝解释着一些贸易名词,“试想,一座普通摆钟卖到辽国,便可以换取十匹马。此外大宋的丝绸绫缎,甚至棉布衣服,还有瓷器,纸张,甚至染料,还有从海外进口来的香料,无一不深得辽人喜爱。果真全面通商,辽国对大宋的贸易逆差,迟早会积累到一个让耶律?F寝食难安的地步。但他若要轻率用兵,则内必招致民怨,外则失信天下。故此,臣说这于辽国,实是一个陷阱。” 赵顼又想了好一会,终于点点头,恍然大悟。既然想明白其中关键,不由笑道:“朕不料通商竟然能有如此奇用。” “若规模不大,其实也没甚用处。汉之匈奴,夏之元昊,皆深明此道。胡人凡欲大有为者,皆绝汉俗,用胡俗,其所惧者,便是通商。若非此非常之时,耶律?F断然不会答应。现今却是有了一丝机会,毕竟眼下两国相好,互相通商,于他有眼前之利。”石越对于耶律?F是不是会答应,其实并无把握。 “无妨,若其拒绝,则是其无诚意。只是须善择使者。” 石越知皇帝已然采纳,笑道:“使者不难,可以卫尉寺卿章??为正,黄庭坚为副。章??有胆色决断,黄庭坚知文章礼仪,必能不辱使命。” “卫尉寺诸事草就,章??或不可轻离。” “陛下何不问章???此次出使,非比寻常。一旦决定盟约,则不可再公开支持耶律乙辛。窥探辽国三方内情,从中为朝廷谋取最大的利益,此事非章??不能办。” 离开行宫之后,石越便叫了侍剑,上马回城。眼见清河郡主与狄咏大婚在即,清河郡主是宗室第一美女,而狄咏则是当时天下第一美男,号称“人样子”,这一对天作之合的婚配,让整个开封府都津津乐道。自石越在赵顼面前推荐狄氏兄弟之后,狄咏就一直负责皇帝的宿卫安全,亲贵无比,因此清河郡主大婚的礼物,虽有梓儿打理,石越却也不敢怠慢了,纵在百忙之中,还是要亲自过问礼物的准备。 主仆二人按绺徐行,刚出琼林苑,却见一骑人马从后面追来,还一面大呼小叫道:“石越,石越……” 当时天下除了皇帝之外,无人敢当面直呼石越之名,朝中大臣,便是吕惠卿、蔡确、安??,在皇帝面前称“石越”则可,若当石越之面这么称呼,却也没有这个道理。因此石越与侍剑听到这呼唤,不用细想,心里便已在苦笑。二人停下马来等候,没多时那人便已赶上,果然便是柔嘉县主赵云鸾。 柔嘉虽未成年,但也快有十五岁,按宋代的规矩,再过两年,便可嫁人。虽然也不是没有晚婚的例子,却终究是应当讲讲忌讳嫌疑了。哪料得她纵性妄为的脾气不仅没改,反倒是变本加厉了。此时更是一身男装,头发用一条白色丝带束起,倒似个俊逸的美男子。 石越见她近了,苦笑道:“县主,不知有何吩咐?” “我想去看看你夫人,可不可以?”柔嘉横了他一眼,撇着嘴说道。侍剑捂着嘴窃笑,不料柔嘉已是一鞭子抽下,啐道:“也就是石越惯出你这种书僮来。”侍剑是经过名师指点的,哪里便能让他抽着,一拉缰绳,轻轻避开这一鞭,笑道:“请县主恕罪。” 柔嘉却不去理他,只看着石越,问道:“让不让?” 石越在马上微微欠身,道:“县主言重了。只是下官还有点事情,不会马上回府。” “无妨,我反正没事可做,便陪你走走。”柔嘉顿时兴高采烈地笑道。 石越不由暗暗叫苦,他早已知道,只要被柔嘉缠上,便如狗皮膏药一般,难以揭下。但是若要带着她到处逛,万一被人看见,未免会朝野哗然。正在为难,却听侍剑笑道:“公子,朱仙镇离汴京亦不近,若不赶快,只恐到时已经天黑了。”他连忙应道:“我知道了。”一面向柔嘉笑道:“县主,我却要去朱仙镇,要明日方回。县主同行,不甚方便。” 柔嘉看了侍剑一眼,冷笑道:“少闹这种玄虚。朱仙镇我不敢去么?陈桥驿我也去了。”说罢夹了一下马腹,催马前行,一面高声道:“走吧。你若敢跑了,我便将石府闹得鸡犬不宁。” 石越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只是人马始终和柔嘉保持五十米的距离。 如此一路前行,进了万胜门,便见两旁商贾密集,把大道都占了不少,叫卖之声更是不绝于耳。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通行甚是不便。三人不得已下了马来,牵马徐行,柔嘉走到石越身边,皱眉道:“皇兄下过几次诏书,不许这些商贾在御道做生意,竟是管不住。也不知道开封府做什么的?” 石越笑道:“当年太宗皇帝想扩建皇宫,万事都已准备好了,只因皇宫附近的百姓不肯搬迁,十分反过,太宗皇帝便决定放弃扩建。我与皇上说了此事,皇上圣明,便决定不再管此事。这须怪不得开封府不尽心。朝廷须尽量体惜百姓,才是正道。” “原来是你从中做祟。”柔嘉怒视石越,她却懒得去管那些大道理,直欲把今日通行不畅的罪责加在石越身上。 石越一见她神色,心中一惊,慌忙说道:“非也,非也。昔日也曾下过诏书禁止,却屡禁不绝。这须怪不得我。” 柔嘉却不依不饶,依然怒目瞪视,道:“我可不管。似这般走,要走到何年何月才成?总之便是你的错。谁让你去面君也不肯带仪仗,朝中大臣,谁像你这般不成体统?” 石越哪敢再讲大道理,只得苦笑道:“回到府上,再给县主赔罪。只须走出这段,在前面拐个弯,便没这许多人了。” 柔嘉哼了一声,正欲说话,忽见四五骑人马从万胜门那边飞奔而来。马蹄过处,吓得行人纷纷躲避,许多人和担子、摊子都被冲倒,顿时街上乱成一团。柔嘉一怔之下,忘记躲闪,便见马上之人一鞭挥来,石越顿时被吓得脸色煞白。好在侍剑见机快,已闪身冲出,一把抓住鞭子,猛一用力,竟将马上之人给扯下马来。柔嘉回过神来,更是怒火中烧,也不管那人是谁,执起马鞭,便向那落马之人没头没脑狠抽过去。那人从狂奔的马上被拉下来摔到青石地板的地上,已将一只腿骨摔断,这时又被柔嘉一顿狠抽,顿时鬼哭狼嚎的大叫起来,声音却甚是奇怪。 另几个骑者见同伴落马,被人虐打,又惊又怒,一个个纵身下马,抽出佩刀,便围了上来。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则在马上弯弓搭箭,瞄准石越。 侍剑见势不妙,连忙拔出佩剑,一把拉开柔嘉,用剑抵住落地之人的喉咙,怒声喝道:“休得妄动!” 那些人投鼠忌器,连忙止住脚步,却仍然虎视眈眈。石越这时才看清那几个骑者,除了马上一人是汉人装扮外,其余几人,却都是夷人打扮。但却绝非辽、夏、吐蕃之人,看模样倒像是大理国的,又或是大宋境内的蛮夷部落。石越素知这些人不知律法,动辄杀人,这时才暗暗后悔没有带护卫。只是又奇怪这些人如何敢在汴京如此横行。 柔嘉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她见这些人竟如此无礼,不由厉声喝道:“你们是哪来的蛮子,敢如此大胆?” 她一开口,众人顿时便知她是个女子,眼中都有诧异之色。那马上之人冷冷地说道:“你们放开我的同伴,我便饶过你们。” 石越见此情形,便知余下众人,是以马上之人为首。他怕柔嘉多言,反激怒众人,连忙上前一步,抓住柔嘉的小手,拉到自己身后,一面从容问道:“你们是何人?怎敢在御街上如此横行无忌?”柔嘉略一挣扎,忽然满脸通红,不再动弹。 “你却管不着。只须放了我同伴,便井水不犯河水。”马上之人的语气,甚是高傲。 “我如何能相信你?现时你首领在我手上,你自然投鼠忌器。若我放了他,你若毁约,我悔之无及。”石越此时早已看清为侍剑所制之人,衣着锦缎,与余人不同,身份必然不同寻常。 马上之人眼中露过一丝诧异之色,道:“他不是我的首领。” 石越听出他话中之意,淡淡一笑,道:“便不是你的首领,亦是他们几人的首领。” 那人沉默一会,却不回答,反问道:“你欲如何方肯信我?” “你放下弓箭,我等去开封府理论。” 那人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道:“你的打扮,非福即贵,我等在汴京人生地不熟,开封府定然帮你,我岂能上此恶当?” 柔嘉忽然高声道:“那你们将兵器放下,马赶开,走到百步之外。”石越不料柔嘉亦有此急智,不由大感吃惊,回头诧异地望了她一眼。柔嘉望见石越眼神,不知如何,竟慌忙将目光避开。 那马上之人微一沉吟,道:“如此不太公平。若你们毁约,我追之无及。我等可骑马至百步之外,你若敢毁约,我亦能取你等性命。” 石越见此人临机决断,毫无迟疑,神色之中,更是有一种凌驾于人之上的习惯,心中暗暗称奇。心道:“我竟不知京师中来了如此人物!难得是大理国的使者?”但他素知大理国的使者一向知礼守法,绝不可能纵马横行于街肆。此时见彼方步步退让,更是深知被擒之人身份于对方必然非同寻常,当下更不着急,凝目注视马上之人,从容说道:“你们究竟是何人物?若不肯说出来,我终难相信你。” “那你们又是何人物?我又如何能相信你们?天下之大,我随口胡诌一个名字,你亦不知真假,何必相问?” 石越忽然笑道:“我信阁下不是说谎之人。” 那人略觉诧异,喉咙一动,却不答话。石越走到侍剑跟前,却见那被擒之人头发凌乱,脸上东一道西一道鞭痕,此时被侍剑用剑抵住喉咙,早已脸色苍白,惨无人色。又见他肤色甚黑,肌肉隆起,却不似养尊处优之人。这人见石越过来,虽不敢说话,眼中却露出怨毒之色。石越淡然一笑,温声问道:“你是何人?敢于街中横行,却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么?”那人脸上更加愤懑,口里连珠介地说出一串话来,石越虽听出是西南口音,却是一句也听不懂。 马上之人冷笑一声,道:“你又何必咄咄咄逼人,非要知我等来历?” 石越霍然转身,逼视对方,道:“自是为了后会有期!” “你还想寻事?”忽然间,马上之人似乎换了一个人一般,身上处处散发着一种傲然之气。他注视石越,淡淡说道:“那便告诉你也无妨。被你擒住之人,是归来州知州个恕之子、蕃部巡检乞弟,乃是入京就读蕃学的。我是归来州何家堡堡主何畏之。你若想报仇,可来寻我。” 石越又打量了被擒之人一眼,终于恍然大悟。归来州是西南梓州路的羁縻州,大约在后世宜宾的古兰、叙永、兴文一带,是熊本平定泸夷时所置。石越兴蕃学,凡附宋之各部酋长都遣子入学,这些人平素在山乡夜郎自大惯了,又不懂礼法,触犯法禁更是常事。为此事,石越没少遭弹劾。朝廷为之屡申严令,这些人才渐渐收敛,这乞弟等人,想是来京不久,才敢如此横行。只是那个何畏之,却不似一个平常人物。不过山野间藏龙卧虎,亦是平常之事。当下问道:“我在何处可寻到你?你与这个乞弟住一块?” 何畏之淡然一笑,道:“只要你在开封,日后便会知我大名。”言外之狂傲,让石越都不由一怔。柔嘉早已按捺不住,冷笑道:“好大的口气。我亦不要知道日后,只须知今日晚间你在何处便可。” “告诉你亦无妨,今日晚间,我当在石参政府上。”何畏之傲然回道。他话一出口,石越三人面面相觑。柔嘉恶狠狠瞪着石越,石越连忙无辜的摇了摇头。 何畏之说了这许多话,已是不耐,又催道:“放不放人?” “放。”石越生怕柔嘉多嘴,连忙说道:“你们先下兵器牵马退后一百步。” 何畏之打了一个眼色,余下几人便将兵器丢到地上,何畏之却将弓收起,只是把箭全部丢到地上。一手牵马,缓缓后退。柔嘉走上前去,正要拾起众人兵器扔到一边,却听何畏之冷冷说道:“箭上淬有剧毒,见血封喉。姑娘自重。” 柔嘉素是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哪里肯信,反倒偏偏先要去拿箭了。石越却知何畏之这种高傲之人,定然不屑于撒谎,慌忙抢上一步,一把拉开柔嘉,低声说道:“县主,你上马先行回府。”也不待柔嘉答应,便将她拉到马边。不料柔嘉死活不肯上马,却也不说理由,只是涨红了脸死死抓住马缰不做声。 石越万料不到柔嘉这时居然闹起别扭,顿时傻眼。他知道当时西南诸蕃,大多好斗,视杀人为常事。万一对方翻脸,使柔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可真是百死莫赎了。但这位姑奶奶不肯上马,他却也无可奈何。眼见何畏之等人就要退到百步开外,石越当真是心急如焚,低声说道:“县主,算我求你了,你快上马吧。” 柔嘉脸色越来越红,却依然是无比坚定的摇了摇头。 侍剑一直注视着何畏之等人,也不知石越与柔嘉在闹这个别扭,眼见半晌没有听见动静,不由催道:“公子,你与县主先上马回府,我来交人。” 石越知道侍剑学过武艺,自己留下来反是累赘,当下应声说道:“你多加小心,不必伤害人命。”一面踏蹬上马,也不顾嫌忌,伸手将柔嘉拉上马来,催马回府。 侍剑又故意拖延了一会,待石越走远,这才一脚将乞弟踢开,跃身上马,狠狠抽了一鞭,一面高声笑道:“何畏之,后会有期。”驱马绝尘而去。 何畏之目视侍剑的背影,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见几个属下已将乞弟抬起,亦上前将地上的箭捡起,放入箭筒,上马说道:“先回去吧。” 不料众人却是怒目相视,并不动身。乞弟黑着脸说道:“你为何不问他们姓名?” 何畏之轻蔑地看了乞弟一眼,淡淡地问道:“你想报仇?” “此仇不能不报!”那乞弟在归来州也是称王称霸之辈,何曾吃过这种大亏? “我劝你不要报了。”何畏之的语气充满了戏弄。 “何畏之,你怕了么?你要想想这些年是谁支持你们何家堡?” 何畏之脸色忽然冷冰,他催马走到乞弟旁边,居高临下地望了一眼,寒声说道:“我要灭掉你个恕家,便如探囊取物。西南诸部,我何家在哪里都可以立足!” 乞弟听见这冰冷刺骨的话语,身子竟是不由一颤。 “你若想报仇,大可自己去寻。方才那个书僮称那个女子为县主,大宋朝敢女扮男装出来逛街的县主,必然不多。”何畏之嘲讽地说道,“不过我劝你不要存这个报仇的痴心妄想,便人家不是县主,就以那个书僮的武艺,你们个恕家的人去,也是送死而已。”说罢竟是催马扬长而去,留下乞弟在那里瞠目结舌。 石越与柔嘉共骑而行,不料一路上柔嘉竟是很安静,倒让石越很感到奇怪。过了几条街道,因听不见后面有人追赶,石越便下了马来,牵马而行。柔嘉坐在马上,一反常态的默不作声,只是不停地把玩着手中的马鞭。不多时二人便到了石府。石安远远望见石越竟然给一个年轻男子牵马,不由大吃一惊,张大了口半晌合不上。一面迎了上来,看得实了,才知道是柔嘉县主,慌忙行礼。石越见他模样,亦不由好笑,骂道:“还不快叫人领县主进去?” 石安连忙答应,一面问道:“参政,侍剑没有回来么?” 石越想自己和柔嘉是牵马走回,侍剑却是骑马,自是侍剑在前,不过京师道路交叉,不走一条道也十分正常,因此他只道侍剑早已回府,这时听石安问起,不由担心起来,反问道:“侍剑还未回来?” “小的今日一直在大门前,并非见着。他是与参政一道去面圣的……” 石越与柔嘉对望一眼,不由脱口说道:“糟了!”他正欲叫人去开封府找人帮忙,便听石安笑道:“回来了,回来了。”石越与柔嘉回头望去,不由愕然――学士巷两头,各有一骑缓缓而来,一头是侍剑骑马回府,另一头却是何畏之牵马进巷。侍剑与何畏之亦互相望见,侍剑倒还罢了,何畏之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惊疑不定。他此次赴京,是在归来州熊本的酒宴上,听到石越的大名,又得十余年前结识的一个故友书信相邀,以护送乞弟上京为名,来访石越,谋干大事。谁知乞弟在归来州横行惯了,入京之后,震撼于汴京的繁荣,反而更加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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