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小说

帝王小说> 尊敬的扫帚骑士大人 > 第77章

第77章

随着一阵阵如雷鸣般的声音。 “终于来了!”根本无须任何斥侯的禀报,大宋平夏城西大营的将士们,都能感觉到战争的临近。高遵裕兴奋的握紧了拳头,高兴地望了“月明真人”一眼。“我高遵裕名垂青史的时刻来了!”高遵裕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已经全是汗水。他抿紧嘴唇,眺望远方天空中的灰尘海洋。那黄色的海洋越来越近,慢慢地,地平线上露出了黑压压的人马,还有迎风飞扬的五色战旗,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漫涌向石门水的北岸。 “高帅!”站立在一旁的顾灵甫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要不要准备一下?待西贼半渡之时,一举击溃之。” “半渡而击之?”高遵裕笑了笑,摇摇头,道:“梁乙埋不会上当。” “由不得他不上当,他的人马渡过一半,未成阵列之时,要战要守,权在大帅。”顾灵甫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我料他必然搭好浮桥,从容渡河。”高遵裕抿着嘴说道,目光有意无意地看了“月明真人”一眼。 顾灵甫正要继续劝说,忽听到一个行军参军高喊道:“快看,西贼果然开始搭浮桥了。”他抬头眺望,果然,有数千西夏士兵,开始泅过石门水,准备搭设浮桥了。顾灵甫心里一惊,微睨高遵裕一眼,却见高遵裕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笑道:“今天的天气,还真是热啊。” 顾灵甫这才感觉,太阳越升越高,阳光渐渐炎热,空气中一丝风都没有,自己的铠甲之下,也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西夏人的渡河,一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梁乙埋每渡过一只部队,便命令先行结阵,盯紧宋军西大营的动静。而最先渡河的,照例是铁鹞子。一直等到这支骑兵结阵完成,西夏的其他部队,才敢依次渡河。 但是整个宋营,却一直是岿然不动,没有半点风吹草动。高遵裕身边劝他准备出击的将领谋士越来越多,但是高遵裕竟是毫不理会,最后竟然好整以暇地喝起茶来。还命令给所有的士兵准备了一泡茶水。 谁也不知道高遵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有那个“月明真人”似乎知道其中的缘由,虽然天气越来越热,但是他的表情却显得越来越轻松。 夏军渡河的越来越多,石门水两岸尽是马嘶人喊之声,数以万计的部队,从数百座浮桥上通过,到达南岸,背水列阵――这却是迫不得已,石门水至平夏城西大营之间的距离,只能够让西夏人如此布阵。 但是梁乙埋显然并不以为意。 的确,如果你确信自己的军队能占到上风,又何必害怕背水列阵?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顾灵甫只感觉自己因为心情过分的紧张或者说激动,全身几乎是泡在了汗水当中。他大口喝了一碗茶,继续瞪大眼睛注视着越来越多的西夏兵,时不时又回头望望高遵裕。 高遵裕的表情也越来越放松。 终于,整支西夏部队,都渡过了石门水,在石门水南岸,结成了森严的阵容。只有少量部队,留在北岸,保护浮桥。 “该出战了吧?!”宋营中,几乎所有的将士,都冒出这样的念头来。 但是主帅高遵裕似乎忘记了有战争这回事。 宋军依然紧闭寨门,张弩待发,并不出战。 “高遵裕玩的什么花样?既然约我们来决战,放我军渡河,他却一直闭寨不出……”西夏的将领也迷惑起来。 梁乙埋眯着眼睛沉吟了一会,笑道:“令各军顾惜点马力,再让人去叫战!” “是!” 不多久,数百名西夏骑兵纵马到了西大营前,高声呼骂起来:“高遵裕,尔约我家相公前来决战,今我家相公已如期前来,尔为何畏缩不出?莫非尔是想学王八不成?” “高遵裕听着,尔若是有种,便即出战。若是无种,让出大营,我家相公说了,放你一条生路!” “高遵裕鼠辈……” 但是任凭这些人在营前骂了将近半个时辰,宋军西大营却始终紧闭寨门,若是这些骑兵进入射程之内,便用弓弩一顿乱射了事。 西夏军中军之中,梁乙埋眯着眼睛,微笑注视着这一切。本来高遵裕如此爽快的放他过河,他心中还有疑惧,但是此时,一切都已不言自明!他取出一块丝绢,抹了一下额上的汗水。这时候,梁乙埋相信自己已知道了高遵裕的计策――疲兵之计!拖延不出,用炎热的天气来消耗西夏军人马的体力,然后再以逸待劳,一举击溃已成疲兵的西夏军! “嘿嘿,高遵裕,你打你的如意算盘,本相却没有这么容易上当!”梁乙埋在心里不住的冷笑。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军队,为节省马力,骑兵大多下马,战马在悠闲地吃着地上的青草,梁乙埋心里一宽――虽然战士们热得汗流浃背,但要紧的还是马不能疲了。他举起手来,命令道:“传令!各军轮流休息。” “是!”中军官领令后,迟疑了一下,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道:“相公,天气太热,是不是可以让人马轮流去河边饮水?” 梁乙埋看了一眼麾下,摇了摇头,道:“恐乱了阵脚,且迟一会。” “是。”中军官略带失望地退了下去。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太阳越来越高,终于到达了它的顶点。正午的阳光,烧烤着空气与大地。石门水南岸,骂阵的西夏士兵换了一拨又一拨,每一拨都骂得口干舌燥,声嘶力竭,却毫无作用。高遵裕只是派人给梁乙埋射来一封书信,书信中写了四行大字:“国相之来,何其太早?午后决战,不为失信!” 然后,宋军竟然当着西夏军的面,轮流换哨,吃起午餐来。梁乙埋哪里料得到高遵裕这种无赖的招数?强攻硬寨,自然是得不偿失,而且折腾了一上午,整个西夏军中,也有点人乏马困了。饥尚可忍,各人带了干粮,但是渴不可耐,人人都眼巴巴地盯着身后那条石门水,恨不得立时扑过去,把那条河的水都喝干了才解渴。 “国相,是不是该让人马去喝点水了?”终于,连梁乙埋身边的将领,都有点忍耐不住了。这该死的太阳! 梁乙埋看了看手中高遵裕的书信,又看了看身边的将士,终于点了点头,但立即又叮嘱道:“各军人马,轮流饮水,切不可乱了阵脚!” 他的话音刚落,以军纪严整而闻名的夏军中,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欢呼之声。 立时,石门水畔,再次传来人马嘶鸣的声音。一拨拨的人马,离开本阵,前往河边饮水。铁鹞子虽然没有前往河边,却也有负担从河边取来清水,给士兵和战马解渴。石门水的清水,果然清凉解渴,在这炎然的天气中,对于西夏将士来说,实是人间至美的甘露。但是梁乙埋却看不到,此时此刻,便在对面的宋军西大营中,高遵裕与月明真人,脸上都露出了微笑。 耐心地等待着西夏军人马吃饱喝足,一直在喝茶的高遵裕,抬头看了看天色,“?纭钡匾簧?,将手中定窑所产的精美瓷杯摔在地上,腾地站起身来,厉声喝道:“传令三军,准备出战!” 被西夏人的骂阵憋了一肚子气的宋军将士,在摩拳擦掌许久之后,终于有了一个解气的机会。随着高遵裕的命令一层层传下,宋营之中,号角长鸣,战鼓擂动,旌旗举起,西大营的营门,终于打开!数以万计的精锐禁军,如潮水一般从营门中涌出,长枪在前,弓弩在后,步兵居中,骑兵在两翼,背靠大营,结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 大战终于开始。 这是宋夏之间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战斗。 双方数以万计的军队,在一片狭长的地带布阵决战,若从远方的高处眺望,会感觉这块地方,密密麻麻布满了全副武装的人类。 横行西北的铁鹞子们望着如同小山一样移来的宋军步兵方阵,眼睛开始充血,他们“刷”地拔出了战刀,高高举起。“杀!”伴随着刺耳的号角声,仿佛天地都忽然黯淡下来,大地突然开始剧烈地晃动,黑黝黝的洪流,在震天的吼叫声中,冲向宋军的方阵。 即使是久经战阵的西军老兵,亦不禁为之色变。 这是无坚不摧的冲锋。 “停!”宋军的方阵,忽然停了下来。 “神臂弓!”大旗挥动,弓手们拉开了手中的神臂弓。 “击鼓!”似乎是为了盖过铁鹞子冲锋的气势,宋军大营中,鼓声震天擂起。“嗷!”“嗷!”“嗷!”宋军大声吼叫着,数以千计的飞箭,遮天蔽日地飞向铁鹞子们。 战马悲鸣的声音传来,冲在最前面的铁鹞子晃了几晃,一头栽下马去。但是黑色的洪流却疾不可挡,掉下马的战士,转瞬间,被自己的战友踏成了肉泥。 “引弓!” “放!” “引弓!” “放!” 弓箭在平夏城前漫天飞舞,紧随在铁鹞子后面的西夏骑兵们,也在马上拉弓,向宋军回射着。两军都不断有人倒下,而铁鹞子越来越近,终于,这股黑色洪流撞上了宋军的方阵,盾牌横飞,长枪斫断,方阵之前,裂开了巨大的缺口。短兵相接的鏖战,便在这一瞬间展开。宋军两翼的骑兵正欲夹击正面之敌,却被迎面而来的西夏骑兵缠住。平夏城前,顷刻间变成混乱的血战。 “直娘贼的!”高遵裕拔刀格开一枝飞来的羽箭,恶狠狠地骂道。战斗出人意料地变成了混战,指挥在此时几乎没有多少意义,决定胜负的,是双方将士的武勇与士气。西夏铁鹞子名不虚传,神锐军厚实的步军方阵,竟被冲得七零八落――这个时候,高遵裕才不由后悔,为什么不是用振武军结阵! 但是,梁乙埋所期盼的一击即溃的局面,也没有出现。宋军的抵抗,意外的顽强,铁鹞子虽然冲乱了宋军的阵形,自己却也仿佛陷入泥潭之中,在宋军的重重围困中,变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各自为战。 局势变成了僵持。双方不断地拉锯苦战着。 夏军虽然有人数的优势,但毕竟抵不过宋军以逸待劳,兼有粗具规模的平夏城之助。两军混战了近两个时辰,留下了无数具尸体,却依然看不出胜负的迹象。 但梁乙埋却知道,胜利迟早是他的。在中军的拥簇下,他好整以暇地观察着战局,他还有两万人马没有动用,再坚持一会,这支生力军一出,宋军的溃败,便不会有任何悬念。 但便在此时,战场形势忽然间逆转。 只听到战马一声声的悲鸣,仿佛不堪重负一般,一匹匹战马轰然瘫倒,身披重甲的铁鹞子们,如同一个个铁铊,重重地从马上摔了下来。 梁乙埋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 然而,噩梦才刚刚开始。 继铁鹞子之后,不断地传来战马的悲鸣声,一匹匹战斗中的战马与骆驼,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倒下;一个个的战士,突然发现自己手脚发软,四肢无力,摇摇晃晃地摔到地上。开始还只是战斗中的西夏将士,然后,连中军的将士,也纷纷从马上栽倒……“中计了!”每个人的心中,都闪过同样的念头。 在这一瞬间,梁乙埋只觉得脑海中一阵空白。他尚未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宋军中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宋军的箭雨,便已经到了眼前。 “快撤!”梁乙埋在一阵慌乱之后,立即大声吼道。 但是逃跑有时候亦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宋军的骑兵,抛开面前的敌人,向着梁乙埋的中军疾驰而来,将他的中军冲得一阵大乱。与此同时,在石门水对岸,又有一支宋军部队不知从何处冒出,开始攻击守卫浮桥的后卫部队。高举将旗上,赫然绣着一个斗大“狄”字! “水!河水!”在回望北岸的一瞬间,梁乙埋突然明白过来――高遵裕拖住自己的目的,不是为了疲兵,而是想让自己的人马,去喝石门水的水。而毫无疑问,此时在石门水的上游,一定有一只宋军部队,在那里不断地往水中投毒!还有这河边的草,一定也早就埋了毒。仿佛是为了印证梁乙埋的猜测,梁乙埋果然发现,尚能一战的部队,正好是没有来得及喝水的那几支部队!而与此同时,从石门水的上游,又漂下来几只烈焰冲天的火船,引燃了浮桥。 梁乙埋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听到一阵“轰隆隆”地巨响,一股刺鼻的硝烟味在战场上弥漫开来。他知道,这是宋军使用了霹雳投弹。他回头望去,便见自己的士兵,一部分拥挤着渡河,一部分干脆开始四散逃跑。战场上传来宋军震耳欲聋的喊叫声:“活捉梁乙埋!”“莫叫梁乙埋跑了!” “大势去矣!”梁乙埋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刷地一声,拔出宝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第七章 国之不宁 第五十四节 《熙宁年间诸事纪事本末》卷第五十四: 先是,章?P议筑平夏城……高遵裕遂使狄咏、韩处下书,约梁乙埋决战,阴使种谊埋病羊于河畔,毒石门水上游,使水草皆毒。是日,高遵裕撤沿河之防,示敌以诚,使狄咏、包顺绕道渡河,伏兵北岸。梁乙埋率军渡河,成列。遵裕闭营不出,且使人遗书梁乙埋,曰:“午后决战,不为失信。”西夏军远来,久不得战,天燥热,人马皆困渴,梁氏遂使诸军分饮石门河水。遵裕觑知,遂出营击之,苦战两时辰,西夏军饮毒水,马不能负重,人不能张弓,大溃。诸军争相渡河,践踏而死者不可胜计。种谊沿河放火船而下,焚浮桥;狄咏、包顺起伏兵袭其后……石门之水塞……梁乙埋夺李清兵权而大败于遵裕,奔逃无门,羞愧欲自刎,为部将所阻,仓皇夺桥渡河……会梁乙逋引援军至,狄咏、包顺不能敌,梁乙埋方得脱困。 是役,西夏死者万余,被俘者四万余人,得免者不足四万,所失马匹、骆驼、辎重,不可胜计。三千铁鹞子尽为所擒;泼喜军皆死于乱军之中。西夏自元昊以来,未尝有此败绩。河西震动……遵裕遂筑平夏、灵平寨二城,自此渭州无胡马。 “混账!”夏主李秉常气得发狂,拔出佩刀,朝着面前的一张书案狂砍,一直将书案砍成块块碎木,李秉常犹自眼睛充血,面目狰狞! “这是国耻!这是我白上国的奇耻大辱!”李秉常的咆哮声,响彻了兴庆府那简陋的宫室。 一旁侍立的臣子,都战战兢兢地低着头,生怕将李秉常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来。 “李清!” “臣在。” “朕要亲征那什么平夏城!”李秉常的眼睛里,都快冒出火苗来。 “这……”李清心中知道这时候再去攻平夏城,不过是在平夏城的城墙下,多增加几具尸体罢了,但是面对冲动的小国王,他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要如何设辞回答。 “若不铲平平夏城,是从此以后,我大夏军队,不能再入渭州!”李秉常说的的确是事实,但正因为是事实,才越发地让人无法接受。 李清不得不谨慎地措辞,“自战报传至兴庆府,已有十余日。再点兵出征,最起码也是一月以后的事情。那时候宋城早已筑成,坚城难克,只恐劳师无功。且眼下新败,士气不振,更难以成功。臣以为,眼下之事,迫不得已,只有静候良机,再缓图之……” “良机?!”李秉常勃然大怒,吼道:“何时才是良机?” “宋军不可能十几万人常驻于此,其城筑成后,必然退兵,最多留下万余人驻扎。臣以为,待几个月后,宋军放松警惕,再突然出兵,将宋军困于城中,断其补给。则二城未必不可克。”李清从容答道。 李清的话的确很有说服力,李秉常沉吟半晌,虽心里仍有不甘,却终于冷静下来。“也罢,几个月,便等几个月!” 他刚刚说完,便见一个内侍脚步匆匆走至殿前,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陛下,讲宗岭军情急报!” 李秉常心中一凛,快步下殿,抓住内侍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讲宗岭怎么了?” “陛、陛下!”内侍几乎被李秉常凶恶的表情吓昏过去,“讲、讲宗城,被、被宋人烧了!” “啊!”李秉常手一松,浑然没有在意瘫倒在地上的内侍,只是转身望着李清,呆呆地说道:“讲宗城也被烧了!” 李清也完全没有料到竟真的会“祸不单行”,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 “平夏城惨败、讲宗城被烧……石越的这两手,还真是漂亮啊。”说话的人,是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西夏国命运的真正主宰者,当时地球上最有权威的女人――梁太后。她说话的时候,不急不徐,神色从容,似乎是在说一件与她完全无关的事情。 “太后!”谦恭地站在下首侍立的,是西夏老将翊卫司马军都指挥嵬名荣,“现在大夏的形势,实在不容乐观。”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梁太后微微一笑,眼角竟然还带着一丝妩媚,但是话语中却极度的从容与平和,“绥州被夺,横山不稳,讲宗城被烧,平夏城大败,熙河归汉,董毡亲宋……宋朝对我大夏是全线进攻,咄咄逼人啊!” “正是如此。”嵬名荣忧心忡忡,“平夏城之败,不仅仅是失去了进出渭州的门户,而且熙河与平夏城,如同一对张开了的钳子,威胁着天都山一带;而一旦横山有事,与绥州相连,整个银夏地区都会受到威胁。董毡又时时刻刻觑视我凉州……太后,到时候,我大夏所能倚赖的,便只有沙漠了!” “嵬名荣!”梁太后悠悠说道:“纵然你说的全是事实,又能如何?已经发生的事情,担忧会有用么?想不出对策的事情,烦恼会有用么?” “这……但也不能坐以待毙吧?” “你还记得建国初年的事么?” “建国初年?” “不错,当年可是连灵州都在宋朝的掌握中啊,但是祖宗还不是一样复国成功、奠定下今日的百年基业?”梁太后笑道:“什么地理形胜,都不是绝对的东西。我大夏国的立国之本,只有一样。” “臣愚昧。” “那便是――我们是胡人!”梁太后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突然沉稳下来,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似乎每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大夏是在马背上建立的,只要各部落不离心,只要每个党项人都不忘记自己是胡人,不贪恋汉人的衣裳美食,绥州又如何?平夏城又如何?熙河又如何?宋朝能得意一时,焉能得意一世?只要根本尚在,那些地方,今天让宋朝人占了不要紧,迟早我们能夺回来!”梁太后的声音越来越高亢,“你以为宋朝能永远长治久安?” 这一番话,说得嵬名荣心悦诚服,拜服道:“太后圣明!臣所不及。” “所以,我最担心的,不是边境的胜败得失,而是兴庆府的大夏王宫的主人,在穿什么样的衣服,吃什么样的食物,行什么样的礼仪!这才是我们大夏的根本所在!”梁太后的言辞,让嵬名荣几乎打了一个寒战。 “太后!主上英武,颇有先帝之风……” 梁太后摆了摆手,笑道:“你不必说什么。接连两次大败之后,必然有些人会对国相公开质疑,说不定会有人认为宋朝打败了我们,我们就应当向宋朝学习,废除胡礼,改用汉仪。有些人会借口给主上更多的权力,来谋求他们的私利……总之,要烦的事情还很多呢。” 嵬名荣听见了梁太后笑嘻嘻地话中隐隐的杀气,连忙闭上了嘴巴。 梁太后起身走下殿来,向前行了几步。嵬名荣连忙紧紧跟上,只听梁太后淡淡地问道:“你和我说说,讲宗城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听说是被一群乡兵烧掉的?” “是。” “东朝的乡兵,有这么厉害么?” “讲宗城居然被一群乡兵给烧掉了?”几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然全黑,李清的将军府上,史十三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李清,递到嘴边的筷子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不错。”李清苦笑着回答,非常简短。 “怎么可能?宋军谁是主将?种家还是姚家?” 李清摇了摇头,望着满桌的佳肴,却无半点食欲。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背着手望着天空中的明月,答非所问地说道:“野利济的人头,现在大约挂到了宋朝京兆府石越的辕门之外,讲宗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要等慕泽来到兴庆府,才可能知道。” “慕泽?”史十三笑道,“就是那个袭击石越的蕃人?” “正是他。他受命协助野利济守城。”李清淡淡说道:“此人不可小视,只是贪图功名富贵……” “世间有几人能不贪图功名富贵?”史十三笑道:“这算不得什么缺点。” 李清转过身来,逼视史十三,突然笑道:“你果真觉得这不算是缺点?” 史十三默然一会,笑道:“你以为这是缺点么?” “一个人如果欲望太多,就会短视。”李清悠悠说道:“若是慕泽不短视,他又岂会受梁乙埋诱惑,降夏叛宋,伏击石越?” 史十三饶有兴趣地看着李清,笑道:“这怎么就称得上是短视?” “我听说过慕泽的事情,以他的才干,若是不被梁乙埋所诱,等石越熟悉了陕西形势,他必得大用!将来功名利禄,还不是唾手可得?可惜如今,却再无回头之路。”李清的声音中,居然有几分惋惜之意。 “宋朝的功名富贵,与夏国的功名富贵,又有什么区别?” 李清听到这话,定定看了史十三一会,默然良久,方悠悠叹了口气,说道:“只怕还是有区别的!”他心里头,忽然想起了那个宁死不肯投降的宋朝武状元。宋朝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清暂时还不知情,但是他费尽了心机手段,威逼利诱,文焕就是不肯投降,唯求速死,李清却是知道的。“至少,在那个文焕心里,宋朝的功名富贵与夏国的功名富贵,还是有区别的吧!”李清在心里说道。 史十三若有所思的望着李清,咀嚼着李清话中的含义――“只怕还是有区别的!”他根本没有料到,李清此时想到的竟然是文焕。 “过几天我兴许要去一趟宋朝的环州。”沉默一会,史十三换了话题说道,“嘉君还要托你照顾。” 李清走到桌前,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酒,半开玩笑

相关推荐: 镇妖博物馆   交流_御书屋   红豆   开局成了二姐夫   年代:从跟女大学生离婚开始   恶蛟的新娘(1v2)   我的风骚情人   林枫苏慕白天赋无敌的我一心只想苟活   规则怪谈:就算死了也要过副本   沉溺NP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