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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反复辩议,旬月不决,亦是常事。陕西乡兵,数以十万计,一朝罢之,朝廷焉能不疑惑?石帅奏章到达汴京,圣意难测不说,两府诸公亦必各执己见。诸公真正支持帅台者,以下官之陋见,实不过司马君实、冯当世二参政而已。恕下官直言,帅台便是写再多的奏折,只恐亦无济于事。” 石越苦笑数声,道:“潘先生也是这般说道。然义所当为……哎!” “帅台何不折衷缓缓图之?” “苦无良策!” 丰稷笑道:“帅台欲罢废乡兵,何不从役法上着手?” “从役法着手?!”石越反问一句,霍然眼睛一亮,腾地起身,击掌笑道:“相之所言甚是!”他在房中反复踱了数步,苦苦思索,究竟要从何处寻一个借口,来改革这个弊政。丰稷站在那里,望着石越,突然想起一事,忙说道:“免役法不可以再行。”说罢又觉得自己不免杞人忧天,当下不由自失地一笑。石越闻听此言,却是猛然一惊,只觉眼前豁然开朗,不由哈哈大笑,伸手指着丰稷,笑道:“相之!相之!” 丰稷被石越一阵大笑,顿觉莫名其妙,又觉尴尬,只得随着石越哈哈干笑了几声。 却听石越笑道:“相之知否?古今以来,役未有不扰民者,若欲役不扰民,除非免役!” “帅台,万万不可!” “相之莫急。”石越缓缓笑道,“王介甫之免役法,本帅必不再效颦!” 丰稷不好意思的一笑,欠身拱手道:“免役法未必不佳,只是若贸然再提,只恐朝廷从此多事。朝中有人欲复此政久矣,惟不得一借口。毕竟新法诸政,只是‘暂罢’而已。” 石越摆摆手,笑道:“我岂是孟浪之人。相之,可知役法之弊,最烈者为何事?” “本朝役法之弊,最烈者为衙前,次为弓手,次为里正、户长。” 石越点点头,道:“本帅巡视地方,询问乡老,颇得其情。衙前原是藩镇割据之遗制,‘衙’者,‘牙’也。本为守护官物府库,押送纲运而设。自本朝立国,太祖皇帝罢藩镇,选诸道精兵为禁军,州郡所存厢军非老即弱,数额亦锐减。于是地方守牧,点百姓为里正衙前、乡户衙前,而以厢军为长名衙前。逮至今日,长名衙前久习于公门,熟知情弊,上下交通,竟有因此致富者。而国家有酬奖衙前之法,也多为长名衙前所独占,里正衙前与乡户衙前,难分一杯羹。真困百姓者其实是里正衙前与乡户衙前!” “诚如石帅所言。”丰稷愤慨的说道,“朝廷之法,家产值二百贯可充衙前。于是百姓家中鸡、犬、箕、帚、锄,只须值得一文钱,便计算入内,又虚报浮增,只待算满家产达到二百贯,便定差为衙前。入衙门后,上下欺压,各种费用,就要花去百贯。最苦的是押送纲运,雇佣脚力、关津捐纳所动用之钱物,一次至少三五百贯,大都要衙前自己掏钱垫付。万一失落,更要赔偿。又或者一人为衙前,本已充作场务,官府又要他去押纲运,只得让家人来权管场务,自己去押送,于是一人为衙前,全家要服役,本家之农务,反倒荒废。而且若以家人管场务,未免生疏,若有失落官物,又须赔偿……如此全家破败,弃卖田业,父子离散,沦为乞丐者,比比皆是。现今京兆府内的乞丐,十之八九,谁不曾做过衙前?!” 石越倒料不到丰稷颇知民间疾苦,他却不知道,百姓这般惨状,此前宋之大臣,多有奏折论及,大宋朝凡是关心时务之官员,大多读过。反倒是石越自己没有时间去读宋朝历代大臣的奏章。丰稷越说越是愤懑,又道:“帅台可知弓手之苦乎?”他不待石越回答,便即说道:“弓手之苦,在于役期过久,甚至是漫无时限。一朝为弓手,终身为弓手,竟有四五十年为弓手者!此害亦不逊于衙前。衙前、弓手、里正,只有里正催赋税,略有微利,然若地方有豪强拒不纳租,则不免又有赔垫之苦!本朝百姓受困于役法者,或者寄田于豪门虚报逃亡,以避役法;或者故意浪费不敢勤劳增产;或者为减低户等,亲族分居;更为甚者,有为成为单丁,而宁可孀母改嫁,或者父亲自缢以救儿子者!” 石越默然无语,为了逃避役法之害,父亲自杀而救儿子,这件事他却听说过,这是韩绛的奏折上所举的事例,本是新党为推行免役法而攻击差役法的口实。宋朝之富裕,石越固然是亲眼所见,亲身体会;然而宋朝之贫穷,也是不可否认之事实。宋朝固然有前所未有的富裕的市民阶层和缙绅阶层,但是宋朝一样有生活困苦不堪的农民!即便不谈良知,仅仅从纯粹的功利主义出发,石越也不认为以中国如此庞大的国度,农民不富裕而国家可以真正的强盛。无论表面上有多好看,那都只是用沙子堆成的城堡! “里中一老妇,行行啼路隅。自悼未亡人,暮年从二夫。寡时十八九,嫁时六十余。昔日遗腹儿,今兹垂白须。子岂不欲养?母定不怀居?徭役及下户,财产无所输。异籍幸可免,嫁母乃良图。牵连送出门,急若盗贼驱。儿孙孙有妇,大小攀且呼。回头与永诀,欲死无刑诛!”丰稷背手诵读此诗,言辞凄恻,石越在一旁听来,只觉句句血泪,不忍卒听。侍立一旁的侍剑,早已是泪流满面。 “这是?” 丰稷略觉奇怪的望了石越一眼,叹道:“这是盱江先生李觏的《哀老妇诗》。” “原来是李泰伯。” 原来这李觏是建昌军南城盱江书院的创始人,也是庆历新政的着名学者,曾为太学直讲。李觏去世已久,不过他的学术观点最近却经常被各大学院、《学刊》所引用、阐发。他的《原文》、《富国策》诸文被一再重印。因为李觏早在十几年前,就明确提出“人非利不生”、“治国之实,必本于财用”,不仅受到王安石的赞誉,也被“石学”一派的读书人所重视。石越本来不曾听说此人,因此自是没有听过这首在当时非常着名的《哀老妇诗》,但是却从《西湖学刊》上,看到过此人的生平。 丰稷虽然略觉奇怪石越不曾听过此诗,但是他也听说过石越的生平,便也不以为异,只是向石越拱手为礼,道:“帅台若果能解民之倒悬,则天下幸甚,百姓幸甚!” 石越沉吟半晌,忽然抓起案上写到一半的奏章,揉成一团,一把丢进纸篓当中,慨然道:“罢乡兵、改役法,本帅必不敢辞!天下之事,当自陕西始!” 落日。 长安城,驿馆。 一个灰袍男子背手站立栏边,默默地看着驿馆的人员替一匹黑色的骏马换马蹄铁,夕阳的金光洒在他乌黑的长发上、肩膀上,仅从背面看去,就已知此人俊逸不群。 “镇卿!” 灰袍男子转过身去,赫然竟是吴安国。看清唤他之人后,他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讶异之色,道:“田兄!”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田烈武! “你如何会在此处?现在到处在传言,道是平夏城大捷,你不是在高遵裕部下么?”田烈武看起来似乎比他还要惊讶。 吴安国默默摇了摇头,略带讽刺的说道:“是驻陕西路安抚使司监察虞候、致果校尉向安北要召见我。” “向安北?!”田烈武大吃一惊,问道:“你犯了军法?” “骄横跋扈,目无长官,有违军中阶级之法。”吴安国嘴角微翘,讥讽之情见于言表。 “战争方起,便是有过,也应当军中处罚,以便效用,如何还要递交帅司处置?”田烈武大摇其头,却不去问吴安国是不是真的“目无长官”。 吴安国脸色却渐渐黯淡了下去,叹道:“部下都死光了,呆在平夏城,又有何益?” “啊?不是大捷吗?” “什么大捷!”吴安国冷笑道,“双方死伤差不多,不过是击退了西贼的进攻而已。两个翊麾校尉殉国……”说到这里,吴安国突然想起薛文臣平素对自己的关照,王傥战死前说的话,“忠烈祠相会!”他不禁轻声地念了出来。 “什么?”田烈武显然是没有听清。 吴安国猛地一惊,回过神,目光又移到那匹黑色的骏马身上,淡淡说道:“没什么。”沉默了一会,终于想起田烈武本来应当在京师,便又问道:“田兄如何也到了京兆府?” 提起此事,田烈武不由笑道:“我是调至龙卫军任权军行军参军,准备先至帅司报到。” “军部行军参军?”吴安国不觉愕然,军部参军,最低也需要正八品上的宣节校尉才可以担任,而自己与田烈武在军中资历相俦,却不过是从八品上的御武校尉,文焕以武状元从军,也不过是正八品下的宣节副尉,这田烈武如何却是官运亨通至此! “只是暂任而已。”田烈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还有个‘权’字,我只是宣节副尉,资历不足。因金将军竭力推荐,才有这次机会。” “恭喜。”吴安国淡淡地抬了抬手,他对田烈武的官运倒并不嫉妒。军部参军的确是升官之途,按大宋禁军转迁之制,一般来说,指挥使不能直接升为营副都挥使,而须先至军一级担任参军,然后方得升迁。田烈武一朝至此,升迁自然是指日可待。不过他却不知道,田烈武之所以能调任龙卫军行军参军,很大的原因是因为田烈武深得其长官金彦的欣赏,兼之又有薛奕的推荐信。 田烈武没在意吴安国的神态,挠了挠头,笑道:“论打仗的本事,我远不及你,若是镇卿你也能来龙卫军就好了。” 此时正值吴安国倒霉之际,若是换作别人口出此言,他必然要以为是讥讽之言,立刻便要变色。但这话由田烈武来说,吴安国却知是出于至诚,当下只是微微一笑,道:“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 “什么伯乐?千里马?”田烈武哪里又读过韩愈的文章?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了一会,方笑道:“若说马,听说龙卫军的马倒全是好马。镇卿,你看这匹马怎样?”他手指的,正是不远的处那匹黑马。 “此马头高而颊瘦,耳小而向上有力,眼大而鼓,嘴鼻宽大,马鬃不厚,腰肢不长不短,马肚亦不大,后腿微曲,马蹄不大不小,毛色纯黑而亮,额头更有白斑,真是好马!”吴安国一向少言寡语,此时却是一口气赞来,显然对这匹马已是观察良久,又甚是喜爱。 田烈武听了个目瞪口呆,半晌方笑道:“镇卿真是知马。我虽知道这是匹好马,但却说不出这许多好处来。可惜这匹马不是我的坐骑,否则当送给镇卿。” “这是谁的马?” “是种谔将军的马,皇上这次任命种将军为龙卫军都指挥使。” “种谔吗?”吴安国点点头,道:“不知比之其幼弟种谊如何?” “这……”田烈武别说是不知二人高下,纵然是知道,也不敢乱说。 吴安国却毫无顾忌,“种谊将军治军严整,临阵对决,料敌先机,实是国之良将。只是用兵太过保守,有点不思进取。此国朝名将之通弊。种谔几年前曾败于西夏,因此关中传言,种子正虽与其兄种古、弟种诊并称‘三种’,然只怕尚皆不及其幼弟种谊,更不及乃父种团练多矣……” “镇卿不可造次胡言……军中严阶级之法,诽议长官,其罪非小。” “大丈夫何必畏畏缩缩!”吴安国哼了一声,讥道:“种家久在西军,天下皆道‘种家将’,久闻种子正之志,是想占据横山。然我料定其今虽为龙卫军都指挥使,亦无能为也!”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背后有冷冷地说道:“是吗?” 吴安国与田烈武不料有人偷听,不由吃了一惊,忙回头望去,却见是一个身着布衣的中年汉子,挽了衣袖,露出了结实的小臂。一张国字脸上,剑眉入鬓,双目炯炯,颇见豪气。他虽然粗衣布服,但站在那里,不知怎的,竟有一股领袖群雄的风范,倒似是统率过千军万马一般的人物。只是打量吴安国的眼神,却颇为不善。二人皆不认得这是何人,吴安国便冷笑道:“足下有何指教?” 中年汉子冷哼了一声,道:“我刚才听你说种家将名不副实,又说种子正不能成其志,便想问个端的。” “我为何要对你说?” “莫不成阁下只是个只会背后嚼舌根的小人?!”中年汉子淡淡说道,神色之中便隐隐流露出一股不屑之意。 吴安国自然知道对方是激将之计,但他性情本就桀骜不驯,此刻又被这人以言语挤对,竟傲然说道:“我若能说出来个道理来,又当如何?” 那中年汉子淡淡一笑,指着那匹黑马,道:“若能说出道理,我将此马赠予你。” 吴安国不由哈哈大笑,讥道:“你这汉子,打的好大诳语!” 中年汉子冷冷道:“你如何说我是打诳语?” 吴安国指着黑马,冷冷说道:“这马分明是种子正将军所有,你欺我不认得种子正么?我却是见过的。” “不错,我也认得。”田烈武也说道。 “一个时辰之前,这马已归了我。眼下便是我的了!”中年汉子淡淡说道,但也不知怎的,他口中所说全是不可思议之事,但他那种淡定从容的神色,却让给吴安国与田烈武有一种强烈感觉:这个人绝不是说谎之人。因此虽然不免将信将疑,却没有出口质疑。中年汉子顿了一下,笑道:“如何?阁下且说个道理出来。” “说又何妨!”吴安国一拂袖,背手昂然说道:“故种仲平将军,威名卓着,除用兵治军之外,最可贵者是能识人用人,又兼爱兵如子。王光信本是僧人,英勇善战,熟知蕃部道路,故种将军能用之为乡导;慕恩戏其侍姬,故种将军反以姬赐之,故得慕恩死力。凡此种种,遂能知敌之情伪,而屡克胡种。至于种子正,却志大才疏,虽然临敌出奇,颇精战阵,然而徒以残忍为能事,左右有犯令者立斩,竟至于先刳肝肺,幕中有谋士,不能待以信义,反以诡诈御之,如此之人,为一将可矣,焉能成其大功?!况且抚御横山,不能徒以强暴。横山之众,苦于西夏久矣。若以暴易暴,彼宁能叛西贼而事朝廷?欲得横山,必恩威并施,方得奏效。石帅虽只文士,却胜种子正多矣。故横山终必为大宋所有,然断非种子正所能全其功!” 吴安国一番议论,让那人目不转瞬的呆立良久,过了好半晌,方听他击掌赞道:“妙哉!善哉!”说罢,指着黑马笑道:“此马自此时起,便归君所有。” “这……”吴安国不知他是真是伪,一时竟是踌躇起来。 那中年汉子上上下下打量吴安国,笑道:“你有这种见识,亦非庸才可比。不过人过刚则易折,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若不知韬晦,亦成不了事业。” 吴安国脸色立时一沉,冷冷说道:“此事却不劳阁下操心。” 中年汉子也不以为意,反而笑道:“方才隐约听到你要去见向安北。既是高帅部属,必是犯了什么军法,那却是怎么一回事?”他说话语气,竟似是上司对部属命令的口吻,但也不知为何,自他嘴中说出,却并不让人觉得失礼,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吴安国不愿向外人谈论自己的事情,“哼”了一声,却不去搭理。田烈武粗中有细,却瞧出几分奇怪,心意微动,向吴安国笑道:“我也在奇怪此事。镇卿何不说说?” “我已说过,是骄横跋扈,目无长官,有违军中阶级之法。”吴安国不耐烦的说道,语气中对这个罪名,却依然是十足的不屑。 “目无长官?怎样的目无长官法?”中年汉子却是不依不饶。 吴安国却只是冷笑,不肯回答。 “大丈夫做得出来,却不敢说么?” “我既做出,自领其罪便是,关足下何事?” “自领其罪又有什么了不起?违抗军中阶级之法,可轻可重。轻则鞭笞,重则斩首。你若这个脾气去见向安北,向安北未必不敢斩了你,再送你人头至平夏城,震慑三军。区区一个御武校尉,军中车载斗量,不可胜数。杀之亦不足惜!” 吴安国轻蔑的一哂,道:“我吴安国怕死么?” “七尺男儿,当死于敌人之手。死于军法之下,不羞耻么?!”中年汉子厉声斥责道,“你若与我说了,我或能救你性命,日后未必无虎入山林、光宗耀祖之日!好过今日之死,让宗族蒙羞。” 田烈武在一旁听了,不由大觉惊异。吴安国犯军法,开始他的确不以为意,但是这中年汉子说后,田烈武才猛然想起,大宋军中,自太祖皇帝以来,三令五申,最重阶级之法。下级要无条件服从上级,违令者处罚极其严厉,纵然处死,亦是常事。以吴安国的脾气,若真的被向安北用来立威,也未必不可能。因此他不免暗暗担心起来。但是此时听到这个中年汉子说能救吴安国,他不免更觉吃惊。须知卫尉寺的人,不是那么好相与的。田烈武早已听说,向安北连石越的号令,也不必听从。这中年汉子是何等人物,竟敢出此狂言?! 此事田烈武想到了,吴安国自然也想得到,他打量中年汉子几眼,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何人,有何紧要?”中年汉子微微笑道,“若是你与我说明事情经过,我便告知你我的身份,如何?” “好。”田烈武不待吴安国应允,已抢先答应。 中年汉子却不理会他,只注目吴安国。吴安国微一迟疑,说道:“平夏城首役,我随刘昌祚将军策援种谊将军之东大营,我率前锋部至东大营附近,便擅自停止前进,只请刘大人前来观察敌情。刘大人来时,看出其中玄机……” “且慢!”中年汉子突然打断吴安国,问道:“你说是刘昌祚自己看出了其中的原因,而你没有禀报?” “不错。” “刘昌祚竟没有当场斩了你?!”中年汉子冷冷地说道,“若我部下若有这种行为,纵有天大功勋,我必斩于阵前!”他说此话时,浑然竟然显露出一种杀伐之威,让吴安国与田烈武都是心中一凛。 吴安国因见对方是在批评自己,便闭了嘴,默然不语。 “想是刘昌祚惜材,但是军法官却如实报告了上去?” “正是如此。”吴安国淡淡应道。其实此事内情,还并非如此,而是他曾经嘲讽过神锐军第二军的都虞候手下的一个军法官,留下旧怨,因此被报复,但他自己却并不知道有此事。 “恃才傲物!”中年汉子骂了一句,道:“你是发现了什么事情?” “其时西贼攻东大营虽急,然地上无火器爆炸之痕迹,东大营守御有度,而箭楼之上,我发现种谊将军正在怡然饮酒……” 中年汉子听到此处,不由笑了起来,嗔骂道:“这小子!”又向吴安国笑道:“你继续说。” 吴安国见他脸上,竟似有一种父兄似的关爱神情,不由大觉奇怪,只不急细想,继续说道:“骑兵真正的用处,是撕裂敌军的阵形,破坏敌军之组织。要达到这一目的,最好是用步军在正面牵制敌人的主力,而以骑军从敌人侧面进攻,方可收到神效。或者于敌军精疲力竭之际,出其不奇的杀出,冲锋而不缠斗,将敌军阵形彻底打敌。如此,方能取得大胜。至于正面与敌人大军决斗,实是愚夫所为。骑兵要做的,不是以硬碰硬,而是以高速的行军,寻找敌人的弱点进行攻击,敌东虚则攻东,西虚则击西,从而调动敌人,迫使敌人混乱。兵法之精义,始终是以石击卵,以强击弱……所以,我见西贼人马未疲,而东大营守有余力。以区区一营之骑兵,于是时投入战场,不过倚城为战,无战局无大补。当时西贼大军屯于西大营外,高帅恐为西贼所乘,势不敢再分兵相救。故这一营之骑兵,当于最关键的时刻用,方能收得最大的效用。若是西贼一直强攻东大营,于精疲力竭之际,突然有一营骑兵杀出,与东大营两相夹击,李清虽然智勇双全,亦难保全首级。可惜战场之势,瞬息万变……” 中年汉子与田烈武听吴安国细细叙说战争的经过,方知当日之战,有许多曲折。听到种谊用兵之妙,那中年汉子不禁眉开眼笑,田烈武则击掌赞好;闻到王傥诸人之死,二人皆是惋惜感慨不已。如此一直说了小半个时辰,待天色都已全黑了,吴安国方才说完。这实在是他平生以来,第一次说了这许多的话。 中年汉子忽走近两步,拍了拍吴安国的肩膀,赞赏的说道:“君真奇才也!那骑兵分合攻击之法,是君所创,还是刘昌祚所创?” “是我所创。刘大人以为有效,遂常于全营演练,只是这种战法,须得善用地形。”吴安国心中,并无“谦虚”二字存在。 “奇才!”中年汉子含笑赞道,“使用骑兵之妙,我竟不如你。后生可畏!然而你的性格,难居人下,当独领一军,方能尽其材用。”他摸了摸下巴,沉吟一会,笑道:“此事过后,可愿至云翼军?” “云翼军?!”吴安国与田烈武再次吃了一惊。云翼军隶属于侍卫马军司,也是一支纯骑兵部队,驻扎在陕西境内,但是此时尚在整编之中。 “足下究竟是何人?” “我便是‘三种’之中的种古――你看不起的种家将中的老大。”种古笑道,“现为游骑将军、绥德军知军,兼云翼军都指挥使。”(注:历史上,种古此时当在镇戎军、原州一带,但小说中已改变,种古调至绥德军。知军一职,文官为正六品下,按宋代惯例,武官自然须要从五品,故以种古为从五品上之游骑将军;高遵裕为定远将军,亦类此。)“啊?!”吴安国与田烈武当真是大惊失色,二人做梦也想不到,堂堂的游骑将军,居然会穿这样的粗布衣服,打扮得像是驿馆的小厮。但二人哪里知道,种古自幼豪迈,不拘小节,行事与几个弟弟,都大不相同。 “你就是小隐君?”田烈武虽然一直在京师,但毕竟是在衙门中任职,也曾听过“小隐君”种古的威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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