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都懒得看了,随意的捏起一颗我师父的牙齿,“梁栩栩,这是沈万通什么时候脱落的牙齿?这东西要是用作DNA的样本,上面需要……” 音一顿,他面色忽的凝重,捏着那颗牙齿,周身顷刻间就僵硬起来。 我眉头紧着,着重看了眼那颗牙齿…… 难不成,师父通过牙齿给他传递了什么信息? 屋子里的空气变得冷沉,凝滞到窒息压人。 张君赫拿着那颗牙齿仿佛看到了什么画面,眸底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蓦的~他站起身,抱起那口皮箱转身就朝卧室走去。 步伐很急,走的踉踉跄跄。 高瘦的背身都跟着摇晃。 砰! 卧室的房门关严。 客厅内静寂到落针可闻音—— 我怔怔的坐在沙发上,恍然明晰,师父是通过牙齿让他看到了什么“电影”。 如同我先前在谢文妤那里找寻丢失到记忆的过程。 类似于遮眼的法门。 师父大抵是让张君赫看到了对调的过程。 老父亲的心啊。 说起来,张君赫也算是师父的老来子了。 想想我自己,作为老来子,父母对我是何其的偏爱。 张君赫本来应该拥有和我一样的童年不是吗? 记起师父牙齿脱落时的模样,那段时间他每天都会老上十岁,没几日,他就变得很老很老了。 喝粥的时候,牙齿就脱落了,然后他说,吃一点就行,就不算饿肚子了。 当晚。 师父就离开了我们。 我起身站到落地窗边,看着白茫茫的天地,泪水还是从脸颊滑落下来。 懂了。 师父的每一步都算的丝毫不差! 三颗牙齿…… 师父太了解我了,他清楚我会保存好他的一切。 所以他将给亲生儿子的“遗嘱”放在牙齿中,并未特意交代我什么。 这个老顽童啊,即使到闭眼那一刻,仍旧在赌。 赌真相大白的时候,张君赫能有机会触碰到他的牙齿,会看到很多关于亲生父母的生平。 当年的情景只要浮现,比我说千言万语都要有用。 牙齿亦然点醒了我。 令我在袁穷那里找到了他最后一层防守的罩门。 袁穷真的大限将至,插翅难逃了。 对着窗外,我捂住口唇,眼泪无声的涌着。 师父哪怕在闭眼前,都在谋划,他心里装了太多事,有太多要保护的人。 许姨,纯良,我,还有他生前从来不敢提起的亲生儿子…… 鹰立如眠,虎行似病,正是它摄人噬人的手段处,故君子要聪明不露,才华不逞,才有肩鸿任钜的力量,这一盘大棋,师父真的赢了。 第844章 还愿了 我突然想到很多年前师父考我背的诗,题乌江亭,他问我,如果我出山后技不如人,一败涂地,被敌人逼到万念俱灰时,是要一死了之,还是有勇气从头再来? 十二岁的我说会重头再来,因为我不敢用刀喇脖子。 眼前蒙着水雾,我吸着鼻子笑了笑,一语成谶。 我后来真的没有一死了之,并非是我怕死,而是无数的不甘心驱使我不能去死。 师父何尝没有教育我,做人要能屈能伸?! 他被仇家从港城追杀到了镇远山,入乡随俗后,他直白的告诉我,他在镇远山就是为了避祸,两次和袁穷交手,两次重伤,两次都是笑着面对,耳边仿若响起了师父的声音—— “入我门下,也没什么规矩,你只需谨记,若是这天压你,你就撑破这天,若是这地压你,你就踏破这地,天道时常不公,而公道自在你心,三年不翅,将以长羽翼,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 我擦着泪,静静地站在窗边,走到现在,才依稀懂得,师父是何等的狂人。 诸事,他在意,又不在意,拿得起,也,放得下。 室内太过安静,我隔着窗子,仿佛都能听到雪舞清扬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整整一个下午,张君赫都没从卧室里出来。 我安静的等在客厅,心头七上八下时,看到摆放在电视柜旁的一盆海棠。 恍然发现,张君赫家里的花草不是很多,几乎没有什么绿植,倒是这盆海棠的盆景很漂亮。 我上前看了阵,枝杈上还都是花骨朵,很是惹人喜爱。 海棠有花中神仙之称,美如胭脂,清丽芬芳。 诗中有云,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 我欣赏了好一会儿,又坐回沙发,直到暮色将至,想着还要去医院,便去张君赫的卧室前敲了敲门,“张君赫?” 没人应声,我轻轻地拧开门把手,卧室里很黑,张君赫背对着我坐在床尾塌,脊背躬的很深,整个人似融进了黑暗里,安静而又压抑。 我慢慢的走进去,箱子就敞开放在他的小腿边,里面的文房四宝被扔了一地。 同样被扔在地毯上的,还有撕碎揉皱的信封信纸。 光耀太暗,我随意的捡起一块大点的信纸展平,正好看到师父书写的一行字—— ‘千言万语,为父只想同你说声对不起。’ 后面还能看到‘恨我也罢’之类的话。 我没再捡,握紧那块碎纸,看向了张君赫。 他见我进来毫无反应,头垂的低低的,手肘搭着膝盖,掌心托着眉宇。 刚刚好盖住了眼睛,令人分辨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张君赫?” 我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想安慰他,却不知说些什么,只能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外臂,“我知道你很难受,但这个结果真的很好,你也不要去恨我师父,他真的不想的,只是做先生,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他既想你活着,又不能容着袁穷继续作恶,这一步,真的很艰难……” 张君赫没有说话,呼吸却是轻颤了几分。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酸楚,我蹲在他面前,仰着脸看他,太黑了,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我能感受到他唇角颤抖的苦涩,“张君赫,我不敢想你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你儿时被迫去吃骨灰时有多痛苦绝望,这些年,委屈你了,以后……!” 话没说完,张君赫忽然跪在我面前,将我搂在了怀里,我本能的想推开他,却感觉他的脸埋在我耳侧,有温热的液体渗进了我的发丝,一点点流进我的脖子,很浅的温度,却灼痛了我的皮肤。 我跟着就红了眼,没再推开他,反而伸出手拥住了他的背身,轻轻地拍着。 张君赫拥着我愈发的紧,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出哭泣的声音。 那些带着温度的咸涩液体,却源源不断的流出。 我默默地流着泪,不去想师父的胸襟,单从张君赫的角度看,他真的很无助。 如果我的爸爸妈妈将襁褓中的我送到恶魔身边抚养,我就算拥有再强大的心脏,都会留下深深的阴影。 “没事了,你不是张君赫了。” 我轻着声,侧脸都是他呼吸的热度,“以后,我们都姓沈,你是沈怀信,我是沈栩栩,你真的是我哥哥,我也愿意叫你哥哥的。” 张君赫依然没有言语,呼吸都是很轻很轻,只用眼泪去表达成长带给他的撕绞疼痛。 无声,说明他真的太疼太疼。 浓烈到淹没天地,骨髓里都是凄楚。 我忽然懂得了他的玩世不恭。 这暗无天日的人生,只有催眠麻木自己,才有勇气一步步的走下去吧。 没有再多说什么,语言终归是苍白。 因为我不是他,不懂他那盼来那一秒又一秒后的绝望,不懂他撕扯不开血缘时的痛苦。 他抱了我好久好久,我感觉毛衫的领子都要湿透了,便侧脸看向他,“你好点了吗?” 张君赫这才松开我,不过他低着脸,似乎不想让我看到狼狈的模样,坐回床边就抬手遮住眼眶,嗓音沙哑的道,“你走吧,我一个人静静。” “……嗯,好。” 我起身看了他一会儿,“那我先回去了,有事儿记得给我来电话。” 客厅里太黑,我摸索着按开电灯开关,雪白的光耀一起,我看到书包才想起来,里面还有我带给张君赫的东西,特意背着大书包出来,就是为了装这件礼物。 转身回到卧室,推开的房门令光芒铺展了进去,我拿着那份礼物走到张君赫面前,将手里的东西朝他送了送,“这是你父母留下的照片,上面的女人,就是你的亲生母亲,陈玉珠,她很漂亮。” 没错。 就是我在港城师父老宅里拿回来的照片。 这次离开镇远山,我将它一同带了出来,因为照片上面有师父,我想随时随地的看到。 得知了真相后,我反而觉得将照片给张君赫最好,这是他的亲生父母,师父那时候的刀疤还不重,师母也是温柔婉约,这是他们留下的唯一合影,应该给亲儿子作纪念。 回头看看,师父特意在老宅留下这一张合影,是否就为了等这一天呢? 我何其荣幸,能给师父他老人家,还愿了。 第845章 这一世 张君赫接过照片,头依然垂得很低。 照片上的师父和师母正在笑着看他,温和慈祥。 啪嗒~ 一滴水珠落到了合影的相框表面。 屋子里太静太静,这滴水声异常清晰。 飞溅的水花正好晕在了师父的眸眼处。 师父似乎笑着流下了眼泪。 张君赫呼吸一颤,抠着相框的手一再发紧,脸又低了几分,“你先走吧。” 我知道他不想让我看到他在哭,便点了点头,一抬眼,略有怔愣。 客厅里的光正好铺陈进来,不明不暗,刚刚好,能看到墙壁挂满的画。 几乎都是风景画,微微蹙眉,画里的景物大多都有些眼熟。 原来都是张君赫在镇远山院里画的风景! 他竟然全部挂在了卧室里。 而且还画的很好,有我家院子里的围墙,墙头攀援的月季,院内的花枝…… 真真栩栩如生。 根本不是他最初用手机给我看过那种初级水平的画作! 现今看来,他那时给我看的不过是半成品,完成后的画作很优秀,极有师父的风韵。 等等! 每一幅画里好像都有个人。 我见张君赫还躬身持着相框坐在床尾,便放慢步伐,视线锁定了一幅画。 里面的人蹲在花丛中剪枝,张君赫只描绘了人物的大体轮廓,没有画脸,但那个人物戴着的帽子他画的很鲜明…… 是我的帽子! 许姨给我买的那顶帽子! 想起来了,张君赫去镇远山的时候,那段时间雪乔哥也在,他们仨人相处的还很和谐。 我没事时就会在院子里伺候花草,有一次我就是戴着这顶帽子在院里剪花枝,雪乔哥在弹吉他,张君赫在画画,我们都觉得张君赫是在瞎画,时常会打趣他,后来不知怎么聊到了弹吉他,张君赫让我去弹,雪乔哥讲了我不会,又讲我小时候多被家人宠爱,张君赫就跑来帮我剪起了花枝。 没成想,他真的给画下来了。 画里用油彩描绘着山川花草,人物在画里好像纯粹是用作点缀。 她没有正脸,最多会有个纤细的背影。 但…… 全部是我。 我穿的衣服,我戴的帽子,我别的发夹,没有我的五官,却总有一点我自己清楚的鲜明特征。 看到他床边最显眼位置挂的一幅画,我愈发惊讶—— 画里是蔚蓝色的大海,远处勾勒的金红的云层,但在礁石上,远远的站立一个女孩。 她回过头,掖着耳旁的发丝,飞扬的长发的似在画里舞动。 依然没有画出五官,只是勾勒着整体形态…… 我怔愣了几秒,唇角无端的笑了笑。 是五年前,我在海边扔那枚戒指,看向他时的模样。 他全部画下来了。 居然……居然…… 天已经全黑了。 雪花仍在漫天的飞扬。 地面的雪厚了些,松软的如同蛋糕上面的奶油。 我从单元楼里出来,脑中依然会会想到那一幅幅的画。 喝出口清冷的白气,转身看向张君赫家的窗子。 只有客厅的灯是亮着,一直到我离开,他坐在卧室都形如雕塑,一动未动。 我自然不需去问他为什么每一幅画里面都有我。 而且他好像很怕被人看出来是我,除了海边的那一幅,人物大多都是藏身在风景中的一隅。 如果不是我本人,旁人真的很难看出那画里的是我,欲盖弥彰吗? 坐进车里,我好像有了答案,就像是他先前说过的,可能,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但我和张君赫,在得知惊天的真相之前,一直都是对立面。 对我来讲,即使不是对立面,和他也不可能,对他来说,对立面就是山高的屏障了。 所以,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去抒发这份没有结果的情愫吗? 记得他曾问过我早点相遇有没有可能,结合梦里的副|将,我忽然发现了相似之处。 副将陪伴了花似雪二十多年,却小心翼翼的询问可否叫她一声名字。 张君赫面上嘻嘻哈哈,背地里却画了很多的画。 我清楚他对我有好感,否则,又怎么会在“做饭”时接我电话,一次次的帮助我。 所以,我一直对他保持着距离,说话故意挑狠的讲,还会献宝一般给他看我的瘢痕。 我图什么? 不就是为了斩断他那份尚处在萌芽期的情愫么。 有些事,真的不分早遇到,还是晚遇到,不爱就是不爱,好简单不是吗? “谈得来”和“爱的上”是两回事,“感动”和“心动”也是两回事。 命运真是会开玩笑。 为什么不能放过张君赫呢? 嗯。 这一世。 应该能了断了。 我呼出口气,启动车子开往医院。 就这样吧。 感激岁月中所有牵挂过我的人。 轮胎压着雪面嘎吱作响,留下了长长的车辙。 红尘过客,偏求执着,因果轮回,不知何时才得解脱? 那就向前走吧,不要回头,留下的人,总有新的相逢会延续所有的温柔。 雪天堵车,到达医院就有些晚了。 周子恒正在住院部的大厅等我,见面我就连声道歉。 他反而认为这种天气应该取消约定,我能来就很不容易。 自从我起势后和他表明态度,周子恒好像又变回了先前的周子恒,对我很是周道照顾。 别看我们这一两个月没怎么见面,他时不时就会给我来电话发信息询问身体近况。 虽然纯良说是因为我帮助了懿儿姐,周子恒才会对我感激,他背地里对周子恒的意见仍旧很大。 尤其是他想到成琛在看守所里关着就来气。 我觉得周子恒的处事态度是人之常情,是人就有私心,我还有呢。 能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苦衷桩桩件件摆出来,咱就能理解。 进到病房,成天擎也丝毫没有责怪我迟到,气色比上次见要很多,虽然满头白发,穿着病号服,偶会咳嗽,但是笑起来声音洪亮,底气很足,寒暄过后,他命人给我沏茶。 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就笑就道,“栩栩呀,你这孩子真是让伯父刮目相看啊!” 第846章 好刃 我礼貌的笑笑,对于他的称呼还有些不适应,上次还连名带姓的称呼我呢。 这就栩栩啦? 看来周子恒背后在成天擎面前没少为我美言,几块地皮一拿下,咱这称谓都跟着亲切起来。 在实打实的利益面前,成董记性变得很差。 他不但原谅了我的年少冲动,也忘了那颗差点入怀的人头了。 “成董,谢谢您抬爱,我……” “哎,叫伯父!” 成天擎挥挥手,“我与你师父呢,是故交,沈大师的为人我很敬重,对于袁穷那种欺师灭祖、忘恩负义之徒,我向来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先前我与你有一点小小的误会,怪只怪我们没有提前沟通,我只看到了小琛单方面的盲目,没等了解实情,就将责任归咎于栩栩你的头上,是我糊涂,冷静下来伯父发现,栩栩你何错之有呢?” “不,我还是有很多做的不对的地方。” 我中规中矩的应道,“伯父,您为人有宽宏肚量,很值得栩栩学习。” “年轻人嘛,犯一点小小的错误很正常。” 成天擎喝了口清茶,淡笑的道,“这段时间,我侄女懿儿同我谈了许多次,子恒也讲了你的想法,我很触动,你这孩子很是深明大义,说起上回那件事,也是伯父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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