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都变得摇摇欲坠,在寒风中发着吱嘎摇晃的声响。 远处的房屋窗户全部碎裂,尖锐的断面同四年前如出一辙。 寒风萧瑟。 大地似乎再次悲鸣。 “许奶!!” 纯良的喊叫冲破了我的耳膜。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扔下手里的箱子,朝着西厢房大步的冲去! 我看着纯良的背身,有那么一刹居然没出息的不敢去面对。 眼睛眨了眨,兀自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王奶奶啊!!” 直到纯良在屋内爆发出猛烈哭腔,我才像是入梦初醒,摇晃着朝着屋内跑去,房门已经碎裂,碎木板暗诉着昨晚的惨烈,我懵懵的进去,却见纯良正跪在地上,怀里抱着王姨正在大声的哭嚎。 奇怪的是我耳边居然听不到他喊出的声音,脑子一片空白。 双脚发软的朝前走了几步,双膝噗通!的跪倒在地,纯良泪眼婆娑的回头看到了我,便将王姨的身体送到我怀里,他撑着地面爬起,又朝着另一个房间大步的跑去,许是没寻到许姨,纯良抹着眼泪又跑出了门,像是在我眼前演默剧一样,我只能从他的口型中分辨出他是再喊叫许姨。 静。 很静。 我抱着王姨,她像是睡着了,头发凌乱,脸色煞白,口唇青紫。 身体却是佝偻着的,怀中抱着什么东西,搂得紧紧地,似乎在守护着什么绝世珍宝。 我怔怔的看她,手在她怀里抽了抽,这才发现,王姨是抱着碎成两块的牌位。 三太奶的牌位。 眼泪倏然滑落—— 我抖着手去试探着王姨的鼻息,“王姨,王姨,您不要吓我,是我的错,王姨……” “咳!” 怀里的王姨忽的轻咳出声,颤颤的睁开眼,沙哑着声腔,“栩栩,你回来了,我等到你回来了……” “王姨!” 我流着泪却发出了笑音,抱着她紧了紧,“您吓死我了,没事就好,我这就带您去医院,我这就送您去医院……” “栩栩,不要折腾我了。” 王姨拉住我的手腕,眼底灰突突的一片,“栩栩,我就是想等你回来,跟你说几句话,昨晚,昨晚有实体的大灵来闹了……许妹子应该没事,她藏到正房了……” “王姨,对不起,是我的错……” 我咧着唇角,绷的脖子都凹陷下去,“我不该激怒他们,是我害了您……” “傻孩子……你有什么错啊……” 王姨虚虚的抬起手,擦着我眼底的泪,“你身上血腥气好重,眼睛都红了,是受伤了吗……你尽力了,尽力了……不要哭,我本来就是要走了,活了一辈子,临了临了,见识了一次实体大灵的能耐,也不枉我出马了一场……就是岁数大了,我不中用,请仙儿太慢了,栩栩,他们太厉害了……你要将许妹子藏好,他们看许妹子不死,不会甘心的……” 我哭着要抱她起来,“先别说了,我得先送您去医院……” “到时候了,我本来就要走了。” 王姨对着我扯着唇角,眼底的一丝丝光都没了,“我怕你这孩子心事重,才想着等你……你不要觉得是连累我……是我连累了你,我就一个女儿,早早地就没了,身边再没有其他的亲人……是你,你照顾了我晚年,我活的特别好……我没有什么积蓄……住了那么多次医院,都是你出的钱,你比我亲闺女还要好……” “别这么说,王姨,是我应该做的,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哭得颤抖,“您坚持坚持,我喊纯良来……” “世上哪有什么应该啊,是你心好啊,心太好了,好人受苦啊……我很幸福了,栩栩,我很幸福,我要走了……山高路远,来世有缘再见了……” 王姨不听我说什么,摸索着拿起一半木质牌位,朝我送了送,“栩栩,我最后的愿望,帮我照顾好三太奶,牌位……是那个恶灵摔坏的,他瞧不起我三太奶……你一定要灭了他,为我三太奶……报仇……报仇……” 哐当~! 牌位落地。 王姨的手也在一瞬间垂落下去。 她眼睛还睁着,看着我,却是了无生息。 我一动不动的抱着她,看着牌位木板在地面上弹跳着,弹跳着,声音空灵辽阔。 默了几秒,我木木的看向院子,王姨轻笑着朝我挥着手,“孩子啊,我先走一步啦。” 她一头短发,整齐的码在脑后,如同十年前她首次出现在我面前,爽朗的笑着,同我在饭桌上聊天,她带着我去跑丧,在皮卡车的后斗上抱着我笑,她一次次的说,“栩栩啊,你说我三太奶咋就不让你接呢?我是真不放心啊。” “王姨!!!!” 我朝着院内大喊,声音嘶哑着冲破喉咙,额头重重的跪地,:“栩栩对不起您!王姨!啊!!!!” …… 第669章 聚散知无定 …… 三天后。 王姨和许姨的葬礼。 “一呀妈一炷香~香烟生九天~大门挂碎纸啊~二门挂白幡~” 我一身孝服,跪在殡仪馆的灵堂前,“妈妈们归天去啊~女儿我跪在下面~” 灵堂前正冲着两张遗像,老姐妹俩的照片皆是面含微笑,透着慈爱。 殡仪馆的院子很大,来吊唁的宾客很多,王姨曾经的老兄弟们全部都到了。 吹手大爷们为我伴着奏,伴着伴着,不约而同的发出哭泣声。 经常和王姨因为分钱而闹脾气的李大爷悲怆之余竟然昏厥了过去,醒来他跪在我身后,“桂枝啊!你回来吧!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了,你咋就能扔下我们不管啦!桂枝啊,俺们还想你继续主事啊!桂枝!!” 李大爷这一哭嚎,吹手班子们彻底乱了,他们吹不出调,拉不动弦。 一位位上了年岁的大爷统统跪倒在地,悲恸痛哭,神情无助的犹如孩童。 再也没人为他们的生计四处奔走。 关键时刻会泼辣的站出来,为他们分红时引发的争吵去断官司。 天色阴沉,雪花飞扬。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悲凉? “哭到了一七关,头一关是望乡关,妈妈们站上望乡台~回头望家园~” 无论葬礼现场的哭声多大,我都不为所动,对着遗像上的老姐妹继续唱着,:“女儿我跪在下面,再见不到妈妈的面,除非是梦里见,妈妈啊,两位妈妈……” 我颤了颤眼,脸颊滚着温烫,水光中,两位老姐妹的脸竟是那么的清晰。 想说很多很多的对不起,声音梗在喉咙,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们是嬉笑怒骂抻着皮筋陪我跳一下午的老人。 是在师父走后,聚在一起,能让我家时刻充满笑音和温情的老姐妹。 印象中的王姨,总是脱离不了仗义二字。 什么? 沈纯良被集市上的大姑娘给晃了? 王姨拍着胸口说她来搞定,从此纯良便展开了相亲之旅,十里八村的姑娘都排着队和他见面。 老兄弟们来电话说分红不均? 王姨躺在病床上还气急败坏的教训,“你们这几号人成不好摆弄了!就会内讧!你把电话给老李!他多拿那五十块钱能发家致富吗?一天天就会算小账,啥玩意?吹唢呐体力消耗大?那让他自己出去吹吧!打檫和拉二胡不也是技术活吗?!我说多少遍了,和气生财!再跟我俩吱渣儿的谁都不用干了!就在家里闷着!甭管主家赏了多少钱,都给我平分!聚在一起才是班子,单独拎出一个啥也不是知道不?!” 她在我的拜师仪式上主持,一声孝子贤孙,跪—— 拉开了我跑丧的大门。 往日的情景不断的浮现。 我主动请缨去唱哭活的时候,她说死者为大,绝对不能儿戏。 唱好了,她握住我的手说你可是真是宝贝丫头啊。 第一次哭活我就是在王姨身边唱的,如今,再次跪在她面前,唱着七关,送她最后一程。 最后是王姨一声声的叹气,三太奶,她的三太奶…… 我明白踏道之人生死要看淡,可我没想到,王姨最后竟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即使她临终的最后一刻都没怪我,我的心仍是生生的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被内疚填满。 曾以为,人生最差已然如此,老天爷给与我的福佑,十年前就全部拿了回去,在镇远山偷生的日子,遇到的人和事,都是泥泞中的礼物,是我在苦水里挣扎时,捂住我一颗心的温手。 万万没想到,人生却是一差再差。 聚散知无定,忧欢事不常。 最残酷的事大抵如此,靠近我的人,果真没有好下场。 命运馈赠的礼物,终究会变成刺入心底里的图钉,令我清醒的疼。 流转无恒处,谁知吾苦艰,愿为中林草,秋随野火燔,糜灭岂不痛,愿与株荄连。 王姨啊,王姨,栩栩记得您所有的好。 若有来世,愿做牛马,恩情必报。 纯良全程都没什么反应,跪在对面的的灵棚里,神情麻木。 孙姐在旁边默默地掉着泪,她破了规矩,跪倒我身边帮着我唱,“哭到了二七关哪~二七关是鬼门关~!二鬼又把路来拦~!女儿多烧几包纸,妈妈过了二七关~!两位妈妈!儿孙自有儿孙福!妈妈们一路好走!不用再为儿女担心啦!!!” 哭声悲戚,秀丽姐靠着正义哥,“两位大娘那么好的人,咋就会突发心脏病呀!” 我坚持着和孙姐唱完,又在众人的搀扶下跪到灵棚的左侧,做着家属答礼。 一切都和四年前师父的葬礼一致,每上香吊唁一位宾客,我便回叩感激。 风声呜咽,雪花落在了每一位宾客的眉梢肩头。 冷肃悲鸣,寄托哀思。 抬起眼,张君赫来到了灵堂前。 他给两位大姨逐一上香,磕了三个头后说了声,“对不起。” 音落,他看向我,声音沉哑的道,“梁栩栩,不要再激怒钟思彤了,你多保重吧。” 我脸埋在孝帽中,形如一具躯壳,机械的给他回磕了三个头。 脑子里,则浮现三天前的景象—— 王姨咽气后,我收好了三太奶的牌位,跌跌撞撞的跑到正房,看到了倒地不起的许姨。 纯良无助的哭泣,他问我要怎么办?怎么办? 破败的房屋随着他的哭声都在飘摇,我上前查看了下许姨,然后通知殡仪馆来车接人。 按照镇远山的殡仪程序,救护车也会一同前来,验证逝者死因,开具死亡证明。 我要冷静,哪怕镜子里的我满眼血红,仇恨冲击着我的神经,身体无一丝力气,我也不能倒下,必须将一切都处理妥当。 得益于我踏道后在镇远山的名气,不愁人脉,所以我当场就给殡仪馆的林馆长去了电话,走了些关系。 第670章 浮沉一梦 事情解决的还算顺畅,两位大姨被放入小纸棺内抬走时,张君赫开着车也到了。 他远远地看着两位大姨被抬进镇殡仪馆的车,随着关严的车门声,死亡似被盖棺定论。 我本来要随着纯良一同去殡仪馆着手丧事,见到张君赫,就留在原地没动。 相距十多米。 细雪飘零,道不清的复杂和苦涩在空气中回荡。 我和他之间,仿若隔着悬崖断壁。 迈出去。 便是深渊万丈。 事实上,即使是到了立场鲜明的这一刻,我对张君赫亦然没什么恨,可以说,我没资格恨人家。 甚至我还要感谢他,没有他,我可能在前一晚,就跟着王姨一起离开了。 冤有头,债有主。 很多事,都不是我和张君赫能去做选择。 灾难落下时,只能被迫去承受。 我们虽然是对立面,却是一样被困在网子中的可怜虫。 对视了好久,张君赫微沉着眼走到我面前,“梁栩栩,这便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如果你那日同我离开港城,就不会有机会遇到钟思彤这个疯子,今天的这场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了。” “所以,我错了?” 我看着他,“面对钟思彤的一再挑衅,她抽刀想杀我时,我就不该回击对吗?” 张君赫呼着清寒的白气,没有答话。 “帮我转告钟思彤,这局她赢了。” 我竟然笑了,回身就要上自己的车,“至此后,我和她之间,的确是万劫不复。” “梁栩栩!” 张君赫拽住我的小臂,“别再执迷不悟了行吗?你还没看清吗?你根本就不是袁穷的对手!就算他昨晚不是派大灵突然袭击,而是等你准备充沛再对付你,那你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入邪者没有条框限制,能钻阳法空子,他们讲的就是道法开路,术高者胜,看看你身后,你只有你自己了,而袁穷不光术法完胜你,他还有两个左膀右臂的实体大灵,一出手便能轻而易举的要了你两位长辈的命,你难道还想看着谁为你再继续死下去吗?” “对,最该死的人是我。” 我苍苍的看他,“为什么,钟思彤不直接来杀我呢?” “因为她不傻。” 张君赫紧着眉宇,“她很清楚,这样你会更疼,梁栩栩,钟思彤有多迷恋成琛,她对你就有多厌恶,当她嫉妒你到发狂的时候,她就将嫉妒转化成了仇恨,她将你曾经给与她的好看成你在炫耀,将你对她的关怀看做是你虚伪,她从执意整容的那刻起,就已经扭曲了,人性对立的时候,吃亏的只能是有底线的你,梁栩栩,你不要跟疯子一般见识了,好吗。” 我咬着牙,拽回自己的胳膊,上车便去了殡仪馆准备丧事。 亲朋好友陆续赶来,我爸爸和三姑都到了,他们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全程都是沉闷。 阴郁和自责,十年前就充斥在了我家门庭,十年后,悲剧仍在延续。 时间不会冲淡痛苦,只会令人去习惯痛苦。 出殡前,许姨和王姨被送到了焚化间。 纯良再次接手了这套活计,由他亲自为两位老人火化。 我和一众亲友等候在门外,直看着高耸的烟筒升起了青烟。 浮沉一梦,终了归去。 珍重了。 东风初送第一船。 松柏劲骨当岁寒,你谈笑而去谈笑还。 抱着两个骨灰盒出来,张君赫远远地看了我们一眼,便启动车子离开了。 我将两位大姨葬在了半山腰,并列的两个土丘。 填完土后,雪花便如松软的被子,白白的覆盖在了上面。 真好呀。 从今以后,不会再冷了。 临下山前我跪在坟前给王姨烧着冥纸,催促着一众亲人先行离开,只留下纯良跪在旁边陪着我。 风寒萧瑟,大大的孝服帽子遮掩了我所有情绪,眼前燃着火光,冥纸渐渐地烧成黑色的屑,幕的,我扯了扯唇角,“王姨,您收到钱了是吗,我没烧太碎,怕您不好收,初到下面,您请亲戚朋友吃点饭,别着急,每个七,我都会记着,哪怕我忘了,纯良也会过来,过段时间,就把花篮给您老送去……” 正唠叨着,尖锐的手机铃音打破宁静,纯良猛地瞪过眼,我淡定的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人,撑着麻木的双腿起身,默默地走到不远处,“喂。” “梁栩栩,你还好吗?” 钟思彤发着笑音,“这三天过得开心吗?要不是我哥确定了,我都不敢相信,竟然一下就死了俩!哈哈哈,俩老太太的命要不要那么脆啊,听说其中一个还是出马仙儿?也不行啊,梁栩栩,你这三脚猫的先生身后都是三脚猫啊。” 我微微合眼,身心冰凉,“钟思彤,祸不及家人,既然是你我之间结下的恩怨,你欺负老人算什么本事?” “谁欺负老人了?” 钟思彤冷笑,“老许太太可死的一点都不冤,那就是个泼妇,飞扬跋扈,你可能是忘了,我记性好着呢,三年前她骂我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我可是特意同我哥的师父交代过,一定要那老许太太死!老许太太不死我不会消气!至于那个老王太太,只能算是倒霉吧,陪葬了,不过换个角度想也很好,黄泉路上她俩还有个伴儿,得感谢我呢,是吧。” 我身体一绷,单手控制不住的攥拳,“钟思彤,你还有点人性吗?” “哎呦呦,我就知道,你梁栩栩又要给我上课了!” 钟思彤轻呲,“知道你最让我恶心在哪吗?你就和那婊子似的,又当又立,你要是不想害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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