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卢弼时的手下意识地敲著书角,他看了看面前的账册,问:“你如此厌恶他?” 是个没有什麽起伏的问句。 卢君见低著头,他有些犹疑地微微抬高了眼睛,点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卢弼时对上儿子冷酷的眼神,呼吸微微一窒。 这个孩子,就是他从小安巷带出来的懵懂孩童吗?那时候只知道哭泣的无知少年,如今已经是位知进退识心机的沈稳青年。 这是他一首调教的结果,卢弼时却一时觉得卢君见有些陌生。 卢弼时轻叹一声:“既然你这麽坚持。这件事我会处理。恩儿手上的生意暂时由你接手……” 卢君见心里一喜,虽然证据确凿,他又是向来受宠,但是卢弼时如此简单应诺,卢君见不由觉得不安。 卢弼时说著停了一停:“望月之事,你莫要插手,且由你二弟处理。” 卢君见心里一颤,牛大与他有主仆之谊,这件事上,他确实该避忌。 “是。”卢君见应一声,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说什麽,但是什麽都没说,只是更低下了头,欲退下。 说什麽,都不如不说。 卢弼时问:“他与你……寸步不离,你没有发现他与望月有私吗?” 卢君见的声音平静没有波澜,他说,儿子原以为他老实可靠,诚不想他会做出这般忘恩背主之事,无论他会受到怎样的处罚,都是该的。 “你认为该如何处置他?” 卢弼时的话阴狠狠,卢君见竟然一时答不出来,他觉得自己似乎说什麽都会是错。但是这场戏,由他策划,由他拉开序幕,也由不得他中途退场。 卢君见没有抬头:“父亲要他死,他活不了。父亲要他活,他怕是想死都死不了。” 卢弼时弯了唇角,殊无笑意:“我儿深知我意。” 卢君见倒吸一口气,他不知为什麽,觉得两脚发软。 卢弼时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不!若真知道,他的亲爹爹,又怎麽会容忍欺骗他的人继续在他面前撒著谎? 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掩饰,一个真相,需要无数的努力来埋葬。 卢君见走出房间的脚步不由有些加快。 他不知道他爹的目光一点没有离开他的身影。 夕阳西下,斜晖映照,一身白衣的修长身影在光影中缓缓而去,看不见儿子柔和的面容,只见清风飘起墨黑的长发,发丝在空中一瞬飘起,一瞬落下,竟然有几分凛冽锋利的味道。 卢弼时眸色深深,随手把卢君见送过来的账册扔进了书房角落的小书架上。 这册子,他不过翻了翻,没怎麽认真看。 二儿子怎麽经营赌坊,他这个当爹的清楚明白。他只是不知道,大儿子为何定要争个鱼死网破,重新捡起他曾经放过的纰漏,在这个时间,未免凑巧? 凡事,有因,必有果。 卢弼时摸著麽指上的玉扳指,他忽然想念他的暗卫们了,姬扬离开後,他都没有召集过他们。若如姬扬托信来说,府中人和他的私敌有关系,怕事情远没有他眼见的简单。 儿子,你想隐瞒的是什麽呢? 卢君恩再次接到望月小筑里送出的邀请,这次,他应约而去。 望月出事後,卢弼时没有在踏进过他的院子,所以卢君恩不必怕撞见他老爹。 这几天,卢君恩已经快被大牛折腾得暴躁了,这头蛮牛,受再厉害的棍打鞭抽,只会闷哼。对与做出的丑事,不承认,不否认。 卢君恩走进望月的房间,望月正靠在床边休息,面色苍白,神情郁郁。 卢君恩为避免闲言碎语,连门都不关,只站在风口处,问:“你三番两次请我来,到底所谓何事?” 望月却早已叫服侍的婢女们下去了。他自嘲一笑:“二公子肯不肯信我?” 卢君恩鄙夷的神情充分表示了他的不屑。 望月不介意:“二公子有这个功夫来应约,还有心情收拾我那个‘奸夫’,想来,外面的生意都已经不用二公子劳心劳力了。” 语出讽刺,卢君恩瞬间变了脸色,指著望月说不出话:“你!贱人!” “我是贱人!”望月抬高了声音,因为他看见卢君恩一语不合,便想走人,於是,他继续大声说,“可是,我这个贱人和您一样恨卢君见,和您一样,为他害到这般地步!” 果然,卢君恩堪堪停住了脚步。他沈声问:“你说什麽?” 望月咧嘴:“不管二公子信不信我,望月都想与公子说,真正与下人有私的人不是我……呵……” 望月的嗓子被哑,虽然能勉为其难出声,却粗嘎难辨,吐字不清,音调高起来,简直像树桩磨著树桩。卢君恩偏偏听见了他的下句,见了鬼般白了脸。 六十九,梨花并海棠 望月用他那鬼听了也愁得粗嘎嗓音,近乎声嘶力竭地吼出了他一直不得吐露的秘密:“真正跟下人有私的是你的哥哥,哈哈,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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