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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 苗靖慢慢扭过身体,慌张眼神撞上陈异那张真他妈难以置信,操蛋见鬼的神情。 “你他妈怎么在这?”他叉着腰朝她吼,怒火中烧,“我X他妈的,你有病是不是?” 苗靖紧紧握着手里的扫帚,把身体缩得窄窄的,抿着唇不说话,陈异怒气腾腾迈过来,拽着她的袖子甩到门外:“滚,滚远点。” 她幽黑眸眼里泪水在打转,眼圈泛着红丝,倔强又柔弱地看着他,陈异面色铁青,咬着牙,震天咚的把门甩上。 铁门在她面前重重关上,门框落了苗靖满头灰尘,飘在翘卷长睫,跟着气流吹进眼里,她强忍着痒意,紧紧咬着唇瓣,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砸,没进衣服,砸在手背,初瞬滚烫,而后冰冰凉凉,如同冬日的温度。 苗靖在门外坐了一个晚上,冻得手脚发麻,全身冰冷。 第二天陈异出门,看见门口台阶上坐的那个人,脑子一嗡,眼前一黑,火冒三丈,气得嗓音粗嘎:“你他妈怎么还不走?你来这儿干吗?这地方跟你有关系?人也跑了,钱也没了,你有脸再回来?” 她被他扔出来,脚上还穿着拖鞋,身上什么都没有,她能去哪儿? 苗靖睁着肿胀发红的眼,抬手抹面上的泪痕,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来,陈异脸色阴沉,迈步下楼,又伸手拎她往外扔,听见苗靖凄声尖叫一声,踉踉跄跄揪着陈异的衣摆,最后软弱无力磕在台阶上。 “我的腿……麻了。”她嗓音干涸嘶哑,趴在台阶上抽气,“好痛。” 陈异紧皱眉头把她拎起来,轻飘飘的没一点重量,冷言冷语:“坐一晚上都不滚?你他妈犯贱是不是?”他回屋把她的书包扔出来,恶狠开口,“滚远点,知不知道我对你算客气的。” 苗靖把头埋在胸前,抱着书包,换了自己的帆布鞋,一瘸一拐扶着楼梯走下楼,铁栏杆生锈肮脏,她那双纤细白皙的手尽是黑灰蛛网,能瞥见的手指宽的面颊也是蜡黄焦干的,只有那截细弱宛若天鹅的脖颈,显露一点少女的天真文静。 陈异冷眼盯着她下楼,最后只能从楼梯缝隙里看见她倔倔抓住栏杆的那只手――抽完一支烟,最后他迈步下楼,拎住那个孑孓独行的纤细身形,看见她惊慌眼里的盈盈泪光,恨恨咬牙骂了声脏话,最后把人扔到摩托车上,带她去了火车站。 苗靖揪着他冷风中翻飞的衣角。 “身上有没有钱?”陈异往她脏兮兮的手里塞了五百块钱,冷声凶她,“回你老家,找你妈,你走吧。” 她怔怔站着,看他转身离去,戴上头盔,长腿一跨,发动摩托车,黑色的身影和机车融为一体,棱角分明,猎猎生风。 - 苗靖在火车站徘徊了很久,电视屏幕上滚动着新闻和各地天气,提示旅客旅途状况,她仰头站着,看见她家乡又在下雪,冷空气南下,连日低温雨雪天气,树上结了冰棱,很冷很冷,想起久未谋面的姨妈一家,小时候那些零星却深刻的记忆。她从大屏幕前转身,去附近找便利店给魏明珍打电话,电话拨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为什么打不通,在火车站等了很久,每隔几小时去拨一次号码,从今天等到明天,依旧没人捡起话筒。 她离开了火车站,坐公交逛这个城市,藤城,八岁时惴惴不安跟着母亲,穿着漂亮的裙子,抱着对未来美好期待的新城市,以为一切都会不一样,她可以换一种方式成长,最后却仍是默默的、苦涩无声的煎熬。 苗靖在某一站下车,去菜市场买了点食材,拎着这些食材进了一个老式小区,上二楼,先敲门,敲了三遍,有人过来开门,嘴里懒洋洋叼着烟,看见她,漆黑的瞳孔缩了一下,面色诧异又厌烦,活见鬼一样。 “哥。”没等他说话,她双手圈住手里食材,澄静漂亮的眼睛大胆迎着他,嗓音柔和,“快中午了,我给你做饭,行吗?” 陈异简直破天荒愣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被她气笑了,还是被她逗笑了,拦着门框不让她进来,苗靖身形一缩,从他胳膊下像鱼一样滑进来,抱着东西去了厨房。 “苗靖。”他扭头跟着她,“你他妈真有病是不是?” “我没地方去。开学我就走。”她手脚麻利收拾厨房,柔弱直韧的背影对着他,“等我初中毕业,还有几个月,等我初中毕业我再滚,我可以帮你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 他倚在厨房门旁,觉得她可怜又可笑,他需要一个拖油瓶干这点杂活? 苗靖自顾自洗菜做饭,陈异盯着她,驱赶她走的心思突然淡了,冷声道:“我可不会管你,指望我养你?门都没有。” “不用。”苗靖嗓音闷闷的。 她就这么在家里住下。 有苗靖在,这家里当然整洁干净,但陈异也不太回家,他一般都在外头,偶尔回来住两天,撕破脸到这份上,两人在一起也没什么话,苗靖通常在自己房间看书写作业,春节除夕夜那天,陈异倒是早早回来,两人吃了一顿年夜饭,陈异又出门去打牌,晃到大年初三才回来。 陈异说不管她,那就真的不管,年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后学校开学,苗靖去报名,缴了学杂费,手里还剩280块钱,连住宿费和伙食费都不够――苗靖选了走读,把寝室的东西都搬回了家,每天走读上学――家里还有一些米面和生活日用品,她用得很省,可以撑一段时间。 开学后,陈异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他不喜欢待在家里,一个月能回家一趟就不错,有苗靖在家,他更不回来,回来干吗?看见那倔强又糟心的玩意,难道不是更糟心。 就这么撑了两三个月,也不知道苗靖怎么撑下来了,家里能吃的东西全都吃完了,冰箱里彻底空了,苗靖开始打家里的主意,把魏明珍留下的东西全都送去了废品站,把自己以前的书本和家里空的瓶瓶罐罐都卖了,每天吃清水煮面条。 后来有一次,陈异从网吧出来,不经意瞥见路边有个人影,穿着空荡荡的衣服,帽子压得低低的,背着个大大的书包,沿路走着,顺手捡起身边的矿泉水瓶,捏扁扔进书包里,那是一条娱乐街,吃喝玩乐的人不少,捡矿泉水瓶的老头老太太也不少。 他盯着那人看,大步迈上前,掀开她的帽子,果然看见苗靖汗湿又诧异的脸,那张脸都不如他巴掌大,猛然看见陈异,苗靖窘迫得不行,面皮从微红涨到赤红,抢过他手里的帽子,扭头快步走。 那时候智能手机还没有大众普及,电脑也是存在网吧和少数人家里,苗靖也没有学会别的赚钱方法,她性格安静脸皮薄,在学校又是被男生仰慕成冰山美女的存在,实在抹不开脸说自己的处境,有时候去批发市场贩点漂亮的发卡文具,打着帮忙的旗号转卖给班上的女生,平时没事的时候,攒点矿泉水瓶送去废品站,矿泉水瓶一角钱一个,她一天可以赚好几块钱――这是最轻松省力的赚钱方法。 陈异紧跟着她的步伐回家,到家一看,厨房和冰箱空荡荡的,只有一把散装面条和几颗青菜,桌上支着半根蜡烛,他皱皱眉,摁壁灯。 “电呢?” “没电了。”苗靖声如蚊蚋,“停电了。” 没钱缴电费,她只交了水费。 “你这是原始人生活啊?”陈异嘲讽看着她,“你妈呢?揣着几十万跑了,没给你打点钱?” 苗靖抿唇,慢慢摇头,那个电话号码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打不通了,她跟魏明珍,已经彻底失去了联系。 陈异长长嗤笑了一声。 她瘦得厉害,身上已经没几两肉,皮肤也黯淡无光泽,陈异看着她那伶仃模样,抱着手问她:“靠捡矿泉水瓶赚钱?饿不饿?” 苗靖把头藏进衣领,他只看见她乱发里一只雪白的耳朵,耳垂圆圆的,红得滴血。 “一个人的日子不好过吧,是不是等着救济?别指望我,你饿死都不关我的事。” “我没有。”她咬唇。 陈异似笑非笑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徐徐吐了口气,扯扯她的袖子:“走啊,我教你赚钱去。” - 陈异带苗靖去了一家小超市,大大咧咧把她推进去,推到食品货架前,高大声响罩在她身后:“喜欢吃哪个?自己拿。” 她诧异抬头。 他脸上咧出个大大的坏笑,凑近她的耳朵:“我帮你挡着监控,你动作轻点,顺手藏进衣服里,趁着柜台有人结账,大摇大摆走出去就行了,学会这招,这辈子都饿不着。” 一包饼干不知从什么地方摸过来的,男生嗓音幽坏:“奶油夹心饼干,起码要捡一百个矿泉水瓶呢,你想不想吃?” 饼干悄无声息从下面塞进她衣摆,苗靖心头狂颤,汗意从额头冒出来,眼睛都羞红了,僵硬着手推开饼干,再僵硬着摇摇晃晃走出去,手脚冰冷走在烈日下。 身后有脚步追上来:“这么有骨气,饿死都不吃?” “饿死都不吃!”她咬着牙,声音平静,“饿死我也不偷东西。” 他仰头哈哈大笑,紧实手臂搭在她肩膀,闲闲调侃:“行啊,不错啊,那我就看着你饿死,看你能撑过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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