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卢正思大学时候和朋友偶尔去台球俱乐部,玩得不多,球技平平,陈异慢悠悠陪玩,有意让着他,让他多撑点时间。 苗靖和波仔坐在吧台聊天,台球厅只有八张台球桌,还有两三麻将桌,客单消费也依赖软饮香烟和果盘,每天的营业额在一千到一千五之间,波仔工资一个月八千,倒真的和苗靖一样,只是还有寒暑假淡季,苗靖这么一算,问陈异是不是还有其他收入,波仔嘿嘿一笑:“异哥不让我说。” 她也不问,目光扫过那一排粉色的娃娃机――今天店里没有女生,娃娃机清净,波仔看苗靖多瞟了两眼,给了苗靖一大桶游戏币,让她去玩,苗靖果真抱着游戏币去抓娃娃。 都是免费游戏币,她玩的不心疼,只挑自己最喜欢的玩偶下手,投入产出比很低。 “抓多久了?才这么两个?”陈异去吧台拿水,顺路过来问一句。 “正思喜欢海龟,我给他抓那个。”她眼睛盯着玻璃橱窗,“藏在里面,角度不太好抓。” “要不要我来?” “不要。”她干脆拒绝。 陈异唔了一声,又回到球台。 老实说,陈异的球技已经超出了卢正思的预期,卢正思对台球不算精通,但好歹懂点皮毛,也看过比赛,陈异的发力和出球控制都很精准,卢正思猜他的球技应该是片区最佳,旁边有观球的球友,笑呵呵让他再往上猜。 台球厅里每个月的友谊赛,一等奖从开店挂到现在,没有人摘走过。 其他台球俱乐部的有高校台球锦标赛一等奖得主的教练,也从没和陈异打赢过。 台球是高手出民间,也许路边卖烤面筋的师傅出手就能吓死人,职业和业余球手的壁没那么厚,陈异没参加过比赛,但和国手挂过杆,在藤城没输过。 苗靖抓完娃娃,过来站在球桌边围观,陈异已经教起了卢正思,示范瞄准方法和击球节奏,从短距离直线球再到小角度球,最后一杆清台。卢正思恍然大悟,兴致勃勃再来一局,自己动手实操,沉浸其中,险险忘记苗靖在旁边看。 她不会打台球,只是见过,摸过,这么多年没有真正上手过,大学里也有过几次机会站在球桌前,但也从没想着尝试,也没想着让人教过她。 “苗靖,要不要试试?”卢正思扬眉朗笑,“我没资格和异哥打,我们两个新手打一盘?” 陈异把自己的球杆递到苗靖面前,挑眉:“试试?我教你?” 苗靖想了想,接过球杆,往球头抹巧克粉,而后依葫芦画瓢。 她穿简单垂坠的阔腿裤和丝质衬衫,本是娴静幽雅如静水照花,这会把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白瓷般细腻的手臂,俯身贴近球台,拗着腰肢,简单的衣服在她身体的几个支点凸出玲珑弧线,手架摆好,试着滑了滑球杆:“这样可以吗?” 墙壁镜子里完整倒影出她的身姿,清清楚楚,明亮到近乎无处遁形。 台球厅人不算少,旁侧或坐或站围了不少男生,卢正思在球桌对面伸手比量球的角度,陈异站在她身边,宽阔体型挡着她纤细身体,眼眸滑过镜面,尖锐的喉结滚了滚,剑眉压着眼尾,那一双瞳眸深不可测,面无表情伸手,指尖托住她尖尖的手肘骨头,一点炙烫温度停留在滑腻的皮肤。 “手伸直。”他的手指从手肘一路滑至她的肩头,两指往下摁,嗓音低低沉沉,“肩膀别拗着,放平。” 纠正她的动作,教她运杆和击打,高大的身体顺着俯下,两手撑在她身侧,给她留出活动的空间,两人的气息和气味近在咫尺,呼吸也弥散在耳边。 她感觉后背有身体贴近,宽阔厚重的体格,沉甸甸的压迫感,几乎把她隔绝出一个单独空间,微微偏头,在喧闹人群之外,盈盈秋水般的眉眼扬出妩媚弧度,喉咙无声逸出一句软绵绵的轻笑:“你也这样教别的女生打球?” 温热呼吸洒在他颈边,微微染红了陈异的耳朵,他喉结重重滚了下,颊颌线绷得紧硬,摁住她的手腕,嘶哑低语:“手腕放松!”??骨头 正常社交――时间、场合、旁人、声音、空间都足够满足, 一触即离的触碰,手指像落雨, 极短暂滴在肩膀, 腰背,手臂,温度和触感悄然无声渗进衣料, 只有紫光灯可以照出完整的指纹,嗓音和气息被毛孔吸收,烟草男人味和清雅淡香搅浑――像一根黑色细线颤颤绕绕从皮肤钻进肌肉,游入血管, 顺着大动脉回溯进心脏,线上串着细针, 毫无防备戳在心瓣, 难以拔除的微疼微痒。 陈异迅速收敛神色,面孔凝刻板正,眉眼凛然正经, 音调低沉入底, 极力忽视妙曼腰肢和无暇凝脂, 清丽眉眼和扬起的精致下巴, 指点她如何看球, 打点, 发力…… 笑着说话,挥杆运动,来回走动,身边喧闹、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无的褪色背景, 只有那根黑色细线缠绕再缠绕, 为什么无人窥见端倪?这样醒目的颜色和痕迹, 就在眼皮子底下肆无忌惮裹得如同蚕茧密不透风。 苗靖松开球杆,歉意似的朝卢正思摇摇头,退回坐在椅子上休息,陈异转身不见了踪影,沉闷站在路边吞云吐雾,有小女生目光闪烁看着他,他浓眉微松,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坏笑,把人害羞得溜走。 再回台球厅,球桌已空,苗靖和卢正思已经走了,波仔说他们抱着两只玩偶走了,要去附近的小吃街逛逛,不回来,陈异嗯了一声,仰头坐在椅子上休息,听见波仔说卢正思,浓眉大眼挺礼貌正派的年轻人,和苗靖很般配,他两只眼睛僵直盯着天花板,波仔又说莉莉姐的电话,陈异嫌他唠叨,把波仔赶回家去,自己留在店里清净。 这天晚上陈异没回家,留在台球厅练球,恰好接了个电话,说是来了位斯诺克高手,在隔壁城市停留几天,陈异想都没想,第二天一早开车走了。 俱乐部装潢富丽堂皇,今天能来的都不是普通人,排名点号,都算有点成绩和名气,俱乐部老板也认识陈异,他不打公开赛事,但在球桌实力不容小觑,一度想招到麾下当球员未果,球桌旁围了一大圈人,陈异围观不怎么说话,最后摸着球杆上场,身姿摆得格外好看,配着灯光下那张英挺年轻的面庞,看着像个花架子,一杆发力,满桌人都静了。 他这水准,已经在职业球手一二线段位了。 涂莉连着好几天找不到他,去问苗靖,苗靖也不知道,陈异给她发消息说出去两天,再去问波仔,才知道陈异去外地打球去了。她在台球厅当过收银,知道球厅大概一年二十多万的利润,陈异分了一半给波仔,还有十多万进了自己口袋,陈异花钱大手大脚,跟狐朋狗友出去吃喝玩乐哪次不是他买单,他有时也靠球桌上的挂杆赚快钱。 苗靖问波仔:“一般多少钱一局?” “几千的也有,有时候一万一局,异哥心底有数,不会玩得很过火。” “经常玩吗?” “那倒没有,他也不让学生在这赌球,毕竟学校嘛,查的也严。” 波仔这么说,苗靖也没说什么,陈异从初中就在小球房里打球,从十块二十块玩起,谁都习惯了。 走了一个礼拜,等陈异打球从外面回来,天气凉了,他黑衣黑裤迷彩靴,脖子上不知从哪儿搞了根金链子,和玉牌挂在一起,别有一股风尘大哥味,又恢复了那种无所谓懒洋洋的状态。 苗靖看见他脖子上的金链子,问他真假。 陈异把金链子抛在手里,沉甸甸的,得意扬眉:“一个俱乐部老板输给我的,你说真假?” 她没问他打球输赢如何,但听他打电话邀朋友去唱K桑拿,想来结果也不会太丧气,电话转身,他见她秋水瞳眸没有落处,长腿一迈坐在她面前,跟哥们挂了电话,问她:“这几天在家怎么样?” “挺好。”她坐在沙发叠衣服,问他要不要吃蛋糕。 “哪来的蛋糕?” “正思的生日,我们买了个生日蛋糕,没吃完,被我拎回来,放在冰箱里。” 哦,别人吃剩的蛋糕,问他要不要吃。 “不吃。” 说到卢正思,又是一桩事情,陈异撑着下巴,微微眯眼,嘴角努了努:“你跟卢正思挺好?” “很好。”苗靖低眉顺眼,想起件事情,柔声道,“天气冷了,早起赶班车有点困难,正思经常来回市区跑,也不太方便,我想搬到公司宿舍去住,我的房间可以保留吗?周末也许可以回来待一两日。” 他垂眼,浓睫漆黑,又猛然起身,大步迈开,“随便你吧。” “你要出去吗?” “有事?” “那正好。”她把衣服抱进房间,“我换件衣服,捎带我一程,我今天有约会,晚上我晚点回来,你要是回来的早,把洗衣机的管道修一下,有点漏水。” “……” 苗靖摸着耳朵上的珍珠耳环走出房间,长发用发卡松松挽着,散落几缕垂在天鹅颈,浅蓝的衬衫裙长到小腿,好像是再普通不过衣服,穿在她身上就是有股晶莹冷淡、清丽不艳的矜贵气质,谁也奈何不了她,摸不着她滑走的裙角。 她跟卢正思约了去餐厅吃饭,陈异送她到地方,开车掉头走了,她看着凯迪拉克远去,又打了个电话给陈异。 声音微有不耐烦:“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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