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时间是满城风雨,虽然还无人敢翻到明面上来与墨熄质问,但几乎每家每户,每一张嘴,闲下来都在暗中讨论着墨熄与顾茫之间的关系。 从前那些细枝末节,比如慕容怜曾说墨熄擅去落梅别苑探视顾茫,再比如墨熄曾在朝堂上为了顾茫的归属而与慕容怜争锋相对,诸如此类。 当时人们觉得没什么的东西,如今细细琢磨却是暗流汹涌,暧昧至极。 而周鹤作为曾亲眼见过墨熄劫囚的人,自然是比旁人更多出了几分揣测。因此他在廊庑下一见着墨熄,就有些不阴不阳地扯出个冷笑。 “羲和君,又来替那位与你如胶似漆的好兄弟求情?” “……” “这回可没那么容易,他可是暗杀望舒君的头一号嫌犯呢。” 墨熄根本懒得理睬他,寒着一张英俊的脸,眼也不眨地与他错肩而过,向金銮殿的露台走去。 他到的时候,君上正坐在雕栏边上,折了一根狗尾巴草逗弄着池塘上头盘旋的红蜻蜓。 “君上。” “嗯。你来啦。” 墨熄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道:“望舒君如何了?” “梦泽在负责看护他,状态不是太好,已经那么多天了,仍是没有醒转的迹象。” “……” “不过你放心吧,孤是知道内情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望舒君是顾帅所刺杀的。只是他如今在风口浪尖上,对外的样子总是要做的。”君上顿了顿,接着道,“孤关押他待审的那间‘牢房’,说是牢房,但孤也早领着你看过,其实是利于他养病歇息的疗房静室,你若想去看他,也不用与孤通禀,径自去就好了。” 墨熄道:“我正是为此而来的。” 君上微微扬起眉:“怎么?” 墨熄来之前想了很多。想告诉君上即使王室给顾茫提供最周全的保护,他也无法放心,想说明他的前半生已与顾茫经历了太多的别离,他不愿意顾茫离开他的视线。甚至想直接与君上摊明他和顾茫的关系。 可是真到了这时候,却又觉得任何多余的解释都没有必要,他几乎有一种很微妙的感受――他觉得君上似乎已什么都知道了,什么都不用再说。 于是墨熄道:“我还是打算将他秘密接回羲和府去。” 君上沉默须臾,叹了口气:“羲和君,收押他审讯只是一个对外的说法,你也知道,自你们回城之后,孤根本不曾薄待于他,他身上的黑魔之息暴走,记忆紊乱到濒临崩溃,孤一直都在尽力替他医治。” “我知道。”墨熄说,“我这几天也是缠身军机署,早出晚归,自知无法将他照顾得当,都仰赖君上替我照顾师兄。” “你明白就好……” “但我现在手头上的事都忙完了。我还是想亲自陪伴他。” “……”君上将狗尾巴草收起,惊得环绕的蜻蜓四散,“你不信任孤吗?” “我只是答应过他,不会再离开他。” 君上叹了口气:“羲和君,如今整个重华都盯着他,也盯着你……外面那些传闻孤不知道你――”他没有再讲下去,顿了一下,说道,“他留在孤这里会更周全。” 但墨熄并没有任何商量的意思,只是沉默而坚持地看着他。 半晌,君上败下阵来,有些头疼地:“……好好好,你要真的不情愿,你就把他从孤的疗房领回去便是了,不过你要万事小心,千万不能教人觉察他还在你的府上。” 墨熄抱拳道:“多谢君上。” 正欲转身去接人,忽见得王宫的一个高阶暗卫疾掠而至。 那暗卫方自檐脊上跃落,便一个踉跄跌跪在地,显是受了极重的伤:“君、君上!” 君上愕然:“怎么了?” “不好了!疗、疗房方向,有……有高手闯入!!” 第159章 后一根稻草 疗房内。 一个穿着黑衣劲装, 身形修长的男人立在顾茫的床榻边。 他手中握着一柄弯刀,雪亮的刀刃上还沾着淋漓的血, 殷红的血珠子一滴一滴往下落着。而顾茫坐在床榻上, 隔着半透明的雾纱幔帐, 望着这个慢慢向自己逼近的男人。 也许是身世回忆给他的刺激已然太大,顾茫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以一种近乎冰冷的麻木,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忽然顾茫开口道:“为什么要杀慕容怜。” 黑衣人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是我?” 顾茫盯着他:“燎国淬我如狼兽,我自有狼兽直觉。” 黑衣人:“原来如此……” 顾茫咬牙道:“所以为什么要杀他!?” 其实他原本并不抱着希望此人能够回答,但黑衣人却慢慢顿住了脚步。而后低闷的声音就从他遮面的黑巾后传了出来。 “你弄错了。慕容怜确实是我动的手,但他却不是我想杀的,我只是受人之托而已。” “……” “不过我很清楚想杀他的人为什么要他的命。”黑衣男子说, “慕容怜知道的秘密太多了。换做是我, 我也不会容他活在这世上。” 顾茫又问:“那么我呢?你费这周章来杀我,又是为什么。” “你还是弄错了。我根本不是要来杀你。” 顾茫盯着那滴着血的刺刀,说道:“可真有说服力。” 黑衣男子抚摸着刀刃, 淡笑道:“如果可以,我确实是想直接取了你的性命, 一了百了, 最是干净。只可惜这事不太容易做到。” “阁下私闯深宫静室如若无人, 怎么取顾某的脑袋反而成了难事。” 黑衣人微微一笑:“……果然是慕容怜知道的太多, 而你知道的太少。”但他似乎也并不想与顾茫再多解释什么。重华王宫终究是高手云集,他就算身法再好,如果拖得久了, 驰援来了,他也保不准自己还能顺利脱逃出去。 于是他道:“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一个之前你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秘密。” 顾茫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多少有些猜到来人的用意了。 按照燎国国师的说法,他如今的躯体就像一只已经布满了细碎裂缝的容器,只要承载的刺激到了某种程度,他就会彻底崩溃,成为一个被黑魔之息完全吞噬的行尸走肉之人。来者没打算杀他,却打算告诉他一些秘密,显然便是打算再激一次他的心智,将他的内心瓦解摧毁。 顾茫坐直了身子,一双幽蓝的瞳眸死死地盯住对方。 没有那么容易。 流言的摧折,慕容怜的重伤,林姨的身份,他的宗亲……那么多风浪都已向他袭来过,他的记忆确实混乱一团,分崩离析,但他至少还能维系自己神识的清醒。 他知道一旦被黑魔吞噬,情况将一发不可收拾,所以他不坠深渊。 可对方还有什么秘密能够击溃他呢? 只那么短短瞬息,他的心里掠过了无数猜测,而那些猜测都成了他提前为自己穿上的甲胄――他想着无论对方说出什么,他都不至于会受到更大的刺激。 直到那黑衣人对他道出四个字来。 “天劫之誓。” 顾茫在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四个字的深意时,兽类的本能便已令他颅内嗡的一声争鸣,血流亦是不自觉地变冷。 他湖水一般透蓝的眼睛微睁大了,他能感知到自己高筑的城防也好,穿上的甲胄也罢,都将被这四个字逼到土崩瓦解。他直觉地知道自己应当想尽办法不要再听下去,可是就像飞蛾会被烈火吸引,明知不过死路,也会喃喃地问:“……什么?” “你就从来就没有仔细思考过君上为什么会让墨熄来接手你的残部吗?”黑衣人的话就像尖针一样狠扎入顾茫的耳膜,“当年君上可是属意他接任赤翎军的,你觉得为什么他一个最纯血的贵族,最后却会成为你北境军的统领?” 寒意从胸腔里散出来。 那黑衣人唇齿叩得森森然,说道:“是因为天劫之誓啊。” 如同雷殁。五内俱灼。 “就在你亲手刺了他一刀之后,他还于金銮殿前长跪了三日三夜,拖着一具病躯,替你留在重华的残部求情。”黑衣人慢慢道,“他那么高傲的人……那一阵子简直把自己踩进泥尘里。他曾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替你说话,为你辩白,最后换来的是什么?还不是你那锥心一刺!” “你知道重华那时候有多少人笑话他吗?” “他原本结仇就多,那些平日里比不过他的贵胄都出来讥嘲他,说他识人不清,说他鬼迷心窍,甚至说邦国出了你这样的叛徒,都是他觉察不及时所致。他们觉得如果他能早些认清你的面目,那些无辜之人便不会枉死。” “他们把战败与失利都归咎到他的头上。一面是家国对他的指责,一面是你对他的舍弃,一面是与叛国者的仇恨,一面是对你长久以往的情谊。”黑衣人一字一句都吐得清晰无比,恨不能化作尖针,每一针都刺透顾茫的魂灵。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备受煎熬,有苦难说吗?你在地狱的时候他一样也在夹缝里生不如死。不同的是,你去地狱尚知自己是为了什么,他在夹缝却根本迷茫至极。你们所有人都瞒着他,替他做选择,枉顾他内心真实的感受。顾茫啊……” 黑衣人的嗓音仿佛在唇齿间浸淫淬毒。 “是你逼他的。” 顾茫像是被蛇蝎蛰刺了一般猛地缩到帘帐深处去,脸色苍白如纸。 “是你什么都不肯告诉他,将他的双眼蒙住。是你畏惧他的挽留会动摇你的决心,所以自私自利地将他支到边境去――是,你是果断决绝了,可你连一个让他好好与你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不……不是的……”顾茫抱着头,缩在帐褥深处,“不是的……” “怎么不是?如何不是?顾茫,你把他的信仰、尊严、光芒,全都踩熄灭了。就因为你自以为是地认为他会按着你安排的路走,从此过上清清白白高枕无忧的日子。你是何其得刚愎自用!” 剧痛裂颅,顾茫困兽一般弓蜷着,低声地哀哀道。 “不是这样……我不想他这样……” “你不想那又如何。事实本已经如此。”黑衣人近乎是讥嘲地,“正因为你的隐瞒,让君上能够拿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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