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瞄准_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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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 “你们走了，活着的人才痛苦。” “我们做错了事，就该接受惩罚，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希望寒烟永远幸福，你们也会这么想的吧。” 东方月初起身离开，他的身影在阴风中显得单薄。孤单又落寞。他想起了楚寒烟那一世，楚寒烟拉着他的手，脸上通红，兴奋期待的眼神，宛如一轮太阳。如果那时候答应，也许一切不一样吧。可惜没有如果。他只能活在无尽的懊悔中，直到生命结束。三途川边。楚寒烟回到鬼仙山，便看到夫君坐在床榻边哄女儿睡觉，哼着凡间的小曲，脸上满是幸福。源珏，就是她的护道人。只是没想到，她们会在凡间轮回的日子里互生情愫，还有那样的渊源。轮回结束，楚寒烟接受了这个默默陪伴的黑衣男子。楚寒烟走到床边，看着夫君怀里的孩子，那稚嫩的脸庞，看上去那么可爱。她忍不住伸手去摸。源珏瞪了一眼，小声道：“刚睡着，别弄醒了，待会儿你来哄。” 楚寒烟讪讪一笑，她常年不在家，这种事，她一向是没有发言权。望着夫君和女儿，楚寒烟心中涌出强烈的愧疚。将女儿放下后，源珏从背后抱住她，楚寒烟窝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她们有一个圆满的家。一切都会好的。第1章前世陆崇京被弟弟陆赫威推下山崖，葬身狼腹。死后，他妈说他带人私奔了，他的未婚妻郑青禾陪着陆赫威领了他的录取通知书。陆赫威顶着他的名字上了大学，毕业后和郑青禾结了婚。他们一家幸福美满，可他却满身污名，遭人唾弃。再次睁眼，陆崇京回到了被推下山的这天。这一次，他不会再让陆赫威偷走他的人生。 …… 1978年8月21日，湘阴县下河村。陆崇京倏地睁开眼，被狼活活咬死的惊惧和痛苦还残留在身上，他浑身都有些颤抖。 “哥，你去死吧！你死了大学名额就是我的，青禾姐也是我的！” 陆崇京还没反应过来，背后就被猛的一推。是陆赫威！他忽然反应过来，他重生在了陆赫威把他推下山崖这天？躲开已经来不及，陆崇京当即反手拉住陆赫威的手，拉着他一起掉下了悬崖。前世，他被陆赫威骗过来摘果子，却被他推下山崖，葬身狼口。死后，他化作灵魂跟在陆赫威身边，看着陆赫威用他的名字上他考上的大学，还娶了他的未婚妻。这一世，就算是死，他也要拉陆赫威一起死！再次睁眼，周围已经没一点亮光。陆崇京四下看了看，看到了不远处昏过去的陆赫威。他心底一痛，他自问从小对陆赫威这个弟弟很好，从来都是他要什么给什么，可他却想让他死，夺走他的人生。 “赫威！赫威！你在哪？” 不远处传来手电筒的亮光和声音，陆崇京苦涩一笑。前世他在崖底等了三天三夜都没人来救，最后被狼群发现，活活咬死。现在陆赫威不过失踪半天，他们就马上找了过来。 “我们在这！”他大声喊道。 “连长，找到了，他们在这！”一个士兵大声说。陆崇京被手电筒晃了下眼睛，他下意识抬手挡了下，等放下手就见一双军靴停在不远处，他顺着军靴往上看，看到了郑青禾。他的未婚妻。郑青禾却只看了他一眼，就径直弯腰搀扶起陆赫威。 “连长，姐夫还在这。”有个士兵提醒了句。 “我看他精神很好，可以自己走出去。”郑青禾只扔下一句话，就快步往外走。陆崇京苦涩一笑。那士兵不敢真的把陆崇京丢在这：“姐夫，我扶你出去吧。” 陆崇京点点头：“谢谢。” 看着郑青禾走远的背影，陆崇京心脏揪疼。郑青禾是七年前被调到下河村驻守的。刚来那会，她对下河不熟悉，被蛇咬伤。陆崇京从小跟着他爸爸上山，对山里的毒蛇都有些了解，意外救了她。为了感谢他，郑青禾给他送了好些东西，又请他吃了饭。一来二去，两人自然而然走在了一起。他永远不会忘记，三年前她曾郑重的同他说。 “崇京，往后，我将忠于国家，忠于你。等我身着军装，以满身荣耀来嫁你。”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视线渐渐落在他弟弟身上。走到山下时，陆崇京只看到已经远去的吉普车。 “姐夫，连长应该是担心你弟弟的伤势才没等你，我送你去卫生院吧。”扶着他的士兵说。陆崇京勉强笑了笑，点头应了。到卫生院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好在这次他运气好，只是一些外伤，并不严重。等卫生院的同志给他上好药，前脚刚走，后脚布帘被人掀开，郑青禾大步走了进来。她盯着他的红肿脚踝，沉声开口：“今天你约他去山上做什么？” 陆崇京一愣，颤着声音：“郑青禾，你什么意思？” “赫威很少上山，不是你约他去，他不会出事。” 陆崇京不敢置信瞪大了眼：“你的意思是，是我故意要害他？”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郑青禾叹息一声：“把你上大学的名额让给赫威，这件事我替你瞒下来。” 陆崇京心头又一震，没说话。去年高考恢复的时候，他提出要考大学，但陆母不同意。是郑青禾站出来：“崇京想读大学是好事，他是我的未婚夫，他的学费由我来支付。” 他这才得以去上学。陆赫威看他去读书也闹着要读，但他根本没把读书放在心上，自然落榜了。郑青禾耐心道：“他是你亲弟弟，没有这个名额一辈子都会困死在山里。” “那我呢？那是我自己努力考上的大学！”陆崇京反问。郑青禾语气缓和些许，握着他的手承诺：“你还有我，你把名额让给赫威，我会和你结婚，一辈子对你好，照顾你。” 陆崇京还没说话，门外突然有人说：“连长，陆赫威同志闹着要见你。” 郑青禾看向他：“你考虑一下，同意的话，下个月我们就举办婚礼。” 说完，她径直离开了卫生院。上辈子的记忆又浮现眼前，陆崇京攥紧双拳，用力到发抖。不，他绝不要重蹈覆辙，绝不要把人生让给别人。他顾不上腿上的伤，一瘸一拐的往邮局的方向走去。 “同志，你好，我来拿录取通知书。” “这位同志，请问你的名字是？” “陆崇京。” “好的稍等。”邮局的同志翻找了一会，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陆崇京，“是京市大学，恭喜你啊陆同志！你可是我们镇里今年唯一的大学生！” 说完，她又提醒了句：“京市大学下个月开学，陆同志可千万不要错过时间。” 陆崇京接过，道了声谢。他紧紧抱住他录取通知书，这一世，他要自己去过想要的人生。这一次，他要彻底远离郑青禾。第2章离开邮局，陆崇京没立马回家，而是先去了村头的二蛋家。二蛋是他小时候的玩伴，和他关系很好。把通知书带回家，他保不住。他妈从小就不喜欢他，陆崇京有什么她都想要抢过去给陆赫威。陆崇京拿出一毛钱递给二蛋：“二蛋，我的通知书麻烦你帮我保管一下。” “这点小事不用钱。”二蛋推开钱，拍着胸口保证，“包在我身上！” 陆崇京硬塞给他，他才收下。二蛋有些好奇的看向陆崇京：“崇京，上了大学，就可以离开大山，去看外面的世界吗？” 陆崇京一愣，点了点头：“是。” 二蛋没他好运，只上了两年小学，家里兄弟姐妹多，他这个哥哥自然就辍学了。而自己，如果不是因为郑青禾，他也会和二蛋一样一辈子困在大山里。这一件事，他永远感激她，却不想为了她耽误自己的下半生。离开二蛋家，陆崇京踩着最后一抹夕阳回了家。他走进院子，有些奇怪今天大黄怎么没有出来接他。大黄是条大黄狗，以前他爸爸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它保护过他好多次，对陆崇京来说，就好像爸爸还在自己身边一样。 “大黄。” 他叫了两声，却不见大黄的身影，刚想去后院，听到他声音的陆母走了出来。见到陆母，陆崇京一声妈还没叫出口，只见一巴掌‘啪’的一声打在他脸上。 “把你弟弟推下崖，你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陆崇京愣住好一会儿，红着眼看向陆母：“我也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你就这么偏心弟弟！” 小时候他争着做家务，努力读书，照顾陆赫威，却从来都换不来她一句夸奖。以前有陆父在，陆父会抱着他安慰：“你妈妈偏心赫威，爸爸偏心你。” 可是五年前，陆父死后，家里再没人偏心他。陆母厉声说：“你怎么跟我的赫威比！你同胞的妹妹刚出生就被你克死，五年前又克死你爸爸，你就是个扫把星！” 陆崇京想反驳，却又什么都没说。最终他只松开死死攥紧的手，垂眸问：“大黄呢？” “我怎么知道，滚去照顾你弟弟！” 陆母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陆崇京沉默地往陆赫威的房间方向走去。刚到房门口，他就听到陆赫威讨好卖乖的声音。 “青禾姐，我脚不方便，我想洗澡，你扶我去好不好？” “赫威，这……” 郑青禾的话还没说完，陆赫威就抬眸对上了陆崇京的视线。他故意往郑青禾身后缩了缩，一副慌乱的样子。 “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麻烦青禾姐的……” 郑青禾看见他这副模样，当即回过头来，和陆崇京对上视线。她想也没想就将陆赫威挡在身后：“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哥胡作非为，你也不会受伤。” 陆崇京心一颤，攥紧手。郑青禾，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已经没有一点信任了。他没再解释，扯了扯唇：“我打扰到你们了？” 郑青禾沉声说：“我们清清白白，不怕打扰。” 陆崇京的话哽住，心中自嘲一笑，好一个清清白白。 “郑青禾，我们好好谈谈。” 郑青禾看了他一眼，搀扶起陆赫威：“我先送赫威去洗澡。” 陆赫威又说：“青禾姐，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 郑青禾点点头：“不是你的问题，我们会自己解决的。” 她搀扶着陆赫威从陆崇京身边经过时，陆崇京哑声开口：“郑青禾，如果你不想和我结婚，我们可以好聚好散。” 郑青禾脚步顿了一下，才说：“我承诺过的事不会反悔，你不用试探我。” 说完，继续走远。陆崇京在原地怔了会儿，回了房间。他拿过日历，将9月5日这天圈了起来。距离他离开下河村，离开郑青禾，还剩十四天。他并不是试探，而是真的要放弃她了。第二天，陆崇京照常去割猪草，喂完猪后，就见陆母和陆赫威正在吃早饭。 “哥，来吃饭啊。”陆赫威兴冲冲地朝他说。陆崇京沉默的走过去，自己拿了个碗。看到桌上的肉，他有些惊讶，今天不是年节，怎么就吃上肉了。他没夹肉，以往肉都是没他的份的，他也不奢望。他径自拿了个窝窝头吃着。一块肉突然被放进他碗里，他抬眸看向陆母。 “别说我不疼你。” 陆崇京有些怔忪，从小到大，这还是陆母第一次给他夹菜。 “谢谢妈。” 他哑声开口，夹起碗里的肉放进嘴里…… 这时，陆赫威放下筷子，一脸高兴的看着他。 “哥，大黄的肉好吃吗？” “我说了句想吃狗肉，青禾姐就帮忙宰了它呢。”第3章陆崇京手一抖，被咬了口的肉掉进碗里。他看向陆赫威，一字一字的问：“你说什么？” 陆赫威点点头，重复了一遍：“哥，你刚刚吃的是大黄的肉？是不是很好吃？” “大黄死的时候一双眼睛还死死的盯着门口，等你回来。” “可惜只是一只畜生，该死的时候就得死。” 陆赫威的眼神和那天恶狠狠要推他下山的时候一模一样。好像在陆赫威眼里，他和大黄也没什么分别。陆崇京浑身都在发颤，他猛地扔掉筷子，起身跑向后院，却见狗窝里空空如也。他心底发冷，转身快步跑向厨房。一进厨房他就看到了地上还残留着来不及清理的狗毛以及没干的血迹。他瞳孔一震，脚下不由得退后一步，扶着墙猛地干呕起来。大黄陪了他们真正八年，他们怎么下得了手！空荡的胃里根本呕不出东西，陆崇京通红着眼睛冲回院子里，疯了一样狠狠砸了陆赫威一拳。 “砰！” 陆崇京在陆家一向都是逆来顺受，突然的爆发，让陆赫威一时间懵住了。 “反了天了你！” 陆母一拍桌子站起身，反手拿起手边的竹扫帚，就要往陆崇京身上招呼。陆崇京想要反抗，却被一只手死死拉住。 “陆崇京，够了！他们是你的家人！还比不得一条狗重要吗？” 郑青禾闯了进来，制止了他。扫帚结结实实落在了他受伤的腿上，陆崇京一下没站稳，不敢置信地抬眸。一双通红的眼死死盯着郑青禾：“是你杀了大黄？” 郑青禾皱眉沉默了会，才开口：“你弟弟受了伤，正好用它补一补。” 陆崇京只觉得脑子里最后那根线‘嘣’的一声断开，嘴唇咬出血来，喉咙堵得说不出话。只看到陆赫威捂着脸冲着陆母小声啜泣：“妈，哥怎么能打我……” 陆母怒斥陆崇京：“为了一个畜生和家人翻脸，没良心的东西！” 郑青禾拉着陆崇京进屋：“别闹了，你喜欢狗，我可以再送你一条。” “大黄不是畜生！它是我的家人！” 说完，陆崇京用力推开了郑青禾，端着那盘狗肉护在怀里，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屋外下起了雨，陆崇京却像是感觉不到，头也不回地往那个后山走。雨越下越大，等陆崇京走到陆父的坟前，全身已经湿透。他在陆父墓碑旁边挖了个小坑，把大黄放了进去。他眼前闪过第一次见大黄的时候，陆父把小小的它交到他手上，笑着说：“以后，不止爸爸会保护我们崇京，大黄也会。” 陆崇京用手捧着土，一点点盖在上面。 “对不起，爸爸，是我没保护大黄。” 眼泪混合着雨水落下，分不清到是雨还是泪。头顶骤然投来一片阴影，陆崇京抬头对上郑青禾的视线。 “下雨了，回去吧。” 陆崇京没有理她，低头去找树枝，给大黄立了个碑。口中呢喃着：“大黄，来世不要做一条小狗了……” 郑青禾眸光微凝，缓了语气：“大黄已经是条八岁的老狗，我不杀它，它也活不了多久。” 陆崇京顿了顿，抬头看她，笑容凄惨。 “郑青禾，你曾经亲口承诺过，会代替我爸照顾我。” “可现在，你却亲手杀了会保护我的大黄。” 郑青禾拧了拧眉，心里有一瞬的抽痛。她伸出手想要拉住他的手，却被陆崇京甩开。她抿了抿红唇，沉声开口：“崇京，我会遵守承诺，往后我也会一直照顾你。” 陆崇京惨笑着摇头：“郑青禾，你所谓的照顾，我要不起。” 说完，他起身就走。郑青禾抿紧唇，没再说话，只沉默着目送陆崇京回了陆家。走之前，郑青禾又从上衣兜里拿出一瓶红花油。 “你不是崴了脚，我给你拿了红花油来，马上要秋收了，你还要下田，别因为脚伤耽误了。” “你别生气了，我来帮你涂。” 说着，郑青禾拧开盖子，在他面前蹲下。陆崇京一愣，从郑青禾手里接过药瓶：“不用，我等会自己涂就好了。” 郑青禾愣了愣，心底有些怪异。自从陆父死亡，陆崇京对她就非常依赖，可这段时间，他好像变得没那么依赖她了。郑青禾沉默了下，又问：“通知书到了么？” “我之前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陆崇京想到她之前说的‘把上大学的名额让给赫威，我就和你结婚’，心中刺了一下。这才是郑青禾今天来的目的吧！陆崇京攥紧手：“郑青禾，和我结婚对你来说，是一场交易吗？” “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