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事不知了,淑华公主虽然脸色难看了一些,甚至摇摇欲坠的模样,但是那双眼眸看上去就不像是喝醉了的人。 “认输?”莫问情挑眉道。 “…不、认!”淑华公主有些艰难地道。莫问情满意地点头,继续倒酒,“请。” 旁边,永嘉郡主抓着沐清漪的胳膊望着坐在不远处白衣如雪的青年男子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的感觉果然没有错,这个家伙实在不是什么好人,这是…纯粹的想要喝死淑华公主啊。 “沐相,您看这……”还是有人忍不住,一个北汉宗室的王爷忍不住过来,走到沐清漪身边低声商量着。沐清漪淡淡的看了一眼站在一边摇摇欲坠的淑华公主,含笑对来者摇头道:“本相听说,在北汉不如拼酒的双方不愿意喊停,外人是不能够阻止的?” “呃,这…但是……。”但是再不阻止淑华公主就要没命了啊。虽然他们也不愿意淑华公主丢皇室的脸面,但是喝酒喝死的公主也没有长脸到哪儿去吧? 沐清漪微笑道:“王爷放心,莫谷主在这里难道还怕出人命么?” “这…唉!”那王爷叹了口气摇摇头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这件事本就是淑华自己找事在先,连陛下和皇后都不管他们吵什么心? 淑华公主终于忍不住,在再一次喝下一杯酒之后突然俯身呕吐起来。原本宴会就才刚刚开始,淑华公主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全是酒。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吐得如此狼狈。就算是一贯不喜欢淑华公主的北汉权贵们看着也觉得她十分可怜了。 淑华公主扶着桌子吐得搜肠刮肚,就连自己的身上也溅了不少的污秽,狼狈的不像是一国公主。 好不容易停住了,莫问情的声音再一次想起,“继续?” 淑华公主反射性的就想要摇头,刚刚一番呕吐虽然狼狈不堪却让她感觉舒服了一点了。也正是因此,她就更加惧怕之前的痛苦。只怕过了今天,这辈子她都不想再喝酒了。但是…有些茫然地望着慢点神色各异的北汉权贵们和坐在一边神色平静的沐清漪,淑华公主心中感到无比的不忿。她都已经如此狼狈了,如果还要认输向沐清漪道歉,那她之前受的那些苦算什么? “继续!” “淑华,你疯了是不是?!”永嘉郡主忍不住道。她离得最近自然看得最清楚,淑华公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难看来形容了,根本就是已经面无人色,在这寒冷的初冬里,冷汗甚至已经打湿了她的发丝顺着面庞流了下来。虽然不知道淑华公主为什么还能够保持清醒,但是永嘉郡主却本能的感觉到淑华公主此时只怕是有些不太对劲。 莫问情毫不在意在座的众人望着他的惊恐的目光。对一个女孩子也能如此心狠手辣,可见这位莫谷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悠然自在的伸手继续倒酒,淑华公主不知怎么的仿佛突然豁出去了一般,随手打翻了跟前的酒杯,一把抓起放在一边的酒壶就直接往嘴里倒去。莫问情挑了挑眉,也跟着举起酒壶直接喝了起来。 “子渊?”沐清漪有些担心地看着莫问情,莫问情不像是喜欢喝酒的人,喝了这么多她虽然不会对淑华公主心软却难免有些担心莫问情。莫问情摇头道:“无妨。” 莫问情无妨,淑华公主却不行了,一壶酒还没喝完,淑华公主突然呕的一声再一次呕吐出来。这一次却是一发不可收拾,吐了半天根本就已经吐不出东西了但是淑华公主还是忍不住不停的干呕。仿佛喉咙里有什么呕心的东西一般。整个人也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坐倒在了满地的污渍中间。 “啊?!公主吐血了!”站在淑华公主身边的宫女惊恐地叫道。之间淑华公主实在吐不出来什么东西了,最后终于呕出了一抹猩红。 “莫谷主,淑华输了,请莫谷主高抬贵手。”看够了热闹,哥舒竣终于开口却是替淑华公主认输。莫问情淡淡地扫了一眼哥舒竣,轻哼一声抬手一挥,一道袖风拂过,原本还不停干呕,痛苦的眼泪鼻涕直下的淑华公主终于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哥舒竣看着妹妹一身狼狈的倒在地上,叹了口气道:“莫谷主对女孩子未免太不怜香惜玉了。” 莫问情轻哼一声,道:“想必以后公主不会再想请人喝酒了。” 哥舒竣苦笑,“只怕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酒了。”任谁经过淑华公主这样的遭遇,只怕以后听到酒这个字也不会忍不住想吐了。莫问情果真是为了沐清漪才对淑华下如此狠手么?药王谷主的手段…果然高明。 “等她醒了,记得准守承诺。”莫问情道。 哥舒竣点头,“北汉儿女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三天后朕保证淑华亲自到烈王府向沐相赔礼。” “还是十天吧。”莫问情淡淡道。 哥舒竣有些不解地挑眉,却也不以为意。 三天?十天后淑华公主也未必下得了床! 很快便有人上来带走了淑华公主,收拾了跟前的地面。哥舒竣朝着众人举杯笑道:“淑华公主被朕和皇后惯坏了,一贯喜欢胡闹。诸位不必在意,随意便是!” 众人起身谢过,刚刚赞同的宴乐歌舞再起,大殿中觥筹交错好不热闹,谁还记得方才凄惨的被扶下去的淑华公主?不过还是有不少人暗自打量着一出手便震惊四座的莫问情和坐在一边笑语嫣然面不改色的沐清漪。这世上…谁都不是良善人! “子渊酒量惊人。”沐清漪侧首望着莫问情,好奇地笑道。旁边永嘉郡主早就只觉得离莫问情远远的了,虽然莫问情教训淑华公主她也很高兴,但是问题就是…淑华公主的下场实在是太惨烈了。如果不是皇帝哥哥开口替她认输,今晚淑华公主该不会就真的会喝死在这里吧?永嘉郡主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莫问情随手一弹,一个不知什么东西掉落进沐清漪跟前的酒杯里。莫问情道:“喝喝看。”沐清漪扬眉,端起酒杯尝了一口方才惊讶的发现,眼前酒杯里的酒虽然依旧是酒香浓郁,但是喝了一口就会发现淡而无味,仿佛是白水一般。 想起淑华公主的惨状,沐清漪都忍不住开始同情她了。若真是如此,别说淑华公主只是个寻常女子,就算她真的是千杯不醉她也是绝对喝不倒莫问情的。知道莫问情都是为了自己,沐清漪心中更是感怀,“子渊,谢谢你。” 莫问情淡淡道:“喝酒对身体不好。” 沐清漪和莫问情的对话,永嘉郡主自然也听到了。原本莫问情就没有隐瞒的意思,以他的身份,只怕就算他真的没有做手脚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的。永嘉郡主好奇地问道:“淑华的酒量怎么变得那么好了?” 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谁不知道谁?淑华公主的酒量是不错,但是那得看是跟谁比。跟清漪比肯定是稳赢不输,但是跟一般的男子比只怕也没有什么胜算。 莫问情道:“醒酒药。” 药王谷出品的特效醒酒药,足够淑华公主一直保持清醒的头脑。但是就算在厉害的药也不可能在一瞬间将身体里的酒全部化去。所以永嘉郡主就一边悲催的喝酒一边被不着痕迹的喂了不知道多少的醒酒药。以至于原本只有两壶酒的酒量变成了两坛半,直到淑华公主的身体再也撑不住了为之。 好可怕……永嘉郡主抖了抖,问道:“淑华,淑华她会怎么样?” 莫问情扬眉,漠然道:“喝醉了而已,能怎么样?” 那可不一定,喝酒也有人喝死了的啊。 “可能肠胃会出点毛病。”莫问情想了想,还是道。 只是喝一次就就能把人喝出毛病来,莫谷主你果然不是一般人。永嘉郡主忍不住朝沐清漪靠了靠,决定以后一定要里莫问情远远地。 今晚是皇后的寿辰,虽然中间因为淑华公主出了一点问题好在谁也没有放在心上。歌舞酒宴过后,权贵们纷纷将自己的准备的寿礼送上。就连莫问情都准备了一瓶可养颜养生的丹药。药王谷谷主出品的自然都是珍品,皇后自然也是十分高兴。 永嘉郡主准备了一条用宝石装饰的宝光四射的鞭子送给皇后,皇后拿到手里却是有些哭笑不得。鞭子虽然不值什么,但是那上面的宝石价值却是不菲。只是不知道永嘉郡主送鞭子给她能用来干什么? 最后却是轮到沐清漪献礼,在众人的瞩目下沐清漪含笑起身笑道:“本相空手而来实在是有些失礼,画了一幅画送给皇后娘娘,还望娘娘莫要嫌弃。” 皇后笑道:“怎么会?沐相是名扬天下的才女,本宫虽然不通书画,却也十分钦羡。能得到沐相的墨宝,本宫荣幸之至。” 沐清漪淡淡一笑,霍姝捧着一个长长窄窄的盒子走了进来,里面果然装着一副画轴。一个宫女上前,帮着霍姝一起慢慢展开了画作,众人都有些好奇的张望着。北汉人重武轻文,对于琴棋书画本就不擅长,因此也鲜少有人以书画作为贺礼的。就算是有大约也是从西越或者华国收来的传世名画。 画卷慢慢展开待到众人看清楚了却也跟着惊叹出声来,这是一副《群臣献寿图》。画工精妙自不必说,最要紧的是画中画的正是这朝阳殿,画中人物有不少看着都十分眼熟,而坐在最中间接受朝拜的两人正是哥舒竣和皇后。整幅画大大小小不下数百人,歌舞,美酒,华灯高照,还有画中的人物无不栩栩如生。只是看着就仿佛画中人随时都会活过来一般。 ☆、281.失踪 看着眼前足有六尺长四尺宽的画作,在座的众人无不惊叹。不仅是坐上的帝后画的栩栩如生,但凡是朝中颇有地位的权贵都能够在上面找到自己的身影。北汉的女眷沐清漪见过的并不多,但是如永嘉郡主这些人却也都是画得惟妙惟肖,足可以想见这幅画花费了多少心思。虽然不是什么传世名家之作,但是这却是北汉第一幅如此精妙的皇室宴会图,放上个几代也未必就不是价值连城的传世巨作。 即使北汉的权贵们并不精通书画,却也明白要画出这样一幅巨作只怕是并不容易。看向站在殿中的女子的神色也更多了几分钦佩。北汉男儿敬佩强者,但是这强者也并不单单指身体上的强壮。沐清漪虽为女子,但是其才华其能力却也足以让在座的北汉众人心服口服。 看到这幅画,座上的哥舒竣和萧皇后也不由动容。萧皇后忍不住起身走下殿来,看到画卷上自己和哥舒竣并肩而坐的模样更是忍不住红了眼睛。她到底还是个女子,虽然明白丈夫心怀天下并无半分私情留给自己,却也不能让她就完全跟哥舒竣一样半点也不在乎自己的丈夫。如今看到这幅画,心中却也多了几分念想。只要这幅画还在,无论如何至少也证明她和陛下才是真正的夫妻,只有他们才可以并肩坐在一起受世人跪拜的。 “沐相,多谢你。这份礼物本宫十分喜欢。”皇后拉着沐清漪的手,轻声道。 沐清漪微笑道:“清漪身无长物,皇后娘娘喜欢便好。” 哥舒竣也朗声笑道:“早就听说沐相才华卓著,今日一见没想到书画也是一绝。来人,将沐相的画送入藏珍阁收藏,以流传后世供子孙后代瞻仰。” “是,陛下。”哥舒竣身边的内侍应了一声,上前小心翼翼的接过霍姝手中已经收好的画轴捧着出去了。 沐清漪淡淡一笑,朝皇后和哥舒竣拱手一礼,转身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其实,沐清漪的对书画一道虽然颇有些心得,但是比起那些传世的名家到底还要差一些。若是专精于书画一道的话,再过个十几二十年为并不能成为一代名将。只是沐清漪心思却并不在这上头。但是这幅画却也花费了不少心力和巧思,上面的人物和作画的人身份也都不凡,所说是作为传世之作却也无不可。 大殿里,满殿的欢声笑语不断。北汉的名门贵妇们也都纷纷上前与沐清漪攀谈。就是一些朝中权贵也跟着上前攀谈几句。北汉男女之防本就不及华国和西越,何况沐清漪的身份也不可以寻常女子度量,这些北汉权贵们见她并不如一般的华国女子羞怯扭捏,而且言之有物,也就更加乐意跟她接近了。只是有了淑华公主的教训,倒是谁也不敢再跟沐清漪喝酒了。也就是让沐清漪以茶代酒意思一下便是了。 一场宴会下来,皇后很高兴,皇帝很满意,权贵们看了一出好戏又见识了西越女相的风采也是十分满意。唯一不高兴的大概就只有云浮生父女俩了。原本云浮生还准备了两件西越带来的珍贵礼物做寿礼,比起北汉权贵们都是差不多的金饰,宝石,绸缎,玉石等等更多了出彩。只可惜被沐清漪拿出来的画作一压,倒也显得平平无奇了。 比起一个不知道来历的靖安侯和未来皇妃,人们明显对名震天下的一代女相更感兴趣一些,一丝沐清漪跟前的人络绎不绝,云浮生父女俩就显得更加被冷落了。都到宴会结束出宫的时候,云浮生的眼刀还不住的往沐清漪身上甩。 “那个云浮生,你小心一些。”出了宫,沐清漪和莫问情一起坐上了烈王府的马车。烈王府的下人也颇懂规矩,见到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男子跟着沐清漪一起上马车也没有表示出什么异色,等到两人坐稳了马车便缓缓地朝着烈王府的方向驶去。 听了莫问情的话,沐清漪掩唇笑道:“我知道,你放心,现在云浮生绝不会对我动手的。至少…绝不会用武功来压我。” “哦?”莫问情挑眉。 沐清漪笑道:“其实…云浮生这一次实在是走了一遭昏棋,他若是不急着来京城受封什么靖安侯而是留在军中帮助烈王的话,将来烈王回朝或多或少哥舒竣也得给他一个实缺的位置。何况,以他的武功在战场上立功岂不比一般将士容易千百倍。如今却…到了皇城他就算是武功天下第一也得按照规矩来了。这对于他来说恰恰是最不利的,云浮生最擅长的是武功,最不擅长的便是朝堂应对,偏偏他却要舍弃自己所长而就自己之短……如今天下双分,西越他已经得罪死了,云门在西越的势力也必然不复存在。北汉的武林中如今已凌霄堡为首,他就算想要退回江湖也要看凌如狂答不答应。所以,云浮生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只能留在皇城里一步一步往前走。这个时候…他只要不是傻子就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莫问情微微蹙眉,对于朝堂上这些纷争其实他也并不擅长。只是看到沐清漪说话间神采奕奕的模样,就突然觉得她说得必然都是对的。淡淡一笑道:“虽是如此,还是要小心。” 沐清漪笑道:“云浮生野心勃勃,志在权倾天下,他怎么会为了我区区一个女子而冒险让到手的一切烟消云散?只怕就算现在我真的去打他的脸,他也必然是要忍着的。子渊你放心,我不会刻意去招惹他的。” 莫问情点头,“我并非不信你的判断。只是,云浮生的心绪只怕不稳,你若是刻意激怒了他,他自己也未必控制得住。” “哦?”沐清漪有些惊讶,她倒是没有考虑过还有这种可能。一般野心勃勃的人自制力都不会太差,云浮生…“难道她身体又什么问题?”莫问情点头道:“他从药王谷拿走的药是多年前义父配置失败的药。虽然失败了,但是威力确实是巨大,所以义父也舍不得毁掉。云浮生仗着自己本身内力高强又有灵药辅佐,虽然保住了神智,却也不是长久之计。这个…跟容瑾的情况也是一个道理。只是容瑾是以外来的内力强行灌注,自身经脉不能承受而损伤了自身,只要不死不疯总有一天能够将所有的内力都收为己用。云浮生却是以药物激发自身的所有潜力和生机,力量来得突然即便是自身产生的却也同样会让经脉无力承受。更何况…容瑾的伤只要好了不影响寿数,但是云浮生…如果没有奇遇,不出五年,他就算不死也必定会变成废人。” 听到莫问情的话,沐清漪也不由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云浮生在用药的时候知不知道这药会有这样的后果?或许,即使是知道他还是一样会用的吧。像云浮生这样的人,只怕是天生的便觉得自己和别人是不同的。别人如何了,自己未必就会如何。 “我知道了。”沐清漪郑重地点头道。 莫问情道:“过两天我便要出发前往梧山,你在皇城千万小心。”沐清漪颔首,蹙眉道:“你自己小心才是。”听了永嘉郡主的话,沐清漪总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我知道。” 在府门口告别了莫问情,沐清漪带着人转身回到了烈王府。打发了霍姝去休息,沐清漪重新在灯下坐了下来,方才在宴会上觉得无聊困乏,但是除了宫门吹了一阵凉风反倒是清醒了不少。了无睡意只好坐在桌案后面随手拿了一本书来看。 正看到妙处,眼见的烛火微微晃动了一下,沐清漪心中一惊连忙抬头望去,却见眼前一个人影飞快的闪过,然后跟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沐清漪不由得在心中苦笑:难道她真的算错了云浮生?如今在这北汉暗卫环绕的地方连夏修竹都轻易不敢进来,还能够悄无声息的闯进来的也就只有云浮生了罢? 霍姝在隔壁的厢房里,不知为何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详之感。连忙起身往沐清漪的房间而去,推开门看到的却只有空荡荡的房间和滑落在地上的书卷。霍姝脸色不由得一白,连忙转身出门。 “霍姑娘,出什么事了?!”烈王府中,隐藏在暗处的暗卫看到霍姝连披风都没批就匆匆跑出来,连忙出来问道。他们虽然是被哥舒竣派来监视沐清漪的,但是却也算是另一种保护。毕竟,若是有人对沐清漪不利总是要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过的。霍姝哪儿还顾得了这些?厉声叫道:“小姐不见了!” “什么?!” 皇宫里,哥舒竣半睡半醒间听到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立刻睁开了眼睛沉声道:“什么事?”殿外,内侍太监急匆匆地道:“启禀陛下,刚刚烈王府来报,沐相不见了!” “什么?!”哥舒竣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沉声道:“西越人救走了她?!他们不要沐清漪的命了?!” “不是…说是沐相可能是被绑走的。那位霍姑娘…还在,沐相失踪前,是在看书。说是书卷散落在地上,沐相应该是被人弄晕了带走的。” 哥舒竣从床上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怒道:“那些暗卫是干什么吃的?!” 内侍战战兢兢地道:“来者应该是个绝顶高手,烈王府的侍卫还有暗卫都完全没有看到对方的声音。沐相…就像是悄无声息的便失去了踪影。” “绝顶高手?”哥舒竣轻哼一声,“如今天下能有几个这样的绝顶高手?”带着人匆匆赶到御书房,霍姝还有烈王府的郑总管都已经在书房里等着了。看到哥舒竣,郑总管立刻上前跪倒,“属下办事不利,请陛下降罪。” 哥舒竣有些烦躁地挥手道:“先起来,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沐相好端端的在烈王府怎么就失踪了?”烈王府可不是什么人想来就来随走就走的地方,就算是没有暗卫的存在那也算得上是戒备森严。 郑总管原本坚毅的脸上难得的多了几分茫然,他也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纰漏。沐相那么大一个人总不能凭空从房间里消失了吧? “霍姑娘,你说说看。”哥舒竣望着霍姝,沉声道。 霍姝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沉声道:“回到王府之后小姐便吩咐我下去休息,原本我已经睡下了,但是突然觉得有些不安,就想去看看小姐睡了没有,没想到……”哥舒竣定定的盯着霍姝,似在确定她有没有说谎。好一会儿才垂眸道:“难道,沐相就这么不见了?对方到底知不知道…她中了同命蛊?” 霍姝脸色又是一白,中了同命蛊两个宿主根本就不能离开的太远太久了,若是对方将小姐带离了皇城,就算是不杀小姐,那也…… 霍姝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还请陛下相助,尽快找到小姐。” “这是自然。”哥舒竣点头道。他还不想真的惹毛了容瑾那个疯子,“这么晚了,对方肯定还没有出城,立刻派人挨家挨户的搜,一家也不能放过。不,另外派人,城外也一起搜!” “是,陛下。”郑总管恭敬地应道,沐清漪一失踪他们就已经派人到处去找了,但是总归没有皇帝下令来的名正言顺。有了哥舒竣的命令就不用避讳任何地方了。只盼望…沐相还没有被带出皇城。但是,以对方来去烈王府无影无踪的能耐,这个希望只怕是…… 这一夜,半夜三更整个北汉皇城却都热闹起来了。大队的兵马挨家挨户的敲开了城中百姓的大门,进门严加搜查。不管是名门权贵还是草民百姓无一幸免,一时间让整个皇城都有些惶惶不安起来。不知道内情的还要以为是在搜查什么胆敢谋朝篡位的逆贼。 而云浮生的靖安侯府正是首当其冲。原因无他,如今整个北汉皇城里有这个实力又跟沐清漪有仇的就属云浮生了。 半夜被人吵醒还要仿佛抄家一般的搜查,云浮生自然高兴不到哪儿去。在江湖中狂傲惯了的云门门主哪儿经历过这种事情。大厅里,云浮生阴沉着脸沉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抱歉靖安侯,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并非只是针对靖安侯府一家,整个皇城所有的人家通通都要搜查。仔细搜,不可放过一丝一毫!”领队的侍卫沉声道。听了对方的解释,云浮生怒气稍歇,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侍卫头领看了云浮生一样,道:“沐相在烈王府中被人挟持,不见了踪影。” 躲在云浮生身边的云苓儿这才探出头来,有些不满地道:“不过是一个人失踪了而已,用得着这么大题小做么?闹得咱们家鸡犬不宁的。” “云小姐这话错了。”站在一边看着的郑总管沉声道:“沐相身为西越丞相,如今在北汉做客却下落不明。若是处理得不好,只怕北汉和西越之间便要全面开战了。”虽然北汉和西越如今也在打,但是也不过是在原本华国边境上小打小闹罢了。如今双方西边边界都不安稳,谁也不想真的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更何况,沐相下落不明还不知是被什么人绑走了。若是只是寻仇或求财还好说。若是有人心怀不轨想要挑起西越和北汉之间的仇恨从而渔翁得利的话……” “你是什么人?!谁要你插嘴的?”被人如此毫不留情的反驳,云苓儿大感没面子。再看眼前的中年男子面貌平平无奇,身上的衣着也不像是大富大贵之家,不由得怒道。 郑总管淡淡道:“在下烈王府总管,原为烈王殿下麾下三品将军。” “……”一个总管自然不如靖安侯的身份高,但是问题是,他是烈王的总管。即使是云苓儿出生江湖又初到北汉却也明白烈王对于北汉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北汉的统治者是哥舒竣这个皇帝,但是哥舒翰却是北汉百姓心中当之无愧的战神。若是哥舒翰出了什么意外,只怕北汉的军心当即就要崩溃大半了。 云浮生眼眸微沉,淡淡道:“原来各位是怀疑本侯绑了沐相。既然如此,各位随意。” “多谢候爷。”当下众人也不客气,整个靖安侯府一分一毫都不肯放过的翻了一遍才告辞离去。望着众人离去的身影,云浮生同样垂眸若有所思:难道…有人想要栽赃他? 靖安侯府外不远处,夏修竹和莫问情凝眉看着进去又出来的侍卫,“看来这事跟云浮生无关。” 夏修竹点头道:“云浮生回府后没有离开过靖安侯府,云浮生手下也不会有这样的高手。”虽然烈王府不好进,但是靖安侯府的消息却很好大厅,西越的探子早早的就已经潜入靖安侯府了,这点消息却是手到擒来。 “莫兄可有办法找到清漪?” 莫问情皱眉,摇了摇头道:“北汉太冷了,我虽然在清漪身上下了迷踪蝶的药粉,但是这个季节根本就不管用。”夏修竹叹了口气,他也知道希望不大,否则莫问情现在也不会在这里而是已经动身去找沐清漪了。 “希望清漪不会有事。” 说话间,一个不起眼的矮小男子突然出现在两人跟前,低声对夏修竹说了两句然后飞快的离开。夏修竹神色微闪,看着莫问情道:“霍姝说,清漪房间里还丢了一把前两天在街上买的铜剑。” ☆、282.包子来袭 “铜剑?有什么奇特之处么?”莫问情皱眉道。 夏修竹摇了摇头,道:“不知。那把剑霍姝也只是见过两次,听说是一柄青铜古剑。清漪取名为青鸾,说是剑上有古时凤纹。” “这也算不得什么线索。”莫问情凝眉道。连清漪都不知道那把剑的具体来历,他们连见都没有见过就更不可能找得到了。何况,现在去较劲查一把古剑的来历,还不如多费点心思找人呢。不过……“那个卖剑的人的身份可以查一查。” 夏修竹点头道:“已经有人去查了,希望能有线索。”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忧。只盼望…对方抓走了清漪是为了什么目的才好,至少不是立刻想要了清漪的命。莫问情低眉沉思了片刻道:“朝廷有哥舒竣的人查,另外江湖上也自有江湖中人的消息门路。北汉到底是灵霄堡的地盘,我去找凌如狂和凌天霄。” “好,我留在皇城里。半晚上的时间,就算对方出城了带着一个人也绝对走不远,总会有线索的。”夏修竹沉声道。莫问情也不罗嗦,直接转身而去。 灵霄堡距离北汉皇城并不算远,也不过是七八十里的样子。莫问情快马加鞭赶到灵霄堡的还是第二天的上午。看到连招呼都不打直接闯进来的莫问情凌如狂的脸色有些难看,“莫谷主,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问情沉默了一下,沉声道:“急事,堡主见谅。” 凌如狂对莫问情也有过几分了解,听他这么说才稍稍歇下了怒火道:“什么急事,竟劳驾莫谷主亲自驾临凌霄堡?”凌如狂当初虽然提前离开了建安城,却留下了凌天霄,之后发生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的清清楚楚。只是看到莫问情这么快出现在北汉还是难免有些惊讶。容瑾在不在意沐清漪他不知道,但是至少这莫问情对沐清漪倒是十分看重的。这一次...只怕也是因为沐清漪的事情吧? “沐清漪失踪了。”莫问情淡淡道。 “什么?!”凌氏父子二人双双大吃一惊,齐声惊呼道。凌天霄到底还是年轻些,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会是?沐相好好地在北汉怎么会失踪了呢?”别说身边有霍姝那样的高手保护,就是哥舒竣也绝对不可能让沐清漪随随便便的就失踪了啊。 莫问情微微皱眉,简短的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看向凌如狂道:“在下前来,就是想要借用凌霄堡的消息门路寻找清漪的下落。另外,还想问一下,凌堡主可知道北汉境内是否还有什么绝顶高手。” 凌如狂也不为难,立刻换来了人吩咐下去要凌霄堡的人暗地里四处查探沐清漪的下落。然后才坐下来仔细思索莫问情方才的问题,半晌才道:“老夫从未听说过北汉还有这样的高手,若是真有这样的人而老夫不知道的话,那么...要不他就不是北汉人,是从别的地方潜入北汉的。要不,他就是从未出现在江湖中过。否则,在北汉这块地方老夫不可能不知道。”说得不客气点,就是皇宫里有多少高手,具体高到什么级别凌如狂不能说全知道心里也还是有个数的,否则他也不会将凌霄堡建在距离北汉皇城这么近的地方。 “别处来的?”莫问情凝眉,江湖中比凌如狂夏修竹容瑾这些人武功更高的人别说是没见过了,就连听也没有人听说过。云浮生那个突然出现的自然是个例外。但是莫问情绝不相信云浮生会把那样的药交给另一个跟自己同等级的高手,何况那数量那些药云浮生应该是用完了的。那么就是说...这个人的武功确实是非常厉害了。否则也不能在北汉暗卫的重重包围之下还能够悄无声息的带走清漪。 大厅里一时间有些沉默起来,沐清漪突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留半点线索,一时间竟是让北汉一大群才智卓绝震慑一方的俊杰们一筹莫展...... 沐清漪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件看上有些古朴简陋的房间。没有了烈王府里特意准备的高床暖账,精美陈设和各种珍玩古董,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床一桌一椅。不知怎么的,沐清漪突然响起了几年前她突然在肃诚侯府醒来的时候的情景。那时候明明前一刻以为自己终于解脱了必死无疑,再睁开眼时却已经换了个地方。 这一次虽然不至于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微微苦笑,感觉还是不太好。 房间里并没有人,沐清漪坐起身来也没有发觉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甚至,往日里无论穿多厚的衣服依然还是隐隐让人觉得冰冷的感觉似乎消失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浓浓的暖意,让人觉得分外舒服。若不是从不远处的窗口还能够看到外面的皑皑白雪,沐清漪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一下子就睡过了一个寒冬,现在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了。 推开门出去,映入眼中的是一个小小的院落,看上去就和一般的农家小院差别不大。只是,这样的建筑风格却并非北汉所惯有的,北汉草原上一到冬天寒风料峭冷将人东城冰棍一般,北汉的人们也并不喜欢西越和北汉那种有些单薄的四合小院,而是更喜欢厚厚实实的石头砌成的小房子。 外面果然正飘着大雪,放眼望去视线所及的地方皆是一片苍茫的雪色。不用去试也能够看出来,这院子里的雪积得只好有她小腿的厚度了。沐清漪无奈的苦笑,也不知道这里距离北汉皇城有多远,这样的地方别说是被人劫持过来的,只怕就算人家放她走她自己也是走不出去的。 “咦?姑娘你醒了?”正出神间,一个有些憨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沐清漪回头便看到一个身形魁梧面容敦厚的北汉男子正抱着一大堆柴火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沐清漪微微垂眸,不是这个人...这个人看起来武功应该并不高,绝对不会昨晚劫持自己的人。 “这位先生......” “不敢,小的只是个干粗活的。姑娘你都睡了两天了,可算是醒了,我阿娘还担心你除了什么问题呢。”中年男子笑道。沐清漪浅笑道:“让这位大哥担心了,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中年男子抓了抓脑门,有些茫然地道:“这里?这里是梧山啊。” “梧山?”沐清漪凝眉道。 “可不是么,如今这季节大雪都封山了,这两天又下了一场大雪,只怕这两个月都出不了山了。也不知道老爷怎么......”似乎想起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男子连忙住了口不再说话。沐清漪也不在意,她知道的已经足够多了。淡然一笑道:“这两天清漪麻烦各位了,不知可否前去拜见贵府的主人? “这个......”中年男子犹豫着,脸上懊恼地神色一览无余,他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说了这么多。 “阿奇,你在这里干什么?老爷说这位姑娘醒了就去书房见他。”中年男子背后一个五六十岁模样的老夫人走了过来,却并不是北汉人。中年男子对着老妇人显得十分恭敬,“是,娘。这位...这位姑娘醒了,你带她去见老爷吧。我把柴火送去厨房。”说完,便抱着始终没有放下的柴火匆匆的走了。 走廊下,只剩下沐清漪和那陌生的老妇人相对而立,半晌无语。过了好一会儿沐清漪方才笑道:“这两天有劳大婶了。”老妇人摇摇头道:“姑娘不必客气,姑娘跟着我来吧。老爷在书房里等着你。” 沐清漪也确实是对这个“老爷”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现在她已经有七成的把握那个人应该不是云浮生。但是在北汉,又有什么人跟自己有过节宁愿只身犯险把自己劫到梧山来呢? “老爷就在里面,我们老爷脾气有些古怪,还请姑娘见谅。”走到了书房门口,老妇人淡淡道。 沐清漪微微一笑,抬手在门上敲了敲。门里却并没有回答,那老妇人倒是熟门熟路,也不等里面的答复直接伸手将门推开了,道:“姑娘请。” 走进书房,倒是确实有几分书房的模样。这个房间有沐清漪醒来的房间两个那么大,四面的墙壁上全都是书架,书架里满满的全都是书。还有不少书连书架都没有地方放,就直接推在了书架顶上,都快要堆到房顶上去了。房间里,空置的地方也都摆着各种书籍,沐清漪扫了一眼离自己最近的一本书,发现那并不是自己看过的任何一本或者传说这的什么孤本善本而是一本武功秘籍。 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宽大的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形容枯瘦头发发白的老头儿,虽然这老人看上去已经不知道高龄几许了,整个人也仿佛十分瘦弱,但是沐清漪却依然清楚的从他身上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总觉得这人不像是老得已经快要踏入棺材里的模样,而是...怎么打都打不死的那种。 老头儿此事正捧着一把沐清漪十分熟悉的青铜剑研究着,就连沐清漪进来他都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了。对着青鸾剑磨磨蹭蹭,仿佛那剑里面藏着什么绝世机密一般。 好一会儿,发现对方还是没有打算理睬自己的模样,沐清漪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老先生,那把剑只是一把青铜古剑而已。上面没有机关也没有什么隐秘的图文。” “嗯?”老头儿仿佛这才真正的意识到房间里多了个人,有些尴尬地抓着剑望了沐清漪半晌,才一瞪眼睛道:“小丫头懂什么?难道你还懂得机关之术的精妙?” 沐清漪叹气道:“这柄剑至少是两千三百到两千五百年前的所铸。剑身长一尺二寸,宽八分,剑身上有凤纹图样。这样的大小,样式,在当时已经是铸造工艺的极限了。绝不可能有中空的,就是兵器中的子母剑也是在那之后一千年左右方才问世的。另外,这柄剑绝对是浑然一体没有任何缝隙。” 老头儿脸色变了又变,好半天方才翻了个白眼,狠狠的瞪着沐清漪嘟哝道:“显你聪明么?”沐清漪笑道:“老先生若是不让我一直站在这里发呆,我就不说了。或者...老先生继续研究,我先回去?” 你都说出来,我还研究个屁啊!老头儿凶狠的瞪着沐清漪,仿佛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好半晌方才眼珠子一转随手将青鸾剑放到了桌上,道:“你做吧,小丫头,你不怕么?” “怕什么?”沐清漪轻声问道。 老头儿奇怪地看着她道:“你突然被人从烈王府里劫持了出来,又出现在这样的地方难道就不害怕我会对你不利?你居然还敢气我老人家!” 沐清漪淡淡道:“我也正想问,不知道晚辈是否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老先生,老先生要开这样的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老头儿不悦地道。 沐清漪无所谓地耸肩,道:“好吧,不是开玩笑。那么不知道前辈为何要将我抓到这里来?”老头儿这才高兴起来,笑眯眯地道:“因为我高兴啊,我听说你这个丫头是天下最聪明的丫头了,就找你过来陪我玩玩。何况,现在大雪封山了,你就是想走也出不去啊。不如就老老实实的带着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聪明。” 沐清漪无奈地苦笑道:“不过是世人以讹传讹罢了,这世上比我聪明的人多得是。前辈只怕是抬举晚辈了。何况...我可没命在这里住两个月啊。” “你是说你身体里那只小虫子么?”老头儿一脸的不以为然。 “原来前辈还精通医道。”沐清漪道:“既如此,前辈就应该知道,若是解不了同命蛊,晚辈最多也只能在这里留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后还不能出去,她只怕是必死无疑。 老头儿挥挥手道:“年轻人胆小如鼠。不过是只小虫子,怕什么。你难道没有觉得你的身体有什么变化么?” 沐清漪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道:“我似乎感觉身体比之前好多了,是前辈为我医治的么?”老头儿再一次恶狠狠的瞪了沐清漪一眼,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不满地道:“现在得年轻人真是没出息,亏得人家还说你是全天下最聪明的女子,这种脑子还聪明,那这天下的女子到底有多笨啊?!” 沐清漪无奈,她觉得自己今天苦笑次数实在是有点多。只是眼前这位老先生似乎看她十分的不顺眼,但是似乎对她又没有什么恶意。 “还请前辈指教。”沐清漪恭敬地道。 老头儿满意地哼了哼,道:“你到底是不是女人?连自己肚子里有娃了都不知道?” “什么?!”沐清漪顿时呆住了,一时间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要想些什么。 “怎么?不相信老夫?”老头儿盯着她。 “不是。”好半晌,沐清漪终于回过神来,不由得抬起手贴上自己依旧平坦的腹部,有...有孩子了?!那应该有一个多月,但是..... “前几天太医为我诊脉的时候并没有......”沐清漪有些担忧地道。 老头儿不屑地道:“那些庸医能诊出什么来?你身体里有同命蛊的毒虫,诊脉的时候肯定是会让人感觉到双脉,但是他们既然先入为主的认定了是同命蛊,自然不会往有孕了上面想了。何况,胎儿才刚刚一月有余,就算没有同命蛊他们也未必诊得出来。” 沐清漪心中稍安,心神却依然有些恍惚,一时间实在是有些难以相信自己有孕了的消息。而且,眼前这老头儿看起来就不是十分的靠谱,且性格恶劣。定了定神,沐清漪还是问道:“既然如此,我身上的同命蛊...不会对胎儿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老头儿挥挥手道:“不会,那小虫子在你心口又不会跑到肚子里去跟小娃娃抢地方。” “那就好。”沐清漪微微松了口气。老头儿斜睨着她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以你的身体别说是那只小虫子了,在这梧山最冷的地方要不是有老夫的灵药,你早就没命了更别说想要保住肚子里的小娃娃了。” “......”难道不是你把我抓过来的么?望着眼前得意非凡的小老头儿,沐清漪忍不住在心中默默道。 “所以呢,老夫也不要求你救命之恩涌泉相报了。等到小娃娃生下来之后,要拜我为师。”老头儿兀自愉快地下了决定。沐清漪忍不住唇角抽出了一下,问道:“如果是个女孩儿呢?老先生也要收她为徒么?另外,老先生能够教她什么?总不能让她拜拜叫你一身师傅吧。” “女孩儿?!不可能,一定是个男娃!老夫从来不收女娃!”老头赶紧反驳道。 “所以,如果是女孩儿就不用拜师了?另外,你救我是因为你把我带到这里才害我险些丧命的。如果我死了,就是一尸两命,不,是两尸三命,所以,你救我的事情咱们只能一笔勾销。”沐清漪含笑道。 “你急着!必须是男娃!”老头儿急得团团转。 这是我能决定的事情么?沐清漪暗暗翻了个白眼,她觉得第一个还是女孩儿才好,她喜欢女孩儿。 ☆、283.大兵压境,容瑾驾临 有宝宝了? 有些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之前醒来的房间,坐在床头边沐清漪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抬手轻轻抚上自己依然平坦的腹部,然后在用左手试了试自己的脉搏。无奈她实在是医术不精,莫问情都没能够把出来的脉,她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结果?再如何聪明绝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沐清漪这也是两辈子第一次做母亲,如今又被困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心中怎么能不惊惶?若只是她一个人,沐清漪断不会有什么害怕恐慌之意,但是如果真的有了宝宝…… “沐姑娘。”门外,传来了之前领路的那位老妇人的声音。沐清漪这才回过神来,平静地道:“请进。” 那老妇人端着一盅药走了进来,笑看着沐清漪道:“老爷说姑娘有了身子,吩咐老奴熬得安胎药,姑娘快趁热喝了吧。”老妇人将托盘放在桌上,小心的倒了一碗药送到沐清漪跟前,道:“原本没想到姑娘会有了身子,咱们也没有准备安胎的药。还是老爷前儿带着姑娘回来之后又冒着大雪特意出去了一次。幸好咱们这梧山如今虽然大雪封山,但是山里的名贵药材却不必那些名山大泽的少。才能够找齐了药材。不然只怕还要出山去买药才成。” 沐清漪接过药碗,点头道:“有劳了。”喝下了药汁,苦涩的味道让沐清漪不由得皱了皱眉,旁边的老妇人已经送了一杯温水到跟前笑道:“姑娘漱漱口去去苦味吧。咱们这山里清苦也没有什么甜嘴的东西。我虽然不知道姑娘的身份,却也看得出来你不是北汉人,肯定也是没吃过苦的。” 沐清漪淡淡一笑,她并非没吃过苦,相反的她受过的苦一般人也不会受。只是说起来,她确实是没有过过什么清苦的日子。除了当初刚刚落入天牢的那段日子,之后就算是在萃红阁,日子过得痛苦归痛苦,却也称不上清苦。 那老妇人看看了沐清漪,将她并没有什么不满和难受的模样,心中也更加喜欢起来。若这真的是一个娇滴滴的娇小姐,这日子可不好过。 “还未请教大婶贵姓。” 老妇人笑道:“老奴家里姓李,咱们一家也只有三口子了。早前姑娘见到的那小子是我儿子,我们一家三口早几年被老爷救了性命,就一直留在这里伺候老爷。我家里的老头子平日里在灶房里生火,姑娘若是什么时候想要吃什么了千万别客气。如今可不比寻常时候。”有些慈爱的望着沐清漪平坦的腹部,李大婶脸上满满的都是高兴和羡慕。她儿子都三十多了,若是一般人家孙子也该十来岁了。只可惜他们家当初糟了难,媳妇儿孙子都没了,儿子伤心之下也不愿再娶,因此李大婶看着别的人有了孩子既高兴又羡慕。只想着那一天自己也能够再抱上孙子便好了。 “多谢。”沐清漪浅笑道。虽然接触还不多,但是她已经能够察觉到这李大婶还有她那儿子都是老实人。想必哪位李大叔应该也是个寻常老实人,这个院子里唯一不好糊弄的就是那个性情古怪的老头子了。 “李大婶,这里…一直就只有你们四个么?”沐清漪不经意地问道。李大婶点点头道:“可不是么,老爷是个有本事的人,但是除了隔三五个月出一趟门之外也不见有什么人往来。早几年听老爷的意思…是在躲着什么人。”摇摇头,李大婶道:“我也不懂这个,老爷救了我们一家的命,还跟了咱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咱们就要报答老爷。” “原来如此,之前在书房忘了问,那位老先生高姓?” 李大婶一脸茫然地摇头,他们都习惯了叫老爷老爷,却没有想过老爷到底姓甚名谁? 沐清漪虽然无奈却也只得在这小院里住了下来,却不知道外面早就已经闹翻了天。哥舒竣下令全城搜索也没有找到沐清漪的半个影子,凌霄堡同样也是各路探子进出,更不用说西越在北汉的细作也纷纷派出,但是沐清漪却像是当真凭空消失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也没有人敢隐瞒,立刻快马加鞭的命人回西越禀告了容瑾。北汉皇城距离西越边境也快马加鞭也不过三四天的路程,沐清漪始终的第九天边境上便有六百里加急的快报送到哥舒竣面前。因为严冬,西域各国占不到便宜已经纷纷撤兵,但是容瑾却并没有就此消停,而是调转兵力陈兵百万与两国边境之上,随时都有可能会打过来。闻言,北汉朝堂上下顿时一片震惊。哥舒竣被赵子玉牵制在华国,北方边境虽然蛮族暂时也被风雪所阻,却也不得不防。如今若是再跟容瑾的百万大军硬拼,只怕最后两败俱伤,反倒是让喘过气来的蛮族等到开春之后恢复元气趁火打劫。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跟容瑾全面开战。 “众卿,你们说现在该如何是好?”拿着刚刚收到的急报,哥舒竣望着殿下的权臣沉声问道。 众臣议论纷纷却是各执一词,有说打的也有说和的,谁也不肯让着谁,听得哥舒竣脑门一震抽疼。 “丞相,你怎么说?”哥舒竣挥挥手,望着站在最前面的文官之首的白丞相。北汉文武官员,文官自然是白丞相而武将却是以烈王哥舒翰为首。可惜白丞相虽然有为官之首的命好,但是无论是名声还是身份都比不得哥舒翰,更不用说北汉本身就重武轻文,他这个百官之首倒像是个摆设。 白丞相思索了片刻,方才道:“启禀陛下,微臣认为此时绝不宜和西越动武。” 此言一出,立刻招来一片反对声。在北汉朝堂上主战派永远都比主和派更多。立刻有一个武将站出来道:“丞相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咱们北汉怕了西越不成?” 白丞相道:“咱们自然是不怕西越,但是现在烈王远在华国未回,虽然北汉已经占据了华国一半的疆土但是我北汉人风俗习惯与华国大为不同,也不善治理。时日久了华国遗民未必愿意臣服于北汉。而北方蛮族未平,这个时候若是再与西越全面开战,现在尚且好说,只怕时日久了咱们也吃不消。” 武将轻哼一声道:“不肯臣服又能如何?难不成那些弱鸡似的华国人还能够造反不成?” 白丞相淡淡地看了对面一脸狂傲地男子一眼摇头道:“他们未必会造反,但是百姓却可以逃到南方去归顺西越。” “那不是正好?北汉的土地就应该由咱们北汉男儿享用。”北汉男子大多数是看不上华国男子的文弱的,一拳下去能打死两个,这种人若是在他们北汉草原上根本活不下去。如今华国虽然一半的土地给他们占了,但是那土地上住着的却还是那些文文弱弱的人,有什么意思? “白相担忧的有道理,咱们北汉本就是地广人稀,而且不善耕种。这些人若是不肯臣服,北汉那大片的土地谁来种?粮食从哪里来?”一直沉默不语的萧廷突然出声道。 殿中众人都有些惊讶地看着萧廷,萧廷年纪太轻虽然已经是三品官的职位但是一向在朝堂上不怎么说话的。那些军功显赫的武将更是不将他放在眼里了。众人惊讶的倒不是萧廷开口说话,而是萧廷居然会附和白丞相的话。萧皇后膝下有一位皇子,白婕妤去年也生下了一位皇子。虽然白婕妤的位份不高,但是白家却是北汉的大世家。白丞相是文官,但是并不代表白家没有武将。而萧家却刚好跟白家相反,萧皇后是六宫之首,但是萧家的家底却有些薄,若不是如此,也用不着萧家公子萧廷亲自跑到华国做探子博前程。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北汉人再不善权谋,也知道这两家是注定了不会太对付的。 殿上看着满殿吵吵嚷嚷的官员,哥舒竣心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早年北汉各部分裂的时候,满朝武将英勇过人事件好事。但是如今北汉已经志在天下的时候却不能如此了。虽然打天下要靠武将,但是只会往前冲的武将有时候却反而要拉后腿。北汉历代皇帝也不是不想改变这样的局面,但是北汉民风尚武,战场上立战功可比苦巴巴的读他们都不喜欢的诗书要容易多了。而且,各个武将世家个个功勋卓著,位高权重,就算有几个文官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局面,反倒被他们弄得一塌糊涂。这也是哥舒竣一继位就大力扶持自己的亲弟弟哥舒翰的原因。他宁愿相信哥舒翰的人品和忠心,将来多一个功高盖主的皇弟,也不想再忍受这些武将世家了。 只是如今看来…还是不够啊。别的国家是重文轻武,打仗的时候没武将可用。他这是重武轻文,武将太多聪明人没有。做皇帝…都不容易啊。 “难道就这么任由容瑾欺负到头上来?就算咱们不开战,谁知道西越会不会先下手为强?”有人不甘心地嘟哝道。 “萧廷,你怎么看?”哥舒竣垂眸问道。 萧廷认真的思索了片刻,方才道:“微臣认为,以容瑾的性格如果真的想要开战的话,根本就不会废话,直接百万大军碾压过来就是了。他既然只是陈兵百万在边境上。说明他也不想开战。毕竟…沐相现在下落不明。”他们都知道沐清漪肯定没有死,如果沐清漪死了的话,这会儿另一个人同命蛊的宿主也该死了。 哥舒竣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 萧廷道:“微臣认为,西越帝这会儿只怕已经往北汉皇城来了。” “这……”哥舒竣有些不信,容瑾当真能够将沐清漪看的那么重。堂堂一国帝王以身犯险,这可能么? 萧廷却显然对自己的推断很有信心,“陛下莫要忘了,西越还有个南宫绝。就算西越帝亲自来北汉,他也未必会怕。”如果有南宫绝压阵再加上北汉边境的百万大军,想要动容瑾他们还真的需要掂量掂量。更何况,容瑾本身就是绝世高手,想要他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办到的事情。 提起南宫绝,殿中的将领们也渐渐地冷静下来了。这几年风头最盛的武将是哥舒竣。但是如果放到二十年前,南宫绝的名声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不是当时的西越帝容慕天突然自暴自弃弃用了南宫绝,只怕现在天下的格局也不是这副模样了。 哥舒竣抬手揉了揉眉心,沉声道:“既然如此,传令边境上的守将严加防守,随时做好应敌的准备,但是…不得轻易和西越动手。” “微臣遵旨。”虽然还有些人心中有不同的想法,但是到底没有人再出言反对了。挥挥手,哥舒竣沉声道:“退下吧。丞相和萧廷留下。” “是,陛下!”众人看了看萧廷和白丞相,恭声告退。 大殿里顿时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哥舒竣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两人,皱眉道:“沐相的下落,有什么消息了?”白丞相摇摇头,“微臣无能,现在只能确定沐相确实是已经不在皇城里了。” 萧廷也跟着请罪道:“请陛下降罪。” 哥舒竣烦躁地皱眉道:“现在说什么降罪?找到沐清漪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若是早知道会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朕还抓她干什么?”人不在自己手里,根本没法子威胁容瑾。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要面对面对上容瑾哥舒竣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白丞相和萧廷都不敢多言。哥舒竣叹气道:“看着吧,不只是容瑾和莫问情,朕猜测着夏修竹和魏无忌肯定也会跟着来的。派个人去,宣靖安侯进宫来一趟,朕有事相商。” 这个时候,云浮生总算是能够排上一点用场了。还有凌如狂,不,凌如狂还是再等等…… “是,陛下!” “陛下!陛下!不好了!”正说话间,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内侍连滚带爬的跑进来急匆匆地道:“陛下!有贼人闯进宫来了!” “什么?!”哥舒竣勃然大怒,大庭广众之下就敢有贼人闯进宫来,还把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北汉建国上百年也没有遇到过如此荒唐的事情,“大内侍卫何在?!还不去给朕拦下贼人!” “贼人…那贼人武功高强,已经闯到朝阳门了!”朝阳门就是跟朝阳殿就隔着一道宫墙的距离,若是走得快要不了半刻钟就能够过来,“还请陛下快移驾避一避吧。” 哥舒竣眼睛一眯,轻哼一声道:“你是说,只有一个人?” “正是。” 哥舒竣脑海里一丝灵光闪过,起身往外面走去,“一群废物!” 刚刚走到殿外,果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喧杂的人潮声和兵器相击的声音。萧廷远远地望着那正往这边移动的黑衣人,当在哥舒竣身前低声道:“陛下,是容瑾。” “容、瑾!”哥舒竣咬牙切齿,“他好大的胆子!”堂堂一国皇宫竟然被一个人就这么光天化日的闯进来,让哥舒竣感到大失颜面。 “哥舒竣!”容瑾的声音从远处响起,然后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他抛下了围着他打斗的北汉侍卫,飞身而去犹如一只黑色的巨鹰朝着哥舒竣这边扑了过来。 “快来人!护驾!”白丞相连忙叫道。守护者朝阳殿的侍卫们纷纷上前当在哥舒竣跟前,将他离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容瑾却并不在意,甚至看到那些侍卫手中的弓箭也不躲不闪直接朝着这边扑了过来。 “放箭!”见此情形也顾不得容瑾现在能不能杀了,分明就是不杀容瑾倒霉的就是哥舒竣啊。 可惜,箭还没放出去,围着哥舒竣的侍卫们就突然呯呯碰碰倒了一地,就连哥舒竣萧廷和白丞相也是身子一软到底不起。尚在半空中的容瑾冷冷一笑,抬手一挥手中的鞭子就卷住了哥舒竣将人从人群中拉了出来。两人齐齐落到地上,等到跟在后面的侍卫赶了过来却发现自家陛下已经落入了敌手。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你用毒!”哥舒竣大恨,没想到容瑾居然如此卑鄙,不用想也知道那毒药必定是莫问情提供的。除了莫问情,没有几个人有这种见效如此之快还能一下子毒倒一大片人的毒药。 容瑾侧首,嘲讽地看着哥舒竣,“你当朕是傻子么?哥舒竣…朕的清清哪儿去了?” 哥舒竣刚要开口,却有些惊讶的发现容瑾跟几个月前竟然有了很大的不同。那一身更加冰冷危险的气息自不用说,那双泛着猩红的眼眸看上去确实格外的下人。虽然此时他浑身上下都透着危险和恶意,但是那双猩红的眼眸却带着愉悦之感,既让人不明白他在愉悦什么,也更让人觉得诡异而可怖。 哥舒竣本能的咽下去了原本想要嘲讽的话,谨慎地道:“朕也不知道,但是…朕可以保证她还活着。这次的事情确实是个意外,陛下应该知道,沐相在北汉这些日子朕可没有亏待她。” 容瑾笑眯眯地望着他道:“是么?你最好祈祷清清真的没事。不然的话…朕保证这北汉皇城里的人一个也活不了。”哥舒竣低头,看着容瑾把玩着手中的长鞭这才发现那条鞭子上竟然浸满了鲜血。刚刚卷到他的身上身上的龙袍也染上的血腥。而容瑾望着那暗红的血色的眼神却是格外的愉悦,仿佛那是什么让他觉得十分喜爱的事物一般。哥舒竣心中不由得一寒。 ☆、284.梧山秘地 看着眼前俊美阴郁的仿佛修罗转世一般的青年男子,哥舒竣只得在心中暗叹自己倒霉:朕这是造了什么孽才惹上这么一个煞星?虽然说抓了沐清漪,但是朕半点好处没拿到还供吃供喝这么长时间好不好?!现在倒好,被人家打上门来弄得颜面扫地不说,居然又一次成了人家的阶下囚! “大胆!放开陛下!”哥舒竣正思索着怎么摆脱容瑾这个煞星,云浮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云浮生接到皇帝召见的旨意刚刚进宫就看到宫里一片混乱,匆忙赶到朝阳殿跟前却看到哥舒竣被容瑾挟持的一幕。云浮生就算是再不懂朝堂上的权术也不会不明白救驾到底是多么巨大的功劳。更何况,还是面对让他心存忌惮的容瑾。容瑾的资质实属他平生仅见,若不趁自己现在武功比他高弄死他只怕再过几年就是自己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得到的实力也有可能输给容瑾了。当下,云浮生也不细想凌空一掌拍向抓着哥舒竣的容瑾。 容瑾却仿佛根本不见云浮生看在眼里一般,只是轻蔑的勾唇一笑根本不为所动。 见状哥舒竣却是大惊,怪不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为容瑾根本就不是君子。那一霎间他不得不怀疑容瑾之所以一动不动是不是打算在云浮生掌力到来的时候把自己退出去挡。 幸好,容瑾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所以他也没有将哥舒竣推出去挡云浮生的掌力。而是在同一时间宫墙之外另有两道人影飞快地掠起,正好拦下了云浮生的身影。三人相遇的瞬间各自对了一招,双方倒退了十来步,一青一紫两个人影落在了容瑾身边,不是夏修竹和魏无忌是谁? 夏修竹一言不发,魏无忌跟哥舒竣却是有过数面之缘的。笑容可掬地拱手笑道:“北汉皇,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看了一样跟着魏无忌和夏修竹随手出现的一身白衣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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