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上扬的娇。 谢纵微察觉到了她态度里些微的软化,脸上的笑容更柔和了些,如同一块生而温润无瑕的白玉,手摸上去,那玉便在她手中融化、变换、缠绕。 绞在她身上。 “哦,一时没注意到还有旁人。”谢纵微彬彬有礼地将菜单递给兄弟俩,“你们看着再添两道吧。” 被打为旁人的兄弟俩:…… 两人同时在心底冷笑,阿耶的报复心,可真强! 施令窈正因为谢纵微异于从前的态度心烦意乱,一时间没注意到父子三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谢均霆恶狠狠地又多点了五六七八……道菜。 反正今天是阿耶出钱,多花些,不心疼。 谢纵微不为所动,只好整以暇地看了一眼谢均霆,眸光微动,看向施令窈:“均霆小时候就比一般的孩子胃口好,两碗蛋羹,他总要吃一碗半。” 语气随意,其中透露出的亲昵却又过于明显。 他们共同诞育了两个孩子,这是谁都无法抹去的事实。 施令窈有些恍惚,跟着点头,过后又反应过来:“你还记得?” 她有些意外。 两个孩子刚出生,谢纵微便升任中书舍人,忙得脚不沾地,她那时候在坐月子,操心两个生下来格外弱小的孩子还来不及,没有多余的心力放在夫君身上。 于是,顺理成章一般,他搬去了书房。 产育对于女人的情绪影响之大,超乎了施令窈的想象。她明知道谢纵微是在为他的前程、他们一家的未来奔忙,也知道有阿娘、阿姐特地搬来谢府,陪着她、逗她开心,也该知足。 但人么,总是贪心的。 现在想想,她对谢纵微的失望,一大部分也是因为他鲜少能陪伴在她身边。 但现在,那些施令窈以为谢纵微不曾关心、注意到的事,在十年后的这一天,他却用一种十分稀松平常的口吻说了出来。 菜陆续被端了上来,谢纵微拿过干净的碗具,舀了一碗文思豆腐羹,放在她面前。 他的那双手修长而有力,平时执笔批阅奏疏,不知有多少事关天下民生的大事从这双手下流过。 当他端碗舀汤的时候,动作娴熟而优雅,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施令窈垂下眼,故意避开了谢纵微投来的视线。 她心里有些乱。 的确,谢纵微对她好,愿意为她软下态度,施令窈心里属于谢纵微的那个角落仍会尖叫着浮出声浪。 被人强行镇压的湖面下,有几只小鱼悠哉游哉地摆动着尾巴游来游去,有微小的气泡噗的一声冒出,让湖面不再平静。 但她已经做了决定,她要开香粉铺子,要做自己喜欢的事。 她可以有一段崭新的人生。 那里面没有谢纵微,不会有,也不能有。 现在一时的心软,换来的会是什么? 施令窈低头,手里握着的瓷勺无意识地把碗里本就细如发丝的文思豆腐戳得稀烂。 ……她才不要继续守活寡。 谢纵微一直注意着她的神情变化,见她眉心皱着,不太开心,不知怎得,心头重重一跳。 有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 这顿团圆饭吃得表面一派祥和。 施令窈下定了决心,面对两个孩子,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愧疚——哪怕她知道,两个孩子都十分懂事,体贴她、支持她。 阴差阳错,她缺席了他们十年间的成长,之后,也不能给他们一个世俗意义上完整的家。 于是,谢均晏和谢均霆面对饭碗上被堆得遥遥欲晃的菜,受宠若惊。 “阿娘,您不用分心照顾我们,我们自己来就好。” 施令窈轻轻嗔了谢均晏一眼:“这哪里是分心。” 说完,她又催他快吃。 谢均晏感受着心底像是春日柳絮一样疯涨的愉快,笑着点了点头。 平时总是稳重端严的少年此时笑得眉眼弯弯,看起来有些单纯的傻气。 但是,很可爱! 施令窈慈爱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崽。 谢纵微一直沉默。 高高在上的花孔雀垂下了华丽的冠羽,无精打采地望着草丛里的某一点发呆。 直到施令窈让两个孩子去对面街的蜜饯铺子买几样甜果子,谢纵微心头蓦地一沉,预感成真,他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手里握着审判的刀,在此刻他只能沉默地挺直脖颈,等待着她的决定。 “……郎君。”在称呼上,施令窈犹豫了一会儿,叫‘夫君’? 不成,一开口就这样亲昵,她之后就没法继续往下说了。毕竟她做下的决定,不是与他欢欢喜喜再续前缘。 谁让他对‘你’这个称呼又不甚满意。 到这一步,施令窈不太想刺激他,在其他事上顺着他一点,也无不可。 思来想去,施令窈还是决定唤他‘郎君’,比孩子阿耶听起来顺耳些。 谢纵微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却克制着,没有落在她身上。 “我知道你此时很高兴,是因为我回来了,又不止是因为我。” 刚刚与他分别的那几个时辰,施令窈一直在想。谢纵微的种种异样,是因为什么? 鉴于她从前在谢纵微面前做了太多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她不敢把原因归咎在一个轻飘飘的‘爱’上面。 她思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原因——谢纵微是真正的君子,见到昔日的妻子再度出现在他面前,那份责任感压着他,他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毕竟夫妻三载,他们也算是有过几段甜蜜时光。 施令窈语速放得有些慢,足以让谢纵微听出她的认真与严肃,像是一把钝钝的小刀,不紧不慢地在他心头那块反复溃烂、愈合的伤疤上磨来磨去。 慢刀子伤人,滋味不太好受。 谢纵微面无表情地继续听着。 “你重视的不是我这个人,是与你年少结发的妻子,是均晏和均霆的母亲。你此时的想法,大概也是因为你对我有一种不得不的责任感。” 施令窈说得很认真,那双大而圆的眼睛里装满了他。 但谢纵微觉得很空。 他想说,不是的,不是因为那些虚无缥缈的责任。 只需一个眼神便能牵扯他情绪,让他痛、让他辗转反侧、让他牵肠挂肚十年的人,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孩子们的母亲。 但她更是施令窈。 倘若不是她,前面那些身份又怎么会成立。 施令窈见他没有说话,只是脸色看着不太好——也是,听到从前的妻子显然是要与自己分道扬镳的话,谁的心情又会好呢? 她便接着往下说:“我没有骗你,我的确是阴差阳错,误打误撞地得了这场奇遇。我对十年前最后的记忆就是受惊的马,颠簸的马车,更多的,我便记不起来了。我像是坠入了一场很沉、很长的梦里,再一睁眼,我看到满树桃花。” 桃花。 谢纵微眉头微颦,他讨厌这种花。 施令窈没想要骗他。 谢纵微这人,如今既然知道她活过来了,又早早与双生子相认,必定会去调查她之前的事儿。既如此,不如她先大大方方说出来。 “是在善水乡,汴京几十里外的一个山村。”施令窈想起刚刚醒来的那阵迷茫,些许残余的恍惚漫上心头,“但我当时坠崖的地方,明明是大慈恩寺的后山。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或许并无法用常理来解释……我没有再去纠结。我能好好地坐在这里,与你说起这些事,说起以后,就很好了。” 她的语气轻松,但谢纵微却忍不住顺着她的话,想到她孤零零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醒来,又惊又怕,忍饥挨饿的样子,那把磨着他心口的刀锋倏地锋利了许多,雪白刀光擦过,有令他难以忍受的痛。 “你受伤了吗?疼不疼?现在你还会时不时头晕目眩吗?可找大夫看过了?” 当年她坠崖之后,谢纵微带着人在崖底找了三天三夜,却只找到了马车的残骸。 他不愿接受她就这么玉陨香消,连一点尸身都没有留于世间,再后来,天跟破了一个口子似的,大雨倾盆而下,谢纵微眼睁睁地看着暴雨将崖底冲刷得一片泥泞,好像要借由这场雨抹去她最后一点痕迹。 他那时已经感受不到痛苦。 恍惚之下,他一只脚已经踏出了悬崖,就要随她而去。 但他听到,身后传来老迈的母亲的呼唤声,还有两个孩子稚嫩尖细的哭声。 他们哭得那么响、那么惨,像是知道,他们的阿娘再也不能回到他们身边。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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