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仙尊_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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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 沈长颐猛然惊醒，背上一层冷汗。他抚着胸口大口喘息，眼中满是惊惧。尽管梦里的萧璟婠和他认识的人大相径庭，可他还是心有余悸。皇族和平民。一千多年的历史。刻在骨子里的封建等级制度和现代自由思想的碰撞。以婚姻谋取利益的筹码交易，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观。沈长颐指尖插进头发里，不禁自嘲苦笑：“沈长颐，你原来是有多自信，才会觉得，萧璟婠会跟你一直在一起？” “你们之间明明有着这么多的不可能，又哪里是你强求得了的？” 三个月后。萧璟婠的脾气越发暴躁。起初，她也以为沈长颐只是在闹脾气，所以才故布疑云，把皇宫里的槐树藏了起来。可这三个月来，她找遍了宫里大大小小的槐树，却没有一棵和从前一样，能带她到沈长颐身边。她坐在书案前，笔下的奏折已落了一团墨点。就在这时，桌上的复古风LED护眼灯灭了。萧璟婠烦躁地搁下笔，朝内侍吩咐：“去取电池来。” 内侍弓着腰，低着头，面色为难，小心回禀：“殿下，宫里的电池都已经用完了。” 萧璟婠闻声一顿，强压着满心不悦，皱眉挥手让内侍出去。她站起身，漫无目的地朝殿外走。不知不觉就到了槐树的位置。那坑里已经长出了新草，经了雨，土地也平整了不少。萧璟婠心底忽然浮现出丝丝缕缕的钝痛，她攥紧了袖中的手。 “长颐，你究竟藏到哪里去了，就这么生气，三个月了都不肯让我找到你吗？” 她低着头，视线忽然瞥到草里露出一截黑成焦炭的树根。萧璟婠心尖猛地一颤，一个不好的念头浮现脑海。她顾不上许多，当即蹲下身，徒手翻动泥土。那根焦炭越露越多，剩下的半截深埋土里。萧璟婠突然慌了。 “来人！” “来人！给我把这坑挖开！” 宫人们仓皇跑来，被萧璟婠指挥着挖开了那块地面。几个时辰后，一个深埋地下的烧焦树根被整个挖了上来。跟槐树小院比起来，皇宫里这棵槐树实在算不上大，枝干甚至没有碗口粗。萧璟婠没想到，那样瘦弱的树，会有如此复杂牢固的根系。以至于当它整个显露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之前的一切猜测，都显得那么荒谬。她赤红着眼，袖中双手不住发抖，一颗心突突的几乎要跳出来。下颌紧绷，额角青筋暴起。许久，她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谁干的？去查！究竟是谁胆大包天竟敢在皇宫纵火！” 她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清后面的话。 “她怎么敢？怎么敢毁了本宫的槐树！” “毁了……” 突然，脑海中，沈长颐的话音一瞬闪过。萧璟婠踉跄一步，猛然想起他似乎说过要毁掉老槐树的话，虽然他之后否认了，但她确确实实听到过。 “不可能，怎么会是长颐呢？他那么爱我，怎么舍得离开我？” “不可能，不会是他……” “我们一起去过那么多地方，我们在一起七年……” 她喃喃自语，不断安慰自己。可脑海中一幕幕全都是沈长颐冷淡、决然、敷衍的样子。就在这时，一直看管这片区域的老内侍被侍卫提了过来。他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话都说不清楚。 “公主殿下恕罪！奴、奴才也是听命行事……” 不等把话说完，萧璟婠一脚狠狠踢上去，怒意奔涌，周身气势凌厉。 “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老内侍吓破了胆，身下一片狼藉。 “是驸马！是驸马让奴才干的！他说皇宫里这棵槐树看着就晦气，大婚当日一定要处理干净！” “奴才、奴才这才壮着狗胆把树烧了，又照驸马的吩咐，挖了坑……要不是受人指使，奴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妄动皇宫里的东西啊！” 萧璟婠脑中一片眩晕。缓缓吐出两个字：“林识礼！” 下一秒，她喉间腥甜“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喷溅在槐树根上。紧接着，她眼前一黑，轰然倒地。再睁眼。萧璟婠面前的场景已然全部变了。十几个摘星台高的建筑巍然耸立，到处都是钢筋水泥。她从绿化带里站起身，揉了揉生疼的脑袋，还来不及搞清自己现在的处境，就见马路对面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喜不自胜，连忙招手：“长颐！” “长颐！” 一声熟悉的呼唤仿佛穿越时空而来。沈长颐猛然回头，只见绝不该出现在此处的萧璟婠一身狼狈，赤红着眼，站在马路对面紧紧盯着他。她眼中的痛苦太过明显，四目相对的瞬间，沈长颐的心也跟着刺痛了一瞬。却也只有一瞬。他很快接受了萧璟婠再次出现的事实，却并未理会，平静转身，推着手里的东西往后备厢里装。现代高楼林立，车马日行千里。离开了那方小院，才是萧璟婠漂泊无根的开始。见沈长颐上车，萧璟婠顿时急了，她顾不上前方汹涌的车流，翻过护栏就朝着沈长颐跑去。 “滴——” “滴滴——” 一时间，刺耳的鸣笛声响彻整个十字路口。 “找死啊你！会不会看车？最烦你们这些cosplay的神经病，穿个古代人的衣服真当自己是仙女能飞天啊！” “横穿马路有没有素质？再冲过来碰瓷报警抓你啊！” “出门遇到你这种神经病真是晦气！” 横穿马路的萧璟婠被急停的司机们团团围住、愤怒指责。劈头盖脸的谩骂迎面而来，可自打她出了冷宫，又哪里经受过这种遭遇，顿时秀眉紧蹙，冷喝一声：“放肆！竟敢拦本宫的去路，还不快让开！” 此言一出，更是群情激奋，一条路堵得水泄不通。萧璟婠耐心耗尽，甩开人群跃上车顶。而沈长颐早已启动车辆，扬长而去。他淡淡瞥了一眼后视镜里，被司机们缠住、拉扯着衣摆拽下车顶的萧璟婠，平静推了下鼻梁上的墨镜。萧璟婠，当你没有束缚地来到现代，才是真正的寸步难行。另一边，派出所。 “同志，把你身份证拿出来我们登记一下。” 民警敲着笔，朝萧璟婠伸手。萧璟婠皱眉，局促地捏了一下衣摆：“本宫……我没有身份证。” 两个办案民警对视一眼，起身带萧璟婠去核实身份，可奇怪的是，无论是人脸识别、指纹比对还是生物特征核验，都没有查到她的户籍信息。 “奇了怪了，人脸、指纹、DNA统统查不到，这人总不能是从深山老林里突然蹦出来的吧？” “我看不像，你看她那一身，纹龙绣凤的，说不准是穿越来的。” “净扯，你当时演电视剧呢。” 两位民警一头雾水，拿着报告单子一边开玩笑，一边继续调查萧璟婠身份。最后根据十字路口的视频监控，和几位司机的叙述，民警最后联系上了沈长颐。 “你好，是沈长颐吗？我是十里河派出所的民警，麻烦你配合一下，过来认个人。” 半小时后。现代守法公民沈长颐，不情不愿地出现在了十里河派出所。刚进门，他就看到了一身玄色衣裙的萧璟婠，冷着脸坐在派出所门厅的蓝色塑料椅上。浑身上下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就好像她屁股下面此刻不是能和“平民”平起平坐的联排座椅，而是睥睨天下的龙椅。到底是权势养人，她现在哪有半点当初冷宫里落魄公主的样子。沈长颐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而萧璟婠视线不经意扫到他时，阴郁已久的双眸终于亮了起来。她霍然起身：“长颐！” 萧璟婠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扑进沈长颐怀里。熟悉的铃兰香溢满鼻腔。沈长颐皱眉，下意识推拒，面前的人却抱得更紧，恨不能将他揉进骨血。萧璟婠声音哽咽：“长颐，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多害怕……我真的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沈长颐沉着眼，只淡漠一声：“你先放开我。” 冰冷的语气，刺得萧璟婠一怔。她缓缓松开手，眼底满是不解：“长颐，你怎么……” 可她话都还没说完，沈长颐就已经脱离了她的怀抱，径直走向一旁的办案民警，明知故问道：“不好意思，警察同志，请问这次让我来是配合认什么人？” 办案民警被他问得一愣，她看看沈长颐，又看看萧璟婠，眼中满是疑惑。民警手指着两人来回晃了半天，终于问：“你们不认识？” 闻言，萧璟婠立即上前，一把抓住了沈长颐手腕。 “我们当然认识！他是我……” “不熟。” 萧璟婠没说完的话，被沈长颐冷淡的一声“不熟”噎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脸色越来越苍白，她嘴唇翕动，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握着沈长颐的手腕，怎么都不肯松。民警察觉到两人之间古怪的氛围，干笑两声，指着萧璟婠问沈长颐。 “这个人没有户籍档案，你知道她的身份信息吗？如果你也不知道的话，我们会把她转交民政部门进行救助和安置，后续再帮她补办户籍登记。” 沈长颐抿着唇点点头。 “我和她只是见过几次，不知道她有没有户口，她跟我说她叫萧璟婠，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听他这么说，萧璟婠眼中闪过一抹痛楚。 “长颐，我们相依为命七年，你怎么能说和我不熟，我的一切你都知道，我是大燕的七公……” “别说了。” 沈长颐抬眼打断了萧璟婠的话，只怕她再说下去，不光要补办户籍，还要做精神鉴定。 “我知道你喜欢演古代人，但这里是派出所，你要配合警察同志工作，他们会好好安顿你的。” 说完，沈长颐就甩开了萧璟婠的手。她还想追上去，却被身后的民警拦住。 “行了，别到处跑，有什么事等补完身份信息再说。” 眼看着沈长颐的身影越来越远，萧璟婠终于深吸一口气，收回了手。她定了定神，压制住心口翻涌的情绪低喃：“长颐说过，在现代每个人都要有合法的身份，等我有了身份证，找他才会更方便。” 想到这里，萧璟婠耐着性子在派出所里坐了下来。 …… 沈长颐回到家。有些烦躁地脱下外套。罻阼閹牎癈鸠僚剏倩艳楘嚻榰緝昞鮐手机铃声意外响起，他拿起来一看，却发现打来视频的人是多年未见的好兄弟。心头的阴郁散了大半，他揉揉僵硬的脸颊，调整好笑容接通了视频。兄弟的脸很快出现在屏幕上。 “Surprise！猜猜我在哪儿？” 看着兄弟背后硕大的机场国内到达指示标，沈长颐激动得直接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天呐！昊子你回国！怎么不告诉我去接你？” 兄弟苏昊拖着几个行李箱拍拍胸脯：“不用你接，新地址发来，我马上就到！这次你可别想再藏着你那个谈了七年的隐婚老婆！” 沈长颐脸色一僵。随即落寞垂眼，许久才开口道：“昊子，没有什么隐婚老婆了，我们结束了。” 手机屏幕上的苏昊蓦然一顿。他皱着眉，满脸诧异：“结束了是什么意思？分手了？离婚了？不爱了？七年之痒黯淡了？”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 “别是那个和王八蛋劈腿出轨了吧？你等着，我这就来帮你教训她！” 话音未落，苏昊已经急匆匆挂断了电话。沈长颐知道，以他风风火火的性子，恐怕很快就到家了。果不其然。一个小时之后。沈长颐家的大门被砸得“邦邦”响。沈长颐手里拿着锅铲，刚一开门，就被大箱小箱的苏昊抱了个满怀。苏昊扳着沈长颐的肩膀，将他转来转去，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怎么样？那个死渣女没欺负你吧？” “快让我看看，怎么瘦了这么多？你别是为了她魂不守舍日渐消瘦吧？” 沈长颐被他转得头昏，连忙拍开他的手，无奈笑道：“好了，一会儿我锅里的菜都要糊了。” 苏昊这才不得不松开手，但很快他又双眼放光地赞叹了一声：“好香啊！” “长颐，我怎么觉得七年不见你的厨艺越发长进了，你是不知道，我在国外天天吃干巴面包的时候，有多想念你这一手！” “干巴老头干巴面包，我都快变成干巴小男孩儿了。” 苏昊一边说着，一边一手提着一个30寸行李箱，轻车熟路地往沈长颐家里搬。沈长颐看着他晒成小麦色的肌肤，和肌肉紧实的手臂，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很快。苏昊的行李整理好。沈长颐的饭菜也出了锅。饭桌上，苏昊连吃三碗，终于长舒一口气，满足地喝了一大杯可乐。沈长颐习惯性地往他碗里夹着爱吃的菜，不由得关心道：“你不是说去国外学习三年吗？怎么现在才回来？” 闻言，苏昊神情一变，满脸沧桑，仰头长叹一声：“在国外学习的这三年是我过去五年里最漫长的七年。” “长颐，你知道吗？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要退学回来了。” 苏昊情真意切，吸了吸鼻子。 “你都不知道这7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苏昊一边说一边哭，桌子下的垃圾桶很快就满了。悲伤的间隙，他还不忘抽空吃吃沈长颐给他剥好的虾，剃好刺的鱼。两人聊得兴起，丝毫没有注意到时间的变化。另一边。萧璟婠在民警的帮助下办完了身份证。鉴于她是一个四肢健全且没有精神疾病的成年女性，所以民政部门并没有给她特殊救助。她拿着身份证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中央，满心茫然。空气中传来甜腻的香气。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从昨晚开始她就一直在书房批阅奏折，没有吃饭。来到现代之后更是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她寻着味道找到了前面的蛋糕店。门前摆着试吃的小车，不少人在前面排队，她也跟着站在了队伍中央。见小车的监管者，会分给每个人一个小碗，里面放着一小块儿食物。萧璟婠推测，这或许和古代大庸的粥棚施粥差不多。等了许久，终于轮到了萧璟婠。店员热情地递给她一小块黄油年糕，满脸笑意：“新品试吃，喜欢欢迎进店购买，9块9一盒。” 她粗眉看着小碗里指甲盖儿大小的蛋糕。不由开口：“你们现代只施舍这么少的东西？” 店员脸上笑容一僵。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装扮，最后赔着笑又给了她一块。 “不好意思，小姐，再给您一块儿。” 萧璟婠抿着唇看着碗里的两块小糕点，没有说话，也迟迟没动。她原来在冷宫里度日艰苦，也没少受宫女太监的打骂，跪地乞食这种事也不是做不来。只是她现在毕竟已经是摄政公主了。将来还会是大庸的女帝。若是被人知道到了现代，竟还要如此没尊严的讨饭，脸面上终究过不去。想到这里，她抬脚刚要走。就被身后的老人家不屑地呲了一声。 “年纪轻轻的大姑娘，有手有脚，在这里蹭试吃，没完没了，给你一块尝个味道，喜欢就买，不喜欢走人，你在这儿站着是等着吃饱吗？” “现在的年轻人，真没素质，还好意思嘲笑我们老人家在超市里抢鸡蛋。” 老爷子的白眼翻上了天。被一个未来的平民老头儿这样说教，萧璟婠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面子实在挂不住，把手里的两块糕点又重重放了回去，紧接着便拂袖而去。店员眼疾手快接住，才没让这两块糕点和其他的混在一处。 “唉，小姐……”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的老爷子就挥手打断。 “真没素质，让她走，你给我尝尝，要是好吃，我给我老伴儿带两盒。” …… 萧璟婠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以前只守着那一方槐树小院，沈长颐跟她说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先进，多么发达，如何如何的热闹。她总是抱着玩笑的心态在听。在她看来，大庸皇城已是人间顶热闹的地方。就算现代有很多大庸没有的东西，也绝不可能像沈长颐说的那样厉害。甚至很多时候她都觉得，沈长颐是在夸大其词，只是为了让她离不开她，或是让她为了现在的繁华，留在现代陪他。可如今身处城市的高楼林立，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渺小。这个世界没有皇帝，似乎也没有阶级。她曾经拥有的权势在此处毫无意义。不仅不能让她得到任何优待，反而会徒增白眼。没人会相信她是一个来自古代大庸的人。沈长颐从来都是例外。夏天的风其实并不冷。可萧璟婠还是瑟缩着紧了紧衣服，寻了处避风的桥洞坐下。她被带到派出所的时候，坐的是那个能日行千里的铁盒子。城市的每条道路都一样，她已经记不得最初遇到沈长颐的那个路口了。而沈长颐家里，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已然忘了时间。苏昊一鼓作气，把这七年来在国外发生的事讲了个七七八八。大多数都是和血液、挂科以及重修有关。等他讲完了自己的事儿，终于腾出工夫一把抓住沈长颐的手。 “我的事儿说完了，你也该说说你的事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