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两则(H)_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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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他墨色的瞳孔带着微微寒意，将在场的人巡视一圈，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目光最终落在我脸上，停留两秒，才移开。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迎来破冰。「沈烈？」周序似乎有些惊讶，「不是说今天没时间，不过来吗？」沈烈迈着长腿走进包厢，自然而然地坐在我正对面的位置。「碰巧，过来接个人。」「接到了？」有人疑惑地看了眼门口，问：「没看见人呢？」沈烈唇角勾起，不着痕迹地扫了我一眼。「不急。」我心虚，将头埋得极低。 7. 「正好，这下人都到齐了。」林真真突然开口打圆场。她拉着周序坐回原位，又重新举起酒杯：「今天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总得碰一个吧……哦，我差点忘了，小满喝不了酒。」她略带歉意地笑了笑，突然睁大眼睛，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陈小满，不如……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等你有了男朋友，就让你男朋友替你喝。「这样，就不用连累我家阿序总替你担心了。」她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眼里是明晃晃的不满。所有人都听出了她话里的讥讽。一片寂静中，我抬眸看了眼周序身旁——正懒散靠在椅背上的沈烈。「不用。」我笑着拒绝，「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话音刚落，就听「咔嚓」一声。周序面色阴沉，手背上青筋暴起，硬生生捏碎了手中的酒杯。锋利的玻璃渣刺入皮肤，他的手心瞬间鲜血淋漓。「陈小满。」周序几乎是咬着牙，「你说什么？」 8. 林真真惊呼一声，连忙让服务员拿医药箱。周序仿佛感觉不到痛一样，一双眼睛牢牢盯着我。「你再说一遍。」我一字一顿重复：「我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怎么可能？」有人冷嗤一声。「就是，谁不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暗恋周序？」「陈小满，真真也是好意，你用不着为了拒绝她编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男朋友来吧？」「还是说，你这样说……是为了气周序？」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周序原本阴沉的脸色稍稍缓和，他长叹一声，语气有些责备：「小满，不要说气话。」我无语到想翻白眼。「信不信由你，但我今天喝了这杯酒，就代表之前的误会已经全部解除。「之后，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你们因为我而闹分手的谣言。「如果还想继续做朋友，就别再让我被动地搅进你们的爱情游戏。」说完，我拿起包就往外走。到门口时，我忽然想到什么，停下，回头。「沈烈，能麻烦你送送我吗？」话落，包厢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众人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周序猛地回头：「陈小满，你叫谁？！」坐在他身旁的男人眉梢带笑，缓缓站起身朝我走来。「不麻烦。」周序想要追上来，却被林真真拉住，他紧握着拳头，手心的碎玻璃片又刺进去几分。他的嗓音有一丝颤抖：「陈小满，你敢走！」我没看他，转身出了包厢。 9. 车里有点热。我低着头坐在副驾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机一直在响，是周序不断打来的电话。我嫌吵，干脆开了静音。沈烈忽然凑过来，长臂一伸替我拉过安全带系上，末了却没退开。他离我很近，淡淡的雪松气息萦绕鼻尖。我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脖颈处，然后又移到我手臂上，像是在检查。半晌，他开口，嗓音带着冷冽的磁性：「有没有不舒服？」我瞬间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摇了摇头：「没有，就两小口红酒而已，不至于起疹子。」他点头，撤身启动车辆。微凉的晚风透过车窗吹进来，驱散了脸上的燥热。 10. 第一次听见沈烈这个名字时，我以为他人如其名，是个张扬热烈的人。但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后，我才发现不是这样。他寡言、冷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感。每次聚会，他要么不来，要么只是简单露个面就离开。周序说他很厉害，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到大什么都会，国内外各类大奖拿到手软。所以我一直没想明白，这样一朵高岭之花，是怎么和周序他们混成兄弟的。从高中到大学，我和沈烈几乎没有过交集。然而，意外发生在上个月。 11. 小提琴社组织聚餐，我误把果酒当成果汁喝了一大瓶。社员们看到我身上大片的红疹，被吓得不轻，当即就要架着我去医院。刚出餐厅门，就迎面撞上了沈烈。他将我抱上车，一路上油门踩到底。饹悄嵰岻襇葠飛封借稻璟肷旣躄鯵詓其实，我的酒疹只是看起来严重，实际要不了命。真正要命的是，我突然在车上发酒疯，抱着沈烈的脖子狠狠啃了三口。啃完还砸吧砸吧嘴，说了句味道不错。偏偏酒醒后，我对这一段记忆尤为深刻。我就差跪下跟沈烈道歉了，并发誓自己一定会补偿他。沈烈眸中带着浅浅的笑意，红红的牙印还挂在他脖子上。「怎么补偿？」我大脑宕机，不知是应该对他负责，还是让他也啃我三口。「我……我可以考虑一下吗？」「可以。」 12. 那天之后，我总会和沈烈偶遇。图书馆、体育场、餐厅、甚至我练琴时，也会看到他从窗外经过。我怀疑他是故意的。直到他第十次在我吃午饭的时候找我拼桌，我终于忍不住开口。「沈烈，你很着急吗？」「我……我还没有考虑好。」他淡淡「嗯」了一声，将我爱吃的糖醋排骨挑到我碗里。然后轻声回答：「没催你。」 13. 思绪回拢时，车子已经开到我家楼下。沈烈跟在我身后，将我送到家门口。我内心有些挣扎，慢吞吞拿出钥匙开门。「早点睡，如果有不舒服，立刻给我打电话。」「好。」他看了我一会儿，又说：「关门吧。」我紧紧握着门把手，仰头看向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沈烈！」「嗯？」「我刚刚说我有男朋友的事，是假的。」「我知道。」「但……但它也可以变成真的！」沈烈愣了愣，随即轻笑一声，锋利的眉眼都变得柔和。他明知故问：「怎么说？」「我要对你负责！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手心都在冒汗。不等他回应，我立马又道：「不用急着回答我，你也可以考虑考虑，我能等！」「再见！晚安！」说罢，我「哐」的一声将门关上。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我靠着门背，长长呼出一口气。灯还没来得及开，屋内一片黑暗。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我拿起一看，是沈烈打来的电话。他不就在门外吗？虽然有些疑惑，但我还是按了接听。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像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开门。」他低声说。「我想和你接吻。」「就现在。」 12. 我快要窒息了。开门的瞬间，沈烈几近强势地闯了进来，还顺带关上了门。四周一片漆黑，他双手揽过我的腰，高大的身躯压下来，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吻。我脑子里一团浆糊，甚至都有点捋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沈烈吻得很凶，像是克制多年的欲望终于找到了爆发点，让人招架不住。我双手抵住他的肩，感觉周围空气都变稀薄了，有点呼吸不过来。「沈、沈烈……」我真的快要窒息啦！他却突然扣住我的后脑勺，在我唇瓣上重重咬了一口。我吃痛低呼一声，他这才停下，双唇分离，手臂却依旧圈着我的腰，将我牢牢禁锢在怀里。沈烈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寂静的黑暗中，我与他额头相抵，大口喘息，彼此呼吸缠绕。就这样缓了好一会儿。我能感觉到沈烈的目光在我脸上反复流连，然后抬起手，温热的指腹抚上我的唇瓣，轻轻摩挲着刚才他咬过的位置。「痛不痛？」有点痛的。但我还是摇了摇头：「还、还好。」气氛有些微妙。「沈烈，我们这样……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他沉默一会儿，然后淡淡「嗯」了一声：「是有点。」「那……」按照我的预期，他应该立刻明白我的意思，然后松开我，彼此道别，回家好好反省反省今天的行为，以后按照谈恋爱的流程一步步慢慢来。但沈烈只是又将我抱紧几分，低声问：「休息好了吗？」「啊？」他低头凑近，好闻的雪松冷香沁入鼻腔，嗓音中带着几分欲气未消的沙哑：「我要继续了。」说罢，唇再次覆了上来。「……」他还怪有礼貌，知道提前通知一声。 13. 但这次他吻得很温柔。轻浅的吻一下又一下落在我的脸颊、唇角。沈烈的动作没了刚才的侵略性，只剩小心翼翼的温柔缱绻。他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捧着我的脸，温柔的啄吻逐渐演变成唇齿的纠缠。心脏一阵乱跳，我下意识闭上眼，四肢控制不住地开始发软。我牢牢攀着他的肩，任由陌生的潮涌慢慢淹没自己的神智。手机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周序的电话和消息始终不断。沈烈勾着我的舌尖轻咬了咬，随即一把将我抱起，踏着月色走向客厅的沙发。在这个漫长的亲吻中，我忽然意识到，在某些方面，沈烈确实是人如其名……热烈得有些过分了。仿佛永远不知疲倦似的。但好在，这并不让我反感。沈烈高大的身躯陷在沙发里，手掌扶住我后腰，让我跨坐在他腿上。双唇已经开始发麻，沈烈腰间的皮带更是硌得我大腿生疼。我双手抵着他的肩，趁换气的间隙将自己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沈烈……够了。」沈烈明显愣了愣，似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真的有些过头了。「抱歉。」他嗓音沙哑，「我没控制住。」见我不说话，沈烈似乎有些慌张，手臂将我圈紧。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他的语气染上了一丝不安与乞求。「别讨厌我……」我有些讶异。从来没想过，如天之骄子一般的沈烈，也会有这样卑微的一面。「不讨厌。」我脸颊发烫，「只是……有点累了。」沈烈似乎笑了笑。他额头轻靠在我颈间，说话时呼吸浅浅从我锁骨处拂过。「明天准备做什么？」我想了想：「上午练琴，下午写论文。」「那……可以见面吗？」「可以。」「一起吃饭好不好？」「午饭？」「三餐。」我笑了笑：「好。」 14. 第二天，我刚到练习室外，就发现周序正坐在门口。他还是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神情有些憔悴，眼下阴影浓重，仿佛一夜没睡。看见我，他猛地站起身。「陈小满，我给你打了一晚上电话！为什么不接？！」我侧身躲过他想要来拉我的手。「不好意思，昨晚没看手机。」周序眼里布满血丝，目光似要裂开来。「没看手机？那你在做什么？「你昨晚为什么要让沈烈送你？「你和他很熟吗？「还有，你什么时候换的房子？「为什么我去你住的地方找你，邻居却说你已经搬走了？」我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烦：「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跟我没关系？」周序冷笑一声：「陈小满，你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气我吗？」我莫名其妙：「你吃错药了？」「陈小满，这么多年，谁能比我更了解你？」周序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我知道，昨天真真当众给你难堪，让你很生气。「我代她向你道歉。「以后，我不会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他露出些疲倦的神色，无奈叹了口气。「但是你得保证，以后离沈烈远一点。「还有，不要不接我电话，也别再用其他男人来气我。」「……」 15.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想笑。「周序，你究竟把我当什么？」「邻居？朋友？还是那个像从前一样只会跟在你身后的小尾巴？」我冷冷看着他，「你有什么资格管我？」「陈小满，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你的事我管得还少吗？」「对，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可也就仅此而已了，不是吗？」周序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我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周序，承认吧，我们都已经变了。「你有你的选择，我也有我的生活。「从今往后，麻烦你不要再三心二意，更别来插手我的人生。」周序双手紧握，被玻璃划伤的掌心只简单缠了几圈纱布，此刻正渗出丝丝血迹。「不。」他目光有些偏执，「没有变。」我轻叹一声，不想再跟他继续纠缠。「我搬家是因为之前的房子到期了，新的住址我想没有必要告诉你。」「至于沈烈。」我停顿片刻，「我更没有理由远离他。」「因为……他是我男朋友。」周序身形猛地一颤。「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秦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把勾住我的肩。「好啊你陈小满！谈恋爱都瞒着我！」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拉着秦灿往练习室走：「我一会儿慢慢跟你解释。」周序却突然拽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到仿佛要将我骨头捏碎。「嘶，松手！」周序恍若未闻，他眼眶发红，震惊中带着压抑的怒气。「陈小满，你认真的？」我还没开口，秦灿便一把挥掉了周序的手。她将我往旁边拉了拉，毫不客气地对着周序道：「够了吧周大少爷，你都有女朋友了，还总缠着小满干嘛？「你昨天一声不吭走人，一晚上杳无音讯，你女朋友在饭桌上哭了半宿！大家安都安慰不过来！「再不去哄人，小心林真真又跟你闹分手。」说罢，秦灿翻了个白眼，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进了练习室。 16. 我向秦灿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完，她先是长舒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你单身到现在，我还真的以为你是放不下周序那个死渣男呢。」我摇摇头，笑得释然：「早放下了。」秦灿又说：「难怪昨晚你突然让沈烈送你回家，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这么夸张吗？」我有些疑惑：「毕竟大家都是朋友，送送也不奇怪吧？」「别人可能不奇怪，但那是沈烈欸！贴璔岮秴额襉旒见扉戭抗磊摏唀縘蚲「虽说咱们这个圈子里，大家家庭背景都不差，但跟沈烈比起来，那还真是九牛一毛。」秦灿「啧」的一声。「按照小说设定，他那种身份，咱都得叫一声京圈太子爷。「我之前一直想不通，他那样高不可攀的人，为什么愿意屈尊降贵地融进我们这个圈子。 xE兔2兔q故!aq事u>-屋o提6`取&本lpd文bsn勿D5私$im自A搬C)k运O 「不过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说着，秦灿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扯扯嘴角：「你的思维过于发散了。」秦灿一脸不认同。「不信？那你听我给你推理！「以往我们每次聚会，沈烈从不参加，但只要你来，他必定出现！「他一个连毕业典礼都不露面的人，却从来没有缺席过一场你的比赛和演出！「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很难做到这一点吧？」秦灿瞪大眼睛，鸡皮疙瘩起了满身。「真是不细想不知道，一细想吓一跳啊！「平时我们想见他一面都难，只有你隔三岔五地能跟他偶遇！「还有你每年生日都会收到的匿名礼物，前年是一套七位数的珠宝，去年是一架定制的小提琴，上面还刻着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