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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说:“文斌,把它放下来,它现在不会跑了,之前因为丢的时间久了,你突然去抓它,它产生了条件反射。” 听了把头说的,鱼哥试着把鸭子放在地上。 果然不跑了。 鱼哥走它就走,鱼哥停它就停。 把头笑着说:“你看,认出你来了文斌,其实动物都是有灵性的,尤其是这种经过特殊训练的动物。” 往回走,走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出了个状况。 回声鸭不跟鱼哥走,而是跟到我身后,经常性的扇着翅膀跳起来,用鸭嘴啄我的包。 我换手提包。 一样,鸭子马上跑到这边儿,继续跳起来啄我的包。 我疑惑不解,问把头这是什么意思?它不是鸭子? 这他妈怎么像鸡一样? 第121章 上岸 水鸭子不会说话,最多只会对周遭环境人物做出反应。 豆芽仔也觉得奇怪,他说:“是啊,怎么这只鸭子看起来鸡里鸡气的。” 是包里什么东西引起了它注意? 我把包放地下,拉开拉链。 马上,这只鸭子探头向包里钻。 我眼睁睁看着,它对那个黑塑料不停的啄,还“嘎嘎”叫。 袋子是双层,系的严实,最里头包着女尸头。 不理解动物这种行为,把头说解开。 我点头解开了塑料袋。 鸭子嘴也叫“喙”,我就看到鸭子嘴,顶开尸体嘴,头不停向里钻。 豆芽仔看到后楞着说:“把头,我知道了,这是只老色鸭,它想亲嘴儿。” 什么他妈老色鸭,我一脚把鸭子踢开,大着胆子提起来尸头,打手电向嘴里照。 没舌头,几颗牙.....我看了两分钟,确实没看到有其他东西。 鱼哥怕它在跑了,便把鸭子抓住放自己包里,背到了身后。 这次没在叫,回声鸭很安静的待在鱼哥包里,只是经常性露头出来,盯着我手中的包看。 数小时后。 几个黑影,在鬼崽岭一颗树后鬼鬼祟祟的换衣服。 “别抽了,你哪来那么大瘾?快掐了,他妈的让人看见怎么办?” 黑灯瞎火,豆芽仔就穿个红裤衩蹲地上,他手里夹着根烟,正噗噗的抽。 “看见个屁,哪有人,这都一点多了。” 说是这么说,豆芽仔弹飞烟头,开始麻利的穿衣服。 换好衣服后,我们大包小包提着东西,鱼哥身上挂了五个包。 我们没敢开灯,悄默声的离开了鬼崽岭。 村里我们住的房子是自伤蛇的,自然不敢在回去,老卡的面包车钥匙在我身上,拿着大包小包一路向西,我们到了尖头岭山的山脚下。 找到藏在路边儿的面包车,把大包小包都扔车上,我拧了十几下钥匙才打着车,老卡的破面包烧机油,后排气管嘟嘟嘟的冒黑烟。 我扶着方向盘,找到田三久的号打了过去,我觉得他这个点儿肯定睡不着。 果然,电话马上接了。 “喂。” 车窗外一片漆黑,我看了看小声说:“田哥,我们上来了,大收获,我们现在准备去找你,你在哪里?” 没想到田三久突然冷不丁的问:“你晚上吃屎吗。” “什么?” 我没听懂,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是项云峰,田哥你说什么? 他又说:“你晚上吃屎吗?” “...卧槽..”听清楚了。 我说你晚上才吃屎。 把头咳嗽了声:“云峰,这算是个暗号,你就说吃就行了。” 把头解释了,这个听起来不着调,像是骂人的话。的确,谁没事干吃屎啊,又不是狗。 但要是把这个“屎”字拆开来看。 就是一个“尸”字,一个“米”字。 尸体代表的就是古墓,只有墓里才有尸体,“米”就是钱啊。 所以这个“屎”字的暗义,就是拿尸体身上的钱,就是指“盗墓。” 田三久在试探我,他怕有诈。 我冷着脸说,“吃了,吃了一大碗,田哥要不你也来两口?” “呵呵...” 电话那头,田三久磁性的声音笑道:“就嘴上厉害不肯吃亏,小项把头,这说话的口气,是你本人没跑了。” “开车过来吧,还记得幸福村老庙后头的平房吧?路上小心。”他说完就挂了。 我去过那里一次知道路,从尖头岭山到幸福村有点远,必须要走大路,路上有场追尾事故,我们碰到了县城的交警。 我没开窗户,是因为阿春告诫过我不要吹风,要不然脸上还会痒,只能把女尸头交给她,才能换到我和豆芽仔的解药。 看交警拿着闪光棒向我们面包车这里走来,我心说没事,我已经拿了驾照了。 鱼哥和小萱坐在后头不敢吭气儿。 交警走过来,哒哒哒敲了敲玻璃说:“同志,后备箱没关严,注意安全。” 把头立即下车重新关了后备箱,笑着说谢谢您提醒,您去忙吧。 看人离开,我松了口气,重新上路。 到了幸福村老庙,提着大包小包小车,田三久的人来接我们了。 这男的是黑蛋的哥哥铁蛋,黑蛋已经火化送回了老家。 铁蛋一声不吭,领着我们到了平房前,敲了敲门。 “进。” 推门而入。 数日不见,田三久正在屋里洗脚,他身后站着一些人,计师傅和几个平头青年,我意外的是那个女村医阿芳也在这里,她头发剪短了,有些露怯。 把头笑着说:“田把头,多日以来辛苦你了。” “呵呵,王把头,你看起来像又老了几岁啊。” 田三久笑着从盆里拿出脚,这时,站在他身后的女村医阿芳忙跑过来,跪下,拿着毛巾想帮他擦脚。 田三久眉头一皱,一脚把人踹到一边,说滚开。 女村医从地上爬来来,又乖乖的站到了他身后。 自己擦了脚,田三久登上拖鞋,站起来说:“你们带出来的东西我看看,老计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屋里人一下少了很多。 拉开包,把东西都拿出来。 一个个塑料袋摆在地上,田三久让计师傅从床底下拖出来两个大麻袋。 全部解开,东西摆了一地。 有青铜器,带彩陶罐,高古玉器,五颜六色的琉璃片儿,战国陶人,石雕杂项,印章等。 基本上都是高级别货,除了豆芽仔最后从水里抱上来的鬼崽石雕,就这个档次低一些。 如果按照文物局的评级来说,这里头有不少国家一级文物。 把头这次对田三久足够开成公布,但我有些东西没拿出来,我贴身带着,因为不是墓里的,是我自己捡到的,我们一码归一码。 有二十多个铜钱,一枚不知道名字的老丹药,还有个小香盒。 田三久舌头在嘴里转了一圈,看着地上说:“王把头,这些货你打价能打多少。” 把头想了想说:“这些东西很精,年份也好,总价上几百个很轻松。” “你那包里没拿完吧?”他问。 把头道:“那东西要给别人,给自伤蛇。” 计师傅解开看了,冷不丁看到女尸头吓了他一跳,他忙盖上问,“这什么?怎么拿这东西?” “说说看。”田三久阴着脸问。 把头解释了事情经过。。 田三久听后皱眉道:“王把头,没想到,从一开始,你自己身边儿就带了条蛇。” “奇怪,放着我们值钱的东西不要,要这玩意干什么.....”田三久拖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老计,去把那女的叫来。” 村医阿芳进来后,田三久先说了我和豆芽仔的问题,又冷声问:“你跟过他,同时你也是医生,他们两个的状况是真的假的。” 女村医脸色苍白,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说:“回主人,是真的,我不知道对应的药方怎么做,可以用点儿湿毒清试试,但不一定有用。” 我听差了,我听成了“尸毒清,”后来才知道这是种外用止痒的药膏。 “起来。” “另外,不要叫我主人,我让你活着不是可怜你,是因为你还有用,如果你对我没用,我早把你埋了。出去。” 女村医走后,我问她怎么会成这样?感觉和之前比像是换了一个人。 田三久摇头说不清楚,可能是受自伤蛇药物的影响,她带了奴性,在某些方面一直想讨好自己。 豆芽仔挠头笑着说:“田把头,那你....” 豆芽仔没说完,被田三久杀人的眼神把话吓回去了。 这时把头说:“云峰,你们几个先上去休息,有些事儿我要跟田把头单独谈谈,把那东西带上(女尸头)。” 铁蛋领着我们走楼梯上到了庙里,他说这里已经铺好了地铺,我们在这里住。 门口贴了一副对联。 “香烟不断千年火,玉烛常照万岁灯。” 提包推门进去,铁蛋开了灯,灯泡度数太低了,就稍微亮堂了一些。 庙里供奉的神像是个白脸儿人物像,脸上刷了层白漆,在额头部位点了个红点儿,表情有些不怒自威。 铁蛋解释说这是仁王像,是永州的地方神,专门在阴间打官司。 永州仁王类似于阴间的高级律师,主要帮助孤魂野鬼抗过判官审问,早日转世投胎。饥荒年代,幸福村这里饿死过很多人,现在日子都好过了,但意外的是庙里的香火却衰败了,年轻人很少来这里,就时不时有些老头老太太过来。 铁蛋关门出去,衣服没脱,我们关了灯,躺在地铺上休息。 贡桌上的“白脸儿神像”看的我不舒服,于是我背过去身子睡。 过了没多久,豆芽仔呼噜声响起来了,他打呼噜像拉二胡,吵的我心烦意乱,翻来覆去,过了好久才睡着。 感觉就睡了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我被动静声吵醒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庙里来回走。 鱼哥躺在我左手边儿,我睁开眼看了看,鱼哥侧着身子在睡觉。 睡意逐渐消失。 我先看到了一团头发,这团头发在鱼哥身旁走来走去。 不是在做梦,看的真真的。 很快这团头发慢慢升了起来。 那女尸的头来回摇摆,像是在打量周围。 我腾的一下从地铺上坐起来! 脸色发白,被吓的连连后退! “鱼哥!” “鱼哥!”我大叫了两声。 鱼哥被我叫醒了,他扭头一看也被吓着了,忙开了灯。 在庙里昏暗的灯中照亮下,我才看清楚。 是鸭子把头钻到了女尸嘴里,鸭子来回甩,想把头甩下来。 因为甩不掉,所以看着,像是女尸头自己来回摆动。 鱼哥被吓的满头虚汗,他骂了声伸手去抓。 结果鸭子套着人头来回跑,因为看不见,一头撞在了贡桌上。 第122章 狗篮子 “鱼哥,云峰?你们在那儿干什么?” 鸭子一头撞到贡桌上,动静太大,把小萱吵醒了。 “没事,你睡吧。”我脸色不自然的说。 小萱裹着被子站起来,狐疑道:“你们两个背后藏了什么?怎么神神秘秘的?” 她说着话走来。 等小萱看清楚后立即捂住了小嘴,眼中满是惊骇和恐惧。 之前,古尸常年在水底隔绝了氧气,又有棺液泡着防腐,所以没什么味道。 可拿上来短短一两天后,情况不一样了。 女尸头颅散发出来的味道,开始由酸味,慢慢过渡成了臭味。 回声鸭卧在地上,它把头埋在翅膀里,显得很安静。 女尸头本来是微张嘴姿势,刚才那一下撞击力度不小,直接撞的尸体嘴巴张大,就正常人吃饭的大小。 我看到有条黑色的细线,从女尸嘴中的上颚部位垂了下来。 我不让小萱看是怕吓到她,现在既然看到了,自然没必要在藏着。 这小庙中光线实在不好,鱼哥拿来手电帮我照明。 我捂着鼻子蹲下,慢慢伸手,靠近从女尸嘴里垂落下来的黑线。 “嗯?” “不是线,是银的,银线?” 入手感觉是金属质感。 战国流行错金银工艺,可以把银子做成细线,黑成这样,是时间太久的原因。 我向外拽了拽,发现拽不动,稍微用一力,结果银线啪的一下断了。 小萱到底是女孩子,对这么恶心的东西天生有抵触感,她拉开窗户,捂着嘴向外干呕。 看着手中断了的银线,我强忍着恶心,心想这什么东西。 在上颚牙齿部位发现的,难道是牙线? 战国时期的女人,就开始用牙线矫正牙齿整容了?那时候有牙医? 这种事儿,完全没听说过。 我把鸭子抓起来,看着鸭子说:“兄弟,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如果是,你就点点头。” “你到是点个头啊!”我有些急。 鱼哥说:“别晃,你抓着它头了它怎么点头,还有,它是母的。” 我把鸭子轻轻放地上,“说吧,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嘎。” “嘎嘎嘎!” 鸭子死命闪着翅膀,嘴里嘎嘎叫个不停,它看起来真是比我还急。 我转头问:“鱼哥,你能听懂它说什么?” 鱼哥慢慢摇头,“我没病,听不懂。” 豆芽仔还在打呼噜,呼噜声跟拉二胡一样,小萱打开窗户在干呕。 这时,一丝带着凉感的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到我脸上,感觉有些痒痒。 “快关上!” 我脸色一变,快步跑过去关上了庙里窗户。 阿春之前不是在吓我......她给我和豆芽仔吃的小药丸就类似止痛药,只是治标不治本。 “嗡....嗡.” 就在这时,手机一阵震动声。 我捡起地铺上的手机,说了声“喂?” 对过是阿春。 她用略带笑意的声音说:“你们几个看起来脸色还可以,就是鱼纹斌脑袋反光,从我这里看,倒像是一颗大灯泡。” “你在哪儿?” 我轻轻拉开窗户一条缝,向外看去。 现在天还不亮,整个幸福村一片漆黑,阿春具体在哪个位置看着我们,根本看不出来。 “你不用管我在哪儿,知道也没用。” “那怎么把东西给你?”我关上窗户问。 “你等十分钟,马上有”人”过去拿,那时你打开仁王庙后窗户,用绳子把东西卸下去,然后你们就能拿到痒痒药解药,温水送服,连续吃三天。” 阿春又说:“你们是不是没想通?为什么自伤明明没在,却知道墓里的情况,知道你们找到了什么东西?” “都是我干的,是我把纸条给这了个“人”,在由他传到外面给自伤蛇,所以自伤蛇知道自己要什么。” 说这几句话时,阿春着重强调了“人”这几个字。 这让我听的云里雾里,不是人来拿,难道是鬼来拿? “能换鱼文斌接电话?我跟她说两句话。” 我扭头看鱼哥。 鱼哥一脸冷漠接过来手机,打开免提,说干什么。 “我觉得你抽空去理发店画个眉毛,很好笑。” 鱼哥冷着脸说:“很好笑?我不觉得,另外我画不画眉毛跟你这个女人有什么关系?” 电话那头,阿春听到这话沉默了。 等了有半分钟,阿春吸了吸鼻子说:“是,跟我没关系,我现在在你眼里,肯定是很坏的那种女人。” “鱼文斌。” “听我一句劝,到此为止。” “把东西给他,就这样结束,这世界上,有我们看不见的神鬼,你们要对付的自伤蛇,它肉体是普通人,但它的精神思维,已经跳出了正常人的范围。” “嘟....”阿春说完挂了电话。 仁王庙后窗户在神像后头,前面用贡桌挡着,窗台上落了层灰,看起来很久没人开这扇窗户。 等了差不多快十分钟,趁着没风,我拔掉插销打开后窗,举着手电向下看。 我脸上那种痒意越来越强,说不害怕是假的,老卡的下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哪有人?” 眼看到了阿春说的时间,可庙下空荡荡的,别说人,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我正来回寻找。 鱼哥突然拍了拍我肩膀,说快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鱼哥刚说完,我就看到,从小巷子里跑出来一条大狗。 这大狗通体黄颜色,不是金毛,就是比较大个儿的农村土狗,田园犬。这大狗嘴里咬着个篮子,四脚着地,哼哧哼哧的跑到了楼下。 它放下篮子,冲我们“汪”的叫了声。 “狗篮子”?我心里一惊 这....这不是老胡养的那条大黄狗吗?? 我们来道县第一次进鬼崽岭,那天是中午,老胡拿着棍子,牵着一条狗来赶我们离开。那条狗当时疯狂对我们大叫,没错,不会错,就是这条! 后来就没见过这条狗,我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谁吃饱了撑的,天天盯着一条狗看。 “汪!” 窗户下老黄狗又叫了声,像是在催促。 把女尸头套进塑料袋里,鱼哥找来绳子顺着墙卸下去了。 这狗咬住塑料袋,往上一提,咬住卸了下来。 它又汪的叫了声。 鱼哥把篮子拔了上来。 上来后看到,篮子中间放着个白颜色塑料药瓶,没有商标。 窗户下,老黄狗先嗅了嗅,像是在验货,随后它咬着塑料袋转头就走。 我打着手电看,走了几十米,这老黄狗回头看着我们这里。 笑了一下。 第123章 散心 没看错,老黄狗就是笑了。 狗嘴向上弯,勾勒出了一抹笑容。 怎么形容.... 就像我们人的邪魅一笑,对,就是邪魅一笑。 看起来太诡异了。 鱼哥看傻了,他怀疑的说:“这是人是狗,是不是成精了?” “咳!咳!” “你们都在那里干什么?看夜景?” 豆芽仔咳嗽了两声,睡醒了。 “怎么都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是错过什么了?” 鱼哥皱眉说:“刚刚,我们看到一条狗精。” “狗...狗精!” “哪呢!” 豆芽仔光着脚跑过来,把小萱挤到了一边儿,自己探头向外看。 “狗精在哪?” “真的假的?”豆芽仔明显不相信,他还以为我们在逗他乐子。 “嘎嘎!” 没料到,屋里我们的回声鸭突然怪叫一声,直接从正窗那里扇着翅膀飞出去了,鱼哥想去抓已经来不及了。 鸭子从窗户飞出去,眨眼功夫。消失在了幸福村的茫茫夜色之中。鸭子追老黄狗去了。 早上。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 我打开门,看到是铁蛋。 “昨晚休息的怎么样,你们下去吃饭吧,老大都买来了。” “铁蛋哥,你有没有空,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干什么?” 我说:“你知道鬼崽岭吧?那有个小屋,屋里住着个老大爷,个头不高,你帮我看一眼,人还在不在。” 铁蛋点头说:“我抽空吧,现在没空,等中午看看。” 早上吃的肉菜米饭,道县这里,管这种肉叫“扎肉”,用粽子叶捆着,在饭店里买的,吃起来比红烧肉还香。 我端着米饭碗,附在把头耳边小声说了昨晚遭遇。 实际上,把头和田三久一夜未睡,把头说他昨晚确实听到了狗叫声,但没注意,他和田三久讨论了一夜。 讨论什么? 他两讨论墓主的身份姓名,尤其是那个长了白头发的骷髅头,阿春曾说过,那些头发是一种叫“头盘虫”的东西,有上千年历史。 把头擦擦嘴问:“行,我知道了,你吃了药身体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倒是不痒了。”我说。 我又问你们研究出来什么了。 把头回忆说:“那具外层包着泥的大漆红棺,棺材里有铭文,你当时写给我看了,还记得?” “记得,好像写了...夏舒和潇贺五岭什么吧,”我说。 “没错。” “潇贺五岭在战国中晚期,就是指道州这一片地区,那时,这里少数部落聚集,对当时中原地区的人来说,就是南蛮之地。” “我和田把头商量了一晚上,又通过关系,电话叨扰了几位专攻这方面的朋友,他们告诉我说,”舒”这个人,可能是春秋陈国晚期,一位叫“夏徵舒”的国君,听说过没有?” 我摇头说不清楚。 战国时期,我只知道越王勾践卧薪尝胆,还知道个美女西施。 田三久拉开易拉罐,喝了口健力宝说:“你学问真好,知道这么多。” 我脸一红,怎么会听不出来田三久话里的意思。那又没办法,我上学时间短没有知识,这是事实。 听我提到了西施,田三久摇头说:“那时候,最美的女人可不一定是西施,而有可能是一个叫夏姬的女人。” 我又问夏姬是谁。 把头想了想说:“夏姬是夏微舒生母,我现在还没理清楚,只知道夏微舒杀了陈灵公,自立为陈候,后来楚庄王伐陈,用五匹马又将夏微舒车裂分尸了。” 我皱眉道:“怪不得.....墙洞上的石棺中,只找到一个人的头骨,其他骨头都没见,原来是因为车裂死的。” 把头摇头说:“陈国....能查到的资料太少,谁把夏微舒葬在石棺里?是不是夏微舒本人从周口把陈胡公的墓迁到了道县?这些历史谜团不是短时间内能搞清楚的。” “先不说这些了。”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 “我们把那个随身印留下,其他的,所有东西都卖掉换成钱,然后赶快分钱。” “有买家了?这么快?”我惊讶道。 “呵..” 把头笑道:“只要消息传出去,从我王显生手里出来好的东西,都是抢着要,不存在没人要。” “谁?” “钱老板?刘元宁?还是....” 把头摇头说:“钱老板庄子不对口,他虽然有钱,但只喜欢收藏佛教类东西,他对于青铜器高古玉不怎么感冒,不喜欢,自然就出不了高价,我们要卖高价。” “至于刘远宁.....我从朋友那里打听到,他最近收了野路子一批货,手里钱还没倒腾开,也不合适。” 把头敲了敲桌子,一脸认真的继续说:“我是这么想的,这批货里有田兄弟的股份,我推荐一个人,田兄弟推荐一个人,让这两人去争,最后谁给的价高,咱们就卖给谁。” 啪塔。 田三久打了个响指,笑着说:“没错,王把头说的在理,价高者得,我手下一帮兄弟也在等着分钱。” 把头说了他想找的买家。 之前打过交道,就是香港那位李姓富豪(不是带眼镜那位,不是一个人,只是都姓李而已),我至今,还记得他家里挂的那副黄公望的巨型雪景图,现在价值连城。 这个姓李的,喜欢收集古代各种小国的文物,他买去,全都藏进了自己的小库房,没事就去把玩一番。那次我们没分到钱,因为红姐拿着支票跑了,姚文忠也因为这件事很不高兴。 干我们这个的,都有自己的销货渠道。 我们不收藏,收藏是大老板们的乐趣,我们就是卖钱,只有钞票拿到手才高兴。 田三久的渠道买家,是一个姓万的人,行内有个外号叫“鬼万厉”。 这人手上钱多,实力强,什么都敢收,兵马俑都敢收,田三久在咸阳得到的明代铁佛寺铁刹,就是卖给了鬼万厉。 这个人类似老学究,有黑白背景。 07年,文物局追索圆明园内的一件西周青铜器,“虎?v(ying)”,当时在国外佳士得拍卖,虽然最后没追索成功,但鬼万厉帮了不少忙。 出货地点暂时没定,把头和田三久还要联系沟通,当时我是帮不上忙的,人都不认识我。 下午一点多,铁蛋满身酒气,回来告诉我说:“兄弟,我帮你去看了,你说的鬼崽岭小屋锁着门,压根就没人,你也不用去了。” “知道了铁蛋哥,谢了。” “嗯,那我走了,有事儿吩咐。” 胡爷去哪了.... 他是护林员?还是有别的身份....想不通。 “鱼哥,你下午有空没有?” “怎么,去哪?” 我说也不去哪儿,就是突然想出去透透气。 “嗯...那咋们两点半走,反正带个帽子口罩也没人能认出来,正好,我也想去理发店一趟,看看能不能帮我画画眉毛。” “画眉毛?” “鱼哥,你不是听了阿春的话才这么想的吧?”我问。 鱼哥马上摇头说:“不是,跟那女的有什么关系,我就是觉得不好看而已。” “画啥啊。” 豆芽仔插话说:“鱼哥,你现在一看就像是坏蛋,男不坏女不爱,你画它干什么?” “滚。” 两点多一点儿,我和鱼哥换了身衣裳,带着帽子口罩,坐上了从幸福村去市里的班车。 也没什么明确的目的地,就是心情太压抑,想透透气,转一转,看一看。 阳光明媚,班车外景色很好,人们相互交谈有说有笑,这和阴暗潮湿的地下古墓,完全是不相干的两个世界。 到市里后,鱼哥去了理发店,让人给画了个眉毛。 他出来后,我差点一口水喷出来,这什么?实在不好看,他像是眼睛上头,爬了两只黑色的毛毛虫,鱼哥一皱眉,更难看。 我去问了才清楚,理发店的理发师没在出去了,给鱼哥画眉毛的小伙子是个小工,学徒,完全就没手艺,瞎给画的。 我又找来理发师,重新给他搞了搞,这次好了一些。 在街上溜达走着,我们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古玩市场门口,这地方叫百万庄古玩街。 我伸手一摸后裤兜,刚好,摸到了十多枚铜钱。 第124章 卖钱儿风波(上) 鱼哥光顾的理发店,位置在百万庄老公交站附近。 80年代,零陵这里建了个古城楼,逢年过节晚上会亮很多彩灯,也是就是去年二月份(2002年),在古城楼东边那条街,成立了个古玩市场。 是先有的这个百万庄古玩街,后有的冷水滩古玩市场,如今百万庄这里没落了,只剩一些店铺专宰游客,不过我和鱼哥去的时候刚成立不久,可以说热闹非凡。 带着帽子口罩进入市场,人声嘈杂。 我随便逛了几个摊子,真货老货占的比例还不低,但都是一些老普品,没啥用。 “老板,你这个铜香炉怎么卖啊?”我问。 “宣德炉,晚清老仿,要的话给,六百块钱吧。” “那不贵,三百怎么样,我跟您打听打听,这里有没有专卖古钱币的店铺?” “有啊,走到头左拐,上二楼,中间那个铺子就是,老板牛逼的很,别的地儿不说,在咱们永州古玩行里,是这个。” 摊位老板对我比了个大拇指。 我放下炉子向市场内部走,身后摊主喊我:“哎!我给你包上了!三百啊!” 我回头说我不要了。 上了二楼走到中间,我抬头一看,一个老鸡翅木刻的牌匾,上头写着三个字。 “梅钱馆”。 推门而入。 “二位要什么,随便看,我正吃饭。” 一位五六十岁的精神老头,正端着碗吃饭。 地上有几个大卷缸,里头放满了铜钱,都用细铁丝绳一串串捆着。 玻璃展示柜里放着一些稀少铜钱,快速扫了眼,像有折二靖康通宝,折十开元通宝,八思巴文大元通宝样钱,乾隆通宝母钱等,都配了精美的红木木盒。最牛逼的是看到一枚咸丰星月当千母胚,品相顶级。看来这家小店深藏不漏。 “你好,你这儿收铜钱吗?”我问。 老人端着碗扭头说:“一般的不收,看看啊,” “啪塔。” 我随手拿出来一枚,按在玻璃柜上。 老头伸筷子的动作慢慢停了,他放下碗,把我的铜钱拿在手中仔细观察了一遍。 过了一两分钟,老人随手放下铜钱,继续端起碗,边吃边说:“还可以,想卖多少啊?” 我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这老头是装的,他想要,只是故意装作没什么事儿的样子。 “你给多少?” 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值多少,我以前看泉谱,只知道这是清代的钱,泉谱定级是“珍罕”,所以我心想着能值“8000到一万?” “给多少嘛...” “你这个铜钱,直径大,是清代早期皇太极铸的老满文钱,很罕见啊。” “不过,你这个是现代仿的,仿的算好了,我给你15块钱吧。” 我一愣。 原来还有比我黑的人,果然是同行。 假的?我想一巴掌呼死这老头,我自己从山洞墙里掏出来的,怎么会是假的?不可能。 鱼哥听的笑了,他整了整口罩说:“云峰,你搞来这么大的铜钱,原来才值十五块钱。” 我黑着脸说:“你在好好看看是真的假的,别人给我开上万块,我都没卖,不可能是假的,这是我爷爷祖传的。” “给开过上万块?真的假的?” “祖传的....你老辈在宫里上过班?” 我跟鱼哥转头就走。 这人又喊我道:“小伙子!你等等!” “我不是诓你,这钱我是真没见过,感觉不太好,你等等,我让我孙女给看看怎么样?她正好在。” 推门进到内屋,原来这外头不大,里头通着另一家店,有好几间屋子。 里屋有三个人,两个男的一个女的。 这两男的背着双肩包,一脸风尘仆仆,我看他们鞋上裤腿上都带着土。 那女的估计27左右,带着金边儿眼镜,长发垂肩,皮肤很白,正低着头,飞快的按计算机。 她手指上上下下,按的极快,只听到:“加三加五加六加七,归零归零归零归零....” 这个速度,我感觉计算器下一秒就会被按爆。 “算好了。” 这女的抬头,扶了扶眼镜说:“3334枚,宝泉局的一半,宝源局和宝德局的我给你们算高点儿,一共...”她又按了遍计算器说:“一共86995。” “老规矩,我抹零归整,给你们86000。” “哎呦,梅姐,你又抹零归整了,你知道我们这些搞一线的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搞了个窖藏,梅姐给够我们吧” 眼镜女皱眉道:“卖不卖?别耽误我时间,我给你打的最高价,不卖就走。” “卖,卖!哎...” “行,去找小李拿钱吧。” 我心想,原来这两人是宰花(搞一线探宝的)。 “怎么了老爷子?这两人是?” “梅梅你忙完了,是这样,他们有个钱我看不懂,你给看看真的假的,咱店里能不能收。” “哦?什么钱?拿出来我看看。” 我又把大铜钱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 “老满文的天聪钱...” 她惊咦一声,前后看了两分钟后说:“这不是假的,这是真的,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天聪钱。” “老爷子,天聪钱是清代唯一没用翻砂法铸的钱币,可以说是一钱一样,天聪无母钱,但有样钱,这枚直径过4公分了,而且穿口能看到修刀,这是枚皇太极天聪通宝的呈贡样钱。” “你们两从哪搞来的?” 呀和,我心想这个梅梅厉害,就上手了一两分钟,说的一套一套的,我都不知道这是样钱。 不过这女的看起来很诚信。 样钱就是初版,工部造出来后给皇帝看,皇帝看了觉得没问题,在照着样钱做小钱。 天聪钱极其特殊,没有母钱。 而后来的乾隆通宝,道光通宝等都有母钱,它的制铜钱流程是这样的。 先找书法家用木头,像牙材质刻出来钱文样子,这叫祖钱,在确定样式后就会烧掉祖钱。 工部工匠,看着祖钱样子,用锋利的刻刀在黄铜上雕刻出一个铜钱,这就是雕母。 其他匠人拿着雕母,去翻砂铸造,铸出来的头钱经过精修以后,就是母钱。 最后在把这些母钱发到各县市,用母钱大量铸造子钱。 按照现在的市场价格算,一枚普通的道光通宝子钱值5块,母钱值2万,雕母恐怕要20万以上了。 只听这女的说:“我收了,你想卖多少钱?” 和鱼哥对视了一眼,我说:“能看出来梅老板你是诚信商人,我也是诚信人。” “你就给我25万吧。” 第125章卖钱儿风波(下) “多少?” “25万” “小伙子,咱们做生意可不能这样啊,你刚才不是说一万吗?” 我看着老头,一本正经道:“你开玩笑呢?我什么时候说过一万,这是样钱,就25万,你们不收我就拿回去,有别人收。” 老人脸色难看。 这叫梅梅的摆手说:“贵姓?怎么称呼。” “免贵姓项,项云。” “好,项先生是吧,我是想收,但你报价太离谱。” “现在的古币市场,远不如那些瓷器书画火,玩的人也少,我愿意出价10万,收下这枚钱币做收藏用。” 可能是怕我不卖,她又补充说:“这个价,已经比正常价格高一倍,我纯粹是想收藏。” “成交。” 我直接伸手说那卖你了。 她楞了楞,反应过来后,笑着和我握手道:“等你给你转钱,现在还有最后一步。” “为了保险起见,这种珍贵古钱币我都会上x光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挖补焊接,你没意见吧?” “你这店里还有x光?这么厉害?”我惊讶道。 她松开我的手,笑道:“当然,这些年作假高手越来越多,我为了保险起见,你理解一下。 “那你要多长时间?” 她说:“铜质,边道,字口,这些仔细检查一遍,半个小时吧。” 在她店里又不怕她拿着我的铜钱跑了,于是就说那你去吧,我等着。 梅梅拿着铜钱去了隔壁房间。 随后,这老头笑着招呼我坐下喝茶。 谈起自己孙女梅梅,老人自豪道:“我这孙女天赋异禀,从小就对古钱币感兴趣,6岁就能分出来清钱上百种版别,所以小伙子,你要是还有什么好货就拿出来,我孙女她都是给高价。” 这时,茶桌下鱼哥踢了我一脚。 鱼哥知道我还有一模一样的,他想提醒我,赶快都卖了。 我不动声色继续喝茶。我不光还有一枚天聪,我还有义记金钱。 等了不到半小时,女老板梅梅过来了。 就是她眉头紧锁,脸色不太好看。 “各位,实在抱歉,这钱儿我真的很想收,但是收不了。” “怎么了? “咱们不是都说好了?” “哎....” 她叹了声解释道:“我上机器看了,你这枚铜钱不是新仿,是清代晚期的老仿,是用满文天命通宝改刻挖补做出来的天聪钱,天命,天聪,差了一个字,价格却差了一千倍。” 她一脸心有余悸的说:“以前老仿太厉害了,比现在人厉害的多,要是不照x光,我都差点吃药打眼了。” “所以这枚钱我不能收,项先生你拿回去吧。” 说完话,她直接把铜钱儿推给了我。 清代老仿? 天命挖字改天聪? 我没想到,怎么会是这种情况。 人真不要了,不收了,梅梅说如果我还是想卖的话,只能给一两百块钱,她本人是言辞诚恳的建议我自己留着。 拿回来铜钱检查了一遍,我闷闷不乐的和鱼哥出了梅钱馆。 本来很高兴,以为能得到一笔意外之财,现在突然打水漂了。 我不死心,又拿着这枚天聪钱去问了另一家店铺,人研究了大半个小时,最后推给我,摇头说东西有问题,不收。 太阳渐渐落山,鱼哥见我闷闷不乐,他拍着我肩膀大笑道:“哈哈!没事儿!” “假的就假的,我们大货还在后头,走,找个饭馆吃点儿喝点儿,也该回去了。” 并排走着准备去饭馆,鱼哥要来我的大铜钱上下抛着玩儿。 “正面反面?” “反。” “不对,猜错了,在来一次。” 鱼哥把铜钱抛到空中,这次意外没接住,铜钱啪塔一声,掉在了地上。 鱼哥下意识弯腰去捡。 “等等,不对....” 我捡起铜钱扔到地下,听了听声音。 怎么会是这种声音.... 老铜声音不是这样,几百年时间,氧化磨损都会让铜钱重量变轻,现在听起来发闷。 我搞不懂了。 这钱,明明和我的钱一模一样。 铜色,钱文,锈色,包括穿口,边道的磨损痕迹都一样,可这声音... 我滕的站起来。 “鱼哥!我草!我们让那女的坑了!” “啊?” “什么意思?” “不是去做什么检测!她是去用我的钱翻砂了!” “太快了...半小时不到,连锈色都能做出来,应该是用了什么药水!但老铜声音造不了假!” 我快速掏出打火机,烧了烧铜钱背面。 靠近鼻子一闻,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很轻微。 我攥紧铜钱,脸色铁青。 那个梅梅,带着眼镜看着知书达理。 妈的,敢这么玩我! “鱼哥!走!回去找她!” 十分钟后。 推开门,我冷着脸进到了店里,那个梅梅正和老头有说有笑的交谈。 “你们...” 我啪的一下把铜钱拍玻璃柜台上,吓了她一跳。 “我铜钱呢!” “项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钱不是拿在手里吗?” 她愣着问,表情看起来很无辜。 鱼哥一脚踹翻桌子。 那些茶具茶杯,噼里啪啦的摔了一地。 我指着她说:“你现在给我,在赔我一千块钱,我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要不然,我把你这里掀了。”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她皱眉道:“你要在闹事我就报警了。” 我气极反笑,贼喊捉贼这是。 “报警....” “你以为我是吓大的?” “还有,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砰的一声! 鱼哥一脚踹开玻璃柜,那老头大喊大叫想上前阻止,被鱼哥随手一推,推到了沙发上。 “停....停手!别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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