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见面?说难听点跟赛博上坟差不多。”万山朗启动车子,闻言冷笑了下,“谁家好人约会就是天天把手机立桌上聊天。提前九十年体验了挂墙上的感觉。” “嘶,你这个人——”裴行川指他,恰好前面车堵住了,万山朗见缝插针握住他指着自己的手,在指尖亲了一下,“怎么了老婆,九十年不够?那咱们活一百年的。” “……我加把劲儿。” 回去的路上,万山朗眼睛瞅着路况,嘴也不闲着,将他计划的未来两个月的度假路线和沿途景点一一讲给裴行川听——真是难为他了,作为一个始终坚持说走就走的,不作计划不作攻略,飞到哪里玩到哪里的人,这次简直做出了史无前例的让步! 不过裴行川也是无计划的自由人就是了,听了没一会儿就一个头两个大。 过了会儿没听到回应,万山朗从后视镜往副驾瞟了眼,见裴行川睫毛安然地垂着,身体倾向内侧,直接靠着靠背就睡着了。这段时间为了赶进度,裴行川累得不轻,很缺觉,每晚打视频时不是在背台词就是在揣摩剧本,万山朗只能跟着一起加班,也不知道谁家处对象天天赛着工作。 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提了点车速往家驶去。 到车库了,万山朗晃醒副驾驶的人,“醒醒,回去睡。” 工作日的白天,小区地下车库要空出去一半,冷清清,光线也暗,裴行川眯着眼睛“嗯”了声,昨晚杀青宴喝多了的脑袋反应还有些迟钝,定睛面前放大的俊脸,他愣神了好一会儿,万山朗好笑地伸手在裴行川面前晃晃,“赶紧的,丢魂儿了啊。” 下一秒,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万山朗微微睁大眼睛,被环上脖颈,柔韧的身躯自下而上贴了上来急切地索吻。小小的一方空间里,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和逐渐加重的呼吸交相辉映,旖旎着暧昧,万山朗心跳快了很多,托着他的背,加深了这个吻。 不多时,裴行川松开了他,拇指抹去嘴角的水渍,晦暗的环境里,眼睛中闪着戏谑的亮光,“小万同学,意志不坚哦。” 万:“……” 觉察到他意图逃跑,万山朗长臂一伸擦过腰胯按在座垫上,在身后拦住了他的退路,“怎么个事儿?管撩不管埋?” “……我好累,我要回去补觉,我已经一周没睡好觉了。” 顺势揽住他的肩膀凑近,鼻尖蹭过脸颊,脸贴脸蹭了两下,“好困。” “我真服了你了。”万山朗心累,由他蹭完开门就溜,坐在驾驶座上冷静冷静,顺便将订的餐厅改成了明晚。 “哒哒”驾驶位车窗被敲了两下,降下车窗,裴行川说:“把后备箱打开,我要拿行李。” 顿了顿,他又笑着说:“我等你吗?一起回家。” “……” 理直气壮、振振有词、置身事外、隔岸观火、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万山朗对他真是又爱又恨,时常气得牙痒痒,又拿他没法。 从车窗伸手掐着裴行川的脸颊泄愤,下手了又发现这人脸上瘦得都没几两肉了,被捏的地方下手稍重点就发红,也不喊疼,就杵这里任万山朗捏。 真一天天给自己找气受。万山朗冷哼了声,松手了,“等着,我去拿。” 人类是需要归属感的。时隔小半年回家,裴行川迫不及待推开门,迎面扑过来一团黑色的东西,在嗅到陌生的气味时原地打住了爪子,耳朵向后叠成了飞机耳,弓着背一动不敢动。 “……”裴行川也一动不敢动。 “往里走别堵门儿。”万山朗拎着行李箱跟在后面,探头往里瞅了眼,啧道:“说你呢,挖煤的。” “挖煤的”嗷嗷叫了几声,尾巴不耐烦地在地上摔了几下,上前绕着裴行川嗅了嗅,颠颠地奔回猫窝里缩着了。 “……挖煤的?”裴行川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没取名呢。”万山朗将行李箱拎进门,靠到玄关柜子边,这里原本放的落地衣架,在第n次被猫弄倒后,他直接把撤了。 “我平时忙得没时间管它,也没找着靠谱的领养人。就一直拖到现在了。” 裴行川点头,想了想,去柜子里拿了个猫罐头,他在短视频上刷到,猫都很喜欢吃这个。果不其然,猫在听到开柜子的声音时,就跟个喇叭一样发出长鸣,“噌”地一下迎上去绕着裴行川的腿打转。 万山朗从旁边路过,猫顺便也去蹭了下他,把人绊一趔趄。 万山朗脸黑地用小腿把它推远点:“别喂它,你看看这才几个月,它都胖成什么样了。” 裴行川低头打量向他张开深渊巨口的猫,“可能只是毛蓬松?” “……亲爱的,它是短毛猫,并且之前我每次回家它都很饿的样子,以为阿姨没喂。后来跟阿姨串了口供才知道它一天吃四顿。” 万山朗用怜爱的目光看裴行川,“吃了两个月。” “那真的很能吃了。”在猫绝望的长鸣中,裴行川将猫罐头放在了柜子的最高层。 这段时间,除了亲自带团队做《启》的项目、公司大大小小的事,万山朗跟吴猜两人商量着打算入驻庆京,把公司总部从临市搬来政策福利更好的首都,有利于更长远的发展。也是很久没休过假了。 说好的出游旅行,两个人拖延症一起犯了,在家窝了一个星期没出门,天天黏在一起,有时候猫从他们身边过,都要嫌他们腻歪。 某日裴行川跟万山朗闹着玩,被狠狠制裁,晚上早早地就睡着了。早上醒时,万山朗也不在边上,手机上倒是留了消息,说是工作室有点事要去一趟,要晚点回来。 裴行川听万山朗说过他自己成立了工作室,是跟他的发小吴猜合作的,但是一直没机会去看。 回了消息告诉他自己知道了,裴行川揉揉酸涩的眼睛,还没彻底开机的脑子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跟万山朗一起去工作室参观参观。 遮光窗帘拉着,屋里光线很暗,裴行川想着想着又眯了一会儿,起来时腰腿以下酸麻得像刚在高压电网上走完钢丝,迷迷糊糊下床穿拖鞋,踩在了一团很软的毛毯上,紧接着就是一道猫的尖叫,毛毯动了起来。裴行川惊得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所幸床前铺了地毯,缓解了一些冲击。 裴行川忍痛嘶嘶吸着凉气,昏暗的房间里,看见一团黑色毛茸茸横冲直撞从门缝钻了出去。 “……咪咪?” 这么久了还没给猫子取名,喊都不知道怎么喊,叫初始名总比叫挖煤的好。裴行川撑着床站起来,猫还在客厅高声叫唤,估计是被踩疼了。好好猫窝不睡,偏喜欢溜卧室里来卧人家的拖鞋,哑光黑跟自动隐身了一样。 裴行川没养过猫,除开小时候捡过一只小土狗养了几天之外,再没养过别的动物。心里没谱,这么大点的猫还真怕自己给它弄伤了,鞋都没来得及穿,一瘸一拐追到客厅看猫怎么样了。 找了一圈,趴在地上找了个离猫最近的距离,拿了猫条引诱缩在沙发下面的猫出来。这小东西核桃大的脑仁里记吃不记打,闻着香味还真出来了,一边防备地盯着裴行川,一边快速舔猫条。 裴行川看到它前爪始终悬着不肯落下,心里咯噔了一声,万山朗又不在家,他只能换了衣服,拿猫包把猫引进去,将它送去医院检查。 着急忙慌开车到了最近的一家宠物医院,医生拍片子检查过后,得出结论:没什么事。 裴行川松了口气。 从医院出来,坐在车里嚼着刚在路边摊买的豆浆油条,昨晚消耗体力过多,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正两眼放空望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思考人生,手机来了电话,是万山朗回家看到屋里没人,问他去哪儿了。 裴行川说了猫的事,万山朗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骂道:“这死猫,真一点儿记性都不长,上次卧我拖鞋上,我没看见它,踩着了它的尾巴。早晚有一天是要被当成拖鞋穿走的。” 裴行川笑了半天,猫包放在副驾驶,猫在里面一直抓透明罩要出来。裴行川拉开拉链将它放了出来,“出来听你爸骂你。” 温和的嗓音中夹杂着几丝沙哑,从听筒传过去,电流一般传遍四肢百骸,那头的万山朗忽然有些脸热,哑然了半晌,听见裴行川说没事挂了,他忙嘱咐道:“回来时去超市买把葱,正煲汤呢没葱花了。” 裴行川应下,挂断电话后,忽然发现微信角标亮着,是唐桐唐老师发来消息,说国外巡演结束回国了,要来看他。 算算已经一年多没跟老人见面了,裴行川打去电话,同她聊了几句,许诺过两天自己回去看她。 挂了电话,心情明朗得好似仲夏晌午的天,裴行川揉揉旁边对油条虎视眈眈的猫脑袋,并当着它的面,吃掉了最后一口油条。 开车到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裴行川让猫进猫包,猫死活不肯,把它留在车上,它扒着裴行川的裤腿喵喵直叫。 无法,裴行川只能抱着它去买菜。这种生物抱在怀里的感觉很奇妙,软软的,绒毛下能感觉到它温热的体温,在他怀里好奇地四处张望。 进到超市里,路过一家精品店,裴行川走过去又退了回来,站在一面手工钩针勾出来的工艺品墙前,拿起一条毛线小鱼看了看,跟怀里的猫对视了一样,“你喜欢这个吗?” 猫嗅了嗅,“喵。” 应该是喜欢。裴行川想着自己还没送过它礼物,就把鱼放进购物篮里。一个没抱住,猫从他怀里跳到地上,抖了抖毛,开始巡视领地,矜持地打量着墙上大两号的毛线小鱼。 裴行川盯着猫不让它跑远了,余光扫到边上挂着一排毛线编织的娃衣,看到一条黑边天蓝底,绣了个拇指大小红色爱心的口水巾,莫名觉得跟“挖煤”同志很配。趁猫挑东西的时候,他拿着在它身上比划了一下,“这个你喜欢吗?” 猫同志嗤之以鼻,但喵喵叫的声音面前这个人类听不懂。 “你好,需要帮助吗?”店员笑眯眯地问,她在一边盯着裴行川看了很久了,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看了看裴行川手里的口水巾,职业素养先入为主地以为面前这位戴口罩的帅哥英年早婚,“是给大孩子用,还是小孩用?” 裴行川愣了下,下意识回答:“小猫。” “小…小猫。”店员低头看到一旁将鱼从架子上取下来,狩猎成功叼在嘴里回来的猫同志。 万山朗敏锐的听觉在厨房就注意到门锁响声,擦擦手,三步作两步迎了出来,“两根葱怎么买这么久,还以为你带着孩子跑……”入眼就看见裴行川一手拎着猫包,胳膊上、手腕上挂着装葱和猫玩具的超市购物袋,怀里还坐着个戴着天蓝色口水巾的猫。 “这猫得有十几斤,你就这样抱了一路?” “它不喜欢在包里。”裴行川把购物袋递给他。 “哎呦呵,惯得它……还给买新衣服了。”万山朗上手去扯了扯猫脖子上的口水巾,被裴行川拍开。 “看。” 裴行川举着猫,得意地向他展示自己的巧思,“这样就能看得见,不怕再踩着它了。” “我怎么没想到。”万山朗崇拜且虔诚地望着他,“宝宝你好聪明!” 裴行川被吓得倒退一步,后槽牙都要酸倒一片,“……万山朗你要死啊!!” “哈哈哈哈哈哈——” 拎着葱笑得直不起腰,踉踉跄跄回厨房去了,此人大概是要笑疯,一个人在那里还这么起劲。裴行川哭笑不得,收回目光,将猫放地上,看它去购物袋里翻给它买的玩具,心里想着带万山朗再去医院复查一次,然后自己再去看老师。 “啥?” 万山朗切葱花的手一顿,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回榆阳干什么?不许回去。” 该说不说,万山朗一向如他的名字一样,是个性格好,好相处的人,也因此在冷脸的时候格外给人压力。逼视的目光下针扎一样的压迫感,裴行川都想往墙后躲躲了。 “什么我回榆阳…我是为了去看老师啊。只是她住在榆阳。”他解释说。 “我跟你一起。”万山朗不假思索,转头“哒哒哒”快刀将葱切成末倒进煮开关火的汤里。 拒绝对视的肢体语言,代表他在这个问题上认定了答案,不想与裴行川争论什么。 “老师这次才从国外回来,都还没安顿好。我们也没提前跟她说,带你去不合适。” 裴行川举着四根手指走到跟前,强行挤在他面前占据视线,“我发誓,下次,我们跟她约好了时间下次正式地去。” “起开,再烫着你。”万山朗提溜着后脖领把他拎开。 “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肯定要跟她讲清楚。而且又不是去什么龙潭虎穴,我也不回家,不见他们。怎么会有事。” 裴行川不肯走,看他沉着的面容好像有那么一丝松动,连忙继续道:“我头天去,第二天上午就回来了。” “……” “好不好嘛。” 裴行川抬手捏着他的下颌,板着脸,“说,你同意。” “……” “……我错了。”不到三秒,裴行川败下阵来,“让我去吧。” “我要是坚持要一起呢。” “我会偷跑。” 倔得像八十头驴都拿不动的磨。 万山朗笑着点头,几乎是咬牙切齿,“我是不是得感谢你?这么真诚地说实话???” 裴行川被他看得心虚,“如果真的是回家,我一定会带上你,因为你是我对象。但这次是情况特殊。而且我的事情,我要去解决。不可能走哪里都拉着你一起。” 先前几个菜已经炒好,将汤盛出来,“哒”地一声放在案板上,万山朗心中五味杂陈,将围裙脱了丢一边,“吃饭。” “你同意啦?” “不然呢。” 万山朗食指抵在他的鼻尖上,威胁道:“如果这次回来,再给我展示你的完美右脸,我——” 裴行川横眉冷对千夫指,握住他的手,掷地有声地说:“绝对不可能!” 两天后,再次启程回榆阳。去唐桐家里陪她吃了顿饭,一年多未见,除开旅途和倒时差的疲倦,老太太依旧神采奕奕。在听到裴行川避重就轻讲了跟万山朗的事,以及彻底跟家里决裂的经过,老太太还是潸然泪下,说不出话,最后只握着裴行川的手,让他以后好好地,下次把万山朗带回来给她看看。 裴行川心想,自己还是不怎么会说话的,逗不了老人开心。面对别人的关心和心疼,他总是无措和大脑空白,不知道怎么应对。 过段时间让万山朗来,他肯定没问题。 告别老师,天色还早,裴行川想在街上走走。榆阳市的街道,说熟悉也熟悉,说陌生也陌生,偶然闻见一股厚重的花香,裴行川抬头看见绿化带的桂树又开花了,忽然想起,从八岁来到这座城市,在这里生活了十年,又外出求学工作了八年,他离开这里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他在他们身边的时间。 不过,这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裴行川继续顺着宽阔大道往前走。他想再看看自己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毕竟以后可能都不怎么会回来了。 走着走着,裴行川发现眼前的路越来越眼熟,直到看到路边一破旧的公交站台,和只剩四根柱子扎地面上的长椅,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又转到这里来了。 天大地大,大概跟这片土地也是有点缘分。那天晚上在这里躲雨躲得属实有点凄惨,这片儿看样子是要拆了,拆除作业的重型机械都摆在空地上。裴行川见状要调转头往别处走,迎面撞上一群头戴白色安全帽,穿着西装衬衫的人从旧巷子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图纸,看样子在商讨什么。 裴行川的腿不自觉站在了原地,为首那位中年男人,面容坚毅,眉眼深邃,听身旁那人跟他说什么时,眼神透露着冷漠和严肃,约莫是出了什么问题,双方在做交涉。 他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路人裴行川,但是裴行川却愣在了原地。 这张带着岁月风霜,却跟万山朗有六分相像的脸,前不久还一起吃过饭。不是万山朗他爸能是谁?! 记忆里,从万山朗家里出事后,偶有那么两三次见面,他父母都是穿着朴素,平凡得随时随地能融入街景,哪有当下站在城中村里这么扎眼的违和感。 裴行川眉头微蹙,觉得不对劲,假借打电话苟在一棵树后,暗中观察着那边。这一看不要紧,裴行川在那群人里又看到了一张眼熟的面孔,绞尽脑汁想不出着熟悉感从哪里来,倏地脑海中某个片段一闪而过——赵总! 那个中途投资了《熹微》的赵总! 这么一会儿时间,那群人中似乎达成了共识,万父上了路边就近停靠的一辆SUV,赵总先一步给万父打开了车门,随即自己绕到另一边上车。 就算是关系亲近的朋友也不会这样,这种场合,最大的可能是下属。当时饭局上付长安的低情商发言如轰隆天雷在耳边回响,裴行川心中咯噔一声,该不会真让这小子真一语成谶吧? 他僵站在原地,目测那辆市场价在两百五十万左右的卡宴,开始在脑海中回想这次电影投资了多少钱……忽然,那辆车的车窗打开了,隔着桂树细细的树干,跟万庹安四目相对。 万庹安:“……” 裴:“。” 车停在路边迟迟没启动,其他人还以为有什么事情,看到万庹安又下车,不明就里立即迎上前去,却见他直直朝路边站着的一个青年走去。 “小裴。” 万庹安面不改色,如果非要说跟刚才有什么不一样,只能说在面对裴行川时,他以往总微眯着,带着犀利锐气的眼睛睁大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连带着整个人的气场都显得局促和和蔼了点。 “你什么时候来的呀?叔叔一开始都没看到你。” “我一开始就看到您了。”裴行川说。 “……” 相顾无言,约莫能从彼此的神情里,看出尴尬的内心。 裴行川率先打破了沉默,清了清嗓子,“…叔叔,万山朗不是说您在干收银吗。” 万爸:“……正业收银,副业也干点……炒股房产什么的。” 又是一阵抓耳挠腮的寂静。 “叔叔好,叔叔再见,我先走了。”裴行川觉得自己好像也是个250。干巴巴地说完,绕开万庹安下意识想挽留的手,穿过马路从另一条道走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刚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的万山朗,接到来自“战狼32.0版本”的电话,“喂爸,怎么了。” “你还没跟人家小裴说开吗。”万庹安不死心地问。 “没,我想等过段时间,手上这个项目做出成绩了再跟他说。”万山朗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撂下平板和文件,狐疑地问:“咋突然想起来展示你为数不多的关心?该不会是想跟我妈要二胎了吧!” “我跟你妈都五十多了,臭小子再乱说话当心我抽你!”万庹安看这玩意儿就来气,无言了片刻,也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匆匆丢下句“……你自求多福吧”就挂断了电话。 “喂?爸??”万山朗莫名其妙。 晚上开车回家,到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裴行川进组时,他就住在英海市,一个周回一次家。毕竟一趟两个半小时的通勤也不是办法。万山朗心说得把公司迁址尽快提上日程了。 打开大门,客厅暖黄的光线从门缝扫出,万山朗一怔,进门看见猫吃饱喝足卧在它的猫爬架上,也懒得出来进行一下欢迎仪式了。 灯肯定不是猫开的。 万山朗关门,换了拖鞋,将外套和电脑包丢沙发上,往里屋走,扬声道:“裴行川?你今天就回来了?” 咔哒 就在这时楼上书房的门开了,万山朗后退几步仰头望去,瞧见裴行川胳膊搭在木质栏杆上,神情平静地朝下望。 “这么晚赶回来,吃饭了吗?” 万山朗一时没觉察到气氛的紧张,还挺高兴裴行川提前回来。他身上穿的还是衬衣西裤,剪裁勾勒出精悍的线条,懒得换衣服,将胸前扣子又解了颗,袖子挽到小臂,“我给你煮面?不想吃的话就点外卖。” 没听到回音,万山朗抬头看见裴行川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望着自己,看不懂他的眼神,万山朗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些,“咋啦?受啥委屈了跟老公说说。你下来,这说话真费脖子。” “我们剧组当时资金不够,制片人去拉投资,没多久就找到了资方。” 裴行川捕捉到了他脸上一瞬的空白,以及之后的故作镇定。 “怎么突然说这事呢?” “投资人是你爸。” “怎么可能?!” 万山朗顿时冷汗直冒,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是我爸!” “为什么不可能?” 裴行川说:“我今天见到你爸了,他自己说的。不然为什么我会回来问你?” “……”万山朗哑口无言,心说万庹安有你这么坑自己儿子的吗,怪不得百八十年不打一个电话,今天突然来问候一下……万山朗喉结上下动了动,一动不敢动地盯着楼上的裴行川,软声说:“亲爱的你下来说…你站在那里我害怕。” “你害怕?!”裴行川一路从楼梯跑下来,怒气冲冲过来算账,“你骗我的时候你怎么不害怕?到我问了你了你还不肯说实话——” 万山朗早早就张开怀抱,看到他下来上前几步紧紧抱住了他,手扣着后颈,将挣扎的人按在怀里,“你别生气,我都跟你说……你别生气……” “万山朗!你放开我!” “我不!” 裴行川脸都憋红了,“我快不能呼吸了!” 万山朗闻声这才慌忙松开了他,但手仍然抓住裴行川的肩膀,手指隔着薄薄一层衣服,快要攥碎他的骨头,“我们换个房子,我们不住这里了……” “你在说什么?”裴行川痛到抽气,他注意到万山朗的脸色不太对,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似是害怕到了极点。 瞳孔震颤,裴行川定定看了他半晌说不出话,勉强抬手捧住他的脸,凑近额头相抵,“万山朗…万山朗你冷静点,我好好地在这里呢,你别自己吓自己……” “对不起”万山朗还是抱住了他,胳膊被折在胸前,裴行川很轻地叹了声气,就这么安静地由他抱着。视线穿过男人的臂膀,顶楼落地窗外视野开阔,明月高悬。不过这次的距离,并不那么遥远,伸手就能触到。 两人的动静吓着了猫,裴行川视线落回地上,看到猫跳下猫爬架,轻爪轻脚地往这走了几步,想看看这两个人类怎么了。 许久,感觉到他的呼吸逐渐平稳,裴行川才动了动,“我们好好说。你先放开我吧。” 万山朗讪讪松开他,牵起裴行川的手,“……你别生气。” 把他推去沙发上坐着,裴行川没好气地说:“我都还没问什么,你就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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