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什么时候能有点变化。” 锅里煮着面,裴行川将汤端去桌上,拿了碗筷盛汤放在万山朗面前。万山朗撑着脸,歪靠在长椅上,撩起眼皮瞟了眼面前这碗飘着葱花香菜,看起来十分鲜香美味的排骨萝卜汤,“没胃口,不吃。” “锅里还有面。”裴行川说:“排骨汤面,味道肯定好。” 万山朗默默吸溜了一下口水,闭着眼睛念,“不想吃,好累啊。浑身疼……” 裴行川稍微一顿,“那喝汤。” “你喂我。” “……” 这可怕的寂静,对面的眼神犹如实质,针扎一般扎在脸上。万山朗在第五秒还没听到回音的时候,内心已经开始焦灼该怎么找补了。就在这时,听见裴行川将碗放在桌上“哒!”地一声,他差点脱口而出“我错了!” 凳子划过地板吱呀一响,裴行川起身去拿了把勺子,坐在了万山朗旁边,将排骨里的骨头用筷子挑出,“三十九度多算高烧吧?一会儿再量一次体温,要是明天还这么难受,就去县里吊水。” 他有些生疏地弄着,舀了一勺送到万山朗的嘴边,“尝尝。” 热汤很鲜,排骨软烂,萝卜清甜。万山朗心情复杂,注视着裴行川认真给他剔骨头,丝毫不介怀的模样,除了良心感受到一丝丝谴责和不安之外,还在疯狂咆哮:这拙劣的演技,我这拙劣的演技啊!为什么说啥他都信?!我妈当年都没喂我!这么好忽悠,我让他去缅甸搞诈骗他该不会也信吧? “咳。”万山朗眼神飘忽,决定冒险一试,“我缅甸那边有个朋友……” “假的,别信。” 裴行川头都没抬,吹了吹勺子里的汤,喂到万山朗嘴边。看他傻愣着不动,疑惑地看他:“?” 万山朗低头喝了,抬头继续欲言又止,“宝宝,你怎么这么聪明呀。” “咳咳???”勺子掉到碗里叮当一声,裴行川倏地扭头瞪着他,“乱喊什么?你在内涵我?” “没有,夸你聪明呢。” “……” * 第二天,雨停放晴,节目组驱车俩小时将万山朗送去了县医院。 进到住院部,跟这边联系的李制片将一行人带去了重症病房。因为有前两天差点跟朱家大伯干起来这件事,万山朗这次肯来导演他们已经烧高香了,录了几个镜头,后期剪在一起就行了,没怎么管他的自由。 万山朗靠墙站在最后面,远远观察了一会儿床上躺着的老爷子。听导演他们跟朱家大伯交流的意思,老爷子大腿以下断了三截儿,已经上过手术台了,清除伤口创面抗感染,明天还要再次手术。 朱家大伯握着导演的手不住道谢,万山朗在里面嫌烦,出了病房,真好撞见一捂得严严实实的青年要进门,他反手关上了门,长臂一伸拦在他面前,“去哪儿啊。” 裴行川抬头从帽檐下面看了他一眼,冲病房外不远处的排椅扬扬下巴,“你学生。” 座位宽裕,裴行川这个编外人员闲着没事也跟着一起来了。 万山朗顺着望去,看见朱翔宇卧在排椅上玩手机,看那个拿手机的姿势,应该是在打游戏。 “……我当年虽说也不好好学习,逃课打游戏,但从没影响过其他同学,对老师也恭恭敬敬。就这还隔三差五被我爸一顿皮带伺候。” 现在万山朗他自己也只是个心理年龄十八岁的高中生,平生最大的耐心和修养都耗在这个小孩和这个班级身上了,自觉已经仁至义尽,对得起他们叫一声“老师”。 不耐地拉着裴行川要走,万山朗冷声道:“说了他不会改。他家里人都放任,我还能怎么着。好不容易下山一趟,我们溜出去玩。” 裴行川拽住了他,“我刚才站在旁边,看见他为了抽游戏道具,往游戏里陆陆续续充了有七千多。” 万山朗猛地回头,对上了裴行川的目光。 “所以,要管一下吗?”裴行川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他。“那可能是他家里人给老爷子的手术费。” “……” 万山朗脸上难掩挣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管,怎么不管。” “嗯。”裴行川转身,“那我们去告诉他家长……”一条隔壁搭上他的肩膀,万山朗低头附在他耳边,“我是嫌他充少了。” “?”裴行川意外地扬眉,万山朗冷笑道:“咱们给吴总送送业绩。” 第77章 “卧槽卧槽!你…… “卧槽卧槽!你个傻逼,敢吃我的小兵?” 朱翔宇对着黑下来的屏幕怒骂:“打野我是你爸爸,听见了吗孙子?我是你爸爸!” 炸耳的游戏音效不断,在走廊床上休息的人不堪其扰频繁朝这边看来,“嘿,娃子,你把声音调小点。” “我这声音又不大。大白天的你又没睡觉!”朱翔宇翻了那人一眼,继续低头打游戏,重金氪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新皮肤花里胡哨的特效和音效看得他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在班里炫耀一圈! “你把脚放下来可以吗,我要坐这里。” 冷淡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朱翔宇脚踩在椅子上,看都没往那人身上看一眼,继续在游戏里厮杀。 谁知这青年也是个一根筋,站在边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朱翔宇让位置,直接伸手扯住他的小腿把他的腿拖了下去,坐在了边上。 朱翔宇被拖下去也很懵逼,刚好在游戏里被击杀了,他气得暴跳如雷:“你脑子有病?神经病吧你!” 可无论怎么骂,青年就跟没听见一样,专心地低头在手机上戳戳点点。许是觉得没意思,朱翔宇渐渐停止了骂声,他觉得这个人可能真的精神有问题,好好地帽子口罩捂得整张脸都看不见,跟贼一样。 “you have been slain(你被敌方击杀)”。 角色倒地阵亡的吟叹响彻整个走廊,朱翔宇耳朵动了动,斜眼朝青年的手机界面上望去,“卧槽,他怎么会有这个皮肤?!” 为同一个角色购买不同的皮肤,就能体验到不同的角色局内外观、台词、游戏击败特效、局内播报等等。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正是游戏商城里很难抽到的一个皮肤,他有印象。 除了明码标价的直售皮肤之外,很多高品质的皮肤都需要抽奖获取,动辄几千保底出一个,钱包委实吃不消。朱翔宇也只在游戏主播的直播间看到过。 朱翔宇惊叹的目光在手里和青年被口罩遮住的脸上来回打转,吞了吞口水,又朝他身边坐了点,“哎…你这个皮肤,挺好看。” 裴行川转头瞥了他一眼,就这么一个不留神,游戏里再次传来了被击杀的播报。见状朱翔宇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这局游戏己方败局已定,裴行川一路送了好几个人头,局内正在挨骂呢。看见队友发起投降,麻溜儿地也点了同意。游戏结束,大大的“失败”两个字占据屏幕中央。 “你这技术太拉了吧?用这么好的皮肤都浪费了。”朱翔宇啧啧称奇。 “不浪费。反正我皮肤和道具多。”裴行川又开了局游戏,这次他选了另外一个角色,点开皮肤栏,所有的皮肤图标都亮着,代表这些皮肤都已经购买过了。 “卧槽!卧槽!!”朱翔宇早已凑到了边上,不自觉地伸手去戳他的屏幕,点了一个也需要抽奖的皮肤,“你这么牛逼?这些你都有?!” “嗯。”裴行川快速将所有皮肤都给他展示了一遍,各种稀有的皮肤和道具填满了所有的备选框,翻了半天,竟然没有一个是他没有的!看到最后,朱翔宇已经激动到失语了,“你花了多少钱?” “忘了,好像花了十多万吧。” 这个号是万山朗刚才找人借的,里面这些皮肤加道具,真金白银砸下来,十多万只会少不会多。 游戏快开局了,裴行川往前翻了几页,选了一个看起来最贵的皮肤,然后在局内继续被打得跟狗一样。 每次被击杀时,听到边上时不时嗤笑的声音,裴行川额角滑下来一滴热汗,压力山大,口罩下面的脸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已经在暴走边缘,恨不得回去捶万山朗一顿,叫他出这个馊主意! 说他菜菜的,但是装备超级豪华,这小兔崽子看了肯定会心动。 “哎,你这么有钱啊。”朱翔宇笑嘻嘻地说:“富哥v我两百呗?” “你没钱?”裴行川斜睨向他,“没钱玩什么游戏。穷鬼读你的书吧。” “哎你怎么说话的?我有钱!”朱翔宇不服地说:“我刚才还买了好几个皮肤,我也花了四千多抽到了两个五彩石,换了两个至尊皮肤好吧!” “嘁。”裴行川看了眼他伸到自己眼前的手机,意味不明地哼笑,“你这我都看不上。这个是至尊皮肤里最垃的,你竟然还当个宝?” 说罢,他还切了桌面上另外几款游戏,“这几个你玩过吗?” 这都是万山朗刚借来的号,虽然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朋友,裴行川看到朱翔宇点头,继续给他展示别的游戏里氪金买的皮肤和道具,“这个游戏,花了五六万。这个,花了八万。这个……好多好多万。” 朱翔宇眼睛瞪得提溜 圆,“你花这么多钱,你的技术一定很好吧?” 裴:“……还好。” “骗人,刚在《荣光》里你被打得满地找牙。”朱翔宇手里翻着自己的账号,暗中眼神不由自主往裴行川那边瞟。这个男人声音听着很年轻,架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一副混不吝的样子,衣服搭配虽然简单随意,但也看得出来讲究,不像是他们这边的人。 这局结束后,目送青年收了手机起身离去,朱翔宇眼神里满是艳羡和嫉妒。 转过转角,裴行川突然被一只手拉进没人的消防通道,万山朗笑道:“裴老师不愧是专业演员,演技好棒诶!” 裴行川没理会他的吹捧,将口罩拉下来透透气,“这方法,太缺德了。” “光你看到的是七千,没看见的时候,不知道那小兔崽子已经偷偷往里面充多少了。”万山朗摊手,“一不做二不休,让他有个完整的童年。” 裴行川慢条斯理整着衣袖,“火烧不到自己头上,永远不觉得严重。行,就这样吧。” “走,还有场戏没唱呢。”万山朗推着他往回走,“我们还要回病房去稍微提点提点。” 第二天星期六,平日里热闹的校园陡然冷清了下来。 天气越冷,早上越不想动弹,万山朗已经很久没有睡过懒觉了,难得休息,准备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可天不遂人愿,一通电话吵得两人都睡不安稳了,裴行川先被吵醒,循声摸到响铃的手机,举到看了眼,“……万山朗,是你的电话。” “谁啊…烦死了……”怀里搂着个人暖暖和和睡得正香,万山朗起床气都出来了,脸埋在裴行川的颈窝蹭了蹭,眼看又要睡着,裴行川不耐地将手机塞他脸上,“你倒是接啊,吵死了。” “……”万山朗闭着眼睛接通电话,将手机贴在耳朵上,“喂……” 寝室的窗帘根本不顶用,亮堂得跟睡太阳底下没区别,裴行川用被子蒙住脑袋,往床里面爬。可惜这小床留给他活动的空间不大,动了没两下就碰到了墙。 他其实很能将就,如果条件不允许,机场候机厅的椅子他坐着都能睡。 这次从县里坐大巴进山时,他晕车,靠在车玻璃上就睡着了。山路颠簸,下车时,除了想吐,他还在脑袋上摸到了个睡着时在车玻璃上碰的包。 他都没好意思跟万山朗说。 不会动的墙可比车玻璃强多了,于是裴行川就这么脑袋隔层被子抵着墙,随遇而安地又睡着了。 有说话声忽远忽近,牵连了梦境,他睡得并不踏实。只感觉背后靠上了个暖炉,大冬天暖和得跟烤火一样。 裴行川眉目无意识皱紧,模模糊糊的说话声越来越清晰,他感觉到有东西抵在自己腿间,存在感十足。醒来时,他愣了一下,自己整个人又被圈在墙和万山朗的怀抱之间,背后那人还在听电话。 “嗯…嗯嗯嗯。”万山朗全程都没睁眼,根本就没睡醒,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一个字都没记住。等对面说完了,挂了电话随手一扔,又黏黏糊糊抱了回去,声音沙哑地嘟囔,“别蹭了,再蹭就硬了。” “你他妈……”裴行川猛地一扭头,鼻子碰鼻子,额头撞额头,撞得两人俱是闷哼一声,各自捂着鼻子,彻底醒了。 梦里断片的记忆续上了,裴行川记得自己几分钟前明明已经移到了床里面,何至于现在这么窘迫局促的境地。 在过去习以为常的一个早晨,却让他陡然惊出一身冷汗。 被人拿枪抵着的感觉并不是很好,他翻身要从万山朗胳膊下挣开,撑起上半身,背上的爪子还虚搭着,裴行川心理活动一言难尽,清纯男高呢,这么快就出淤泥而层林尽染了??低头对上万山朗清亮的眼睛,“……死变态,你这叫性骚扰。” 万山朗不以为意,两眼一闭,继续睡,“去,报警抓我。” “你对我能不能放尊重点儿?”裴行川不开心, “你不觉得这过于亲密吗?” “咱俩谁跟谁。” 迟缓地想起刚才有人在电话里嘱咐他的事,万山朗懒散地坐起身,“刚才pd打电话来说,朱翔宇把他爸打回来给老爷子做手术的几万块钱,都给充游戏里去了。让我一起去看看情况,你去吗?” 许久没听到回应,万山朗抓抓头发撩开被子起床,看裴行川就这么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没动,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心,扯了椅背上搭着的厚外套给他披上,“不想睡了就穿好衣服,别感冒了。邻市的苍梧山景区听说不错,我们顺道去玩?” 冬季清晨冷空气寒气透骨,薄薄一层睡衣已经冷了下来。外套还没搭上肩膀,裴行川一扭身,又缩回了被子里。万山朗微怔,去扯他蒙过脑袋的被子,结果被从里面死死抓住了。 “我不去,我要睡觉,别管我!” 闷在被子里,语气和声音都被削减了一道,但仍能听出他很恼火。万山朗心里咯噔一声。 他舔了舔嘴唇,跪坐在团起的被子边上,有点无措,“我不是故意的,我一个大男人早晨有点反应不是很正常嘛,……习习,你生气了嘛?” “不许这么叫我!!!” 更加生气的吼声叫得万山朗有点怵,倒不是真被唬住了,猫子发威还是猫子,他是怕自己图谋不轨得太明显,让裴行川觉得反感。 “万老师,您起了吗?” 外面传来pd的敲门和催促声,万山朗飞速套好衣服,临出门,又往床上看了一眼,“……我走了,可能晚上得晚点才能回来。” 第78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休息日的医院要热闹拥挤很多,沿路病房的门都开着,瞥见还有人探头探脑拿手机在拍,万山朗低着头,羽绒服拉到顶,小半张脸遮在领口里紧跟在工作人员往病房里面走。 “哎呀,孩子还小,好好说不就行了嘛,打孩子有什么用啊。” “你一个大人,跟孩子一般见识干什么。” “男孩儿,调皮点是正常的。你今天打他,当心他以后记仇不给你养老。” 话音刚落,附近嘻嘻哈哈一片笑声,万山朗他们赶来的正是时候,他人高腿长,站在外围就能穿过人群一眼看见中间。 “笑笑笑,笑你马勒戈壁!我教训自家孩子还用不着你们指手画脚!你们知道他干什么了吗?!” 大冬天说话都冒白雾,朱家大伯却热得面红耳赤,人造皮外套大敞着,胸膛急剧起伏,指着站在墙角耷拉着脑袋的男生,“这狗东西把三万块钱充游戏里去了!三万块钱啊!他爷爷还躺床上等着这笔钱做手术啊!” 闻言,围观的婶婶奶奶叔叔伯伯们,不约而同收起了笑出的大牙。 “你再瞪一个试试?”朱家大伯忽然发现朱翔宇低头也还在龇牙恶狠狠地瞪着自己,气得上去一把拧住他的耳朵,“你爹已经买票回来了,我收拾不了你,你看你爹怎么收拾你!他们在外面累死累活挣不了几个钱,打给我的治疗费……你,你爷爷还急着用,你的心怎么这么毒啊!” “你一个大人,没收好手机,让孩子拿去玩了。”人群中忽然有人说:“那你也有责任,先拿钱垫上,让老爷子把手术做了不就行了。” “是啊。” “家长怎么让孩子知道支付密码的。” “这娃子也太不懂事了。” “我去医院缴费,他偷看的!”朱家大伯暴跳如雷,“我没钱!凭什么我补上?是他花的!” 万山朗冷眼旁观着这出闹剧,直到有护士来劝阻,让大家散了别堵在路上。万山朗问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李制片,“老爷子的手术能做吗?” “交了押金,能。”李制片说,“但出院前肯定得把钱缴上。后续用药什么的都要花钱……唉,这孩子确实浑了些。一点记性都不长。” 人散了,朱家大伯看着朱翔宇就气不打一处来,正想进病房,余光看到了摄像机和万山朗一行人,他整个人定在原地,像是脑袋里突然转过了个弯儿一样,扑了过来拉住李制片的手,“兄弟,你…你们是做电视的对吗?你们能曝光这个黑心游戏吗?!我要告他们!” 一行几人面面相觑,生活制片老李是个憨厚的汉子,如实跟他解释:“人家这是合法的交易,你怎么可能告得赢呢。但朱翔宇是个未成年人,你去找……” “咳。”万山朗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前来,笑着说:“找谁都,没用的。先给老爷子把手术做了要紧,钱乃身外之物。听我的,你也有责任,你先给垫上。” 外面的交谈声从门缝传到了病房里,也不知道里面人听进去了多少,大家听到了病房里老爷子哭天抢地的喊声:“我不治了!让我死了算了!都这把年纪了,我不活了!” 最终,鸡飞狗跳了一天,万山朗回到教师宿舍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推开宿舍门,屋里一片漆黑,没给他留灯。万山朗拎着三个打包的保温袋,觎见右边那间房间从门缝透出点光亮,清了清嗓子,扬声道:“我回来了!” 屋里有椅子拖动和脚步的声音,万山朗还没按亮客厅的灯,径直朝那间寝室走去,刚到门口,里面传来电灯开关的咔哒声,门缝下的光没了。 “……今天没熬夜,挺好挺好。” 万山朗关节叩了两下门,推开条缝,里面外面都没灯,两眼一抹黑地对着漆黑的房间说:“我带了夜宵,起来吃点呗。” 悄悄观察着屋里的动静,可这次,等了半晌也没见裴行川给出一点反应,万山朗悬了一天的心到底还是死了,隐隐感觉今天这事不会轻易了结。 “我知道你没睡。” “沉默,就是成年人的拒绝。” “……” 万山朗关上门,摸黑去开了客厅的灯,将打包袋放在案板上。紧赶慢赶回来,保温袋里的食物应该还热着。万山朗心不在焉地拆开,试了试温度,还有些烫手。 他不死心地又去开了卧室门,探进个脑袋,“真的不吃嘛?我买了好多种,你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十秒钟后,他缩了回去,“好吧,成年人的世界真冷漠。” 剩下的保温袋没拆,万山朗也没胃口,在工作群里问谁还醒着,投喂了其他人。去洗手间洗漱完,他蹑手蹑脚地钻进房间,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裴行川语气平平的声音,“被子晒了三天,已经完全干了。你晚上睡那边去。” 万山朗一呆,“为什么?我要睡这里!” 话音刚落,顶上的灯唰地亮了,裴行川说:“你想睡这里,那我去那边睡。” “别啊……”万山朗余光注意到书桌上放着一只鼓鼓囊囊的旅行包,正是裴行川来时背的那只。桌上放的剧本、平板、眼镜都不见了踪影。 万山朗愣住了,“你…你收拾好东西了,你要走嘛?” “嗯。” 冰冷的一个字,叫万山朗瞬间冻成了冰雕,脑中闪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我做得太过火让他感到不舒服了吗? 之前方舟说错话,裴行川感到被冒犯后,无论如何都不愿再跟他往来。 万山朗不是不知道裴行川边界感很重,但看到裴行川明目张胆对自己的不同,总忍不住窃喜,圈地似的得寸进尺,忍不住想占有更多。 这段时间,他一直暗地里试探裴行川的底线,然后发现,他对自己似乎没有底线。于是越发肆无忌惮。 翘上天的尾巴啪嗒坠地,万山朗有点接受不了这种落差,看到裴行川自顾自披衣服,忍不住有点委屈,“因为今天早上的事?” “我有我的工作。不可能在这里等你一起走。”裴行川拿起自己的包,“况且…本来就是要分开的,何必非要同走这一段路。” 万山朗不发一言,在裴行川擦肩而过要出去时,抬手拦下了他,“我过去。时间不早了,你明早几点的车?我去送你。” 裴行川心里乱糟糟的,直接拒绝了,“不用,我自己联系了司机。” “好……” 裴行川无动于衷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门随之关上。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抬手将包哐当丢在桌上,慢吞吞脱了还没焐热的外套,滚进了已经凉透的被窝。 身后没人暖被窝,静悄悄的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心跳声,裴行川默默地想,习惯真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现在的相处,几乎跟从前没差,可是又没有个明确的关系做支撑。 患得患失的感觉太折磨人了,万山朗这直男没个自觉,只以为是小孩子光屁股一起玩泥巴和尿的交情。当断则断,裴行川不想给自己留任何幻想。 要赶明天一早的车,裴行川强制自己闭上眼睛不去胡思乱想。 尽管如此,在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走动时,裴行川还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脑子里溜出别的念头:这么晚了,他还在干什么呢。 就走神这么几秒,也没听清那脚步声是朝着哪里去了。只听见卧室门哗一声被推开,万山朗只穿了套单薄的睡衣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形把客厅照进来的光遮住了七七八八。 “被子湿了。”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安静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候安排,或是发落。 “??” 裴行川猛地起身看向他,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被子还是他傍晚亲自收回来的,这两天难得的好天气,棉花晒得暖和蓬松,一点潮气都没有,怎么会是湿的。 裴行川下床,衣服都没披一件,穿上拖鞋就往那个卧室走,万山朗跟在后面,看他伸手摸被褥,棉花被子很能吸水,被淋了水,又湿了个彻底,手提着都沉了许多。 “谁干的?!”裴行川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他,“你做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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