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去的日日夜夜,可曾有那么一个时刻,是对恋人的喜欢。 鬼使神差,万山朗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饮鸩止渴一般,心里空落落地远远不够,渴望与这个人更加亲密无间。 他轻捏着裴行川的下颌,将脸偏向自己。今晚没有月光加持,只能看见一个大致的轮廓,倾身凑近唇边,裴行川轻浅的呼吸扑在脸侧,万山朗嗓子干得厉害,掌心隐隐有了点汗意。 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被忘了个干净,万山朗还从未有过这么迫切的欲望,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接触,怎么度过每个难眠的夜晚。缓缓贴上嘴唇,绵软的触感撩起一连串悸动,从喉咙一路烧到全身。 有以前的那些行迹,万山朗隐约知道自己的自控力不强。如今得到验证,色中恶鬼无疑,只一个吻就立马有了感觉,某处还抵在裴行川的大腿上,万山朗直接僵在原地不敢动。 须臾,五十倍慢动作调整姿势,万山朗放开他,缓慢往后退到安全范围,掀了半边被子冷静冷静。 冷静了半个小时,待沸腾的血液终于重归平静,万山朗自觉赛过柳下惠,重新进到被窝。可身上的寒气还没彻底捂热,身边的被子突然拱动了下,万山朗一脸懵逼地看见裴行川探头看了眼自己,半梦半醒睡迷糊了,往这边挪了挪,然后一头栽在他的脸侧,挨着继续睡。 万:“!!” 就跟平常养的不亲人的猫子,某天突发奇想来蹭蹭你一样,突如其来的幸福砸得万山朗头脑发昏,恍惚间,他受宠若惊地想:这跟谈了有什么区别?! 半分钟后,万山朗继续“坚强”得睡不着,听着枕边裴行川的呼吸声,闻见裴行川身上暖融融的味道,他就感觉气血翻涌难以自持。 到了这个地步,万山朗悲伤地想:我要不还是回那边去睡木板吧。 * 第二天一早,裴行川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 他起床洗漱完,拿了盒牛奶晃去窗边。小雨淅淅沥沥还在下,潮湿空气混着泥土的腥味,现在正是课间休息时间,不远处操场的地面上积着大大小小的水潭,倒映着整个阴沉的世界。 裴行川几口喝完牛奶,空出手处理手机上错过的消息。一眼扫去,李薇的消息在最上面,说《熹微》的男二定了付长安,以及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年底前再干票大的。 裴行川发了个“什么大的?”,对面秒回:“昨天在一个酒局上遇见了崔胜,《假面情侣》可能要回归了。他问我你明年上半年的档期。” “……” 说一千道一万,这到底还是个恋综。裴行川手背的线条陡然绷紧,又渐渐松了下来。回了个“先别答应,我不太想去,在考虑。” 消息发送过去后,他将目光转投向《熹微》男二的名字。 这个付长安,他有印象。 至于为什么有印象,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去年不知是从哪里刮起来的一阵妖风,突然开始盛行给圈内艺人搞排行,各色野榜层出不穷,比颜值比演技比资源,比身高比身材比经历,最离谱的是,还有个榜把男艺人的鸡大鸡小拿出来比。 可这各花入各眼,粉丝们心中自然都有自己的top,吵来吵去没个定论。野榜排行是一天一个样。 但是有个榜,裴行川在上面那叫一个稳坐如山。 内娱情商最低排行榜。 裴行川第二,付长安第一。 毫无异议。 无论下面的人怎么变,他俩就跟内定了一样,每个版本都被默认放在最前面,也没个粉丝出来说句话。别家粉丝吵吵,他俩在上面稳如老狗。 对此,裴行川心里一度对他的粉丝们很失望,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的情商还挺高,何德何能跟这位影界出了名不好相与的男演员一同名列前茅。 虽说人不好相与,但压不住形象好演技嘉,气质独一份儿。娱乐圈向来不缺美人,受大众审美的影响,圈内盛行各色精致俊美长相的小生,像付长安这样硬汉形象的演员稀少,受到大导青睐,星途坦荡,年纪轻轻就拿了影帝。算起来,咖位比裴行川要大一圈儿。如今却要来给他作配,出演刑警萧风。 默默地回想当时试镜时,导演为什么要选自己出演祝安。 裴行川觉得,可能是阴暗爬行的气质很符合吧。 退出和李薇的聊天界面,裴行川看到万山朗一个小时前发来的,嘱咐牛奶热过再喝,他回来做早餐。二十分钟前又发了新的消息来,说有事不能回,让他中午自己炒俩菜煮碗面凑合凑合,晚上回来再给他做饭。 裴行川看了眼喝空了的奶盒,随手丢垃圾桶里,晃去看剧本了。 看了几分钟,他逐渐走神,看向墙上挂着的门钥匙。 出去刚锁好宿舍门,转头撞见赵小小呆滞的眼神,“裴哥?你真来了啊。” “嗯。”裴行川v娱演略一点头。 “我还以为他们瞎说呢。门就不用锁了,我来送菜。”赵小小接过钥匙重新把门打开,“您这是哪儿去啊?找朗哥?” “不是。出去转转。” “出去转转?别了吧,外面还在下雨,外面到处都是泥巴。”赵小小匆忙的声音渐远,“朗哥他们是不得不出去淌泥。您就在屋里歇着吧。” 裴行川问:“又有劳动课?” “哪儿啊。听说是一学生没来上课,班主任打电话过去一问,昨夜里打雷闪电劈倒了他家房子后面的树,把半边屋顶压塌了。老爷子压在下面今早才发现!” 第75章 山路一步三滑,…… 山路一步三滑,黏腻的泥土粘在鞋底,脚跟绑了铅块似的越来越重。赵小小骂了声,将泥蹭在草上,抬眼看见裴行川已经走远了,举着伞追上,“裴老师,你走慢点!” “稳着点稳着点——哎呀!!快稳住!!!!” 旁边人脚下一滑,整个简易担架差点被带翻了,狂风席卷掀开了雨披,大雨顷刻间劈头盖脸砸得睁不开眼,万山朗顶着满脸雨水,咬牙死死抵住往下滑的担架。 “看清脚下!踩着路边的草防滑!!” “快来人,快来个人啊!!” 雨声踩着急促鼓点,将咆哮削弱了不止一星半点,催命一样赶着人向前。后面跟上来的人着急忙慌又是一跤,踉跄着上来搭把手。 一段山路走了半个多小时才下来,将伤员送上车,在场众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万山朗用胳膊蹭了把脸,浑浊泥水淅淅沥沥顺着脸往下淌,雨披被路边的灌木树杈子刮破了,里面的衣服几乎湿透。 朱翔宇大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抓着他的手道谢,被边上的工作人员劝走了。pd撑开伞遮雨,抬高声音,“让老李他们去就行了,万老师您先去躲雨换身衣服……万老师?” “他们还要多久能下来?”万山朗定眼来路,迷蒙雨雾中还没见有人影跟上来。pd也焦急地张望,“下雨路滑,不好说。不过他们只比我们慢几分钟出发,应该快来了……哎!那不是来了吗!” 远处一个男人的身影逐渐清晰,他平常扛着十几斤的摄影器材狂奔都是常事,头顶的雨伞勉强靠胳肢窝和脖子夹着,怀里还抱着个抽抽噎噎的女孩,走得勉强算稳当。 方才帮忙抬担架的人脚步不歇,返回去帮忙,万山朗皱着的眉未松开分毫,“怎么就小赵一人,老李呢?那女孩儿奶奶的担架呢?” “快走啊,还等什么呢!” 万山朗几人循声望去,看到朱家大伯扒在驾驶室车窗说着什么,司机摆手解释着,频频往这边投来求助的目光。 “我兄弟都快死了!你们还在磨磨蹭蹭什么?赶紧送去医院啊!”朱家大伯暴躁的催促声极具穿透力传到在场每个人耳中,邹倩将朱翔宇护在怀里,闻言为难地劝:“还有个伤员没送下来,就这一辆问万老师他们借的车,再等等吧。” 朱家屋后树冠倒下来压塌了屋顶,连累邻居家的土墙也倒了,睡梦中祖孙俩没能幸免,皆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他们那么有钱,怎么可能只有这一辆车!”朱家大伯不依不饶,目光环视一圈定在了万山朗身上,看到他像是个有发言权的人,忙指着他对司机说:“让你们领导再派一辆车送那老太婆不就行了吗。” 司机跟万山朗对视一眼,哭笑不得,“路本来就难走,现在还在下雨!只有这辆越野敢上路。” 吓坏了的女孩被送进卸了座位的后车厢里,还在哭着要找奶奶。里面朱兴痛苦的哀嚎传出,万山朗正想说什么,忽然一尚且稚嫩的声音忿忿不平,“烦死了!老东西死了活该!” “……”万山朗深吸一口气,pd也听见了,顿时脸色冷了几分,眼神鄙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哎你干什么去!” 万山朗推开她的伞,踏着水花/径直快步穿过人群,一把将躲在邹倩伞下的朱翔宇薅了出来,“你再说一遍?!” 听到这边的动静,其他人俱是一愣,朱大伯急得原地乱转,“你干什么啊!生死有命,那老太婆从墙下挖出来都出气多进气少了,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赶紧准备后事!” 万山朗气得七窍生烟, “你们就是这么给孩子做榜样的?!” 有人反应过来来劝:“哎呀,小孩子知道啥,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你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万山朗薅着朱翔宇的领子任挣扎也不松,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你认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朱翔宇哭着往后缩,邹倩脸色也是难看,弯腰让朱翔宇先跟女孩儿道歉。朱翔宇一边觑着万山朗,吭吭哧哧不说话。乡里乡亲还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在劝万山朗,“算了,小孩子不懂事”,越劝万山朗越暴躁,甩开拉他的胳膊,“什么叫不懂事?不懂事就让他懂事啊,我只是让他承认错误,又不是要罚他,也不是要他的命!为什么要以一句‘他还小’来和稀泥!” 众人面面相觑,朱家大伯脸上有点挂不住,“这是我们的家事……” 话刚一出口,万山朗紧随其后逼问道:“家事?我之前说不让他扯女同学的辫子,他前天拿了把剪刀将前面女生的辫子齐根儿剪了。昨天把土块和虫倒别人帽子里,往别人的碗里丢切成几节的蚯蚓。上个星期,带了条泡酒的死蛇藏在同学书包里。往人作业本上倒墨水。这是你一家的事吗?” “小孩子开玩笑,有什么关系?”朱家大伯有些不高兴了,冷嗤了声,目光打量这眼前这个比女人还白净的小白脸,“山里的孩子不比城里的金贵。几个虫,都要吓得屁滚尿流。再说了,你们老师是干什么吃的?” 万山朗面沉如水,“你内涵谁呢?” 邹倩见局势不对,没拽住他被拖了几步,急忙道:“算了算了,大家累了一早上也别在这里淋着了……” “在大人看来,这当然算不了什么大事。” 他身高足有一米九,这样咄咄逼人地质问,压迫感如山倒,雨水顺着被雨淋湿的短发滴滴答答往下落,脸上还沾着方才不小心蹭上的黄泥,狼狈,又带着某种侵略性,“对于那些被欺负的学生来说呢?见微知著,小小年纪就是这样的品行,现在恶作剧,长大了当恶棍!” 往日总以友善的形象示人,这还是大家第一次见他发火,周遭噤若寒蝉。被这么一个小辈指着鼻子教训,朱家大伯气得脸都涨红了,“你乱说什么?!” “你们做家长的继续听之由之吧。”万山朗居高临下嗤道:“反正这车,今天接不到人,不许走!” 现场气氛焦灼,pd不断朝后张望,忽然看见雨幕后出现了一角,她睁大了眼睛,“哎!我看到担架了!他们来了!” 碰上个硬茬,朱家大伯气急骂了朱翔宇几句,拉着他坐上了车。 待老奶奶被送上车厢,引擎声轰鸣,车轮旋起半人高的石子泥浆绝尘而去。 万山朗望着车子逐渐远去,邹倩撑的伞遮在那他头顶,一同望向雨雾缭绕的山间,“经此一事,他总会有点改变吧。” 万山朗不置可否。 邹倩轻叹了口气,回过神来想起道谢,“村里都是老人和小孩儿,没壮年小伙子和交通工具。这次多亏你们了。” 万山朗敷衍地咧了咧嘴角,脖子一转,迟来的刺痛袭来。他用手背碰了下,方才都没注意脖子被不知名的刺划伤了两道,还有根木刺扎在里面。 “回去吧,冻死我了。”摸到木刺拔出,万山朗用手背将血一抹,抬手把雨披的帽子往下扯了点,转身朝来时的小路走。 这里的路大都是土路,仅供一人通行的路两旁杂草横生,只有各家门前下坡的台阶会用石头修。万山朗半低着头踩在草上行走,忽然前面出现一双沾着泥的运动鞋,他脚步没停,踩到右边的草继续往上走,那双运动鞋也跟着跨到了右边。 “让让。”万山朗快心烦死了,又往左走,忽然一只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万山朗仰头看见裴行川撑着把长柄雨伞站在面前,惊道:“你怎么来了?这大雨路多滑啊。” 看到他衣服前襟被飘雨打湿了一片,水珠从伞尖滴落在衣服上。万山朗下意识伸手去擦,突然想起自己现在一手泥,又局促地在雨披外面擦了擦。昨晚偷偷耍了流氓,他现在有点不敢直视裴行川,目光躲躲闪闪,“来、来找我的嘛?” “本来想看看用不用帮忙的。来时你们已经忙完了,在吵架。” “这是给我带的衣服吗?” “赵小小拿来的。他刚摔了一跤在后面歇着,让我帮忙带过来。”裴行川将雨伞往他那边偏,如实告知。探究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心中想:不知道祝华君被拐的地方有没有这么偏僻和落后。 要是从飞机上望这山沟沟,只能望见无数的棱脊拔地而起,整个山头小得都不如土堆上的一只蚂蚁显眼。处在这群山环抱中间,经济要想发展起来确实难,孩子们的父母外出务工,一年都难得回来一趟。 他收回目光,低头发现万山朗在看自己,“怎么了?去附近村民家里把湿衣服换下来吧。” “……哦。” 泥泞小路只有两边的草丛能下脚,两人顺着往上走,身后还跟着本地村民和节目组来帮忙的人。赵小小赶来看这边什么情况,瞅见万山朗淋成落汤鸡了,大呼小叫过来了,“我的老天爷,你咋淋成这样了!你来围观摆拍一下就行了,这要是再病个十天半个月可咋整!” 头顶的光线骤然一明一暗,幽幽目光盯着裴行川先一步走在了前面,身边撑伞的换成了赵小小,万山朗吸气,气得肝儿疼,“你声音再大点,最好让人录下来传到网上,好让我一年白干。” 一行人暂借村民家的堂屋躲雨,万山朗换了干衣服出来,另外四个人正在讨论,见万山朗出来了,pd把他拉一边说话: “我们商讨了一下,等明天或者后天,下山去看望朱翔宇的爷爷,录一些素材。” 此言一出,万山朗瞬间炸了,浑身写满了抗拒,“我们是拍支教的生活,拍他们干啥。不去!” pd解释道:“教育理念是以人为本,记录下支教老师对学生的引导,和他们的成长变化,不就是我们节目的宗旨吗。” 心想背过的书上确实是这么说的,拗不过,万山朗半信半疑答应了,接过毛巾揉搓湿透的头发,四下看看,“裴行川呢?” “裴老师说有事,去周边转了。让我们先回去不用等他。”说着,pd多朝万山朗那边看了眼,笑着收回目光。 万山朗走出堂屋大门,站在屋檐下没看见有那个熟悉的身影,悻悻地自言自语:“……还以为是来找我的。” 傍晚,裴行川踩着最后一线天光进门,挂满雨珠的伞靠在门口,“我回来了。” 屋里开着灯,但没有人回应他,裴行川将带回来的蛇皮袋拎进屋靠墙角放着,从里面翻出今天在农家买的腊肉、腊肠和一些蔬菜,拿去水池子边上洗干净,准备晚上炖个萝卜排骨汤。 利落地剥完葱和香菜,将排骨、萝卜洗刷干净。这都备完菜了,还没见万山朗的人影,裴行川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擦干手,去洗手间看了看,门一推开,里面闷着的水汽四散,灯亮着,但没人。换下来的湿衣服丢在池子上还没收拾。 裴行川狐疑地退出来,往万山朗的寝室望去,屋子大敞着门,桌上摆的教案和课本还没收,裴行川又朝自己的那间寝室走去,“万山朗?你在吗?” 屋里静悄悄地没人应,裴行川摸到墙角的开关开了灯,看到被子隆起,找了一圈的人原来躺在这里。 裴行川有些诧异他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早,按灭了灯,轻手轻脚关上门出去了。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他哐哐哐剁排骨的声音,门内,万山朗唰地从被窝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瞪着漆黑的墙: “照常理来说,他不是应该来看看我怎么了吗?!” 趁着排骨抄完水下锅煮时,裴行川将剩下的葱花香菜也剥好洗净,萝卜滚刀切成块倒进锅里转开大火煮,腊排骨咸香的味道溢了满屋。 菜都下锅了,裴行川闲着没事,瞥见菜刀刀刃上被他弄出来的豁口,拎起来打量,“卷刃了。明天雨小点了去找块石头磨一磨……” 声音逐渐变小直至消失,裴行川石化了一般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了五秒钟,后知后觉看向寝室,“不对!” 第76章 门吱呀一声再次…… 门吱呀一声再次被推开,漆黑的房间蓦地亮灯,万山朗双目紧闭,听见脚步声在床前停下了。 “万山朗,你是病了吗。” 裴行川轻声询问的声音响起,万山朗装作还在昏睡没听见。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万山朗感觉到身边的床铺往下沉了沉,他掩住半张脸的被子扯开了一点,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能感觉到两道明晃晃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紧接着,一只冰凉的手贴上了额头,冰得他差点没忍住一哆嗦。 裴行川看他半边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双目紧闭,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将手按在自己脑门上试了试温度,但他的手刚泡了冷水,摸不出来。 “差不多得了,要不我睁眼装刚醒吧?他为什么不说话,屋里好安静。他不会识破我拙劣的演技了吧?很有可能,以前对我妈用了一次就被识破了。他为什么不说话??” 万山朗心里逼逼叨叨,真怕一睁开眼,看见裴行川一脸冷漠地看着自己,冰冷的嘴唇吐出冰冷的话,蹂躏他可怜的心脏。 半天没见有动静,犹豫再三,万山朗准备睁开眼,可就在这时,忽然一双温热的手捧上脸颊将他的头扭正了些许。正当他猜测裴行川是要干什么时,气息贴近,额头贴上了什么微凉软绵的事物。万山朗惊讶睁眼,看见裴行川领口露出的锁骨,喉结停在眼前咫尺远的地方,仿佛他稍微一仰头就能吻上。 裴行川俯身用下巴贴上他的额头感知温度,一边贴着试了试,又换了另一边,感觉是有些烫。急匆匆起身出门,去赵小小那里拿了退烧药感冒药和体温计回来,将水银甩回刻度以下,解了他睡衣胸口的两颗扣子,把体温计夹在腋下。五分钟后拿出来对光看,上面显示三十九度多。 发烧了。 裴行川将被子掖好,出去倒了温水进来,唤他起来,“万山朗,醒醒。” “你回来了……怎么了?我去做饭。”万山朗眯着眼,暗中把发烫的暖身贴往被子里面推了推,作势起身,却被裴行川一把按住了,“你发烧了,吃药没?” “没。”万山朗声音艰涩干哑,还咳了两声,被裴行川馋着半靠在床头,枕头竖过来垫在身后。 裴行川将几粒药和温水放他手里,“你没去那个奶奶家换衣服吗?” “太麻烦了。不想换。”万山朗将药一把倒嘴里,喝了两口水顺下去,一不小心呛着了,咳得停不下来。裴行川眼疾手快拿过了水杯,嗔道:“还好你没嫌活着麻烦。” 仿佛虚弱到了极点,万山朗蔫了吧唧冲他笑笑,没反驳。裴行川将水杯托着让他再喝几口,有些担忧地自言自语:“是因为把脑子撞坏了,所以免疫力降低了吗。明明壮得像头牛。” 万:“……”险些又是一呛,这次是真的。 他摆摆手不喝了,手背抹去脸上飞溅的水,不经意地说:“你今天去哪里了?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回。” “山里信号不好,不是回了消息吗。”裴行川将水杯放去桌上,“《熹微》里一个重要的角色在大山生活了很多年,我想实地看看,找找感觉。” “找到了吗?” “还行。” 裴行川闻见弥漫到这个房间的香味,突然想起锅里还炖着汤,忙起身,“你先躺会儿,一会儿我来喊你吃饭。” 一揭盖子,锅里烧开咕嘟咕嘟翻涌的水花降下去了,汤上飘着金色的油花,排骨已经炖得软烂了。把火调小,裴行川在另一个锅里加清水煮面。回到案板前将香菜葱花切碎。忽然,肩膀上一沉,裴行川侧脸,看见是万山朗。 “我头好疼啊。”万山朗有气无力地把脑袋耷拉在他肩膀上,“快疼死了。” “大老远地衣服都给你送去了,你不换。活该。”裴行川白了他一眼,肩膀耸了一下,让他让开,把调料倒进汤里。“对了,那孩子怎么办?” 万山朗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裴行川指的是朱翔宇,顿时脸垮得老长,“不知道。” 听到这耍脾气一样的回答,裴行川抽空看了他一眼,笑道:“还在生气?” “那小崽子真成精了…他们一家人都有问题!就拿之前智能手表那件事来说,他家里人根本没把老师的叮嘱放在心上。之前刚来这里时跟他们加了好友,我昨天半夜上游戏看见他还在线。” 提起这事,万山朗骂了声:“还有今天,一群混账东西。” “你好好地怎么失眠了。” “……这不重要!” “好吧。” “他就是朱翔宇。”裴行川往开水里下挂面,腾起的蒸汽模糊了他的表情,“我看到过他在作业本里骂你,煽动几个男生在你课上起哄捣乱。还有他在一些班里的小矛盾。只是没想到真实情况比镜头记录下来的还要过分。” “他们现在还没有正确稳定的三观,表现欲强,觉得好玩就那么做了,家长不教育,老师管了他们还要给孩子撑腰。让小孩子觉得自己做得是正确的。” 越说越觉得生气,万山朗斥道:“天下哪儿有这样的道理!我最讨厌欺负别人的人了!” 裴行川笑着说:“挺好的,小万老师没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万山朗轻叹,“好什么,我又能做得了什么。节目组还要让我去医院看望朱翔宇他们。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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