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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 司机再一次惊掉下巴,看向后视镜时,却正好与唐桐扫来的视线对上。 那张脸上明明挂着堪称教科书般慈祥和蔼的笑,但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像鹰隼一样锐利。 裴行川摇了摇头,“炒作的。” “好吧。”唐桐有点遗憾,“不管男的女的,谈了的话记得带回来给我看看。” “好。” 回去的路上,看着外面越来越熟悉的街景,裴行川出神了许久,开口道:“是回家吗?” “对。”司机有些心不在焉道:“太太说是家宴,只请了相近的亲戚。” 裴行川偏过头,瞥了眼旁边的琴盒。 “嗯。” 轿车驶入别墅大门时,远处重叠的山峦间,最后一丝夕阳正好没入黑暗。所幸天光未尽数收起,前院的布局能看清个七七八八。 裴行川发现院子里多了几盆不知品种的花,院墙上的牵牛被清理了,一条秋千静静垂在院中那棵大树下。 站在院子里,隐约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许久未见,亲人的音容近在眼前耳畔,不知怎的,裴行川竟生出一种近乡情怯。 天尽头的习习凉风拂动发丝,无声无息抚下了他有些焦躁的心。 “叮铃铃——”就在裴行川抬脚准备进去时,手机铃声蓦地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 “喂。” “你在哪儿?”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裴行川有些莫名其妙。听到那边嘈杂的背景音,他稍稍将手机拿远了点,“我回家了。” “回、你回家了??晴庄吗?” 没想到赵小小一语成谶,万山朗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吊死了。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摆摆手打发走拉他入座的人,大步奔向酒店大门,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喂?还在听吗?” “你没钱回庆京了?”除此之外,裴行川也想不到他有什么找自己的必要。听到那边短促的呼吸声,他低笑了声:“你不至于连一张机票钱都没有吧?” “谁说我是为了钱找你啊。”万山朗气不打一出来,看裴行川这绝口不提的样子,他心凉了半截,“之前说好去找我爸妈,你咋一声不吭就跑了?你不会是故意耍我吧?” 裴行川一愣,万山朗质问的语气让他很不舒服,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否认道:“不可能,我不想去你父母家,我根本就不会答应。” 万山朗气得眼睛都睁圆了,气急败坏道:“裴行川!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你有毛病吧?没事多吃点药。”裴行川越想越气,抬手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掐断了对面跳脚的怒声。 就这么一会儿,天色已然暗了下来。莹莹灯光从房子中透出,裴行川心中郁闷无比,低低舒一口气,拎着琴盒朝大门走去。 “行川回来啦?” 听见关门声,温应慈惊喜地看着门口进来的人,迎上去要接裴行川手里的东西,“直接从片场回来的吗?哎哟,你眼睛怎么回事?!” “妈,没事……”裴行川躲避不及,被温应慈捧住了脸。 妈妈的掌心是那么地柔软温暖,像腊月里暖阳拂面。这陌生的感觉叫他微微屏住呼吸,安静地注视着那双眼睛里流露的心疼,如同一根棉线钻进了心脏的缝隙里来回拉锯。 “怎么弄的?去医院看过了吗?” “还没,但是买了药。”看不到自己眼中闪烁着的,近乎雀跃的光,裴行川有些局促地垂下眼睛,语气轻松道:“今天在水下拍摄,我潜水潜了好一会儿。还好我之前学过游泳,一遍就过了。还挺好玩的。” “太危险了吧。是在野外拍摄的吗?” 温应慈纤细的柳眉轻轻蹙起,“你什么时候学的游泳,我怎么不记得呢?” 听见动静,楼上蓦地咚咚咚传来一阵脚步声,裴行乐扒在跃层的栏杆上朝下望,“哥!你终于回来了!” 裴行川闻声望去,朝他招了招手,“下来,我给你带了礼物。” “哇!谢谢哥!是什么礼物啊?” “你猜猜?” 裴行川想起温应慈方才的疑问,朝她笑了笑,“以前学的。在乡下时。” “……你自己下河学的吧?”温应慈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竟也没再说什么。留意着身后,转而压低声音道:“乐乐他今年文化课成绩发挥失常,没能考进理想的学校。这段时间一直情绪低落。你记得别提他伤心事。” 裴行川沉默了片刻,“可以复读。我之前的学校每年都开有高复班,都是很有教学经验的老教师代课。” “他已经复读一年了,而且他就这软弱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高三时学习压力大,情绪崩溃了好多次,我跟你爸都担惊受怕他想不开,一直开导他。送他出国…我们又舍不得。” 温应慈轻叹了口气,提及过去的事时,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算了,也不求你们能有多大出息,平平安安地就好。这个学校先去读,等过段时间花钱帮他转校。” “也行。” 咚咚咚的脚步声跑近,裴行川见他来了,便将琴盒递给了他,。接过盒子裴行乐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当看到那古朴的琴身,他惊呼道:“天呐!哥,求你告诉我这不是仿的!” 裴行川摊了摊手,“这把琴送走的音乐家估计有十来个了。” “天呐!哥我爱死你了!!” 经裴行乐这么恩将仇报地一嗓子嚷嚷,在后厅的客人们都听见声音过来了,遥遥地就听见此起彼伏的笑声:“大明星回来了!” “哎呦,陆安!” “我们家的大明星回来喽~” “快快快给我签个名!” 陆与安是他最近正在各大平台热播的悬疑剧:《诡事》里的角色,在相熟的亲戚朋友面前被叫剧里的角色名,真的让人有种裸奔的羞耻。 忙舅舅姑姑大姨小姨大伯二伯表叔表婶地叫了一圈,裴行川被围在中间躲都没地方躲,听见身边的调笑,感觉自己就像马戏团里的猴儿,快尴尬疯了。 他只能在心中暗暗庆幸,幸好这次没有人喊他的台词。 鬼知道他上次大年初二去外婆家拜年,刚进门,一亲戚当着二三十号人的面,用他剧里一句特别中二的台词欢迎他的到来时,那种眼前一黑的感觉。 “行川回来了?” 厨房声音嘈杂,裴和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动静,穿着围裙拎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半个身体,与被围在中间的裴行川四目相对。 “……”父子俩好像谁都不知道该怎么起个头,半晌,裴行川指了指他的围裙:“今晚您炒菜?” “啊,心血来潮给你们露一手。”裴和将袖子朝上挽了挽,笑呵呵道:“咱就是做餐饮发家的,不能坐几年办公室,锅都不会颠了!” “裴总下厨,咱今晚可有口福了啊。” “擎等着吧!” 周围一阵哄笑,热闹地快将屋顶掀翻了,还要拽着裴行川去搓麻将。 被一左一右架着往里拉,裴行川有预感步入那个门,搓的就不是麻将了。 “行啦行啦,我要跟我哥说话,你们去吧!”裴行乐把裴行川从这群恶魔手中抢了过来,在一阵笑骂声中拉着他逃也似地奔出了家门。 裴行川终于得以喘了口气,“谢谢。” “客气啥。”裴行乐摆摆手,借着路灯的光亮坐在了石凳上,语气里隐隐透着期待:“哥,我后天就要去学校了。在庆京。爸爸妈妈送我,你也一起好吗?” 裴行川踱步到树下,正在打量那架吊着树上的秋千。闻言思索道:“后天我要飞海省去参加综艺。” “这样啊……好想咱一家人能一起在我学校门前拍张照片。”裴行乐有些失望。但也懂事地没有强求。 “……”裴行川就像没听到一样,许久都没有回答。他伸手拽了拽秋千绳,有点担心自己坐上去会断。 裴行乐乐观道:“没关系,我在庆京读书就能经常去找你了。” “实际上,我经常全国各地到处跑,并不会在庆京常住。”裴行川松开了手,看着秋千慢慢地晃荡着,直至静止。 他站在阴影里,裴行乐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那声音清冷轻软,像山间石缝的淙淙流水,在自说自话。 “爸爸妈妈已经去送你了,其实我去不去都行的。” 第16章 裴行乐怔了怔,“那肯…… 裴行乐怔了怔,“那肯定不一样啊,咱家好久都没拍全家福了,刚好一起?” 感觉到裴行川在犹豫,他撒娇地哼道:“哥~去呗,你一年到头都见不着人……啊不对,我们经常能看到你,你要是送我去上学,一定比那把瓜达尼尼更惹眼!倒时候大家都知道我是裴行川的弟弟,多神气啊!” “……就我这一路黑红,如果你不想半路被人套麻袋揍,我劝你最好别。”裴行川摇头无声一笑,“让我问问能不能请假吧。” “好嘞!” 榆阳这里民风彪悍,酒桌文化盛行。甭管过年过节,只要是上酒了,这顿饭就不能“善了”。 吃饭时,裴行川坐在了裴和的身边,父子俩先碰了一个,说说笑笑仿佛之前不和谐的因子从未出现过。 酒过三巡,裴行川也被劝着喝了不少,稍微有点上头。 这时,他突然听到裴和问:“你在外面钱够花吗?” “够。”裴行川点了下头,“我一年光拍戏就能挣很多了,还有代言什么的。比不上你们,但也绝对是够的。” “…那就好。” “老裴,你这两个孩子都有出息啊。”说话的人是裴行川的大伯,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了,“你们这一家子,都是这个。” 他比了个大拇指。 “两个孩子都很有搞艺术的天赋呢。”舅娘笑着说:“不知道我家那个有没有。回头问问她有什么兴趣没。” “行乐学的是小提琴,我听说行川以前不也学了乐器吗?学的是……琵琶吗?” 生怕他们喝高了让自己去表演一曲,裴行川忙摆手,“小时候学的,现在已经忘了!” “学琵琶的人就是不一样。”舅娘玩笑道:“行川以前不也皮得厉害,长大沉稳多了。大姐你享福呢。” “都听话了嘛。”隔着大大的圆桌,温应慈望着那边的裴行川,笑着说:“孩子长大了,和父母也不亲了。有时候就想,他们是不是长得太快了,要是能再慢点……” 再后来说了些什么,裴行川不记得了。 那瞬间,他只感觉到脑袋里“轰——”地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耳鸣响彻脑际,整个世界像瞬间被按下了静音……或是他突然聋了,只看到大家说着笑着,嘴巴一张一合,说了些什么他全然不知,眼睛里的画面停留在了那一瞬,温应慈看向自己时,眼中流露的悲伤,还有那句—— 孩子长大了,和父母不亲了 随着每一次深呼吸,空气好像被抽干了,裴行川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至此他才发现自己好像在发抖,手已经有些拿不稳筷子了,窒息的感觉还在不断加重。 掩藏在人声鼎沸下,他庆幸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仓皇起身,带得椅子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一时间全桌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里。 “……我…我吃饱了,出去转转……” “诶!行川!”桌上的人下意识不想让他走。 “对不住,真的、对不住。”裴行川勉强扯出个笑,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像被挤压着疼得喘不上气,不顾旁人阻拦,强装无事朝着外面大步走去。 大家都在往前走,只有他,揪着一点点小事,不放过别人,也不放过自己。 他听到妈妈在叫他,他听到很多人在叫他。 这次裴行川感觉到了,有冰凉的东西在顺着眼角往下滚落,他快步将所有人所有声音甩在了身后。 此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别墅区的人家本就住得稀稀拉拉,到了这个点儿,路上更是见不着半个鬼影子。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呼啸风声掠过耳畔,凌乱的思绪像恶鬼般纠缠着他,无论逃到何处,无论处于哪个时空,都尖叫着他不得善终。 他逐渐停了下来,喘着粗气跌坐在路边。 “……是这样吗?” 裴行川近乎偏执地诘问自己:“是这样的吗?” 斤斤计较,无病呻吟,贪心不足。 粉饰太平的笑语下,他发现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地待自己。就像在关照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虽然不理解,但是不能惹他发疯,搅得大家都不得安宁。 裴行川觉得自己真快疯了,控制不住地想抓自己的脸,想就此了断了什么都不用再纠结! 事情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他神经质地咬着食指关节,刺痛叫思绪稍微清明了一点,“我没有不知足……我没错!我只是想争一争自己应有的东西,给自己一个交代……” 眼泪倏地掉落,裴行川将脸埋进臂弯里,他感觉自己像个神经病,就像他们说的,自己就是个疯子,脑子昏昏沉沉地只一遍遍重复着我没错,再想不起其他。 恍惚间,一个模糊的声音隐约在呼唤他,“……裴行川?” “裴行川?裴行川你怎么了??”万山朗人都傻了,半跪在他面前,紧紧攥着被咬得鲜血淋漓的手,焦急道:“你喝醉了吗?” 原本连夜打飞地杀过来是想找他的,账还没算呢,撞见这人自残,万山朗半条魂儿差点吓没了。着实没想到他们缘分这么深,半夜三更爬墙进来都能一碰一个准儿。 万山朗紧盯着他,软着声音近乎劝诱,“裴行川?我们先去包扎好吗?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你在发抖?”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错愕,眼前的画面似乎曾在记忆深处留下过深深的烙印,万山朗再次感觉到心脏抽搐地疼,恍惚的那瞬,他脑海中没由来浮现了一个念头,“他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裴行川?裴行川!” 一束光线蓦地刺透云层,直直定在无边的黑暗中。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万山朗强硬地抬起他的脸,待看清他满脸泪痕,眼神涣散一副不想活了的模样,心跳都滞了滞,“……喂,你别吓我行不行…求你了,说句话啊。” 第17章 万山朗哼哼唧唧道:“不…… 纷繁的杂音戛然而止,裴行川的视线重新聚焦,路灯晦暗的光亮下,眼前的面庞一点点清晰了。他的声音沙哑,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万山朗?” “对,是我!”见他终于有反应了,万山朗欣喜若狂,紧接着眼前人影一晃,一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脖子,他被扑得差点坐地上。 对方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透过来,万山朗傻傻地张着嘴巴,僵硬着身子全然忘了方才要说什么,只能感觉到,肩膀上的湿意,还有他痉挛颤抖的呼吸。 万山朗喉结滚了滚,有些不知所措,只轻抚着他的背,搜肠刮肚想说些什么,突然想起来:“手,你的手还在流血啊!” 他试图扯下裴行川的胳膊,没扯开,反倒抱得更紧了。 “算了吧。”万山朗轻叹了口气。望着远处渐近的灯光,默默拍着背,低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上次毫无征兆落泪,这次总不会又是巧合。 他看着自己指缝间粘上的血迹,眉头紧缩,目光停留了很久才移开。 两束冷白灯光打来,两名身穿保安服的人从巡逻车上下来了,手里还拿着钢叉和放暴盾,“你们怎么回事?还有你,翻墙进来想干什么?” 万山朗眯眼朝那边望去,抬手挡着光,“叔,我找我朋友。” “找朋友怎么不从正门走?偷偷摸摸翻墙!”保安走近,看到他被裴行川死死抱住,表情惊疑不定:“这是怎么了?” 来时万山朗只记得自己不是这里的住户了,想着翻墙进来方便些。没想到短短几年小区安保好了这么多。 眼下这状况,倒真有点棘手。万山朗心底一横,朝大叔使了个“懂得都懂”的眼神,“……嗐,这不是不方便从正门走嘛。男朋友,他家里不同意。偷偷摸摸来的。” 显然大叔这个年纪并不在“懂得都懂”的范围内,惊道:“男朋友?!” “是啊。”万山朗唉声叹气,“叔,您让我们自己静一静吧。” “……行吧。下次走正门登记,不要翻墙!”保安大叔把一部手机递来,“这是不是你……朋友的手机?刚才监控看到他掉的,巡逻车开过来时差点轧了。” “是是是。”万山朗连忙道谢。目送巡逻车远去,扬声道:“谢谢叔~” 话音刚落,忽然肩膀一轻,万山朗看见裴行川松开了自己,低头神色如常地用衣角捂着了手上的伤口,“你怎么来了?” 这人刚还哭成那样,转眼说话都不带哽一下的,如果忽略被眼泪粘黏成一绺一绺的睫毛,还有咬充血的下嘴唇,他看起来真像个没事儿人。 万山朗怔了怔,眼神有点难以置信,“你没事了?” 听见他问,裴行川目光略微有点飘忽不定,语气简直镇定到了过于镇定的地步,“太丢人了,刚没好意思起来。” “你还有心思考虑丢人?”真给万山朗气笑了,他想撬开这人的脑子,看看他在想些什么。 但询问的话到了嘴边上,又咽了回去。暗中打量着眼前人,万山朗哼道:“您是不丢人了,我的脸不是脸呗。” “你说不是那就不是吧。” “??” 裴行川腿麻了,站起来时踉跄了步没站稳,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胳膊。那只手上沾满了干涸的血迹,似是怕他再摔着,一直稳稳扶着没松手。裴行川顿了下,“谢谢。” 万山朗哼哼唧唧道:“不用谢~” “……”看到他别着脸不看自己,嘴角翘翘有些小得意的模样,裴行川有点好笑,他慢慢移开目光,难以言喻的感动酸酸涨涨充斥着心口。 想起傍晚那通不欢而散的电话,裴行川问道:“你来是想说你父母的事吗?” “是啊。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怕直接问了,叫他们知道我失忆了白白担心。”万山朗眉角微微上扬,审视地看着他:“你之前明明就答应了和我一起去的。反悔是小狗!” “那可能是我没听清。狗就狗吧。”裴行川捏了捏眉心,淡淡道:“如果听清了,肯定当时就拒绝你了。” “?”望着裴行川路灯下格外苍白的脸,万山朗敏锐地想起之前在电话里,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至少不是值得反复强调的事,为什么裴行川会那么抗拒见自己的爸妈呢?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就听见裴行川说:“我也不太清楚你爸妈住在哪里,不过六年前我确实给你们找过一处房子,他们在那里住了两年多。后来你有没有给他们换,我就不知道了。” 万山朗眼前一亮,立马道:“我去看看,你……”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头,瞥了眼来电提醒,他随口道:“你妈妈来电话了。” “哦。” 万山朗将手机递给裴行川,嘀咕着这什么牌子这么耐摔。看他慢吞吞地接通了电话,微低着头听那边说着什么。 这会儿已经十一点多了,周围安静得好像夏虫都睡过去了。万山朗听见电话那头温柔的女声说:“行川,你喝醉了吗?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吧?” 裴行川沉默了须臾,“……不用了,我现在已经过了需要你们接的年纪了。” “行川长大了嘛,不需要妈妈了。你在哪里?我这就来的。” 万山朗失笑,打趣道: “你妈妈还挺好诶,就这么几步路还来接一下……”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裴行川面无表情眼泪唰地瞬间盈满了眼眶。 “卧槽?!” 第18章 戏剧性的一幕给万山朗整…… 戏剧性的一幕给万山朗整不会了,只呆呆地看着他。 “我说了不要。” “没事,妈妈好久没看到你了,想看看你嘛。你在哪里?” 余光里看到那双眼睛紧张地盯着自己,裴行川强压下郁结在胸口的暴躁,别脸背过了身,缓缓呼出口滚烫的气息:“妈,我这边有点急事得回去了。等我、等我有时间了再回来看您。” 敏感地察觉到他说话打顿的地方明显是哽咽了一下,万山朗神情复杂地望着裴行川的背影,脑海中全是他低头那瞬,晶莹的泪水掉落下来。 这些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裴行川为什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完全无缓冲无过度,就这么冷漠地眼含泪水,好像非他本人意愿,只是身体里压抑的情绪在机械地自主表达。过生了便迅速抽离,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但真的过去了吗? 说不出的烦闷堵得万山朗快憋死了,他低头一脚踢开路边的石子,又伸手把路边的狗尾巴草薅秃了。 没等那边回复,裴行川就把电话挂了。通话界面消失的那刻,他有一瞬间的茫然。 编的借口,不知去哪里。 不知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万山朗余光一直注意着这边,见状嘴比脑子还快:“你有什么急事呀?” 裴行川收起手机,偏头看向他。 在对视的着几秒里,万山朗看见他眸子倒映着灯光,亮晶晶地,像凝成镜面的一潭湖水上,细碎的月光。 “我跟你一起。” * 这些年榆阳发展得很快,老旧小区早拆了一批又一批,重重叠叠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显得这巷子更加幽深曲长了。 “我也好多年没来过了,应该是这里没错。”借着手机的光亮,裴行川大步在前面带路,听见旁边时不时传来倒吸气的声音。 “应该是不在这里了。”裴行川想了想,“怎么说你这些年也挣了钱,没理由会让他们继续住在这么落后的环境里。” 万山朗打量着周围黑乎乎的环境,一步留神踩了滩积水,龇牙咧嘴道:“……如果没查过卡里的余额,我可能真的会相信你说我这些年挣了钱。” “谁知道你怎么混的。”裴行川瞥了眼自己溅上泥水的裤腿,“当年你去复读高考,一声不吭地就来了央电。我问是不是公司亏待你了,你说你们老板宇宙第一好。我问你还欠多少钱,你不说。我帮你把剩下的钱还了,你也不干。”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万山朗感动地说:“大明星混到吃软饭为生,我会好好反思自己的。” “不用谢。”裴行川理所当然道:“你付出了劳动,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付出了……劳动。 黑暗里,万山朗悄无声息红了脸,受不了这个人了,“你能不能别把钱色交易这种事说得这么……正义凛然?” 二十五岁的万山朗可能是个变态色情狂,但是十八岁的万山朗还是个傻兮兮的单纯直男。裴行川好笑道:“那说什么,你和我上床,这是你该得的?” “…我真服了。”万山朗悄悄瞪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轻挑下眉,看着裴行川的后脑勺嘴角漾起一个弧度,“喂,你说我和你上床,你是上面的?” “对啊。”裴行川面不改色,“我一直都是1。” “真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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