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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黑雾避开她，像是污浊的汽油碰上了纯洁的水珠。黑雾中，再次传来那男人的声音： “我正在退出修炼，你稍等……” 话罢，只见黑雾逐渐淡去。最终收缩向一个男人的体内。男人赤着身坐半空中降落。嗒。被汗水沾染的脚板毫无保留地踏在地上。男人随手一甩，手间灵光盛起。幻化出一条黑色长袍。随意将长袍穿上，便慢悠悠地来到美人身边。那美人脸颊泛起粉红，羞赧地低头轻吟： “乱妄！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原来，对面这男人，就是乱妄。即墨邪最初的名字。 “啧，我在我自己家修炼，穿什么衣服？又不是像以前一样，住在你家。”乱妄淡淡回答。面前这位美人，正是乱妄的青梅竹马，蔚凝瑶。两人虽然走上了不同的修炼之路，但时常还是会见面。只不过，在蔚凝瑶看来，这样的见面，算是私会。是海樱殿所不允许的。海樱殿弟子，不能成婚，不能有伴侣。要保持纯洁身躯，借海樱殿修仙途径来修行。追随元纯法神的修炼途径。蔚凝瑶在纯修方面很有天赋，海樱殿很看好她。海樱殿甚至打算将她当成下任殿主来培养。这正是她为之烦恼的事情。她既想当海樱殿殿主，继续纯修；又不舍得放弃乱妄。可这两件事情，是矛盾的两个对立面。因为…… 蔚凝瑶听见乱妄正在步步朝自己逼近。她知道，乱妄想做什么。她无奈地站了起来，推开乱妄，沉声说道： “我有事，要跟你说……” “好事？还是坏事？坏事我可不愿意听噢。” “你别这样……” “说吧。” “我，我想继续呆在海樱殿，我可能，以后都没办法出来跟你见面了。” “你留在海樱殿，跟和我见面有什么关系？” “海樱殿需要保持纯修，而你，每，每次见面都想跟我做那种事，我，我不能从你心意，我们…还是少些见面的好。” 蔚凝瑶知道自己不能再跟乱妄见面，因为她时常在情念心的干扰之下，做了一些荒唐的美梦，对象刚好就是乱妄。若是如此见面下去，恐怕真的会心软，从而失去在海樱殿修行的资格。说完，蔚凝瑶便安静地低着头。乱妄沉思片刻，背过身去，冷冷地喃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哼，这样也好，好过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哼，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天底下的女人多的是，我不是非你不可！” 乱妄不知蔚凝瑶心中的犹豫，于是说了一堆气话，声音也越来越大声。乱妄的声音，像是一道道雷霆，打在蔚凝瑶的身上。纵使她早知乱妄会有这样的反应，还是心中难过。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若你也与我一样，保持纯修的话，咱们还可以在一起啊，咱们可以一起修炼，或者，我试着说服海樱殿，让你加入，我们可以，一起，一起生活，不必要有肉体关系，我们……” 蔚凝瑶的话还没有说完。乱妄便打断了她： “我不会压制我自己人性的欲念，但我也不会残害他人，世间不是非黑即白，不是非纯修就一定是恶人，不是非正派就一定是邪派！我不耻于海樱殿的那套修炼方式！” 乱妄狠狠地说完，却侧着脸，悄然观察蔚凝瑶。他担心自己的话说得太过了。毕竟，他只是反对纯修，反对没有双修的伴侣关系；但他并不反对蔚凝瑶本身。乱妄有自己的看法，蔚凝瑶也有自己的打算。他们想法不同，但是心中却还为对方留了位置。蔚凝瑶沉默了。乱妄也静了下来。房间里安静得可以听见窗外的布谷鸟在展示歌喉。只可惜现在无人欣赏。布谷，布谷~ 布谷鸟的啼叫声，在幽深的林子中回荡。支…… 很快，房门被打开。蔚凝瑶静静地走了出来。乱妄连忙跟上： “你为什么就不能放弃海樱殿，跟我做一对逍遥夫妻呢？” “你又为何不肯放弃你的理念，跟我一同纯修？”蔚凝瑶反问道。简单的两句对话，又将气氛变得沉重。蔚凝瑶甩开乱妄的手，化作一道流光，穿过树林、穿过云层，离开了…… 蔚凝瑶飞远之后。一道细小的微光，从她身边滑落。是一滴泪珠。只可惜，当时的乱妄看不见这滴泪珠。不知道蔚凝瑶心中的痛楚。第785章万念令法原初之主同样。蔚凝瑶也不知当时乱妄的痛楚。蔚凝瑶离开之后，乱妄几乎自暴自弃。他颓废了很长的时间，直到将自己陷入另一段感情之中。他不受宗门戒律，不需要像蔚凝瑶一样保持纯修。那藏在心底深处的感情，像是一颗冬眠的种子。随着时间流逝，慢慢生长…… 渐渐地，他与蔚凝瑶各自成为了神民。各自投靠了不同的法神，进入了不同的阵营。在不同的阵营中，难免会出现矛盾。但乱妄与蔚凝瑶总是悄然躲避对方。乱妄原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会一直僵硬下去。没想到在最后一个轮回之中，蔚凝瑶以冰天圣女的身份失身了！对象刚好就是乱妄的轮回，墨邪！神帝墨邪，看到了自己过去与蔚凝瑶经历的一切。过去的经历，又接连上了墨邪时期的经历。最终回到当前，神帝墨邪。神帝墨邪看到了时间长河中的一切。他看到时间长河中的时间残相，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那是因为，这里多了许多远古时期的记忆。当他从过去的记忆中穿梭出来时，便看见时间残相十分混乱。那是之前亘母与中元通过意识，进入墨邪的神躯，干扰了时间残相。身为时间神帝，不能让时间出现异常，否则自身的存在就会消失。墨邪轻轻抬手，转动时间浩晷。只见时间长河顺着墨邪的手势翻涌，翻涌的过程中，时间长河冲洗了时间残相。时间残相，因此开始自我修复。做完这一切，墨邪抬起另一只手。一团漆黑的舌亡原火，正安然地悬浮着。与此同时，透明的苍冥原火，正在被舌亡原火吞噬。墨邪的身体，像是一个漏斗，吸收着苍冥原火。墨邪身为舌亡原火的灵智，身为舌亡原火本体，吸收苍冥原火之时，总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迎回了自己缺失的脏器。墨邪的目光，透过舌亡原火，看到了生灭异象与千彩混沌。亘母与中元，正潜藏其中。生灭异象与千彩混沌，正在融合！墨邪冷笑道： “你们两个，就这么害怕么？” 只听见千彩混沌之中，传出中元的声音： “你是个不应该有的存在！我知道，你的出现，必是要向我们寻仇！我已经感觉到你的杀意了！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生灭异象中，也传来亘母的声音： “舌亡界是所有令法的源泉！而你就是舌亡界本体！你不可能将令法拱手让给我们！在你杀死我们之前，你必然先化为虚无！” 两位神帝的声音，以神元的形式冲涌而来。墨邪看着眼前的这两位神帝，有种看着两位顽童的感觉。正如两位神帝所言，舌亡界是令法源泉。舌亡原火，是舌亡界本体，墨邪是舌亡原火的灵智，同样是舌亡原火本体。因此，天宙中的所有令法，都算是墨邪的创造物。 “我何时有杀意？倒不如说，是你们的贪婪，令你们心虚！你们吞吃我所创造的令法，以此变强，如今变成了所谓神帝这样强大的存在，竟还不知感恩！先想到的不是将一切归还予我，而是想方设法杀我？”墨邪沉吟道。他的声音，伴随着时间长河，涌向亘母与中元！时间长河吞没整个天宙。只见千彩混沌如同一位弯腰的巨人，竟然将时间长河背驮而起！随后又见生灭异象，涌进时间长河之中。亘母在侵蚀时间长河。生灭异象之中，传出亘母的声音： “贪婪也好，心虚也罢，那是凡人感情，我乃是神帝，是情绪空空如也的灵体！” 墨邪冷笑道： “你若是无情绪的灵体，为何利用生灭规则创造的生灵，都是有感情的个体呢？” “啊？这——这是凡灵的俗念，生来便有！”亘母辩驳道。墨邪摇摇头，居高临下地回答： “你是最初的灵智，最初之时，也许你是无情结果的灵体，那时你的聪慧，有别于如今的俗灵；可是现在你变了，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你与最初的你，有何不同？” 也许是因为知道了墨邪的真实身份。才导致墨邪的这句话，令亘母陷入了深思。亘母思考片刻，便听见生灭异象之中传出歇斯底里的声音—— “不，不对！不对！我，我好像真的变了！我像俗灵一样说话，像俗灵一样有了情绪！最初的我，不是这样！现在的我，也不应该是这样！我，我为什么会这样？” 墨邪了解着一切，用带着疑问的言语碰撞着亘母内心的脆弱： “你不再是最初的灵体，你成为了神帝！这就是你的变化！你是如何成为神帝的？” 墨邪的话，干扰到了亘母的思路。亘母很聪明，很快就想明白了一切。她连连惊叫： “啊，我成为了神帝！我吞噬了生灭令法，掌握了生灭，因此成为了神帝！我的变化，是令法规则带来的！令法规则，是你的！最初用生灭规则创生湮灭灵体的，也是你！最初的生灵，本就有情绪！也就是说——生灭规则本身，就有情绪！我创生灵体，湮灭灵体！同时也被规则的情绪影响，从而有了情绪！有了俗灵的情绪！” 亘母陷入了混乱之中。另一边，中元也想到了什么。还没等中元自己领悟，墨邪便提前道出： “须知，万念令法是由情绪波动生成，纵使混沌也不例外！” 中元也明白，自己也是被令法的情绪影响了。他观察着墨邪。注意到了墨邪的人类神躯。他恍然大悟： “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早该看懂的！你以人类身躯成为神帝，你拥有着凡俗的欲念，正是源于此！正是因为，你是所有令法的原主！令法本是有情绪的，你才保留了情绪！从这一点上，我就应该看出！我早应该看出！早应该在你没有得到远古记忆之前，将你抹杀！” “不……”听着中元的话，墨邪淡淡地将手伸出时间长河之中。他轻轻拨动时间残相，就像是拨动悬在河水中的竹板。片刻之后，墨邪才接着说道： “你的一切，已经固定在时间长河之中！我看清了一切！我，已经回来！时间与荒唐之主…不，万念令法原初的主人，就在这里！谁也改变不了！” 第786章修炼慈悲的法神，给你带来了好处？墨邪刚说完，便听见神元碰撞产生的怪异声音。那声音，同样是一股微弱的神元能量。在他的感知中，如同凡间声音。嗤嗤嗤…… 怪异的波动，从时间长河中传来。 “嗯？”墨邪一愣，侧脸望去。竟见时间长河，被生灭异象侵蚀，冒出了金色能量。这能量如同烟雾一般，缓缓飘移，熏盖墨邪的视线。墨邪短暂地失去视线，同时耳边传来亘母的声音—— “呵！我只是稍加尝试，竟有了成效，看来，你也并非全知全能！” 原来，亘母没有死心。她在偷偷试探墨邪！墨邪竟没有提前感知！如此一来，亘母对墨邪的忌惮瞬间减少许多。就像是一只野犬，面对一只野狼。它面对高大的野狼，最初会有忌惮。但野犬通过试探，发现对面的野狼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于是，心中的忌惮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咬死对方，食肉餐血！亘母只是迈出了第一步的试探，便已经影响到了墨邪。于是，她心中的担忧，瞬间放了下来。又好似一位流氓孩童与其父母争斗，发现父母的力气不如自己，于是肆无忌惮了起来。对父母口头上的劝告不再理会，甚至对父母拳打脚踢。而所谓的“流氓孩童”却不只一位。亘母的试探，让中元惊喜： “你，你成功了！他也并非那么了不起！也对，也对！他只是舌亡原火的灵智！而且还是不完全的本体！虽然令法是从他身上诞生的，但是他自己都无法利用，不然，也不会便宜我们！” 这时，亘母也回应道： “正像水稻不食稻粒，凡人却将稻粒发挥到极致一样！像矿石不会利用自己变成珠宝！像棉花不会利用自己变成被褥！他只是一个产品原料，是一口会动的粮食！” 亘母与中元的纷纷放下了心中的畏惧。他们盯着墨邪，自然而然地化解了墨邪在言语上对他们的操控—— “什么万念之主？到头来，生灭规则不还是受我控制？” “是！我是受了令法的影响，但他又何尝不是？我能吞噬令法本身，在漫长的时间里不受他的影响，也就说明他没什么可怕的！只需要将他抹杀！” “对，对！将他抹杀！把他的存在湮灭于天宙！让这片天宙，回归原本的模样！由我们主宰的天宙，才是原本的天宙，才是正常的天宙！他，他的存在，是错误的！” “消灭了他，可将他视为不存在之物，从此不必忧虑、不必心慌！届时令法受我们控制，即使我们染上凡俗的情感，又有何妨？当我们掌握了更多的令法，由我们创造天宙所有规则，那么我们的犯错、失误、迷茫、恐惧……都会变成理所应当！” “更何况，他现在又不是完整体！” “对！他一分为九！诞生令法的能力，被分在九界之中！他只是残缺的本体！” …… 声音杂在神元之中，顺着时间长河，漫扬而来。千彩混沌背驮时间长河。混沌威能，撕扯时间长河。只见时间长河，在千彩混沌的背上逐渐出现裂缝。与此同时，生灭异象更是直接潜入时间长河之中，攻击墨邪的神躯。嗞嗞嗞…… 呜…… 怪异神元声浪，此起彼伏。他能感知到像凡人一样的疼痛，疼痛让他浑身发麻。墨邪感觉到自己变强了，但同时，也变得更弱了。就像是某个游戏之中，以失去部分防御为代价，提升了攻击！时间浩晷环绕在墨邪周身。他一手掌舌亡原火，一手掌荒唐令法。舌亡原火正在吞噬苍冥原火，墨邪将目光瞟向了荒唐令法。荒唐令法如同一只薄薄的拳套，裹在墨邪手上。这只“拳套”以类似阳光一般温柔的光形成，透过光，可以看见自己的手背。手背上移动着淡淡的金光，那是时间令法。时间令法正变得微弱。 “哼。” 墨邪轻哼一声。只见他漫不经心地翻转了一下手背。整个时间长河，竟跟着一同翻转！与此同时，时间长河中的一切，都静止了！时间长河外的一切，也静止了！整个天宙的时间，都静止了！墨邪身处静止的时间之中，看着停在时间长河中的生灭异象，与背驮时间长河的千彩混沌。他看见时间，出现了裂缝。亘母与中元，正在抵抗时间静止！墨邪心中一惊：令法虽是从我的本体中诞生的，但是生灭令法与混沌令法是在亘母与中元手中变成强大的规则的，他们比我更了解这两种规则！我现在手上的只是后来居上的时间规则，还有新生的荒唐规则，更何况我现在还没有恢复完全体…… 舌亡原火在吞噬苍冥原火，不好干扰它，还要分出心思去控制它。现在时间规则，还是像之前一样，容易被他们破。好在——我还有荒唐！咔咔咔…… 静止的时间现象，出现了裂缝。裂缝变得越来越密，直到完全破碎！亘母与中元，破解了时间静止！时间恢复了。他们闯出静止的时间之后，便落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他们不断地下坠，仿佛没有尽头。 “这是……” “这环境！” 亘母与中元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看到在他们的上方，出现了一张巨大到令他们恐惧的脸庞。那正是墨邪的脸。他的脸，比起原先的神躯还要巨大。亘母与中元立马反应过来—— “这里是，荒唐的境界！” “他在荒唐境界之外看着我们！” 果不其然。此时墨邪面前，正悬浮着一幅长长的画卷。在这画卷之中，可以看见生灭异象与千彩混沌正在无限下坠！亘母与中元，正是被墨邪困在了荒唐境界之中！这就是荒唐规则。又见千彩混沌冲飞而起，撞击荒唐境界的边境！中元试图逃出！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临时盟友亘母！只是此时，亘母陷在生灭异象之中，迟迟没有过来帮忙。中元怒道： “你当真要与我共同死在此处？” 亘母没有回答。中元更加怒了： “你，你想干什……” 他正欲继续斥责，却突然看见有一道白色光芒，从生灭异象之中射出！那白色光芒十分温柔、寂静，甚至令人心生慈悲。中元沉默思考片刻之后，突然一惊： “这是……慈悲令法的光？这光，像是要从令法成为规则了？你，你干了什么？等等，慈悲？修炼慈悲的阴阳法神，张道九？他果然没死！莫非是他给你送来了大量慈悲令法？” 第787章云泥之别，旧时忌惮的对象已泯然众人玄极界。神道山。鱼鳞般的云层上，洒下斜斜长长的光束。光束洒在一棵高高的老树树梢。老树树干肥壮，枝桠低弯。其中一根低弯的树桠上，被挂着一只古朴的铜钟。铜钟旁边同样挂着一块木板，板上放置着一只小铜锤。铜锤是用来敲钟的。铜锤静静地躺在木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