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龙羿一愣，完全没想到她这么直白。 他是涉黑，但他也不至于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吧。 呵呵，左辰夜的女人，真是太有趣了。 怎么办呢，他也感兴趣了。 他徒手捏灭手中的烟，丝毫不觉得烫。 唇角勾起狂肆的笑容，魅惑众生。 第十六章 追杀 第十六章 追杀 宴会结束后。 左辰夜开车带乔然一道离开。 云天一品地处市郊，离左家主宅很远，要对穿整个K城。 迈巴赫驶上高速，一路疾驰。 前方车尾红灯交替闪烁，如同暗夜猩红之眼。 左辰夜一言不发，似有心事。 乔然犹豫了会，还是先开口，“安云熙和你有婚约。” 左辰夜侧脸看向她。 乔然顿了顿，清冷的目光望进他如宇宙般浩瀚的眼底。 “听说，她还救过你？”她挺疑惑，印象中安云熙不是会施以援手之人。怎么救？安云熙又没学过急救。 “嗯。”他应了一声，不想多谈有关安云熙的事。 沉默片刻，气氛有些僵滞。 乔然刚要开口，左辰夜凛眸冷了几分，打断，“我们尽快离婚，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需要给她一个交代。” 说完，他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其实，他有预感乔然要提离婚。 作为男人，他希望自己先开口。 “好的。”乔然面无表情的回答。 她比他更希望尽快离婚。 左辰夜深沉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任何反应，胸口闷闷的。 汽车里气压似乎越来越低，憋得人喘不上气。 “明天就去办手续，奶奶那边希望你能继续留下来，你依旧住在左家照顾她。离婚的事先瞒着奶奶，别让她察觉到。多少钱随便你开。” 他一口气说完，总觉得心里更不爽，像是赌气才这么说。 “可以。奶奶对我很好，我会尽责的。钱就不需要了，已经足够。”她想起刚才见到的温柔的秦念真，又想到自己从未谋面的父母，心底划过莫名的忧伤。 赵奶奶给了她亲人般的感受，她也会将赵奶奶当作亲人般照顾的。 这世上，她从没有可以依赖的人。 乔然不再说话。整个人似沉寂在孤独之中。这种孤独由内而外，看着让人怜惜。 左辰夜心里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可说出去的话，也没法再收回。 他气闷地锤了一下方向盘。 突然，他神情一凛，黑眸剧烈收缩。 眼角余光扫了几次后视镜，他猛地踩下油门，如离弦的剑一般，加速飙车。 惯性让乔然猛地向后撞向座椅，磕得她脖颈生疼。 像是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她深吸一口气，“出什么事了？” “有几辆车尾随我们。”左辰夜声音如寒冰。 乔然看了看车内后视镜，又看了看右后视镜。 一，二，三，四。她默默数着。 “一共有四辆车尾随。”乔然神情凝重，“我们现在地处偏僻，等于暴露在他们的视野之下。” 说话间，身后两辆车猛地狂啸冲到他们前面。 “砰”一声，竟是枪响，直直朝他们射来。 乔然其实能判断枪声和弹道，她可以躲避。 然而左辰夜更快，他没有片刻迟疑，一手猛甩方向盘避开，一手将她的头按在他胸前，用身躯保护她的安危。大口径子弹威力猛，直接打穿前挡风玻璃，从座椅旁擦过。 咚咚咚！ 她听到他心脏猛烈有力的跳动声，他身上独特的男性气息扑如鼻尖，很好闻。自己坚强太久，从懂事起，她从没有得到过这种温暖和安心。 心里，一丝别样的情绪慢慢滋生。 歹徒杀红了眼，“砰砰砰”连连扫射过来。 第十七章 惊艳 第十七章 惊艳 左辰夜车头直甩，左右闪躲。 “坐好了！”他低喝一声。 接着，左辰夜一个漂亮的急转弯，炫酷的车技，迈巴赫车速飚上280，直接驶入岔道，将他们甩在身后，只可惜这是一条离城区更远的高速。他们越开越远。 不多时，身后的车再度追上来。 乔然坐直，攥紧安全带，凝眉，“你得罪了什么人？”在K城明目张胆开枪，这里可是法治国家。 左辰夜一手打开中控台，取出一把手枪，“别怕，有我在。” 她没有吓得尖叫哭喊，胆子够大，让他十分意外，但也没空细想。 他一边开车，一边打开车窗，转身想向后面的车开枪。 车速太快，风猛烈吹入，几乎握不稳方向盘，还想要开枪，显然这难度太大，没法兼顾。 又要飙车技，又想要开枪击退尾随的车。 左辰夜陷入困境。 这时，他听到乔然沉稳镇定的声音，“把枪给我。”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乔然又说了一遍，“把枪给我。” 左辰夜愣住，看了一眼她，完全没法反应过来。 没时间可以浪费，情况危急，迫在眉睫，乔然干脆直接抢过他手里的手枪。 “你。”左辰夜控牢方向盘，分身乏术，担忧地看向她。 只见她熟练的打开保险，“咔哒”一声子弹上膛。 侧身，探头出窗外。 “砰”一声枪响。 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左辰夜从后视镜里看见，一辆车直接爆胎，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90度急转弯后撞向护栏停下。 接着又是“砰”一声。 又一辆车爆胎。 再一辆。 百发百中，枪枪直中追杀他的车的轮胎。 最后一辆车，位置在左辰夜那一侧，只见乔然“啪”解开安全带，整个人横向侧躺在左辰夜身上，探头，她潇洒又帅气地一手握住手枪，一手托住枪柄。 修长的食指覆在扳机上。 时光仿佛定格在这一刻。 车速极其快，猛烈地风直吹，吹散了她乌黑的长发，丝丝飘在他脸上。香甜的味道，令人欲醉。 她太美艳太酷炫。他从没觉得如此惊艳过。 英姿飒爽，帅气凌风，再多形容都无法描述此刻的她。 只见她，眯起一只长眸，扣动扳机。 “嗖”一声，子弹飞射出去，在空中划开完美的弧度，直击最后一辆追击的车前轮。 “砰砰”两声巨响，最后一辆车前后两个轮胎同时爆胎，车身瞬间侧翻，落地时发出“轰”一声巨响。 乔然可是能精确到0.01毫米的神枪手。 她已是手下留情，如果她打爆油箱，里面的杀手全将丧命。 左辰夜猛踩油门，豪车呼啸疾驰远去。远远甩开他们。 开枪后，由于手枪强大的后坐力，令乔然往方向盘上撞去。 所幸左辰夜牢牢锁住她的腰身，此刻他紧紧搂住她。 两人密密地紧贴着，车内太安静，彼此剧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声都格外清晰。 危机解除。 但左辰夜一直没松开，她身上的气息太过美好。像是贪恋一般，忘记了松开。 “你可以放开我了。”乔然提醒。 左辰夜回神，手一松。 乔然从他身上坐起来，她低头摸了摸手上发烫的枪，关上保险，赞道，“勃朗宁M1935，9毫米口径大威力手枪，果然名不虚传。” “就是后坐力有点大，不太适合我。”她掂了掂手中的枪。国家原则上是禁止持枪的，听说只有少数顶层权贵才有持枪证，这种收藏级别的枪，她可没见过。 “还你。”她将手枪放回中控台。 行家啊。 左辰夜身体微倾，太多情绪来不及消化。 他瞥向正经端坐的乔然，绝美侧颜仿佛一潭平静的水面，清冷，淡定。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 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刚。 大概形容此时的她，再合适不过。 第十八章 受伤 第十八章 受伤 郊区山外旅店。 幽暗的灯光，迷迭香薰的房间。 “只有一间房，今晚委屈一下。”乔然办完入住手续，走进来带上房门。 房间不大，设施也普通，只有一张床，看起来像情侣酒店。偏远山脚，能找到住的地方就不错了。 左辰夜坐在床边，他从车上带下来一只医疗箱，脱下西装，解开衬衫。 乔然低呼，“你受伤了？”想来，是当时他护着自己，躲避子弹，子弹擦过他的手臂。他受伤了，还一直飙车，真心不容易。 左辰夜脸色略微发白，“没事，我需要休息一下。离城太远，再开车回去时间太久。我让严寒明早带人来接我们。” “撕拉”一声，血液已干涸，染血的衬衣粘在手臂上，揭开时，等于重新撕开伤口，他忍不住咬牙。 乔然从医疗箱里翻出碘酒，止血凝剂，消炎粉，纱布。 “我来吧。”她用棉签沾了些碘酒，擦拭着他的伤口。 还挺深，皮肉都划开了。 他忍着，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枪声，受伤。 乔然心底起疑，上次也是遭遇了枪战，然后她救下一名陌生男人，还因此失了身。K城鲜少有重大刑事案件，几乎未闻。她却遇上两次，会是巧合吗？ 左辰夜和她上次救的陌生男人，会有什么联系？ “你车上常备着急救箱，怎么，你经常被人追杀？”她试探地问。 她隐约记得上次救的男人，腿上有被枪擦伤，有机会她想确认一下。 左辰夜闭着眼睛，“怎么，你怕了？想要我死的人太多了。”他睁开眼，凛然的目光带 着几分寒冷，“乔然，你枪法这么好，像是职业的。” 他想起上次乔然和箫千羽，岳子乾玩飞镖，她三支飞镖同发，同中DOUBLE，原来她并不是单纯的会玩飞镖，而是真真正正的神枪手。 不出意外，这次想暗杀他的，定是W组织。他已经派人查过。 犹记得领证那天，他遭遇了第一次袭击。 而乔然恰恰在这种时候接近他，又和他假结婚，会是巧合吗？她背后会有什么势力？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一切背后，是不是有阴谋。 乔然正用纱布帮他缠伤口。 听他语意，像是不善。 职业的，意思她是职业杀手吗？呵呵，太好笑了。 有钱人的被害妄想症又犯病了。 她故意用力勒紧纱布。 突如其来的疼痛，左辰夜闷哼一声，该死，这睚眦必报的女人。 “左少神通广大，怎么，到现在都没查清我的底细？”她语音嘲讽。 包扎完成，她打了个死结。疼死他算了。 她从不喊他左少，此时听起来就是讽刺。 猛地，左辰夜翻身将她困在身下，单手捏住她的下巴。 目光带着侵略性，浓重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他的确派人查过，但是，她的履历有六年是空白的。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离开孤儿院有整整六年不知去向。两年前，跳级特招考入康耐德大学。 他查不到，只能说明抹去她过去经历的人，也不是等闲之辈。会是谁呢？ 乔然冷睨着他。 果然，手贱帮忙害自己，刚才就该让他自己应付。 “怎么不反抗？”左辰夜压低身躯，逼近她。 第十九章 是他？ 第十九章 是他？ 挨得太近，乔然回想起方才在车内的一幕。不由得脸上燥热起来。 “我会开枪，不代表我会格斗。否则早就撂倒你了。”女人的力气天生劣势，他这样，她完全动弹不得。 “学了多久射击？”他问。 “六年。”她并不避讳。 左辰夜瞳孔收缩了下，六年，刚好是她空白的六年。这六年，她究竟在做什么？又是在哪学的射击？ 他松开她，眼中有种看不清的复杂。 今天脱险，多亏有她，暂且就相信她对他是无害的。 左辰夜有些疲倦，他斜躺在床上，失了血，他需要休息调整。 乔然从床上坐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问他，“你要不要喝水？” 他闭目养神，轻轻点了点头。 乔然递了杯水过去。 他并不接。 难道还要她喂？乔然咋舌，算了，看在明天就要离婚的份上，伺候一下少爷吧。 她将杯子送到左辰夜唇边，微微倾斜，水流进他口中。 他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下。 “只有一张床怎么睡？要不然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去车上睡。”乔然提议。 左辰夜淡淡道，“车玻璃碎了，怎么睡？” 也是。乔然扯了扯嘴角，那怎么办，和他同睡一张床吗？ “你担心什么？”他嗤笑一声，“我累了。再者，对一个明天就要离婚的女人，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乔然走进卫生间洗漱，简单冲洗了一下。 走出来的时候，她瞧见左辰夜已经睡着了。 房内灯光昏暗，他睡着的样子其实挺好看，少了分冷厉和尖锐，长长的睫毛如扇子般投下阴影，高挺立体的鼻梁，薄唇舒展，安静又无害。 她努力回想那夜的男人，她没有看清容貌，也没有任何轮廓的印象。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腿上有伤。 她的心被提起来。 要不要趁着他睡着，确认一下？ 她偷偷瞥了他一眼，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俯身跪在地上。她本想卷起他的裤脚，可他裤子剪裁过于贴身，只能露出一小截。她没办法判断。 怎么办？ 他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看来睡得挺香。 犹豫再三，乔然大着胆子，凑上前。 “咔哒”一声，她解开他的腰带。 一抹红霞飞到她脸上，太尴尬了，她从没干过这种事。 她轻轻地往下拽一点，再一点。 然而，这时，左辰夜猛地睁开眼。黑眸里深邃不见底，他将她的紧张和羞赧看在眼里，冷眸里燃烧出一丝火焰。 她可真会。 他猛地拉过被子。 突如其来的动静，乔然猛地吓了一大跳。 “女人，真以为我受这点小伤，就什么都做不了？” 第二十章 冷静 第二十章 冷静 抬头，乔然尴尬地笑笑，“我……” “不是……” 她结结巴巴，终于想到了说辞，“你睡觉不需要脱裤子吗？这样不难受吗？”好可惜，差一点就能看到了。 左辰夜瞪了她一眼，深呼吸，控制住自己，重新扣好皮带。 “好吧，不需要就算了。睡觉，晚安。” 乔然赶紧躺到床边角落里，她蜷缩着睡觉，尽量远离他。 真的好尬尴。她心跳的厉害。 终究没能睡着，直到天空泛出一丝鱼肚白。 凌晨的时候，严寒就已经赶到，他让人将玻璃被击碎的迈巴赫拖走维修，又开来一辆商务宾利。 安全起见，他站在旅店外面值夜。 直到左辰夜睡醒。 清晨细碎的阳光照射进来，在房间里洒落斑驳的光影。 乔然缓缓睁开眼睛。其实她也没睡着，天快亮的时候眯了一会儿。 她坐起来，头疼得厉害。 严寒敲门送来了换洗衣服，乔然是见过严寒的，她伸手接过，微微颔首。 各自简单洗漱一番。 两人走出房间，乔然办理好手续退了房。 严寒已经在外恭候多时。 左辰夜睨了一眼乔然，眼圈下面发黑，一脸疲态。 他戏虐道：“怎么，没睡好？” 乔然抬头，没好气道，“有你在旁边，我怎么可能睡好觉？” 话说得多暧昧，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左辰夜，“……”真不知她是会撩，还是后知后觉。 倒是严寒不好意思地低下头，BOSS的事，不要好奇。 他递上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三明治、牛奶咖啡等，“左少，您先将就吃一点早饭。” 严寒开车，左辰夜和乔然坐在后面。 乔然拿出三明治吃起来，味道真不错，面包口感酥松，肉质新鲜细腻，严寒带来的三明治恐怕也是哪个顶级点心店里打包来的。 严寒恭敬地问，“左少，先回主宅？” “先去民政局。”乔然嘴里塞得满满的，咕哝着说。 左辰夜幽深地看向她，剑眉下俊美而凛冽的双眼，不怒自威。 这女人，倒是迫不及待，让他瞬间心情不爽。 “不先办正事？”乔然诧异，怎么，她说错什么了？昨天不是他自己说好的吗？ “去民政局。”左辰夜从齿缝里吐出。 “你不吃？很好吃。”乔然递给他。 左辰夜不接，冷道，“不用。”和她在一起不需要吃饭，早就气饱了。 乔然翻了翻白眼，阴阳怪气，不吃拉倒。 离得远，车开了很久。 乔然吃饱睡着了，等她醒来时，车已经停在民政局门口。 民政局里。 传来乔然惊诧的声音。 “什么？！”她清丽的脸上写满不可置信，“离婚冷静期？！这是什么？” 工作人员简单的解释，“对不起小姐，是这样的，今年一月一日起，离婚程序中增加冷静期。你们需要先申请，我们收到申请之日起三十日内，任何一方不愿意的，可以向我们撤回离婚登记申请。三十日届满，双方需亲自前来办理离婚证。未到场，视为撤回申请。” 乔然愕然，也就是说，要三十天后才能正式离婚。 “那，那就先申请吧。”她无奈道。 “好的，请出示你们的证件。”工作人员说道。 乔然取出自己的公民卡。 她见左辰夜插着裤兜，一脸酷帅，站着不动。 她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的证件？” 左辰夜耸耸肩，“没带。” “你怎么不早说？！”乔然不淡定了。 明明是他要离婚，大清早白跑一趟。 “你又没问。” 乔然，“……” 严寒左右各看了一眼他们，没出声。BOSS的证件一向都由他保管，难道BOSS忘了？他要不要提醒呢？ 纠结了会，算了，他就装作不知。 第二十一章 情债 第二十一章 情债 离婚的事，就这样耽搁下来。 暮色降临，华灯初上。 这晚，乔然终于找到机会离开左家。 该去看他了，不能再拖。 没人知道，她其实在外面租了房子。 到了门口，她转动锁匙的时候，屋中传来不寻常的声音。 她皱眉，推门进屋。 不堪入目的景象冲入视线，肆无忌惮的两人，在客厅苟且。 男人半昂起头，染着红发的妖艳女人正跪在地上。 乔然并没多大反应，提着买好的菜，神情麻木地走进厨房。 她把厨房门关上，半小时便弄好饭菜。青柠奶酪酱焗鳕鱼，牛肉酱通心粉，玉米浓汤。 打开厨房门，她端菜出去时，外面两人也结束了。 妖娆的女人瞥了一眼乔然，搔首弄姿，“帅哥，下次再约我哦。你好厉害！”她眼神不停地瞟着他的双腿。 顾轻彦好看的下巴微抬，“下次让你尽兴。” 两人旁若无人的调情。 女人走后，乔然才开口，“轻彦，吃饭了。” 顾轻彦脸色沉了下去，“那你还不来推我过去？” 乔然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糜烂的气息，她本能地反感，心理排斥着。 走上前，她停在他面前，他已经穿好衣服，坐在轮椅上，一张温润如玉的俊颜依旧，只是眼底再没有从前的清澈。 而乔然心底压抑的全部怨怒，在看到他身下的轮椅时，消失殆尽。 顾轻彦，顾氏银行二公子，含着金汤勺出生，如今…… 他注意到她的目光，心底划过浓浓的痛，“看什么？嫌弃了？” “没有。”乔然垂首，默默地将他推到桌前，“吃饭吧，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鱼。” 顾轻彦吃了几口，突然将筷子一撂，质问：“什么时候结婚？！” 乔然愣了愣，“我还没毕业……” 她背着他和别人假结婚，婚暂时还没离成。 最关键的是，她很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是放不下的责任。 他冷笑，“乔然，你想敷衍我到什么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你嫌弃我是个废人！” “我不是那意思……”乔然无奈。 正因为他这样敏感脆弱，她不敢刺激他，拒绝他心意的话，才一直说不出口。 “乔然，我为你得罪整个顾家，被赶出家门。又因为你双腿残废，每天坐在这破轮椅上！我玩女人，你也不在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摆脱我！” 他说着，发泄般的将桌上杯盘统统扫落在地。 乔然呆呆地望着满地残骸，她无所谓？ 她是一个把责任看得比感情更重的人。 她是为了谁才放弃了最爱的射击？ 她又是因为什么才在即将夺得金牌前放弃了比赛？从此销声匿迹？ 这两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每天努力，四处打工筹钱。 她为什么要答应左辰夜假结婚，要了80万报酬？ 是，是她把他害成这样。 她从没想过推卸责任。 如果不是错误的相遇，天之骄子般的他不会落到这般地步。 他应该还在他的上流社会，是万千少女追捧中的儒雅贵公子。 眼下，她唯一的信念就是要治好他，让从前温文尔雅的顾轻彦重新站起来。 “我没想摆脱你，轻彦，我已经筹到足够的钱给你做接骨和复腱，这些天我一直在忙着联系医院，现在医院已经联系好了。明天你就可以住院。真的！你不要放弃，一切都会好的，你一定可以站起来。”她在他面前缓缓蹲下，目光盈盈望着他。 差一点，他心底里就要动容了，却突然转变，脸色更阴鸷，“站起来以后呢？你的任务就完成了？你心里就没有愧疚了？你就终于解脱了？” “我没有，你想多了。” 他神情激动，突然伸手将她拖到身边，俯身便要吻下去，“那你给我，现在就要。” “轻彦，你别这样。”她闪避着他的唇。 他怒了，猛地将她推倒在地，嘶吼着，“为什么要拒绝！为什么不愿结婚！” 乔然颓然至极，她被他摔的全身骨头都疼，两年了，她真的太累了。 已经发生的事，改变不了。 将来的事，谁又会知道？ 她能为他做的，倾尽所有，也只有这么多了。 “轻彦，我们明天就去办理住院。” 顾轻彦青着脸，自己将轮椅推回房间，“砰”一声，将门重重甩上。 刚才有那么一刻，他心内翻滚，差点就想告诉她，玩女人都是假装的，他只是气她不在意。 她不懂，他有多爱她，有多害怕失去她。 他害怕她开口，更害怕她说出来。 他不傻，他明白她并不是爱他，同情也好，愧疚也好。总之不是他想要的爱。 现在是，两年前也是，一直都是他一厢情愿。 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真的不能再没有她。 乔然站起身，弯腰收拾着盘子碎片。 她心神不宁，突然觉得手指刺痛，再看原来不小心划开一道口子，醒目的鲜血刺入眼中。 她抬起头，望着紧闭的房门，目光里流转着说不清的情绪。 如果欠的是钱，终有还清的时候。 可如果欠的是情呢？她用什么还？ 第二十二章 弥补 第二十二章 弥补 圣玛利亚医院。 乔然给顾轻彦办好住院手续，安顿好他，等待手术。 之后，她一直在左家和医院两头跑，每天十分疲惫。 终于熬到明天顾轻彦就要动手术。 下午医院往来的人很多，此刻顾轻彦却不在病房里。 乔然四处问了一圈，才听一名小护士说顾轻彦自己推着轮椅去了后花园。 也是，轻彦一向不喜欢人多太热闹的地方。想必是去后花园放松一下。 她循着石子小径来到医院的后花园，回廊之后，远远瞧见了顾轻彦的背影。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在他肩头，他一手撑着额头，似在沉思，四周凌霄花齐放，鹦语环绕。仿佛画卷般，岁月静好。 她松了口气，她等这一刻太久，生怕出意外。 住院以后，顾轻彦情绪益发不稳定，越来越敏感，经常沉默寡言，她只能花更多的时间陪他。也许是临近手术，他难免有些紧张。 她轻轻走过去。 生怕打破这一幅静谧的景象。 顾轻彦听到身后动静，推动轮椅转过身来。 当他缓缓转身的那一刻。 乔然愣住。 今天的他，穿着冷灰色的西装，白色衬衣，温柔的色调，清润的俊颜，目光清澈如天光云影。即使惊鸿一瞥，也叹世间竟有如此清雅之人。 那一刻，乔然仿佛回到过去，又见到了初相识的顾轻彦。 人生若如初相见，该有多美好。 “我等你有一会儿了。”顾轻彦轻柔地说。 乔然骤然回神，他今天怎么了，穿得如此正式。 “轻彦，我推你回去。别吹风着了凉。” “你过来。”顾轻彦温柔地微笑，“我有话跟你说。” 乔然缓缓走上前，半蹲下来，与轮椅上的他平视。 “这段时间，我知道自己性情变了，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他沐浴在夕阳中，徐徐道，“对不起，是我太脆弱，接受不了现实。这几天我想明白了，不论我能否站起来，我都会坚强地去面对今后。” 乔然默默听着，心底委屈翻涌。 两年了，他终于想通了吗，终于愿意面对了吗？两年来，她一直小心翼翼，生怕碰触他脆弱不堪的自尊心。这两年，她的身心，实在太辛苦。 “别哭。”他温柔地伸手，轻轻擦拭着她脸颊的泪痕。 乔然方才惊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如果两年的不离不弃，能换回从前的他，也是值得的。 顾轻彦从口袋里取出一只蓝色丝绒盒。他打开盖子，是一枚钻戒，璀璨耀眼，光芒四射。 “上午我请护士去帮我买的。” 乔然留意到他空荡荡的左手腕。所以，他是让护士帮忙卖掉自己昂贵的限量版手表，买了这枚戒指？ “然然，嫁给我。” 顾轻彦紧紧握住她的手，清澈的眼底，情真意切，诚恳道：“我知道，这样的求婚过于简陋。目前我没法给你更好的。你相信我，我会想办法，一切都会有，我会弥补你。” 乔然不知所措。 她当然希望顾轻彦能振作起来。 可是，她现在的状况，怎么可能答应他的求婚？ 但她也不想让顾轻彦失望。 明天就要手术了，她不希望打击他。 两难的困境。 顾轻彦温柔地，一根一根展开她微微颤抖的手指。 他取出戒指给她戴上，“不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 戒指戴上那一瞬间，冰凉的触感令乔然骤然清醒。 不，不可以。她不能嫁给他。 不，不是这样的，她对他的感情不是这样的。 是责任，不是爱情。 她触电般后退一步，伸手胡乱擦拭脸上的泪痕，心神全乱了。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尖锐的女声刺破宁静。 “乔然！你在这里做什么？！” 左晓晓陪奶奶来医院输液，挂上水以后，她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在后花园瞥见乔然，而乔然似乎神神秘秘地正和一名男人幽会？ 哼，可算让她逮着了！ 今天一定要戳穿这个贱人的真面目。 第二十三章 劈腿 第二十三章 劈腿 左晓晓踩着香奈儿高跟鞋，蹭蹭跑上前，破口大骂，“贱人，竟然瞒着哥哥在外面和别的男人幽会！” 突发状况，令乔然措手不及。 她回头，上前拽住左晓晓，压低声音道，“别闹，我回头跟你解释。你快走。” “凭什么？我偏不走，我今天就要在这戳穿你！狐狸精，你用什么法子迷住我哥哥，还不知足。还跟野男人……” 当左晓晓目光落到顾轻彦身上的时候，所有的话都噎住了。 她愣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彦哥哥？！” 紧接着，左晓晓激动地喜极而泣，冲上前，紧紧抱住顾轻彦，“彦哥哥，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你家人死活不肯说你究竟去了哪？” 顾轻彦，青梅竹马，她心中的男神。从小她就发誓一定要嫁给顾轻彦，其他的男人都入不了眼。可就在两年前，顾轻彦就像是从人间蒸发，她怎么找也找不到。 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他。 顾轻彦好看的眉头轻皱，他不着痕迹地推开左晓晓。 左晓晓这才发现他坐在轮椅上，惊道，“彦哥哥，你的腿怎么了？” 是谁，将她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彦哥哥害成这般模样？ 左晓晓愤怒地站起来，看了看顾轻彦，又看了看乔然，质问，“你们怎么会认识？你们为什么在医院？难道是你？乔然，是你把他害成这样的？” 左晓晓气愤之余，一把上前揪住乔然的头发。 “住手！”顾轻彦厉声制止，“晓晓你放手，乔然是我的未婚妻。不得无礼。” “什么！？未婚妻！” 左晓晓几乎尖叫，以为自己听错了。 乔然心知完蛋了，她无力阻止，事情已经完全失控。 “未婚妻？太可笑了！她就是个骗子！彦哥哥，你千万不要被她骗了。”左晓晓急疯了，顾轻彦怎能喜欢乔然呢？她可是要当他妻子的。 “她先欺骗我哥，如愿嫁给了我哥！现在又来欺骗你！” 乔然嫁给了左辰夜？！ 顾轻彦狠狠一震，不可思议地望向乔然。 乔然连忙摆手，语无伦次，“是，不，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心急万分，赶紧奔上前，可顾轻彦却推着轮椅后退一步，避开了她。 她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轻彦，我可以解释。”乔然颓然无力地说道。 “你想怎么解释？脚踏两条船，继续编故事？你先骗了我哥，又骗彦哥哥！我今天一定要教训你，贱人！”左晓晓气得整张脸都发紫，感觉胸口就要爆炸，她扬起手就想甩乔然耳光。 乔然并没有躲开，准备承受。 是，她是有错。 事情弄到今天这地步，全都是她的错。 “住手！” 一声厉喝，左晓晓扬起的手被来人紧紧捏住。 来人面庞轮廓若斧劈刀凿，气质非凡，正是左辰夜。 “哥。为什么要帮那贱……”左晓晓不满自己的手被左辰夜狠狠甩开。 “闭嘴。滚回去，立刻，马上！” 左辰夜的声音狠厉不容置喙。 左晓晓见左辰夜脸色阴鸷，暗云密布，如暴风雨将至，她不敢再开口。 她狠狠跺了跺高跟鞋，又急又气，但也无可奈何，只得愤然转身离去。 罢了，既然今天她撕破乔然的伪装，想必哥哥也不会轻易放过乔然。 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静得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乔然无奈地闭眸，脑子里一团浆糊。 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且没有比这更糟糕的局面了。 顾轻彦和左辰夜四目相对，无声寂静，似看了一世纪那样久。 两人打小也是认识的关系，没想到今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顾轻彦面如沉水，左辰夜冷峻深邃。 男人之间，有时候只需要眼神就能心领神会。 “好久不见。”左辰夜声音冷若九天寒冰。 第二十四章 对决 第二十四章 对决 “我该恭喜你？”顾轻彦似笑非笑。 气氛剑拔弩张。 乔然紧张地都快忘记呼吸，要怎样做，才能缓解局面。 她也知道，不论怎么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她害怕今天的事，会给顾轻彦带来痛苦的致命一击。 那她长久以来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她挣扎很久，最后，她选择用力将左辰夜拖走，“拜托了，借一步说话。” 还不忘扭头对顾轻彦说，“轻彦，我可以解释。你相信我，你在这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千万别走，很快。” 说完，乔然将左辰夜拖到转角无人处，刚要开口。 “你是他的未婚妻？”左辰夜刚才都听见了。 原来，上次她喝醉酒时，喊的人竟是顾轻彦，当时他没有听清，现在想起来，的确是，“轻彦”这两个字。 难怪他有时总看到她去没人的地方打电话。 难怪这几天经常看不到她的人影。 没想到，她竟然跟顾轻彦…… 他眼角瞥向乔然手指上的钻戒，神情一凛，眼瞳猛地收缩了下。 乔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她尴尬地摘下戒指，放入口袋里。 她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还给顾轻彦。至少眼下不行。 “不，不是，不是那么回事……我……”乔然生平第一次觉得词穷，“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是假结婚，对吗？你负责和左晓晓说清楚我们的关系，我去跟轻彦解释。” “不可能，晓晓藏不住话，她知道了，奶奶一定会知道。” “那……要不然你和轻彦解释一下。”乔然实在走投无路。 她恳求的目光里，透出无奈，焦虑，期盼。 竟深深刺痛了他。 记忆中，她孤傲，她倔强，她高冷。 她从没求过他，此时竟然为了别的男人求他？ “呵呵。”左辰夜冷笑，让他跟顾轻彦解释？简直是笑话。 “乔然你挺有本事，早就攀上了顾氏银行。现在圆不了谎，妄想我帮你？” “不是你想的那样。”乔然只觉得焦头烂额，她一手扶住额头，心力交瘁，“我们是契约关系，你也没有权力干涉我的私事。不是吗？我和轻彦的事我会处理好，保证不会影响到奶奶。” “别忘了我们曾经约法三章，你和我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不许和别的男人有往来。” 她何止有往来？还成了别的男人的未婚妻。 他捏紧拳，手背上青筋毕露，极力隐忍着愤怒。 “我答应过你？我怎么没印象？”乔然十分诧异，她怎么可能答应这种条件。 左辰夜回想起约法三章那晚，乔然的确是在车上睡着了，所以没听见。 但这不是她给他戴绿帽的理由！ 他从齿缝里一字字迸出，“既然你已经有金主，为什么还要接近我奶奶？” “我……” 她和顾轻彦的过去，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此时她身心俱疲，无力解释。 指望左辰夜帮她，她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算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愿不愿解释随你。” 事已至此，索性破罐破摔。 乔然没工夫也没耐心再和左辰夜较真。 转身，她急着回去找顾轻彦。 可当她跑回花园回廊时，哪里还有顾轻彦的身影。 “轻彦，轻彦。” 她心底划过不好的预感，焦急地呼喊着，四处寻找。 第二十五章 心累 第二十五章 心累 果然，顾轻彦失踪了。 乔然找了一遍又一遍，医院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能问的人都问遍了。 她精疲力尽，颓然跌坐在地。 乌云蔽月，昏黄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格外长，好似一缕孤寂。 哪里都找不到顾轻彦，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明天就要手术，顾轻彦却失踪了。 心里空落落的。 长久以来她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左辰夜看着眼前蜷曲坐在地上的乔然。 她缩成一团，头深深埋入双膝，鬓发散乱，肩膀微微颤抖，她在哭吗？ 左辰夜只觉得胸口闷堵，顾轻彦消无声息快两年。 她和顾轻彦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竟值得她如此伤心？ 乔然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大脑似乎停滞，只茫然地坐着。 她并没有哭。 没有眼泪，正因为泪水流不出来，心里才如刀绞一般难受，感到无限的空虚和迷茫。 左辰夜从没见过这般模样的她。 苍凉，萧瑟的感觉，让她此刻看起来更添一分忧郁之美，反而拥有致命的吸引力。 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疼惜。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住自己想要上前抱起她的冲动。 “有必要装伤心吗？这个金主不见了，你还能找下一个。” 明明想安慰，开口却伤人。 心口不一，左辰夜气恼自己，他到底在生气什么？ 她难过什么？他难道不是比顾轻彦更大的金主吗？R&S集团不比顾氏银行更有实力？ 顾轻彦的确在上层圈子里有着儒雅贵公子的称号，追捧顾轻彦的名媛众多，他知道自己妹妹也是其中之一。可他不比顾轻彦颜值更高，更有魅力？ 见鬼，他到底在想什么。他怎么会降低身段去跟顾轻彦比？真是魔疯了。 乔然对左辰夜的讽刺，早已麻木，免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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