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虾肉晶莹坦然,透着一丝莹白,唐柔毫不客气地就将整只虾拆开,一点一点用牙咬。 新鲜的虾吃起来微微发甜,大概因为个头太大,稍微有些韧性难嚼,如果能点火的话,就能吃熟的了。 唐柔一边吃一边想,纳西索斯说带她回忆,那大概,她会在这个岛上待七天。 一如十年前那样。 那阿尔菲诺呢? 以过往的经验看,自己但凡在阿尔菲诺眼前消失超过一分钟,他可能就会抓狂。 带有上次的经验加成,唐柔并不慌,她猜测自己在这里度过七天的时间在外面的现实世界可能只度过一秒。 龙虾的虾尾尖轻易挑破了人类没有任何毛发和鳞片保护的皮肤,在掌心刮破了皮。 没有流血,唐柔也没有在意。 与上一次那个幻境世界不一样的是,这个海岛上有正常的日出日落。 她慢吞吞地吃完了浆果和龙虾,坐到海边的礁石上等。 夕阳很美。 一层浅淡的橘黄色由远及近在海面上铺开,随着波浪摇曳出细碎的橙光,像调味师在天空捏爆了一颗橙子。 这或许是他送给唐柔的风景。 “你要告诉我怎样做,你才能消气呀。” 唐柔踢着水,眼皮耷拉着。 看起来很沮丧。 “出来一起看夕阳吧,纳西索斯。” 没有人回答她。 海风打着旋吹过她的头发,几缕发丝凌乱地滑过脸颊,像被人轻轻摸了摸。 唐柔想了想,凑近水面,压低声音声,“我想你了,海水会把这句话传达给你吗?” “我没有骗你。” 她吸了口气,放轻声音,“我忘记了,不是故意。” “纳西索斯,我生病了,高烧让我忘记了很多事情。” “我知道这些不足以让你消气,但你至少要出现在我面前,我才能将事情跟你解释清楚。” “出来,让我看看你,好吗?” 唐柔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可是海面没有传来任何动静,她像一个对着大海自言自语的神经病少女,同时也理解到了直男哄女朋友的不易。 她抿着唇想了很久。 果然还是渣男哄女朋友比较容易。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脑海里窜过许多渣言渣语。 唐柔眼珠转来转去,一些话倒豆子一样顺着嘴巴飘了出来。 “你要真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那随便你怎么想吧,我说了你也不信。” “多喝热水。” 她撑着岩石,被海水腐蚀到凹凸不平的表面不知什么时候顶开了手心里被龙虾尾划出的破皮,丝丝血花顺着岩石散进海里。 唐柔沉迷在渣男角色无法自拔,曲线救国吸引火力之时,一道两米高的海浪兜头而来。 落到脸上的时候算是温柔,卷着她推回了岸上。 女朋友好像更不高兴了。 唐柔捋了把头发,将脸上的水抹干净,站起来轻轻甩了甩,将渣男的角色贯彻到底。 “那既然这样,你先冷静冷静,我们再谈。” 眼看又一道海浪要过来,唐柔赶紧提着裙子朝木屋跑去。 海岛上没有电,一天没睡觉,身体渐渐变得疲惫。 随着夜幕降临,唐柔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感觉有冰凉柔软的东西顺着眉骨向下滑去。 一路流连过鼻梁,脸颊,滑到耳畔,捏了捏她的耳垂,继续向下,落到她的喉咙上。 那道力量十分轻柔,仿佛一片羽毛落在颈间,轻到没有重量,若即若离碰触着她的皮肤。 唐柔陷入了深沉的梦魇当中,身体对外界有着微弱的感官,却沉重到一动不动,也无法睁开双眼。 脖颈上的触感分明是冰冷的,却让她觉得温暖和安心。 “疼吗?” 耳畔仿佛有个声音轻柔地询问。 “我没有用力。” 朦胧间,有人托着她的肩膀,将她小心翼翼地抱进了怀里。 修长冰冷的手指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的五指轻轻地舒展开,随后,掌心传来一阵轻柔缱绻的濡湿和柔软触感,仿佛冰凉的果冻从掌心滑过。 非人的柔软舌尖轻轻舔过那层破皮的伤口,吮吸掉干涸混合了泥沙的血液。 细致地照顾到每一寸受伤的肌肤。 等那道伤口愈合之后,舔吮变成了满含爱意地轻柔地啄吻她的指尖,仿佛细腻的羽毛一下轻点在皮肤上,温柔到没有重量。 那些不含任何情色意味,单纯表达喜爱的亲吻来到了颈间。 那里一片光洁,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却无法抹去曾被人扼住喉咙的事实。 人类女性的脖颈太过纤细。 脆弱到像是一折就断。 “对不起。” 轻柔的声音如同海水流淌过细软的白沙滩,最后化作了一声叹息。 托着肩膀的手臂一寸寸收紧,将她密不可分地禁锢进怀里。 唐柔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令她无比安心的拥抱当中,这个怀抱并不算温暖,甚至有些发凉,相对被褥还很坚硬。 可就是让她感到平静。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好的梦,梦醒时有些怅然若失。 唐柔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晨曦的光透过窗台洒进木屋,柔和地笼罩在身上。 房间里只有她自己。 难道,是错觉? 第173章 第二天了。 十年前的唐柔,直到被人救走的那天才意识到,人鱼并非把她当作储备粮饲养,而是在认真地,小心翼翼地照顾她。 但那时的她误会了。 因此抗拒,害怕,躲避他。 这次,人鱼不再出现,唐柔拨动水花,心里涌动着一种复杂的她自己都不太理解的难过。 他怎么不来了? 她坐在礁石上,对着浅水湾发呆。 这里的沙滩上散落着许多贝类,和一尾冲到岸上的鱼。 唐柔垂着眼睫,轻轻地踩水。 为什么都生气了,还对她那么好。 她跳进浅水湾,将鱼和扇贝捞了起来,没想到其中一个蚌里装满了虾。 忍不住笑了一下,又很快憋住,她知道自己在这里的一举一动一定被他观察着。 唐柔将门打开,把房间里那张木桌子搬出来,坐在阳光下,开始拆解那些新鲜的食材。 很好吃,鲔鱼用掰开的贝壳片当刀切开,有种新鲜的甘甜细腻,没有丝毫腥味。 她进食的动作没有以往斯文,看起来夸张很多,每一个动作都在表达出对这些食物的喜欢。 十年前她没有碰他给的东西,十年后,她想告诉他,她很喜欢。 剥虾的时候,唐柔忽然顿住。 很快若无其事地继续吃了起来,只不过眼睛有些发红。 她记得那这些,是她带纳西索斯回家时喂他吃过的东西。 甜虾活动区域在一百多米水深,还有可能被她碰巧捞到几个。 那鲔鱼呢? 唐柔将所有食物都认真地吃完。 他绝对不是擅长照顾人的生物。 他是令人闻风丧胆宛如恶魔一般令人生畏的“特级生物”。 他是迄今为止所有生物基地公认的危险等级最高的生物。 人们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一不小心就陷入无限时间的恐怖轮回,被操纵着神智丢失性命。 可这样的他,在照顾她时处处透着小心翼翼。 就连生气,都让人感到被小心呵护了。 他怎么会恐怖呢? 在唐柔心中,他是这个世界最温柔的生物。 他是独一无二的纳西索斯。 吃完所有食物,唐柔撑得双眼发直。 她慢吞吞地走到木屋后面的灌木丛,一边在树林间寻觅,一边忍不住往淡水小溪里走了走。 唐柔仰起头,天空很亮,却看不见太阳,雾太大,视线所及之处只能看到朦胧的银白色。 仿佛被人从天空凝视了,这种感觉倒是有些熟悉。 身上带着海水干涸后的盐粒,唐柔将小腿没入溪水,最后干脆整个人跳进小溪里泡着。 冰冰凉凉的,倒是很舒服。 她眯着眼趴在石头上,像一只贪凉的猫,直到头上聚起阴云,一副快要下雨的阴沉模样。 唐柔头发没干,抱着那些清洗好的根茎回到木屋里,外面就开始下雨。 坐在门廊下,她看了很久的雨。 从天空坠落,滴入海水,消失无踪,整个过程普通到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是一座孤岛,从这里向外望,除了海之外,什么都没有。 每一个地方,都讲述着他的孤独。 睡之前,唐柔把头发都垂在床边,任由水珠滴落在地上。 她睡得很沉,以至于头发被那双苍白修长的手撩起时,没有任何反应。 她一直寻找的人在床边坐下,动作轻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房间里只有唐柔的呼吸声,细微又绵长,听着她的呼吸,让他感到很平静。 一种饱涨的,四肢百骸都温暖起来的平静。 可她是危险的。 人鱼抿着湿润又殷红的薄唇,表情沉下来,手里的动作却违背了主人的气场,透出一丝耐心和偏爱的轻柔。 他缓慢擦干了她的头发,用不再有细长角质刺的手指轻柔理顺,托着搭在她肩上。 她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神情冷淡又漠然,指尖却贪恋地抚摸过她的后颈,尖锐的角质刺没有用力,就留下了红痕。 他反复摩挲着那块皮肤,感觉唇瓣间的锐齿轻轻抵住了舌,有些痒。 本能地想在她后颈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这种冲动让他联想到求偶期咬住雌猫后颈的雄猫。 他并不是个会压抑自己的生物,纳西索斯弯下腰,双手撑在熟睡的唐柔耳畔两侧,俯下身。 精致高挺的鼻梁在她面上轻嗅着,鼻尖抵上她的唇,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失神,下一秒注意力就朝她的脖颈移去。 那次弄疼她了吗? 礁石上扣住她的脖子,几乎成了他的心病,那滴眼泪灼伤了他,比人类的武器还要疼。 他贴得极近,呼吸凌乱交缠,仔细检查她的脖颈。 冰冷的手指从颈间细致地摸过,女孩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翻身朝里面蜷起,人鱼倏然收回手,等回过神时,她的姿势已经变成了背对着他。 人鱼抿唇,像只被抢了鱼的猫。 他停顿了两秒,面无表情地将整个掌心贴了上去。 唐柔做了个梦。 梦见冬天跟别人打雪仗,被人气急败坏地塞了一脖子雪,她就这样被冻醒了。 醒来之后很茫然。 这座木屋是有什么梦魇buff吗?怎么每次睡觉都会有奇怪的感觉。 唐柔从床上坐起来,头发顺着肩膀自然地垂下,她顺手拢起向身后拨去,却忽然愣住。 捻起一缕头发仔细地看了一会,忍住了笑意。 她没有去浅水湾寻找食物,而是顺着沙滩缓缓踱步。 记忆中,这座岛屿每天都在下雨。 而现在没有,天空虽然压着阴云,却不沉闷,海风湿润清凉,一切都刚刚好。 海浪似乎推来了什么,轻轻撞在她脚背上,唐柔弯腰捡起来,是一个小小的红珊瑚。 与她冷战的人鱼似乎有些意志力不坚定。 一方面生她的气,一方面让她过得那么好。 连生气都那么温柔啊…… 唐柔踩着海水,装出自言自语的样子,“红色的珊瑚真好看,珍珠也好看,毛沙椰比青椰好喝。” 果然,再去树林边寻找果实时,很轻易便在椰树下捡到了几个毛椰子。 如果不是认为海洋生物不会骗人,唐柔都要以为纳西索斯是故意给她机会,让她发现他一直在帮助她了。 砸开椰子,唐柔背靠着椰树,喝着清甜的椰汁,吹着海风。 过得太滋润了,以至于她忘记了自己是被迫拉入的幻觉。 这是虚假的惩罚,更像在度假。 正想着,视线被什么花花绿绿的东西吸引,唐柔低下头,看到色彩斑斓的蘑菇。 莫名又想起阿尔菲诺,她抬手掐了一个。 当然,她没吃。 但是后来喝椰子时掰了掰开口,想咬果肉吃。 昏过去时,唐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人一定要勤洗手。 第174章 唐柔的头很疼,感觉自己像喝了两斤假酒,晕到以为自己是条被扔在甲板上晒了三天的鱼。 因此醒来后她没有着急动弹,而是瘫着醒酒。 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有人在观察她。 脸颊和身体传来若即若离的碰触,她依稀感受到冰冷修长的手指正轻轻地从她眉骨往下滑,一路流转过五官,带来一阵奇异的酥痒。 手的主人怕弄醒她,动作很轻。 虽然脑子像糊了一层浆糊,唐柔仍然能想起,只有一个人能进入这个房间。 她继续装睡,知道如果此时睁开眼,他一定会消失。 手指流连在耳畔,忽然停止不动。 被发现了吗? 唐柔有些紧张,连呼吸都装出绵长平静的节奏。 直到,有些略带湿润感的发丝落到了脸颊两侧,面上压下清浅的气息 没想到对方竟然俯下身,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像一阵来不及感受到风,只落下一点濡湿便迅速抽离。 唐柔大脑空白了一瞬,睫毛微微动了动。 这细微的条件反射没躲过对方的观察,身旁塌陷的褥子回弹,他起身,打算离开。 就在托着她后脑勺的手即将抽离之际,唐柔倏然伸出手,抓住了他。 像抓住了陷阱里咬了诱饵正准备飞离的鸟。 “不要跑。”她睁开眼,露出黑葡萄一样清醒晶莹的瞳。 “你又要走了吗?” 唐柔语气很急,“能不能先别走,我想跟你说话。” 人鱼浑身都僵住。 他半趴在床旁,璀璨剔透的铂银色眼眸来不及隐藏爱意,直直落入唐柔眼中,浓郁的深情让她感到心惊。 纤细的手指松松扣着他的手腕,人鱼冷下脸想挣脱,唐柔连忙说,“别动,我好晕。” 为了证实自己话的真实性,她还晃了晃,一晃真的有点想吐,脸色发青,太阳穴突突地跳。 人鱼就再也挣脱不开,像被施了定身术。 “为什么晚上来。”她歪着头,眼里有些揪到小辫子的得意,“昨晚你也来了,对不对?” 轻柔的声音中混着吃了毒蘑菇后,慢了半拍的慵懒感,让浑身竖起警惕的人形异种生物意志力溃不成军。 好似注射了一针麻醉剂,连脊骨都因这柔软的嗓音变得无力。 唐柔撑着上身,慢慢坐起来。 漆黑的长发顺着肩膀滑下,衬着因为眩晕了褪去一些血色的脸,如同勾魂夺魄的水妖。 湿润的眼看过来,就诱得他想跳进陷阱。 “我不会伤害你,别怕。”她靠近了,喊他的名字,“纳西索斯。” 这是她给他起的名字。 是这个世界上,最短的咒语。 唐柔知道自己一定要趁此机会把所有话说出来。 她仰起头,看着这张妖异俊美的非人面孔,想起在巴别塔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在昏暗的光线下,藏在碎玻璃后。安静,脆弱,像摔出了裂痕不堪一击的名贵瓷器,让人连说话都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鬼使神差的,唐柔被这双暗含隐忍的漂亮银眸蛊惑了。 她伸出手,对方僵硬着忘记了躲闪,轻而易举地就让她得逞。 “为什么要躲我?你不是主动来找我的吗?” 唐柔的动作并不快,像被水流冲状摇曳,自然缠绕在磐石上的海藻。 动作轻柔地抱住了他的脖子,挪动着身体将自己埋进他的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脖颈,放松地呼出了一口气,小声地说, “别躲我,我很想你。” “好久不见,纳西索斯。” “松手。”他的声音很冷,混含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暗哑。 手下的身躯似乎因为呼吸太过急促而微微颤抖。 “不松。”唐柔在他耳边说。 她紧紧地勾着人鱼的脖子,害怕被他推开,将两只手抓他颈后交扣着握在一起,像一个固执的人形挂件。 “我做错了事,不能再错一次。” 唐柔闭着眼睛,埋着头,小声地喃喃。 “我很晕,不要推开我。” 沉默了良久,他又说,“松开。” “不松。”她像在无理取闹,声音里带着很少有过的任性。 “而且,如果你真想推开我,早就推开了,反正以你的力气,推开我轻而易举。” 唐柔说着,凑到他耳边轻轻地问,“但是你没有,为什么?” 她太可恨了。 人鱼眼尾泛红,额角手背绷起了清晰狭长的筋线,手抓在床边,紧握又松开,坚固的木桩顷刻间化成了齑粉,足以证明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耐住心底压抑的风暴。 他的血液流速变得飞快。 女孩那一声声略带得意的笃定,又无限温柔的声调,让他生起难以抑制的强烈占有欲。 想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里,轻吻她的发丝,撕掉伪装,暴露出沉醉又浓烈的爱意。 想亲吻她的额头,质问她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将他扔下。 他愠怒,却又狠不下心。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 窗外的海浪像吓唬她一样,汹涌地拍打着礁岩,像是要掀起滔天巨浪淹没这座小小的木屋。 可却伤不到她分毫。 唐柔闭着眼睛趴在他肩膀上,用下巴蹭了蹭他湿润冰凉的皮肤,声线又柔又轻地说,“别生我的气了,我知道错了,能不要走吗?” 人鱼抬起手,还没碰到她,就听到她在耳边念。 “好晕啊,毒蘑菇好可怕,我要昏倒了,别推我。” 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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