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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把推开他,如一只困兽一样,他甚至夺过秘书腰际的枪,不断朝着屏幕开枪,屏幕早已被炸得四分五裂,屋内黑雾腾腾,充满了刺鼻的气息。 办公室大门被撞开了来,一群警卫冲了进来,看见眼前的一幕,众人皆是惊住,不敢靠前半步。 霍衍狞笑着,他握着那把枪管发烫的手?枪,像一只彻底被激怒的狂兽,他面上已经不能算是正常的神情了,他目中充血,形容疯狂,煞气震天,叫人浑身觳觫,有些警卫甚至被吓得退后几步。 看着那堆噼里啪啦闪着火花的已看不出原状的一堆东西,霍衍的身体晃了晃,一下栽到地上。 “长官!” “长官” 霍衍的意识消失凌乱向他冲来的匆忙的脚步中。 轰隆一声,半边的天穹骤然亮了起来,人间得以有那一刹那的光明,旋即陷入更深的黑暗。 片刻之后,瓢泼大雨倾覆,大地陷入一片混沌。 这是一间很洁净宽敞的卧室,壁炉里里噼里啪啦烧着柴火,有着融融的暖意,与外头的狂风骤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愈发显得房间里的宁和适意。 温墨的身体深深陷入了暖软的被褥中,他面上有着不正常的红,但他睡得很安宁,眉目平和,有着恬淡的睡颜。 医生起身了来,他收起了听诊器,与一旁的张谦道:“他高烧不退是因为生殖腔遭到强制的性?行为,有撕裂伤,不过虽然耽搁了几日,但好在不需要动手术,不算太麻烦,这两天按时服药,好好休息,基本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张谦清冷的眉目显出几分不易被发觉的阴翳,但很快又散去了,他低声道:“好,谢谢医生。” 他朝着门口吩咐:“小赵,送医生回去。” 门口的男人应声候命。 医生与他鞠躬,拎着随诊箱跟着门口的男人出门了,门啪嗒一声被带上了。 张谦坐在了床边,为床上的人拉高了被子,他垂眸看着他,半晌,他支起手,轻抚着他的脸。 当他冲进那间监?禁室时,Omega已经烧到神志不清了。霍长官重创被送进医院后,无人知道如何处理他,只能将他关押起来,等待霍长官醒来再行处置。 为了防止自残,他四肢连带脖子被锁在审?讯椅上,等张谦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了,垂着脑袋,像一个坏掉的娃娃一般,等将他卸下来,张谦才发现椅子上的一滩浸透的血渍。 张谦不知究竟能用什么词形容那时候的心境,他几要疯狂,情绪从没如此激烈过,怀里的Omega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他苍白的唇张了张,“张谦” 他微弱的声音带着喑哑,又叫了声:“张谦” 张谦将他紧紧搂进怀里,彻底坚定了走另一条路的决心。 事实上,作为一名天之骄子般的S级alpha,他从来不是甘于人后的弱者,那份反叛是根植在他灵魂里的东西,当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无法摆脱这个Omega的影响时,这份酝酿已久的反叛立刻破土而出。 而今,他的omega更让他彻底坚定了决心。 张谦低头亲吻着他的额头,他清冷的眉眼从来没有这样温柔过,自从那天听到他喊他的时候,所有的一切,他都不愿计较了。 他想,他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张谦掀开了被子,躺了进去,然后轻轻地、又不容抗拒地抱住了彻底属于他的Omega。 三月份的第一天来临之际,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彻底席卷了整个联邦的政界,原联邦军方特别行动部少校,霍氏最得力的干将之一张谦正式就任联邦安保总署署长。 这看上去好像不过一个调任新闻,但其背后的意义绝非表面上看上去那般简单。 它意味着,这位曾经霍氏最为看重的得力手下,彻底与霍氏决裂,正式加入了另一方的阵营。 在就任仪式结束的当天晚上,张署长的座驾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重型的防弹车辆被炸得四分五裂,所幸,张署长命大,在爆炸的前一刻察觉到了异常,飞身踹开了车门滚下了汽车,事故造成司机以及一名秘书的死亡。 事后,安保署发言人对外宣称,这是一起别有目的的政治暗杀,言语间,更将矛头指向了霍氏。人人都闻到了这其间波谲云诡的气息。 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动荡,但那座位于山间的宅院都保持着日复一日的安宁,这是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张谦将他藏得很好。 温墨已经可以下地了,他的头发长了不少,软软地搭在耳边,随着微风轻轻拂动,他瘦了一点,下巴明显尖了,这让他原本圆润的眼睛显得更大了些,在房里养了一段时间的伤没见日头,他原本雪色的肌肤更是肉眼可见地白得发透。 此刻他穿着一件薄绒的睡袍,趿着一双棉拖,正拎着一个水壶,认真地浇灌一片刚露出头的新芽,再过几个月,这里将会长出大团大团的绣球花,差不多是夏天的时候吧。 这些绣球花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无尽夏”永远不结束的绚烂美丽的夏。 他悉心地洒着水,像照顾自己婴儿的母亲,忽而他眉头一皱,蹲了下来,小心地除去那些杂草,这些杂草生得很快,昨天刚拔去不少,今日又冒了很多出来,温墨每天都在跟这些杂草斗争。 刚清理好站起来,一双坚实的手臂从背后搂住了他,温墨被带进一个温暖厚实的怀里,张谦将他抱回了温暖的卧室,他放他在床上,半跪下来,仰头看着他,半晌,张谦拉低了他的脖子,轻轻地吻住了他。 “穿得太少了。”张谦道。 温墨微笑,环住了他的脖子,将略有些凉意的脸颊藏在了他温热的脖颈中。 从他清醒的那天开始,二人像是不约而同达成了某种共识一般,他们好像一起忘记了以前那些不快乐的事情。 张谦今天又躲过了一场暗杀,他当然知道幕后主使,显然,那个男人已经彻底被那些照片激怒了,以张谦对他的了解,对方决计不是个好狠斗勇的冲动之人,但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他明显已经带上了情绪。 这恰恰是张谦的目的之一。 如今霍氏对他疯狂的打压已经让一些处于观望地带的霍氏政敌毫不犹豫加入了他的阵营,毕竟大家都知道,只有拧成一股绳,才有对抗霍氏的可能。 当然,那些照片还有个更深层次的目的,或者应该说,是最主要的目的张谦将它作为某种主权的宣誓。 这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安保总署发言人对外宣称他遭遇袭击,重伤在医院养病,可实际上张谦已经偷偷转移到了这里。 这是他精神上的世外桃源。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不准备申请任何人工榜单了,还是安安静静地写吧。 会一直写。 另外,更新的时间从早八点改为晚八点吧,周六晚上八点开始,晚间八点档。 第29章 梦 这座林间宅院虽然平时看起来像是就温墨一人在住, 只张谦时不时会过来,但温墨一直知道,张谦至少安插了三个保镖在暗处。 只是, 张谦来的时候, 保镖们会暂时撤离,好像, 他们就是这座宅院唯二的主人一般。 时光在这里并不起波澜,逗留得特别慢, 与外界有一个截然不同的时间维度。 再多的喧嚣、再多的纷扰, 全部与这座宅院无关,这里过的只有日子,平静安宁的日子。 哗的一下, 厨房的门被一只棉拖蹭开了来。 “张谦!快!隔热垫!”温墨端着一个滚着白气的砂锅,面色着急, 张谦心头一紧,快步上前, 一把接过了他的,直接放在桌上。 温墨哎唷一声, 端起来一看,果然, 暗红的桌面已经留下一圈烫痕,温墨气得推了他一把,“让你拿垫子,你看看,好好的一张桌子。” 张谦看了他一眼, 默默地从一旁的置物架上拿了个垫子, 重新垫了。温墨拧了一块湿布, 试图擦掉那些痕迹,但显然徒劳无功,他面上有些恼色。 “好了,”张谦靠近了他,轻声道:“我下次记得了。” 温墨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张谦英俊的眉眼带了笑意,从背后将他搂在怀里,亲了亲他微凉的乌发。 吃完了饭,温墨指挥张谦去洗碗,这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洗一顿碗的功夫,打碎了一个勺子,连带着那个砂锅。 温墨叹气想,大概上帝是绝不会舍得创造一个没有能力缺陷的人的。 他当然不会主动给自己揽活,便留张谦一人在厨房里继续跟锅碗瓢盆搏斗,慢悠悠准备去屋后泡温泉了。 等泡好出来,他换了睡袍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吹头发,张谦已经弄好了厨房的一切,从浴室里简单地冲了凉出来,他挨着温墨坐了下来,取过他手上的电吹风,帮他吹干最后一点湿发,而后顺手简单地吹了吹自己,把电吹风丢在一边,又坐了回去。 明明另一张沙发那么大,但张谦偏要跟他挤在一起,壁炉里的柴火又开始烧起来,噼里啪啦地冒着火星,火光印在二人脸上,落下一点融融的明黄。 张谦打开卫星电视,随手开了一部关于军事的纪录片,温墨埋怨他的古板及无聊透顶,一把抢了他的遥控过来,换了频道,是一部多年前的在孤儿院尚未看完结局的动画片,他看得津津有味。 当然,温墨不知道的是,当他盯着电视时,张谦也在看着他,温墨的神情认真而专注,像一个孩子般纯真,屏幕的光影打在他脸上,他的情绪好像一直被那些幼稚的剧情牵动着,有着明显的波动,可爱的很,张谦忍不住低头亲他脸颊,温墨皱着眉推他,像是恼他影响到了他。 张谦低低地笑,他拉了一张毛毯过来,将温墨裹在怀里,他嗅闻着他发间的味道,就在这张窄窄的沙发上睡了过去。 他们一起过着这样日常的居家生活,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做家务,仿佛一对真正的夫妻一般,但特殊的是,温墨抗拒上床,或许是之前的伤给他留着的阴影,又或许是别的。总之,温墨不喜欢上床,他推着情热的张谦,也没有挣扎得很过分,只一直拿黑熏熏的眸子看着他,张谦叹了气,再是热情如火,他也只能压抑着自己的冲动,将他带入怀中。 他似有不甘一般狠狠地咬温墨的肩膀,但力道很快卸去了,变成了一个无奈的吻。 二人好像与世隔绝一般生活着,但其实张谦一直保持着跟外界的联系,他远程布置了很多动作,反击霍氏的步步紧逼,只是,这一切,他并没有让温墨知道。 他一点都不想让别的东西沾染如此宁静的家园。 但两天后,在他暂时离开之际,一个alpha女人打破了这片宁静。 当那个叫楚玫的女人站在温墨面前时,她先是上下打量了眼人,又悠闲地环顾了一圈这座宅院,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此刻,张谦不在,楚玫像个捉奸的女主人一般大剌剌坐下来,她放下了包,将腿轻轻搭在另一条腿上,姿态优雅,嘴角勾起笑意:“怎么,被人养得起性了,连这点伺候人的规矩都没有么?” 温墨看着她。 楚玫面上的讥意更甚,她目光毫不掩饰地流连在他身上,像是逗弄一只不堪一击的宠物一般,她眉头一挑,“确实是个漂亮的,难怪惹得霍长官生那么大的气。” 她往沙发上轻轻一靠,哂道:“看来我未婚夫的眼光不错,只是” 她轻笑了一声,“头脑倒是有些不太灵光,怎么着,不想着怎么讨好讨好我这个未来的女主人,若是有一日张署长他也厌烦了,我还能借着今日的几分情面,再给你介绍个好去处。” 温墨忽而笑了一笑,如她所言,拎起温水壶给她倒了水,轻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楚玫赞赏似得一笑,端起了杯子,吹了吹气,慢条斯理喝了一口。 温墨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忽而道:“不累么?” 楚玫仍是喝水的动作,只是抬起了眼。 温墨嘴角微微一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正房找情人泄愤这种事情,端着一个名门贵女的架子很累,倒不如当个歇斯底里的泼妇痛快。” 温墨轻轻地搭起了腿,对上了楚玫的眼睛,笑,“不是么?” 楚玫微微眯起了眼睛。 “可是啊”温墨讥讽一哂,“你该找的人是你未婚夫而不是我。” “滚!”他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凛然不可侵犯,“马上!” 楚玫瞳仁一缩,终于维持不了那份高贵从容,她面上的笑意一下收了,目中浮动着暗沉的光芒,正待发难,大门砰的一声,一路得信赶来的张谦闯进来,一把扯住了楚玫的手腕,厉喝道: “你干什么!” 楚玫恶狠狠一把甩开手,她目中怨毒,“张谦!我们楚家把权杖交给你,不是让你用来抢情人的!我们就要结婚了!你懂不懂!” “结婚?”张谦面色铁青,“你应该清楚,这段婚姻的本质是什么,一开始我们便说好了互不干涉,你如今想毁约么!” 他目中阴鸷,像是蓄势待发的头狼,“你说的没错,我需要楚家,但楚家更需要我!这点,你父亲应该比你清楚!” 楚玫像失去了气力一般,她的双目滚出了两行泪:“张谦,你个混蛋!” 温墨深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他像是懒得观看这场闹剧一般,俯身端起了那玻璃杯,越过两人,往厨房走去了。 厨房内飘逸着香浓的气息。 温墨搅动着汤锅里的罗宋汤,他像是没有听见外面传来的剧烈争吵一般,只耐心地搅动着,偶尔捞出来一些瞧了瞧火候。 外头的争端最终以女人的崩溃哭泣外加摔门而出而结束。 温墨掀开盖子看了看,好像已经差不多了,他舀起了一点汤,尝了尝味道,感觉淡了些,又撒了点盐,正待重新尝过,他被人从背后搂住了。 张谦低沉的声音传来:“我保证,今天的事情往后绝对不会再发生。” 他压着温墨在怀里,“我没有任何人,这个婚姻仅是拉拢的手段,也是给一些势力的保证。” 他快速补充道:“这个事情我们双方都知道,包括楚云阔。” 温墨没有说什么,只是吹了吹勺子上的汤,旋身过去:“你尝尝。” 张谦看着他,温墨面上没有任何旁的神色,只是拿着那双含水温柔的眼睛征询地看着他,张谦喉结动了动,低下头尝了一口。 “好喝么?”温墨轻声问。 “好喝。”张谦将他搂得紧紧的,像是怕他逃了似的,他将脸深深埋进温墨的脖颈,蹭了蹭,他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命令,又像是哀求,“你得一辈子做给我吃。” 温墨没有回答,只微微笑了。 吃完晚饭,依旧是张谦洗的碗,经过这段时间的实操,他已经是个洗碗能手了,他可以把每个碗都洗得锃光瓦亮,他就像一个想尽力做到优秀的丈夫,虽然一开始做得并不好,但他很用心在学。 等收拾好厨房,张谦带着温墨去了温泉池,这儿地热资源丰富,建造宅院之初便挖出好几处泉眼,所以也顺应规划了室内汤池,温墨很喜欢,每天都要泡上一会。 温墨趴在池边,温热的池水将他泡得浑身泛粉,他懒洋洋地在水里交替摆着他纤细的腿,像一尾欢快的鱼儿,等玩够了,他理直气壮地支使张谦,“张谦,我口渴,你去给我倒杯水吧。” 张谦立刻起身去了,不多久,给他倒了一杯水来。 温墨撑着池石坐了起来,他泡得双颊都是殷红的,吐了口气,缓缓喝了口水,他发现张谦正看着他,便微微一笑,重新跳下水游了过去,将嘴里的水渡给了他。 二人接了一个很轻柔的吻。 温墨鼻头蹭了蹭他的,笑了笑,说,“起来吧,我手都泡皱了。” 张谦一把捞起了他,拉了浴巾裹上了,抱着他回到卧室。 张谦依旧替他吹干了头发,他放他在床上,但并没有马上给他拿来睡袍,他俯身下来,双臂支在温墨脑袋两侧,在他眉眼上落下一个吻。 “今晚让我碰。”张谦炙热的鼻息落在他的唇上,“我真的” 他喉结动了动,哑声:“真的太想你了。” 话音未落,张谦身体猛地晃了晃,他扶着额站直了来,用力甩了甩头,他双目胴大,几乎是立刻看向了温墨。 他瞬间明白了,他渡给他的那口水,是他温柔的陷阱。 其实张谦这样谨慎的人,怎么会轻易着了道呢,可那个吻,他从来没有想着防备过。 温墨笑了笑,哀伤又缱绻。 他坐了起来,轻声说:“张谦,结婚去吧。” 张谦跌跌撞撞扑向了他,他将他紧紧地揉在怀里,他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他想恶狠狠咬他,然而最终却是放软了姿态极力哀求,“别走,求你。” 一个天生骄傲的alpha怎会心甘情愿对一个卑贱的Omega说这样没有尊严的话呢。 但这个alpha确实在哀求。 张谦的意识在流逝,一股从未有过的悲戚袭上了他的心头,他拼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别走” 温墨吃力地扶着张谦高大的身体,慢慢放在了床上。 他温柔地抚着张谦的脸,目光流连在他英挺清冷的眉目上,在他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微笑着给了他最后一个轻轻的吻。 “张谦,结婚去吧。” 温墨闭上了眼,又说了一遍。 他不止一次对张谦说过这句话,但这次,他说得最为真心。 这里的一切就是一个梦,一个建立在错误上的海市蜃楼,他本来就该早点走的,但也许是这里的一切太安宁了,让他忍不住迷失了,他贪婪地享受这份不属于他的安宁,也尽力地维持这个迟早要醒的梦境。 但一切总归是要还复原位的,也许今日的来客正是来提醒他的吧。 温墨起了身,换上了他早已准备好的衣服,他的目光落在了床上的男人身上,他看了片刻,终于从床底下拉出了一个背包。 推开门之际,他最后看了一眼男人,扭头离开了。 第30章 变革 这个年份注定是一个动荡的年份。 后来的人们回忆起来, 巨变之初,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但历史证明, 大事件的发生并不特定于一些特殊的节点。人们依旧如常地行走在车水马龙的路上, 与以往的任何一天都一样。但就是这样看似日常的生活中,一场足矣颠覆整个社会体系的改变包括阶层、包括伦理、包括一些根深蒂固的东西变革已经开始了。 入夜了。 这是一间接近300平的高奢大平层, 位于城区的中心地带,这个楼盘的地段寸土寸金, 在此置业也并非有钱便可以, 某种程度上更像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可见得主人的身家背景并不普通。 宽敞的客厅内没有开灯,只有外面的霓虹光晕从落地窗漏进来, 微微照亮了一张惶恐不安的脸。 这是一个被人从某个地方带回来的瘦弱的Omega,他已经养在这里好几天, 他蜷缩在沙发上,紧紧地抱着双腿, 像是没有安全感一般,他不安地环顾四周, 视及墙上挂着的那房子主人的肖像油画,omega瞳仁一颤, 更是将腿抱紧了些,深深地将脑袋埋进膝盖里,好像这样就可以稍稍缓和一点那无助的恐惧感。 空荡荡的客厅中突然传来嘀的一声电子音,大门打开了来。Omega闻声浑身一抖,他惊惶的面目更是瞬间苍白, 他赤脚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慌不择路躲在了阳台上, 但来人显然已经发现了他,他沉重的脚步声已经向他逼近,Omega浑身都在发抖,他死死咬着唇,惧怕地一直往墙上挤,像是想要让自己消失在墙缝中一般。 然而一捧巨大的玫瑰摆在了他面前,旋即,一张带着笑的脸面从花束后抬了起来,alpha露出白森森的牙,像是急迫,又像怕吓着他似得,咽了咽口水,他说:“小阮,我们结婚吧。” 他眼露着奇异的光芒,仿佛一个循循善诱的说客,“你跟我结婚,我让你住大房子,有花不完的钱,你再也不必做那种事情了,我爱你” Alpha高大的身体逼近了他,“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然而这口口声声说爱他的男人,在半年前,于一张床上和很多人一起作贱他,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方式。 其实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求婚,但这次Omega像是被他说动了,他胆怯地看了看他,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花朵,玫瑰的颜色鲜艳似火,然而落在指尖却是透着凉意,Omega微微一颤,缩手回来,alpha立刻抓住他缩回去的手,极珍惜似得贴在唇边亲吻,而后拉近了来,他埋进他的脖颈,贪婪地嗅着他的腺体。 Omega哆嗦起来,却没有阻拦。 天生高契合度的信息素使得Alpha脑袋一阵一阵地发热,他迫不及待地将花丢在一边,一把捧住Omega的脸急切地亲吻,光洁的地板上,花瓣碎了一点在地上,像是溅在地上的血,Omega在暴风骤雨的亲吻中可惜地看着那些零落的花瓣,他伸手探了探,却被alpha拦腰抱起,他动情地吻着这个可怜地瑟缩在他怀里Omega,他激动道:“我将一辈子爱你。” 他真挚地重复着:“小阮,我一辈子都爱你。” 他抱着他挚爱的宝贝去了卧房。 第二天天未亮,这个高奢的大平层被拉起了警戒线,数位穿着制服的人员进进出出,众人皆是行色匆匆,神色冷漠。 “两名死者的身份已查明,一个是西部商会的秘书长,另一个是夜诱会所的招待。”卧室内,一个办案人员吐了口烟,摇了摇头:“又一对共同赴死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一张圆形的大床上,alpha双目圆睁,心口上插着一把刀,血溅得到处都是,跟他依偎在一起的是一个瘦弱的Omega,他心口同样也是一道深深的刀口,血漫了半张被子,omega早已没了任何生命体征,但跟充满绝望神色的alpha不同,Omega脸上很是安宁,仿佛只是睡了个觉一般如果他身上没有那些可怕的咬痕的话。 法医在现场进行了仔细的勘验,一个小时后,他脱下了手套,与记录人员叹声道:“还是一样,两人都是自杀,只是Omega自杀在前,他一刀了结了自己,然后这个alpha彻底疯了,你知道,疯了的alpha跟野兽无异,他疯狂地撕咬死去的Omega,当然,他没有任何办法改变omega已经死去的事实,最终只能绝望自尽。” 记录人员啧了一声,“又是躁狂症。” “对,躁狂症。”法医接过了他的烟,微微眯起了眼睛:“我敢保证这个alpha近期一定有躁狂症的就医记录,代omega信息素已经安抚不了他的冲动,这让他面临高契合度的Omega死亡时,会陷入彻底的疯狂,最后无一例外只有一个结局,自尽而亡。” “太奇怪了,代omega信息素怎么会对这些alpha失效?”记录人员翻了下记录本,皱了皱眉,“最近已经好几起类似的案子了。” 现场陷入一片静默,忽而,一个人道:“这些Omega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闹什么自杀。” 无人回答他。 现场人员按程序进行拍照记录后,将尸体进行了收殓。 或许是吹了一夜的风,阳台上那捧玫瑰已枯萎了不少,鲜艳的红像蒙了一层淡淡的灰,风从外头灌了进来,卷起了些花瓣,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最终落在Omega那张平静的毫无血色的脸上,办案人员啧了一声,三两下捡起了那些碍事的花瓣,丢在一旁,而后哗的一下拉上了拉链,Omega的脸彻底消失在黑色的殓尸袋下。 三月下旬,医疗系统紧急上报了一份调研报告,从开春那场波及甚广的流感开始,躁狂症患者的比例明显提升,与之前年份的统计数据对比显示,BO两个族群并无太大区别,提升的数据主要集中在alpha人群,患者的比例正以一种井喷的态势爆发。 “这个现象以前出现过,准确来说,是omega族群对社会还有点贡献的时候,alpha们因为信息素的原因不得不与高契合度的omega绑定在一起。毕竟没有omega的安抚,alpha们只会变成躁狂的野兽,但代omega信息素的诞生切断了这个联系。” “如今看来,代omega信息素已经彻底对这些躁狂症患者失效。” “根据摸底资料显示,这些躁狂症患者在年初都有流感就诊记录,我们高度怀疑,那一场开春的病毒感冒大流行中,其实部分患者是感染了某种别的病毒,只是症状与流感高度相似,所以被忽视了。” 安全中心的乔伟民少校少有地露出了凝重的神色:“这种病毒对所有alpha具有普遍攻击性么?” “并不。”报告人员解释,“比如您,作为s级alpha,并不会受此次病毒的影响,至少目前上报的病例,没有显示s级alpha的相关联性,但级别越差的alpha,越容易受到病毒的影响。” 报告人员犹豫片刻,递上一份材料,“此外,有案例显示,s级的alpha们不仅不受影响,反而因为这个病毒获得了一种特殊的能力这很难解释,但确实存在他们会听见高契合度的omega的心声,但这种接近上帝的能力并不是平白无故获得的,在聆听心声的同时,s级alpha的脑部会引发剧烈的神经突触电流紊乱,这会让他们产生剧烈的难以忍耐的痛意。” “开玩笑的吧。” 老乔惊得唇边的烟头都掉了下来,这话离谱得让他以为在做梦,但显然,他明白对方并没在开玩笑,他站了起来,重新点了一根烟,踱了几步,依旧消化不了对方的话,他摇了摇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报告人员亦是无奈,“我明白这听上去确实不可思议,但是以目前上报的十几个案例,确实存在这样的现象。” “妈的,”老乔揉了揉眉头,感觉脑仁开始生痛,“这个世界越来越奇怪了” 他忙叫了声:“何上尉。” 无人回应他,老乔眉头一皱,提高了声音,“寅生?” 何寅生回过神来,敛眉看他。 老乔有些不满,瞧了他几眼,但他还得把这件棘手的事情推给他去办,所以并没有当场表示什么,只点了点桌面,“你将材料汇总一下,跟霍长官报告一下这个事情。” 如今那间办公室他是不敢轻易去的,好端端的都会被波及,更何况是报告这个棘手的事件,老乔这种油光水滑的老狐狸,自然不会主动往枪口上撞。 何寅生早已明白他的意图,心下讥讽,但仍是揽了下来:“是。” 何寅生走出了办公室,他回想起了报告人员说的那些话,一贯张扬的面目上难得带上了几分晦涩,他没有讶异于那些近似荒诞的报告,因为作为一名s级alpha,他也听到了一个人的心声。 但,对方是一个beta。 何寅生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突地跳,隐隐作痛,仿佛是那次剧烈痛意的余波,他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诸般情绪强制压了下来,准备带着资料先去一趟霍长官的办公室。 何寅生敲了敲门,里头一声低沉的进来。 他稳了稳神,进了去。 刚进门,一阵浓重的烟味迎面扑来,何寅生看见了那个正在抽烟的面色冷峻的男人,他桌面上的烟灰缸已是堆了厚厚的一层烟头,自从伤愈归来之后,霍长官的烟瘾明显大了很多,整个人更变得肉眼可见的酷肃,像蓄势待发的狂兽,叫人不敢接近半步。 何寅生垂目敛眉,将关于这次躁狂症病毒的报告尽数放在他桌面上,他简要报告了一些概况,便等着对方示下。 烟雾环绕中,男人眯着眼,一张一张地把资料看了过去,他在一份材料上逗留了很久,何寅生偷偷看了一眼,是那份关于s级alpha对高契合度omega心声的研究报告。 何寅生不敢多看,偏开目光。 “材料放在这里,你出去吧。”对方声音淡淡。 何寅生竟是没想到此次这般轻易就可脱身,劫后余生一般,面上却是恭恭敬敬躬身,“好的。” 等人离开,霍衍又拿过了桌上另一堆文件中的几份资料。 这是21起alpha连环被杀案的进展,这些资料被特别行动部曾经的一把手私自扣押下来,使得案件的调查一直处于停滞状态,霍衍从中抽出一张泛黄的纸。 这是一名叫孟墨的Omega的孤儿登记表。 照片中的婴孩穿着件不合身的翻领毛衣,手中抓着个塑胶玩偶,无垢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奇又迷茫地望着镜头。 霍衍看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许久,他放下了那张纸,敲了一下键盘的空格键,屏幕上一段监控录像开始播放。 那个omega跳上了高台,在楼沿边摇摇晃晃地走,丝毫不介意外面是几百余米的楼高,他坐在了最高处,在临空的地方晃着两条腿,阳光普照,他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撑着身体仰着脸,很恣意地迎着阳光。 这是办案人员在监控排查中,找到的一段影像。 霍衍又倒了回去,一遍一遍重复地看着,他舔着牙,感觉牙根非常、非常的痒。 这种痒深入骨髓,令他整个灵魂都在焦躁地蠢蠢欲动。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第31章 孤儿院 21起alpha杀人案的调查权限转给了安全中心。 经高层授权, 乔伟民少校抽调了全军最精干的人手,连夜重组了特别调查小组,力图在最短时间内破获这起搁置已久的连环杀人案件。 其实原本案件的调查已经有了重大的进展, 但因为某些人为的原因, 这些线索轻易地中断了,一些重要的资料也已被特别行动部的前一任主官原地销毁, 但行为既已暴露,那么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来, 顺着天堂孤儿院的这条线索, 调查小组迅速锁定了主要嫌疑人。 孟雄,这个曾经联邦著名的大财阀渐渐浮出了水面。 孟雄早年以地皮倒卖发家,而后凭借着雄厚的资金进军金融、房地产、医疗等领域, 在十数年中迅速成长为联邦首屈一指的财阀之一,随着财富的累积, 他不出意料地走上了政治投机的道路,但随着他政治献金的政客的倒台, 在霍氏的打压下,孟雄名下的产业也开始渐渐衰败, 几年前,更是因操纵股票期货市场、行贿等罪名锒铛入狱, 去年才被放了出来,至今音讯全无。 21起alpha杀人案与他产生联系,是因为他名下一家叫“天堂”的孤儿院。 作为一名慈善家,他收养了无数无家可归的Omega,他给那些Omega孤儿们冠以自己的姓氏, 亲切地称呼他们为“我的孩子们”, 因此, 他连续十几年获得O权组织人士颁发的年度慈善人物。 但慈善的背后当然是生意。 天堂孤儿院开办三十余年,收养的Omega人数高达四万三千名之巨,这四万三千多人中,长大成人的不到四万人,而其中79%的成年Omega流入社会后靠卖身或者代孕吃饭外貌优越的早早被孟雄挑来打点关系,权贵们以领养的名义带走了他们作为消遣的玩物,剩余的除了进入人口生育中心,皆流入各大风俗场所联邦最大的红灯区“软乡”便是这些卖身Omega的主要聚集地。 当然,也有不愿沦为玩物的,他们积极地融入社会,但现实显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个社会能够提供给他们的岗位仅来自一些劳动密集型企业,但即便是这些低价的劳动力岗位,竞争也异常激烈,毕竟企业主们不太相信脆弱的Omega除了上床还能做好什么别的事情他们在与AO的竞争中毫无优势,也没有任何权益的保障,歧视、压榨、侵犯时时存在,最终,这些Omega一部分在苦困中也加入了卖身的队伍,但更多的是在物质及精神的极度贫瘠下患上了不同程度的疾病,自杀率高达38%。 当然,这些都不是调查的重点,调查小组将目标锁定在极少部分的Omega孤儿身上,他们经过严格的筛选、调?教,被孟雄纳入麾下,成为他铺路的棋子。孟雄一直有政治抱负,在他支持的政客的授意下,他成立了数个病毒研究所,明面上是生物医药方向,但背里一直在进行某些战争病毒的研究,当然,他并不知道,他麾下的Omega们早已借着他的力量悄悄进行了一些改变AO关系的项目。 在政客倒台、孟雄锒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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