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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 “这,粥还没吃呢”宋妈有些迟疑,这段时日温墨莫名的低烧,昨日才开始见好,到底得好好养着。 温墨已经拉了张小毯子,阖上眼睛,“不了,待会儿再说。” 宋妈虽一贯话多,却也闭了嘴,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她看了一眼那佝着身体躺在沙发上的温墨,他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如同这个别墅里一件精致的摆件。 摆件么,宋妈想,事实也是如此,即便他如此养尊处优,也依旧改变不了他不过是个花瓶的实质漂亮、温顺便是他存在这个别墅的价值。 放在几十年前,Omega这种生物对于联邦来说或许是稀有而珍贵的资源,毕竟人口的延续、alpha的生理慰藉都必须要有Omega族群的参与,然而随着科技指数级的增长,人口选育中心、代Omega信息素等诞生至今,Omega族群承担优质生育、安抚alpha的功能唯一性已经彻底丧失,Omega不再珍贵,一个强大的alpha不再需要Omega来生育出更优质强大的alpha,也无需Omega来安抚他们躁动的灵魂,脆弱又麻烦的Omega,更像是社会中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虽然以前的人们难以想象,但如今的大众早已达成一个共识:Omega族群早该是被淘汰的劣等人种。只不过这样的一个事实基于某些意识形态的“正确性”不方便宣之于众罢了。 可数据毕竟是实在的,至少在近几年人口选育中心的婴儿产出记录中已几乎看不到Omega的痕迹,Omega的社会生存空间也在肉眼可见地被压缩,所以这也是近些年O权组织抗议活动越演越烈的原因。 但,那又如何呢?改变不了任何。 宋妈不由得怜悯地看了一眼温墨的侧脸,她虽然同别人一般不太瞧得上Omega,但不可否认她也是个善良的人,只心想,好在物质方面霍先生并不短缺了他的,做一只漂亮的花瓶总不是最坏的情况。 她叹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温墨,悄悄地退了出去。 晚上的时候暴雨渐渐停了,只剩小雨淋淋漓漓地润着湿漉漉的大地。 静谧的黑夜中?m尔哗啦一声,院子电动铁门缓缓开启,汽车发动机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温墨好像做了些梦,薄薄的眼皮动了动,很不安分,他被这声音给惊醒了来,当下警觉地快步跳下了沙发撩开窗纱。 一辆黑亮的军车没入车库,灯光很快便湮熄在黑暗里面。温墨皱了皱眉,却也如同无事一般继续躺在了沙发上阖上眼睛。 门铃响了起来。 睡眼朦胧的宋妈趿拉着拖鞋很快从佣人房里出来。 “谁呀这大半夜的。”这样的抱怨声很快随着可视屏幕上的一张脸转换成了和颜悦色。“张上尉,这么晚了您” 与门口的尉官沟通几句,宋妈惊喜地叫醒了看上去仍在熟睡的温墨:“小墨,快起来,霍先生回基地了。” 温墨揉了揉眼睛,似是方从睡梦中苏醒的迷茫,不过他很快便跳下了沙发,低声对门口的人恭恭敬敬道:“请您稍等。” 张谦一身笔挺的军装,带着外头雨水的湿气,只抖了抖肩头,抬手看了下腕表,嗓音公事公办般的平静无波:“长官11点到,我们得快点。” 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拥有着他这具身体使用权的主人已经从险境重重的前线回来了,他需要一些乐子来放松过度紧绷的神经。 温墨点头应允,忙上楼换了身衣服,快手收拾了些东西,他脚步忽而一顿,又回头拉开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药盒,他眸色幽深,抓起捏在手里紧了紧,便匆匆下楼了。 出门的时候雨已经小了。 军用吉普车行驶在深夜静谧的道路上,一路上除了轮胎压过公路的湿漉漉的声音便无其他。温墨坐在后座,他双手极规矩地放在腿间,半张脸藏在阴影中。车身摇摇晃晃的,外头断断续续的光影一阵一阵晃在脸上,招惹得温墨犯困。 许是这样的氛围有些太闷,开车的兵士旋开了车载广播,里头依旧在播报今日的那个Omega遇害事件。 兵士看了眼旁边的张谦,想起了这几日惶惶不安的传闻,试探性的:“听说死的那个人其实不是Omega,而是一个alpha,被活生生挖去了性腺” “放心,军方已经在调查了。”张谦显然不想多说什么,随手拨了一下调频,换到了个频道,低低的萨克斯乐一下子充斥了整个车厢。 兵士识趣地闭了嘴。 温墨调整了下坐姿,旋头看向窗外,似乎对他们的谈话并不关心。视线远处不知哪里来的一只鸦雀哗啦啦向枝头掠去,徒留下一抹深沉的黑影。 到基地的时候,恰好是晚上的九点。 眼前钢水浇筑的建筑物庞然森严,沉重的铁门缓缓开启,仿佛咧开血盆大口的巨兽,等待着把来人一口吞掉。望着那层层守卫的警卫,温墨深深吸了一口气,迈了进去。 经过数不清的身份识别关卡,温墨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张谦轻轻敲了门沿,低声道:“长官,人到了。” 背对着他们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他正看着窗外的景色,手上的烟头被风吹得明明灭灭。房间内弥漫着一股夹杂着烟草气息的alpha信息素气味,他连头都未回,只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嗯。 张谦识相地关门退了出去。 门一阖上,房内的alpha信息素愈发浓烈了,温墨眉目放得极低,软声叫了:“先生。” 男人终于回过头来,锋利的眉头微微一挑,他随手掐灭了烟,屈起手指抚了抚温墨的脸颊,带着薄茧的指头滑落在了他颈间的黑色颈环上,轻轻一弹,言简意赅道:“解了。” 温墨垂了颈子,顺从地解开了信息素隔离器,淡淡的白茶气息渐渐弥漫出来,他的主人满意他这份乖觉,赞赏地捏了捏他的脖子,一把将他掼在了床上。 在分化之后,温墨被检测出来,他与霍长官的信息素契合度达到了惊人的99.998%,这几乎是一个完美的数字,但可惜的是,如今的科技使得任何一个ABO只要注射一针代Omega信息素,便可以同霍长官达成这样的契合度。那么,天生的与人工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并无区别。 只是他很漂亮,这可比他高度契合的信息素要紧多了。 是的,Alpha对高度契合的Omega绝对忠诚的时代已经彻底过去了。 虽然放在百余年前,这个粗暴的S级alpha的一生只会忠诚于这个Omega,他们会结婚,会拥有很多的小孩,靠着这天生高度契合的99.998%,Omega可以让这只高高在上的顶级alpha低下傲慢的头颅,只为哄得他露出一个笑容。 但现在,他不过就是一件极为合心的玩具之一。 久荒的alpha当然已趋近于一只野兽,Omega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毫不怜惜的对待,但Omega很温柔,只爱怜地亲吻着安抚他,不遗余力向alpha展现他漂亮的身体、温顺的姿态,可心到像是天生为他的喜好准备的。 多么棒的一件玩具。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主角们的性经验有要求的、对泼狗血不耐受的读者老爷们请远离这篇三俗狗血文学!!!本篇狗血加剧,不狗血不成活,狗血意味着对于部分受众天雷滚滚,雷点极多,在此不便赘述,只求一有不适立即远离,毕竟,最雷的点也有欣赏它的人,请原谅别人偏离自己审美的欣赏法。 旧号止宁无端被炸,新号一只止宁。 第2章 枕边风 基地南面靠海,浸在一片莹莹月色下,在海风的吹拂中连冰冷的线条仿佛也柔化了不少,这样如画的风景谁都想象不到几年前的硝烟。 窗前的绿植摇曳着,落地灯透着明黄色的光,氤氲着一切。 温墨发根都湿了,脸红扑扑的,跪在床上温顺地用纸巾擦拭着男人,餍足的男人伸手逗猫儿似的抚着他,看上去心情不错。 温墨轻声问:“您要沐浴么?” 男人点了一支烟,将打火机随手一丢,“放水吧。” 温墨随手抓过衬衫披了,立刻爬下了床,给浴缸放了水。他的姿势有些别扭,但他仍是无事一般准备着浴前事宜,浴灯打在他微垂的睫毛上,在红扑扑的颊边落下一点温和的黑影。 热水静悄悄地吞噬浴缸底部,热气蒸腾起来。 温墨看了一眼门口,不动声色从衬衣口袋中拿出那个药盒,置入梳洗台的置物柜中,那里已经摆了几瓶同样包装的药盒,是市面上Omega们常用的避孕药。 他手指触了触,默默地盯着它半晌。 他终于别开了目光,这才清理起了自己。 刚换上新的内裤,撕拉一声,感应门开了。高大的男人气定神闲走进浴室来,淡然得仿佛与刚才床上那个略显暴虐的不是同一个。 他踏进了浴缸,双臂一展,仰躺着,温墨立刻提步上前,跪在浴缸边,一双手轻轻搭在他太阳穴上,为他揉按起来。 朦胧的灯光仿佛一层薄纱,覆盖住四周,让一切温吞起来。 在这似乎温情的时刻,温墨轻声开口了:“听说“ 他小心看了眼男人,又继续,“温氏军需供应的资质申请被驳回去了。” 男人阖着眼,半天没动静,温墨识相闭了嘴,只加重了一点指尖揉按的力道,轻柔垂目,仿佛全身心都在男人身上。 许久,男人慢慢睁开眼睛,褐色的瞳仁没有分毫情绪,他多年浸淫战场,气度沉得骇人。 他看了眼温墨,却是讥诮地冷笑一声。 温墨并不意外,到如今更是连一丝旁的情绪都无,毕竟他从来便知道,在对方眼里,他根本不算个可以在面前说话的。 好在这三年,他多多少少也摸清了一点他的脾性,只像没有看见那抹讥讽似得,歉声:“我说错话了,您别生气。” 他又继续揉按起来:“我们温家的产业早就败了,又白白落了个空架子要守着,哪有那般大心力,不过想大着脸拿个军需准入,跟在旁人身后喝口汤,撑几分面子罢了,上回父亲来看我,见他都白了头发,实在是心酸,才一时情急” 他收了话头,双手慢慢滑到他脖颈,几不可见地停滞片刻,很自然地抱住了他脖子,依赖地贴着:“对不起啦,往后我再不会说胡话了,您别跟我计较。” 温墨生的好,又白,历经了一场□□,这份白上又添了点若有似无的红,像包了一汪蜜汁的甜桃,这份讨好的神色让这份姿色又染上了任人采撷的意味,男人瞧了他半晌,抬手拨弄他的唇。 温墨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这件事大抵是有些眉目了,心下一定,只顺势攀着对方的肩膀送上了自己的吻,与亲吻一同的是信息素淡淡的白茶香气,淋淋漓漓地散入鼻端,浸润着男人躁动的灵魂。 高度契合的信息素交融让alpha天性里的暴躁渐渐安定下来,随之心底生出了一些近乎于怜爱的情绪。 这是Omega信息素对于一只alpha的副作用,让他们头脑生热,不辩原则地妥协。 数百年前,人们美化这种副作用为AO之间的天性羁绊,然而如今科学已经证明这只是激素对人体的影响,正如同文艺作品中讴歌的“爱情”一般,实质不过是一场苯乙胺、内啡肽、多巴胺等激素综合作用下的情绪骗局罢了。 科学使人类进步,可有的时候,也太无趣了。 虽然这个男人一向心智刚硬,却也不免受到Omega信息素的干扰,他厌憎这样被安抚过后的多余的色令智昏,他咬住了他的腺体,齿间不由惩罚似的加重了力道。 怀里的Omega颤抖起来,却依旧温顺地抱住了他,像是要把自己嵌在对方怀里一样。 霍衍下半身裹着条浴巾,抱着个人从浴室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 然而他怀中人的身上可以说是狼藉不堪了,发丝黏在脸颊上,脆弱不堪。霍衍俯下身将他放在床上,摸了摸他微微蹙起的眉心,恩赏似的落下一个安抚的吻。 他站了起来,收拾妥当,扣好袖口,头也不回往门外去了。 十分钟后,霍衍出现在了灯火通明的会议中心,众人面色肃严,刷的一下齐齐起身。 现今战乱平息,联邦政府已被军方接管,早便是名副其实的军政府,如今,霍老已经处于半退的阶段,明眼人也瞧得出来,眼前这个二十八岁的青年将是联邦未来的一号人物。 今日的会议是处理一件颇为棘手的事件。 偌大的全息屏幕上区分重点交叠着几组图例数据。 “以上便是近半年以来发现的针对联邦公民发动袭击的恶□□件,共计21起。” 张谦一一简要介绍了各例袭击发生的事件地点及其重点情况。 “每起袭击事件中死者的共同点是都被挖去了性腺,此外,除了最后一名死者,其余尸体都检出一种叫tabun的神经毒剂,这种毒剂可经由上呼吸道或者皮肤使人快速致死,他们的死亡原因也就是如此被出于某种目的生挖去性腺后,再毒杀。” “该死的叛军!”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校咬牙切齿,他摸了摸后脖颈,图片里死者们的血淋淋的后脖颈让他感到极其的不适。 “虽然叛军还未尽数落网,但根据情报中心目前接收到的信息显示,事件与叛军并无显著关联性。”张谦点开一组统计数据,“21名死者皆为alpha,死者之间并无人际关联,所以这个行为也有可能是某个极端组织针对我联邦alpha族群的虐杀行为。” “难不成是极端O权分子?” 无人给他笃定回复。 霍衍已经盯着屏幕看了半天,他拿着激光笔点了点最新发现的那具尸体,张谦放大了来,屏幕上罗列出死者的具体信息。 霍衍问:“为何这个死者最初会被认为是omega?” 张谦解释:“死者被切取了性腺,且法医第一时间在血液中检测出了高浓度的原生omega信息素,所以才影响了安保署那边的判断,刚刚后台才更正的信息他跟其他死者不同的是,他并非死于神经毒剂,而是溺水。根据尸检结果以及道路监控显示,该死者是被挖去性腺后,从犯罪地点逃脱出来,后因麻醉剂恍惚的缘故,失足跌在西河溺水而死。” “Omega信息素的主人找到了没有?” 张谦犹豫片刻,说:“找到该Omega的时候,她已经被杀。她是风俗店“软乡”的陪侍,在赵某身上提取到的信息素为该Omega的原生信息素,且与赵某高度契合,达96.31%。另外,这位Omega被杀前,曾多次去医院治疗信息素紊乱症。” “软乡”招待的对象是alpha,这些陪侍们自然要根据alpha客人的信息素情况,往腺体注射相应的高契合度的代Omega信息素取悦客人。与alpha、beta不同,代Omega信息素会对Omega体内的原生信息素造成干扰,所以多性伴侣的Omega会患上信息素紊乱症。 Omega的信息很快被调出来,照片上一张颇为美艳的脸。 底下好几个军官很快便认出来,这是离基地不远的“软乡”的妈妈桑莫莉,这里面不少军官曾光顾过她,说不准她身上查验到的代Omega信息素有不少是契合他们的睡了同一个Omega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一个任人把玩的Omega居然会跟近期这大事件联系上,并香消玉殒,不免让人唏嘘。 目前所有资料都是安保署刚刚移交军方的,一切猜测都不是定论。 霍衍揉了揉眉头,将笔丢在桌上,“发个密电给陈志,把案件管辖权移交军方,在事情未明前,与新闻中心的负责人沟通对外的统一口径。” “是。” 军官们了然应和。 战乱刚刚平息,百废待兴,在这样敏感的时期,自然不能有节外生枝的机会。 霍衍又吩咐了些事情,便散了会。 等其余人渐渐离开会议中心,张谦上前:“长官,下周三是霍老先生的八十寿辰,晚上老宅那边有家宴。” “好,去挑件成色好的和田,到时一起带过去。” “是。” 霍衍想到什么,往皮椅上一靠:“最近战备那边在审批资质?” “是。” 霍衍略略沉吟片刻,将手上的文件丢在桌上,吩咐道:“给温家拿块牌照。” 张谦一愣,却是恭恭敬敬:“明白。” 见霍衍已阖目歇息,没有其他吩咐,张谦立刻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遍预警:洁党!!!纯情爱好者!!!!!务必远离本三俗狗血文学!!!!!! 第3章 温 月亮没入云层,大地顷刻间陷入一片喑哑的晦涩。 温墨眼皮动了动,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 床头的电子钟泛着微弱的蓝光,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温墨盯着它,许久没有眨眼,仿若一具没有情感的机器人,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嘴角渐渐浮起一丝冷笑。 再睁眼时,温墨已经坐了起来,他顺手捡了男人方才遗落在床头的烟,啪嗒一声点了,火光照亮了他的半张脸。 烟雾缭绕中,他的眸色随之渐渐冷了下来,这让他身上稠艳的感觉慢慢消淡,全然瞧不出半分在旁人身下的样子。 他吸了吸鼻子,从一旁的裤子中摸出了个手机,这是一款市面上流行机的基础款,屏幕有些划痕,看得出使用已久的痕迹,温墨开了机,打开通讯录,里面只存了一个号码。 他叼着烟快速噼里啪啦打了一行字,稍稍停顿,按了发送。 这条看似平平无奇的信息并不会引发基地监听系统的筛选捕获,但温墨还是立刻拔出了话卡,拿剩下半截的烟头去烫它,话卡用的是特殊材质,遇火即燃,空气中渐渐有了一股刺鼻的气息,很快,小小的一片便融化在高温的烟头中,温墨顺手将它一起掐灭在烟灰缸里。 他拖着双腿到了浴室,摸来一药盒,往嘴里丢了片避孕药,也不喝水,就那么干巴巴地吞下去了。 他坐在马桶上静静地等待着吃完避孕药的反胃感消失,比起这样轻微的不适,昨夜那一场过度的虐待更让他难受,身上的黏腻也令人烦厌得很,想来那人今夜不会回来了,温墨干脆去浴室冲了凉,等从浴室出来,他更没了睡意,干脆裹着一条毛毯坐在落地窗边。 月亮不知躲去了哪里,外面漆黑一片,只能听见偶尔的一两声海潮声,其实没有什么可看的,可温墨就这么静静坐着,遥望着那片浓墨般的漆黑,一直等到启明星挂在天边,他心底才稍微有了些亮色,便沐浴在这一点点微光中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大亮,耀目的阳光令他睁不开眼睛,他忍不住用小臂挡在眼前。 好半晌了,才慢慢放下了手,眼前站着一个身着白色制服的beta基地管家,他面容平静,朝着落地窗边的温墨微微一鞠躬,“早上好。” 而后面不改色捻着角落里一件被撕碎的内裤丢进了垃圾桶,并换上了新的垃圾袋。 温墨看了眼电子钟,发现已经早上八点了,他扯过一旁的睡袍,将斑驳的身体给裹了起来,给对方腾出了打扫的位置。 从浴室里洗漱出来,狼藉一片的床已全部换了新的床品,管家也已消失不见,餐桌上留着一份烟熏肉三明治和牛奶,这是他的早餐。 温墨没有什么胃口,只喝了两口牛奶便放下了,他往手机插销中插入另一张手机卡,拨通了号码。 张谦此刻正候在会议中心门口,听得手机震动,他垂眼一瞧,神情不由一怔,旋即余光不动声色往周围扫了一圈,这才走到窗沿接通了来。 手机那头的声音轻轻的,“你好,张上尉。” 张谦喉结一动,问:“什么事?” 对方依旧是那样柔和的嗓音:“我想去一趟温家,中午12点前回来,可以给我派个车么?” 不是别的。 张谦说不出是遗憾还是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背肌一下放松下来,他缓了缓,刻意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平静无波:“好的,几点?” “过十五分钟,可以么?” “可以。”张谦问,“还有别的事情么?” “没了。”对方顿了顿,轻声道:“张上尉,谢谢你了。” “不客气。” 放下了手机,张谦像是失力一般往后退了几步靠在窗沿上,窗外的阳光透过树枝缝隙洒进来,将他的脸照得斑驳,他在这样的光晕中慢慢闭上了眼睛,身侧的拳头却也慢慢捏紧了。 十分钟后,温墨提前出现在了楼下,司机还没到,他看了看表,走到一部自助咖啡机旁点了份浓缩。 机器嗡嗡嗡运转起来,咖啡液并没有出来得那么快,温墨百无聊赖般抬起了眼眸,将目光放得很远。 基地的地势较高,从这儿放目过去,可以远远望见东面的一个海边度假区,因距离的缘故,偌大的面积落在眼中只剩下一枚硬币一般大小的影子。 平叛战争的后期,前线的军人们慢慢从战场上退了下来,度假区规划了若干个休闲区,其中S区与A区分别是联邦高级军官及低阶士兵可以去的地方,这意味着Omega不能出现在这两块区域。好在经营者为了堵上O权人士的嘴,也规划了一片F区专供Omega们休憩游玩,但多年后,那里已经变成联邦最有名的红灯区“软乡”。 嘀的一声提示音将温墨的视线从远方拉了回来,纸杯里已经装满了热腾腾的咖啡液,温墨拿了,接他的车也来了。 他坐上了车,扣上了安全带,突然开口了,“能从沿海路过去么?” “啊?”通勤兵有些迷惑。 去S区不必经过沿海路,这样其实是绕了一大圈。虽然只是个Omega而已,但接受命令是军人的职责,所以他并没有说什么,只应了声好,便按着温墨指示的路线开了过去。 从基地开出两公里后便上了沿海路,沿途有若干带着信息素隔离罩的alpha士兵巡逻着,硬币大小的度假区慢慢地放大了,他终于经过了“软乡”,不愧是联邦最大的红灯区,即便是大白日也仍呈现出深夜纸醉金迷的靡丽,炫目的霓虹灯牌下站着些打扮妖艳的Omega,眼角或带着疲惫或带着春意,空气中充满了一股懈怠与颓丧。 温墨望向远处,是充满阳光的S区,几个alpha军人坐在窗台明镜的吧台那里谈笑风生。 温墨喝了一口咖啡,将目光收了回来。 中心城,C区。 吉普车绕了几个弯,在一座崭新敞亮的别墅门前停了下来。叛乱平息后,这片别墅区的价格愈发高涨,几乎已是普通人家穷尽几辈子都难以企及的程度,温家的别墅正是坐落这里。 温墨跳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那花团锦簇下的大门,步上台阶按了门铃。 很快,一张略有些年纪的女人的脸从开启的门缝那里探了出来,看见温墨的那一刻她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她又带上了殷勤的笑脸。 “墨少爷回来了!” 温墨无视一般进了去。 孙妈面色一滞,在背后做了几个咒骂的口型,忙跟了上去。 温墨径直进了大门,餐桌上的五个人齐齐抬起头来,见到温墨面色各异,其中一个六七岁小男孩露出欢喜的表情,一拍手:“大马,我的大马!” 赵岚面露尴尬,呵斥了一下小孩,含笑开口了:“是小墨啊,可巧,正赶上早饭,孙妈,添双筷子。” 孙妈应声去了。 温墨微微鞠了躬:“父亲,母亲。” 被称父亲的是赵岚的丈夫温从戒,他轻咳了一声,淡淡道:“回来怎么不先说一声。” “自己的家想回就回,说什么。”赵岚笑骂一句,拉着温墨的手笑得热情:“一年多没见,看着气色倒是好了不少,坐吧,还站着干什么。” 这熟稔的程度看起来像是迎接久未归家的孩子。 温墨也不客气,拉开了一张座椅,甫一坐定,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侧脸微微一笑:“小意,好久不见。” 温意一把将脸上的面膜取下丢在一边,露出一张带着天生骄矜的俊美脸蛋,此刻,他像是没听见温墨的招呼一般,拿勺子用力搅了搅瓷碗里的蛤蜊浓汤。 “孙妈,我最讨厌欧芹,你干嘛放进来!” 谁都听得出来温意的阴阳怪气,温从戒不由瞧了一眼温墨,作势沉了脸,“大早上的你闹什么,不想喝再让孙妈给你煮一碗便是了。” 温意漂亮的凤目翻了个白眼,嘴里一声轻嗤。 温墨也不在意,只低下头去,细细啜饮他碗里的蛤蜊浓汤。 温意身边坐着的是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商辛渐,商辛渐虽是个alpha,但脾气难得温和,只笑着与温意耳语了一句,又将他碗里的欧芹细细挑了,哄着说:“好了,没有了,快喝吧。” 温意不情不愿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汤。 诚然,温意是一个极其幸运的Omega,幸运在于,他的家庭,他遇到的人,他拥有的爱可以让他规避几乎所有Omega一生要遇见的痛苦骄纵光鲜得简直不像一个Omega。 温墨嘴角泛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放下了汤勺,拿起餐巾擦了擦嘴,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片,推到温从戒面前。 “父亲,”他说,“上回说好的一千五百万,麻烦打到这个账号上。” 温从戒目色一动,他并不看卡片,只随口道:“行,过些时候给你转。” 温墨摇了摇头,坚定道:“不,明天12点前必须到账。” 温从戒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第4章 暗色童年 餐厅的氛围归于一种沉默的尴尬。 温墨视若无睹,只又拿起了银色汤勺,继续喝那一碗浓汤,晨光背着他洒在其他人身上,清晰与模糊,光与暗,这让他看上去像是故事里卑劣阴暗的恶人。 赵岚朝着商辛渐使了个眼色,商辛渐会意,与温意低声说了几句,温意面上虽是不情不愿,却还是站起来跟着商辛渐出去了,门重重地砰的一声关上了。 赵岚又让孙妈带了小儿子下去,等餐厅里只剩下了三人,赵岚声音软了下来,“小墨,你也知道,温氏这些年并不好过,年初更是裁掉了不少人,又因着物资断供风波堆进去了不少钱,你一年多没回家,不知道咱们家现在的光景,那一千五百万,说老实话,一时半会儿肯定拿不出来的,但我保证,等温氏的情况好转,这一千五百万加上利息肯定给你补上。” 温墨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喝那碗汤。 赵岚用手肘碰了碰温从戒,温从戒终于沉着脸开口了,“一千五百万不是个小数字,你至少得给我们点时间筹集。” “是啊,”赵岚忙接着说,“一家人,总不至于为了迟个几天计较是不是。” 温墨仍还是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汤,像是那汤极其美味似得。 “小墨”赵岚试探性地叫了声。 温墨终于放下了勺子,他抬起眼眸,“一千五百万,换一张联邦军需供应资质的牌照,这笔账,换任何一个人来算,都是一笔好生意,怎在父亲母亲这儿变成了我强买强卖了呢。” 赵岚几分心虚,别开了目光,温从戒的脸色却愈是黑沉。 温墨一哂,淡淡道:“算了,不为难你们了。” 他站了起来,微微一躬身,“谢谢你们的招待。” 话毕,利落旋身出了去。 温从戒大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赵岚的动作比他更快,立刻上前抓住了温墨的手臂。 “小墨!等等!” 温墨冷冷地盯着小臂上的手,赵岚僵了一下,讷讷地将手收了回来,她吞了吞口水,声音带了哀求:“别走,是我们糊涂了。” 她的笑已经有些勉强:“你真急着要这一千五百万,我们砸锅卖铁肯定给你凑出来” 她低声又恳切,显然是第一个认清局势的人,她望着温从戒,轻微摇了摇头,温从戒铁青着脸,将暗红的嘴唇抿得死紧。 在赵岚再次出声前,他终于泄气一般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低低地朝着手机那头交代了几句。 待放下了手机,他一忍再忍:“钱,明早会到账,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他推开椅子,迅速起身,黑着脸大步往门外迈去。 砰门发出了今日第二声巨大的轰响。 温墨侧眸看着那微微震动的门牒,半晌,乌突突笑了,“那谢谢父亲母亲了。” 他继续坐了下来,随手掰了一小块法棍,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了。 “母亲放宽心好了,这张牌照价值多少,你们心里最清楚不过,到底是谁得了便宜我们彼此也明白,不过我也不打算计较那么多,谁让我也是温家的‘儿子’呢。” 他将手中剩下的大半片法棍丢回瓷盘,“是吧,母亲。” 他极其温和地笑了。 温墨的皮肤带着一点不健康的冷白,这抹笑更让他平添上了几分阴柔的味道,这叫赵岚的脊背无端端起了一丝丝冰冷的感觉。 那一瞬间,她的脑际无端浮出那个住在地下室的瘦小孩子的影像他跪在地上,抓着她的手,苦苦祈求。 那是他么,赵岚想,为何这些记忆一点也无法与眼前之人联系起来? 她生出了一股不安的感觉。 她第一次发现,或许她从来没有看清过眼前这个人从她自孤儿院带着他回温家始,她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温墨,并不是温家的儿子,准确来说,是在三年前,他从一个温家的佣人身份变成养子,而后代替她的亲儿子温意送进了霍家。 这一切要从一次意外怀孕开始说起。 当Omega的社会功能性被科技所取代,Omega族群几乎已经被主流社会定义为该被淘汰的人类,为了避免生下Omega,备孕的夫妻会提前半年去人口选育中心登记,经过一系列的身体检查以及基因筛选,中心将会给他们代孕一个心仪的孩子。 但凡事总有意外,身为女性alpha的赵岚居然意外怀孕了,她虽然有子宫,但alpha怀孕的概率几乎与中彩票一样低,或许是因为这点宿命的意味,所以即便有生下Omega的可能性,赵岚还是选择继续生下这个孩子。 温意出生后,医院按规定做了检测,断定他分化后100%的概率是个Omega,这对于温家来说肯定不是一个好消息,但或许是十月怀胎的共同血脉维系,又或许是温意长得粉圆可爱,赵岚纵然是千般反感Omega,对着自己亲自生育的孩子倒是一日比一日喜爱。 这并不难以理解,人类的情感就是这么矛盾且自洽。 温墨的出生与温意一样,也是源于一次意外的怀孕。但不同的是,温墨的母亲是个用身体讨生活的Omega楼凤,等楼凤发现怀孕的时候孩子已经太大了,联邦的心跳法案不允许堕胎的存在,去黑诊所也要一大笔钱,所以楼凤也只能继续怀着,走一步算一步。 温墨是在九个多月的时候,于母亲的一场交易中提前发动的,恩客看着一床的血迹早已被吓得落荒而逃,最终还是好心的房东送她去了急诊,不幸的是,她生下了温墨后便因大出血去世了。 温墨便这么被送去了孤儿院,孤儿院这种地方当然不是什么圣地,资源有限的环境中的小孩也并不意味着天真无邪,尤其是Omega孤儿,无人愿意领养他们,却足以吸引一批像野兽一般围猎的特殊爱好者,温墨的孤儿院时光大概算不上好回忆。 好在七岁那年,温墨终于离开了那座黑暗丛林。 因为温意。 温意在五岁那一年生病了,生得是一种特殊的血液疾病,需要持续的输血,这当然并不难对付,但问题是,温意血型特殊,是极为罕见的Rhnull血型,在人群中的比例不超过十万分之一。 是的,就是那样刚好,温墨就是那十万分之一的之一。 他被温氏夫妇带了回去,从此成了温意的血袋。 温意的病情反复发作,温墨也就三天两头被赵岚带去医院,好些次,温意从病床上下来了,但温墨却下不来了,病床上的他浑身惨白的吓人,双目发直,赵岚都要以为他撑不过去了,但或许是贱命难断,温墨很顽强,居然一次次地活了下来。 说到底,赵岚并不是一个坏人,她也是生育了一个Omega的母亲,看着这一次次的死里逃生,她多多少少生了些歉疚,何况温墨每次都很乖,从来不哭不闹,瘦巴巴的青白的脸,占了一半脸的大眼睛,怯怯往医生手上的针头一看,安静地伸出了手臂,露出他满是针眼的肘弯。 渐渐的,温意的病情稳定下来,等到十六岁,他的病情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了。赵岚也慢慢地对温墨好了起来,甚至不顾温意的反对,让他跟着一起去上昂贵的私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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