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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东陵初阙冲着空青挑眉一笑,开心的摇头晃脑。 她是这里年纪最小的,平时也机灵聪明,在双生子上,还帮了云姒大忙,而且平时没事,就去看看嬴棣,同温予在一起玩玩,陪着太妃跟蒋淑兰,有时间还要学学她一直有兴趣的药理。 大家都喜欢这种聪明努力上进的可爱人。 云姒她们回头,忍不住冲着她笑。 东陵初阙这会儿朝着云姒伸出手,喘得厉害:“姐姐们,走慢点,我的心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公主,实在是……实在是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 第1460章 云姒:为孩子跟我的爱人,求上一签 云姒她们都是经常行走锻炼的,没有累得这么厉害。 这一路就着东陵初阙,走走停停,却也看见了不一样的风景。 青鸾山山雾环绕,越往上,就越凉快。 天入夜,夜深之际,在满山佛音之中,云姒她们终于到了。 东陵初阙依靠着有些烫人的香炉,整个人都虚了——她想吃肉。 小沙弥带着云姒他们进了大殿。 东陵初阙惦记着自己的姻缘,再累都拖着一条腿,跟着云姒她们走。 南绛见了,过来搀扶着她,她满脸的汗珠子,浑身湿淋淋的,塌着嗓子道一声:“谢谢,谢谢了谢谢。” 烟雾缭绕的大殿内。 大师跪在巨大的佛身跟前,轻敲木鱼。 云姒她们才进,诵经声骤然停下。 他起身,在明亮的佛光里转身—— 那眉心居然有一朵拇指盖大小的金莲,如同从血肉之中生出来的一样。 袈裟加身,在这佛声响彻的大殿,他站在微笑的金身佛祖跟前,犹如佛子临世,让人本能生出前程。 云姒整个人愣住,便是空青,也愣了。 一无所知的南绛跟东陵初阙,直到云姒喊出:“三、哥!” 云家三公子,云衡渊。 闻声,他不过合掌一笑:“入佛门,红尘无故人。出家人,视一切众生,为亲人。” 云姒跟这位,还有四哥云墨裴接触得很少。 云墨裴游历各大山川,甚是少见,听说现在去了云承祖那里助阵。 而云衡渊出家之后,便已经出了红尘,她更是只在当年云家嫡女身份显露时见过他一面。 那时候,他还不像是现在这样,彻底脱离红尘。 今朝一见,他…… 云姒合掌,眼底虔诚:“云姒,见过释因大师。” 云姒说了自己的来意,释因缓缓一笑:“自然可以,随我来。” 这无字牌位,是云姒亲手抱着上来的。 看见上面只有生辰八字,释因却也并未多问。 长明灯一点,小佛堂之中,亮了起来。 像是早就准备好的。 云姒点燃三柱清香,跪在蒲团上。 六小姐,我不知这世上是不是有鬼神之说,但若是有,以后你就不是孤魂野鬼了,因果轮回,你下辈子,会得好报的。 她重重叩首。 将香插入香炉后,烟雾直直上升,如同一条线一样。 云姒心念一动,又对着无字牌位俯首一拜,这才转身。 门外,是释因在等候。 看见云姒出来,他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云姒道:“夫人如今正在京城,我可否告诉夫人,让她来这里上香?” 一起前行,穿过竹林,释因缓缓道:“灵隐寺太远,还是不要同姑娘的家人说了,免去一场麻烦。” 云姒垂眸,神色顿了顿:“好。” 忽而,又道:“释因大师,我明日将远行,我想为我的孩子跟我的爱人,求上一签。” 是生是死,哪怕是一个心里安慰,云姒都能开心些。 签桶发出清脆的声音,一根签掉落在地。 云姒伸手时,释因大师已经将它捡起。 释因:“三十二签:别来未以又相亲,世事看来吉有因。明月高照珊瑚树,两般齐似宝和珍。” “是……何意?”云姒不由笑笑,这还真不是凭借字面意思就能理解的东西。 释因看着那签文转身,平和道:“三十二签上上签。” 一句“上上签”,足够让云姒心安。 “‘别来未以又相亲’,是说以前种种且抛弃不论,前嫌尽释后又在一起相亲相爱。‘世事看来吉有因’,世上的事总是有因果循环的,修善因才可得善果,你必定是豁出去了什么,才能挽回一段姻缘。” “‘明月高照珊瑚树’,明月自古是吉相,珊瑚也乃宝物,有锦上添花之意,当是指你身边的两个如珍宝的一样的人或者物,也可以指你自身的东西。‘两般齐似宝和珍’,这句是一语双关,即承前说明了明月和珊瑚的一样宝贝珍贵的东西若在你手里,那你便能事事如愿。” 云姒追问:“明月是何?珊瑚是何?” 是嬴棣跟景昀吗?但他话语之间,又不像。 第1461章 云姒有让下下签变上上签的本事! 释因看着跪在佛前,虔诚无比的云姒,方才开口:“是你现在还未曾得到的东西。” “我不懂。”云姒摇头。 释因一笑:“你现在还没有拥有,又怎么会懂呢。等拥有了,你就懂了。旁人只求一生安稳,很容易遂心如愿。但施主你不是,你眉眼之间尽是赤裸的野心跟欲望,人都要为自己的所求付出代价。” “我不怕。”云姒怎么会怕苦怕累,学医这一条路就足够苦了,她也没有后悔过。 释因点头:“施主有这个心,再好不过。贫僧预先祝施主,心愿得偿。但切勿滥杀无辜,免得报应。” 云姒心念一动,双手合十,缓缓退下。 今夜已经晚了,但是稍作准备,云姒还是要下山去。 好不容易来一趟,听见要走,东陵初阙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什么?这么快?我才刚上来啊!” 她的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歇一会儿。”云姒看着她的双腿的确是抖得厉害。 东陵初阙笑嘻嘻的过去搂住云姒的胳膊:“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小沙弥独独开了禅房给她们。 东陵初阙听说这里的大名,想要求上一签,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如同东陵那边的国师所说的富贵天然。 毕竟,她现在还没有找到夫婿,完成父皇母后的心愿! 刚进大殿,就听见在释因身边的小沙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那三十二签,是中签,为何您要说是上上签?” 释因看着手中的签文。 他虽然不在红尘,但是红尘之中的事情,看得不少。 他知道,云姒想要站在霍慎之身边,那霍慎之是什么人? 现在的乱世只是小乱,将来天下大乱,他们都要成为彼此的后盾才行,尤其是云姒。 可也因为是现在的云姒…… 释因看着手中的签文,眸光之中尽是佛性:“女施主有让这只签,变成上上签的本事。” 中签是一个不定数。 可靠人为。 或成上上签,或成下下签,都靠自己造化了…… “谁在哪里?” 突兀的声音穿来,小沙弥立即转头。 东陵初阙是被老鼠吓到了,叫之前捂住了嘴巴,但还是有声音漏出。 看着那肥硕的老鼠从佛祖身后蹿出来,两只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东陵初阙,她简直要吓死过去。 “阿弥陀佛,女施主勿怕,天地生灵皆平等。”释因朝着那老鼠看了一眼。 东陵初阙干干的笑了笑:“是吗?是吗?我……我只是觉得……它长得不好看,没有害怕,没有……” 说着,她同手同脚的朝着释因走过去。 释因不禁垂眸一笑。 低头之间,他眉间的金莲似乎在泛着金色的流光。 看的东陵初阙很是羡慕。 “我想要求一签。”东陵初阙心有余悸,讪讪一笑。 释因做了个请的手势:“女施主想要求什么?” 东陵初阙捧着签筒跪下,脸上的稚嫩神色收敛,宛然是一副一国公主的姿态,便是声音,也不再柔软:“求我自己的命。” 签筒晃动的声音在佛音之中响了起来。 很快,一根签子掉在了地上。 东陵初阙捡起签文——第一签,上上签。 这叫东陵初阙都看傻了眼。 上上签,签子上面,居然没有签文? 她愣了愣,将签子递给释因。 释因见t?此,亦是有些诧异。 这么多年,他可未曾见过有人求到上上签的。 “没有签文。”东陵初阙的声音,软了几分,又恢复了之前模样。 双手交握在一起,身子微微朝着释因靠了靠,看了看签子又抽了抽释因,指了指他手中的签文小心问:“什么意思?” 释因目光微妙地看了一眼东陵初阙的面相。 极美,才十五六的年纪,锋芒以开,不可方物。 等年纪再大点,轻易的,就能艳冠群芳…… “第一签,上吉签,万事大吉,有小坎坷,不足为怪,靠自己便能跨越。说我是,大富大贵之相,自己旺自己。” 东陵初阙又跟着云姒她们往上下走了。 她还厚着脸皮给自己讨了一根拐杖。 上山容易下山难,云姒转头看向了把自己当成第二根拐杖的东陵初阙:“你求了什么?” 东陵初阙扒着手指头给云姒算:“求姻缘,求驸马,求富贵,求这次我跟着你们去能不能活着回来。” 云姒:“你还挺能求的啊!” “我跟大师说了,我是东陵的公主,我要是嫁个人,过的还不如我当公主的时候,那我嫁什么嫁。大师看了看签文,说我会心愿得偿的。能靠我自己就能跨越,我也没有什么大本事,那想来是简单的小困难,不足为奇。” 说着话,下山就快了,时间在不知不觉之中过去。 东陵初阙道:“我东陵的国师也是这么说的,说我从生下来就是好命,我是那个……锦鲤命!所以释因大师说的那些,没什么奇怪的。” 云姒身后的空青深以为然的开口:“上次,上次主子说要不是你把头发掉了,把我家主子的头发也捡起来放瓶子里面,那双子之谜还没有这么顺利呢!而且,你带着嬴棣还有景昀出来了。” 带着景昀回来,一路上不但没有遇到刺杀,还把段一都给甩没了。 “我要沾沾!”云姒伸手将东陵初阙的手垮在自己身上,紧紧握着她的手。 空青挤上前,直接扶着东陵初阙另一边:“我……我也沾沾,分点福气给我。” “那……那我也要!”南绛上前抓到个拐杖。 下山的路,东陵初阙忽然觉得无比轻松,就是咯吱窝的位置,被云姒跟空青架的有些酸疼,不过还行。 “公主,你总算是下来了,属下担心死了,下次让属下一起跟随吧。” 下了山,上了马车。 东陵初阙的亲随伽蓝,都要担心死了。 “下次你不说我也会带着你的。”东陵初阙靠在云姒身上,浑身都湿透了。 伽蓝驾驶马车:“公主终于想通了。” “没办法啊,没办法,不能想不通。你一起,好歹可以背我上去。”东陵初阙气儿都喘不上来了。 眼看着天边,已经快要亮了。 伽蓝:“……” 第1462章 不舍,兄妹分离 云姒不禁一笑,摸了摸东陵初阙的头。 坐在一旁的南绛,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忍了忍,将自己的脑袋也凑过去:“阿姐。” 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南绛也是喜欢东陵初阙的,可是她到底身边没有亲人朋友了, 云姒伸手拉住南绛的手:“南绛,你见过我同九爷的路走得是有多难的,我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所以即便是说尽快拜堂成亲,匆匆举办一个婚礼,我都没有同意。定亲就行了,婚盟本就是个誓约,可以毁约,但是成了婚,可就不能回头了。” 南绛愣了愣,居然听明白了云姒指的是什么。 她跟云令政的婚约可以废除。 但是如果跟蚩淮再次订下婚盟,那必然会成婚,那就不是说分开就能分开的了。 三个男人,蚩淮,云江澈,云令政,婚约二订二废,而云令政…… “对喽!”东陵初阙忽然将脑袋从云姒肩膀上抬起来:“什么层次的人,做什么层次的事情。那些小门户的女子,本就层次不高,眼里只有男人,婚事,情爱,自己的儿女,且还都以为这是天大事了。但是在生死家族荣辱跟自己的前程面前,这些其实都算不得什么。南绛姐姐,我觉得,人应该就事论事。” 人,应该就事论事。 这句话要做到,谈何容易? 就事论事之前,是不是也要看看,论事的人,是什么人。 那个人是云令政……她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人味儿。 - “总算是回来了!” 蒋淑兰看见云姒她们回来,问了一通,最后才把目光对准了南绛。 那欣慰又满意又点头又开心的样子,让南绛心中不安。 刚要问蒋淑兰发生了什么,柳太妃就带着温予过来。 温予看见云姒,什么都不说,一下子就扑到了云姒的怀里。 或许是母女连心,云姒的心里也难过。 这是她养了五年的孩子,从一个咿咿呀呀的小婴儿,养到现在能说话能走路。 养小猫小狗都有感情,就别说五年的时间养一个人了。 温予跟景昀并没有区别。 在云姒眼里,温予就是她的亲人,女儿! “娘亲,娘亲……”温予抱着云姒的脖子哭,小声小声的唤着她。 云姒红了眼,抱得更紧:“温宝儿乖,娘亲会很快回来的。” “不能带我一起走吗?”温予没有跟娘亲分开过。 话问出口,她又懂事儿的不想要云姒为难,只问:“等娘亲回来之后,是不是哥哥好的时候,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再也不用到处奔波了是不是?温予,快有家了,是不是?” 小小的人儿,看样子什么都不懂,但又什么都懂的样子。 云姒自己尚且不知这一去能不能成,却也只点头哄她:“对,你在这里好好的,等着我们。” 前路遥遥。 温予看向了嬴棣。 她擦了擦眼泪,从云姒的怀中出来,上下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哥哥,道:“哥哥怎么又胖又瘦的,现在又变得跟以前一样了,前几天还瘦的跟肉干似的。” 说着,温予凑到了嬴棣的耳边:“哥哥,我在你的包袱里面,给你藏了你最爱吃的牛肉干,是我用自己攒的银子给你买的,你别忘记吃,早点回来。” 嬴棣看着温予笑笑:“好。” 云姒这么一来一去,天已经又黑了。 夜色行路,蒋淑兰多少不放心孩子跟云姒,怕路上有什么危险。 嬴棣就在蒋淑兰身边,问声道:“外祖母放心,前面的路,我父王已经走过一遍了。” 霍慎之先行,为的就是把那些没所谓的障碍给清理干净。 腾一条干净的路出来,省的节外生枝,突增麻烦。 蒋淑兰看着嬴棣的目光,他那么信任他的父王。 前面,好似真的没有什么危险了? 前面,也就真的没有一点,哪怕是半点多余的危险。 甚至众人担忧,武宗帝会不会不让云姒走,会不会派人拦截。 都没有。 这些,九爷走之前,都已经布置好了。 云姒想要登天路,却也表明了心迹,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只用低头朝前走。 回望京城,往事历历在目。 云姒心中一时万千滋味。 “姒儿……” 柳太妃穿着斗篷,站在马儿下,她欲言又止。 云姒点头:“我知道,他为我的苦心我都看在眼里,我必不会白跟他分开一场。他值得我做一切努力,我会成为他的后盾,我要成为他的后盾。” 霍慎之是以命搏出的权势,数十年如一日的勤政。 想做他的后盾,又谈何容易? “呜呜呜,云伯母,我也走了。” 就在蒋淑兰从城楼往下看马车离开,她正值最悲伤最不舍时,身侧忽然有个人像是一阵风一样卷过来。 常嬷嬷吓的就要拽着蒋淑兰后退。 可蒋淑兰刚动一步,就叫人抱住:“可我舍不得你!” “啊……是吗,好孩子,我也舍不得你。”蒋淑兰都没有看清楚人脸,天色又那么暗,她也不忍心扶了人家的性子,都这么热情了。 还叫她伯母,关系一下子就更近了。 “伯母,你一定要保重身体!” 好不容易得以被松开,蒋淑兰正要好奇这是谁,怎么没有同云姒一路。 这定睛一看—— 十七八岁的样子吧? 身上肉肉的,皮肤也不好,眼角眉梢看着挺精明……也只是看着。 蒋淑兰识人无数,但是这次…… 不认识,真的不认识。 “好好,你也要保重身体。”蒋淑兰朝着常嬷嬷看了一眼,希望常嬷嬷能提醒她一下,这人到底是谁。 可是常嬷嬷也傻了,她也不记得。 “伯母,再会了,你一定要记得想我。您的女儿没了,以后,就让我当您的女儿来孝顺您吧……” 大姑娘擦擦眼泪,冲着蒋淑兰挥挥手,就跑了过去。 那边上还有人等她。 是个中等身高的男子,远远地,还冲着蒋淑兰行了一个常礼。 蒋淑兰不认识,点头微笑,装的很像是那么回事。 等着人走了,蒋淑兰才道: “常嬷嬷,我是不是记性不好了,这是谁啊?”莫名其妙的。 都把她那点伤心给整没了。 常嬷嬷摇头:“不知t?道哇,老奴跟在夫人身边那么久了,也没见过这号人。说是也要走了,莫不是跟小姐她们一路的,怎么不一起上马车呢?” 云姒都走好远了。 蒋淑兰随着下城楼,忽然就想到—— 第1463章 那个脸比城墙还厚 “莫不是那个婴妹跟蚩淮?” 太像了! 空青说婴妹相由心生,长得不好看,心眼儿也不好来着。 “我跟她有什么交情啊?她做什么抱着我哭,还说舍不得我?”蒋淑兰一头雾水。 “夫人还是想想南绛吧……”常嬷嬷提醒。 蒋淑兰别有深意的看了常嬷嬷一眼。 常嬷嬷马上就省得:“二公子是厉害的。” 下了城楼,上了马车。 婴妹还在抹着眼泪。 蚩淮道:“这夫人看上去倒是挺好相于的,只是那云令政我未曾见过,不知他配不配得上你。” 之前他动弹不得,婴妹想要去找云令政求救。 结果,都没有找到。 思及此,蚩淮道:“目前瞧着,也就一般般,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都没有露面。” “那是他不知道。”婴妹开口辩驳:“而且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受到了锦弗公主的蛊惑。” “受到蛊惑就不理你了?这么看来,这云令政也不怎么样。阿哥暂时不同意你跟那个云大人的事情,除非他能在那个锦弗公主跟你之间好好表态。一个男人,被女子迷惑得团团转,哼……这云令政也只是空有虚名罢了!” 蚩淮说完之后,就不在开口。 任由婴妹怎么圆,他都不加理会。 “我们现在还是应该赶紧去追上南绛。”蚩淮打断了婴妹的话,扬起马鞭,抽在了马儿身上。 - 夜雨蒙蒙,云姒收回眼,细密的雨落在掌心,她默默开口:“这次别帮我了,我跟你和离,就是表明了我的决心。若是我没有那个本事走上去,那也是命,我该的。” 现在帮她,事事帮她。 以后天下大乱,时局未知,她怎么站起来求生? 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 “这样的馈赠,没什么,别太敏感。” 就在云姒出神之际,眼前多了一辆马车。 云令政眺望天色:“接受馈赠,怎么用这些馈赠站起来,化为你自己的实力,这才是你应该考虑的,不要太拘泥这些小事情。强者,从不考虑这些东西,别被自己牵绊住。” 云姒心也定下来。 现在,她另一个念想,就是白泽。 白泽还没找到,他到底在哪里? 是生还是死? “多谢二哥。”云姒淡淡开口。 云令政只颔首,面色漠然,放下车帘。 自始至终,未曾看南绛一眼。 南绛垂下眉眼,心脏一点点地抽着疼。 他是怎么做到什么都不在乎,不管什么事情都能不动心且还能忍性的? 马车在这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主子,有人拦车!”十一的声音传了进来,很微小,是怕打搅了嬴棣休息。 掀开车帘,云姒就见到蚩淮跟婴妹。 雨已经停了,婴妹很是狼狈,那蚩淮不是。 他缓缓走上前,看着云姒不禁一笑:“你倒是有胆子,说了不欢迎你,你还敢启程?” “可不是吗,有些人要是脸皮厚,那是怎么都挡不住的。”婴妹的声音,在空荡的官道响起。 云姒冲着婴妹微微一笑。 很快,婴妹的脸色就是一变。 “顺顺!你怎么了?”蚩淮伸手扶住婴妹。 婴妹的目光意有所指。 顺着她目光看去,蚩淮大怒:“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了!” 云姒脸上的笑容,掺杂着些许寒意看着地上的人:“你说得对,有的人啊,打也被打了,骂也被骂了,贴着她的脸让她滚远点,可不管怎么样,都还是要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死皮赖脸的贴上来,轰都轰不走,那脸皮可不就是比城墙还厚吗?” 空青噗嗤一笑,补了一句:“啧啧啧,这不是犯贱吗!” 两人一唱一和,婴妹又疼又气:“你说谁!你们才是犯贱!你说你自己呢!” 云姒笑了笑:“一块石头扔进了狗群里,如果有狗叫了,那一定是它被砸到。看你这么对号入座,急得跳脚,又无能狂怒的样子,那就是你了啊傻孩子。” 挡路,现在是云姒的大忌。 她不预备跟这种蠢人多话。 赶人生的路,如果听见狗叫几句就停下来训狗,那多浪费时间? “把解药拿来!”蚩淮怒声低吼。 云姒只道:“让开。” “不让!”蚩淮的脸色难看得很。 这个女人不过是一个和亲失败的公主,还带着两个孩子,如今西洲还不知成不成,成,她也回不去了。 她凭什么这么倨傲,她的本钱在哪里? 云姒淡淡一笑。 不让? 她放下车帘,回到了马车里。 婴妹在地上疼的打滚。 蚩淮立即朝着马车里面喊:“南绛!” 南绛好歹做过圣女,也是整个巫族,净得大巫师真传,为数不多的巫医。 “十一,愣着做什么,既然不让,那就从他们的身上碾过去。” 谁知道,没有唤出南绛。 云姒的吩咐,却从马车里清晰泄出。 十一应了一声“是”,转头就吐了嘴里的草,看着马车跟前的两人,低低骂了一声:“找死的玩意儿!” “驾!” 他们真的敢! 蚩淮带着婴妹堪堪避开,还心有余悸。 方才若是躲慢了一点,那真的会被马踩死! 此时此刻,蚩淮对云姒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这种人,绝不配进西疆,只要我活着,绝不会让你的手伸进巫族!”那如发誓一般的声音,在官道响起。 “愣着做什么,还不走?” 云令政看完了戏,方才开口吩咐亲随鸾徽。 听见声音,婴妹猛地睁开眼,都要忘记了疼。 “云……云大人!” 车帘被风卷起,婴妹的的确确看见了云令政。 蚩淮闻言,立即开口:“马车停下!” 霎那间,婴妹的脸色煞白。 她知道阿哥要做什么! 可是现在疼的像是要扒了她的一层皮,她根本拦不住蚩淮。 眼看着蚩淮已经将马车拦下,婴妹想要喊他过来,却只能狼狈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掀开马车帘。 蚩淮这才看清楚里面的男人。 只这一眼打量,蚩淮皱紧眉头:“我家阿妹成了现在这样,你不去看看?” 这话说出来,就连呜呜的婴妹都安静了。 管道上,一下子,静的只有风声。 “噗嗤!” 突兀的笑声,还是鸾徽先忍不住的。 蚩淮的眉头皱得死紧,更是觉得遭受了侮辱,怒火骤起:“你什么意思?” 第1464章 富贵险中求 驾驶着马车的鸾徽道:“我家大人去看你妹妹,为什么?” 两相情好,就不值得去看看吗? 蚩淮不想要同一个“马夫”说话,只道:“叫你们大人下来,我只同你们大人说话。” “那真是巧了,您的这种脑子,还真够不上跟我家大人搭话。文官嘛,性子高傲,我家大人更是,挑食儿得很。”鸾徽笑了起来,抓起马缰绳。 “我可是婴妹的阿哥!”他喜欢婴妹,怎么也要敬重他这个做哥哥的吧? “呜呜……”在不远处,地上爬着的婴妹,嘴里发出囫囵的声音,只希望蚩淮不要再说了。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都是还没有成的事情。 之前……之前是为了她的自尊跟面子,她才这么着急开口的。 她总想着,她跟云大人,那是迟早的事情。 谁能想到今天……她真是丢脸丢大发了怎么办啊! “走吧。”马车里,云令政的声音清冷得很,没有半点温度。 鸾徽扬起鞭子,马车直接越过蚩淮。 看着离开的马车,再转头看看疼痛不已的婴妹。 蚩淮……像是懂了点什么。 “忍忍,我现在先去带你找族人。” 路上的危险太多,为了安全,同行的人都是分开的,以防万一尽数被灭,也找不到一个去报信的人。 只是才上马车,疼痛就过去。 但是婴妹知道,开始疼,就会断断续续疼好几天。 “你跟那个云令政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蚩淮看着婴妹好些了,才提。 婴妹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 蚩淮:“你最好别把我当成傻子哄,人家要是喜欢你,怎么会看你这样,都不下来看你一眼。是不是你单方面看上人家了,人家又瞧不上你,你为了脸面,才故意骗阿哥的?” 被戳穿了心思,婴妹的脸瞬间涨红:“他……他对我是有好感的,但锦弗说了我的坏话,他才这样,他都是被锦弗骗了。” 不然的话,何以解释风轻云淡的云大人,会这样对她? 蚩淮拧眉:“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这个云令政就更不行了。随随便便地听别人挑唆几句,就完全信了旁人的话。这男人,不配跟你在一起,你别想了。” 婴妹吓了一跳:“这难道不是锦弗会迷惑人吗?阿哥,你不能这样,谁没有被人迷惑的时候啊,尤其是锦弗那种人,她可会在男人身上使招数了。” “婴妹,别的女子我管不t?着,但是你,不能学那些不知廉耻,成天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下等胚子。要是还没有成婚,就弄出个孩子来去威逼家里人一定要嫁给那个云令政,我是饶不了你的!” 蚩淮的脸色,已经很差了。 婴妹在家中就非常害怕自己阿哥,这会儿,不敢开口了。 她一定要尽快让哥哥看见云大人的好才行啊。 “阿哥,我们追着他们去吧,南绛还在那里。我的毒,也得要那个锦弗给我解。” 只要追上去,到时候就有机会同云令政说清楚,那个锦弗不是个好人,让他看清楚了,也解除对自己的误会。 南绛还在那,蚩淮自然是要紧追的。 很快,云姒也看见了身后不紧不慢的马车。 “要不要轰走他们?”十一开口。 云姒道:“别白费力气,咱们就是要去西疆进巫族,就相当于去人家家里了,都得见到。何况,大路朝天,南绛在这里,他们一定会跟着的,不会放弃。” 南绛有些愧疚:“要不然,让我去那边吧。” “不能去,我还有事儿要问你呢。我对西疆巫族的事情不太熟悉,巫族的大祭司,还有圣女,在什么情况下,会被罢免。” 蚩淮此人,凭借自己妹妹三言两语就定一个人的罪,也不是个能的。 巫族有这种人在,难怪这些年越发低迷。 南绛知道云姒要做什么,但是…… “我知道蚩淮帮过你,所以我不要他的命,我也不能因为人家不让我进他家门,就取了人家命去。但这种人做巫族的领头,你想想,你家人扛得住吗?巫族得多少人受害。南绛,做事可不能只看眼前。他要是行得端做得正,就不怕我的手段。” 云姒现在,明显的不一样了。 让南绛觉得陌生之余,又有点开心。 “我……都告诉阿姐也无妨,婴妹真的不适合做圣女,好多蛊都被她养死了……蛊虫跟我们的家人一样。但我只希望若是真有这么一日,阿姐能够手下留情,算是帮我还清人情。我知道,阿姐爱我,一定会帮我。” 马车里,都睡着了。 南绛低下头,依靠在了云姒身边。 云姒轻轻摸着南绛头发,细细听着南绛说起西疆巫族,十万大山。 天色昏暗,江南路远。 等青灰色的天光笼罩四野,雨又开始下了起来,越下越大。 十一从不远处探路而来。 “怎么回事?”云姒看着十一的面色不妥,当即开口。 十一面色凝重,将手中的消息递给云姒:“江南那边水患不绝,九爷已经换乘千里驹,千里驹日行千里,九爷带着霍影,日夜兼程时刻不停,最多不过三日,就能抵达江南。” 云姒眉心一蹙:“咱们这样的马车走走停停,得走到猴年马月。十一,你把人叫过来,我有事情要安排。” “主子,你要撂下我们自己走?” 空青听见云姒的吩咐,万分不同意:“你一个女子,身边无人陪伴,带着南绛,不行的。” 嬴棣未曾开口,只静静地看着云姒。 直到云姒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他才道:“母亲将儿子身边的天枢跟天玑选一个带上,儿子才放心。” 这话,让云姒有些唏嘘:“不用,这五年,母亲什么没有见过,我甚至被抓进过土匪窝里,但我还是全须全尾的出来了。相信我,也保护好你自己。我只要带着十一一个,就足够了。” “主子,你这样空青怎么放下啊!”好歹,也让她跟去才行。 可云姒低头看了看嬴棣。 嬴棣是她的至宝。 有空青在嬴棣身边,云姒才能更加安心。 这一眼,空青明白了,她说不出来来。 看着云姒翻身上马,空青忍不住绷紧了身子。 这种时候,书信又不能即刻送到,很可能一别就是一辈子,她如何不怕? “孩子。”云姒伸出手,拍了拍心口。 “您且放心去。”嬴棣知道,云姒在提醒他,若是有危险,就用身上的药。 空青着急:“小主子也不劝着一点。” 嬴棣看着云姒的身影越发的远,方才道:“母亲不是娇花,她以后还要同我父王去战场。战场上乱得很,这样的别离时刻今后还会有许多。乱世当前,谁,也护不了谁一辈子。百姓口中的一句俗话说得好,叫——富贵……险、中、求!” 第1465章 慎姒抵达,相似的药箱 “驾——!” 云姒清晰的声音,隔了很远,被风传了过来,又很快吹散。 时隔五年,所有的本事叠加在一起。 云姒如今的马术,已经鲜有人能及。 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着实伤身体。 蚩淮他们追着来,却发现云姒骑快马走了。 这还不算,就连云令政。 明明是带着那么多的人,马车也是许多的,不可能一下子都找不见。 但是现在,找了一圈,问了所有,到处查了,云令政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完全找不见了! “这怎么办?”婴妹的心凉了半截。 她可疼了两天三夜了! 而且……而且她还想要跟云大人解释一二呢! 蚩淮压低了眉眼,冷声道:“还能怎么样,追!” 可是,婴妹不怎么会骑马。 看着婴妹这个样子,蚩淮拧眉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跟南绛出来吗?” 婴妹疑惑了一下开口:“让我盯着她,免得她再做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 “错!” 蚩淮满眼的不耐烦:“她是天下所有巫族人之中最厉害的巫族女,血得蛊王选择,千万里挑一,天赋跟秉性更是难得。所有蛊虫在她手里就没有养不活的,她更是得大巫医亲受,出来的那几年,又融汇了中原医术,毒术,针灸术诸多本事。” “我想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着这种人走南闯北,起码是能学上一二的。可你呢?” 蚩淮的面色难看。 “居然连骑马都不会,那些毒理蛊术,一问三不知,我甚至让你将蛊虫拿出来压制药性,你都做不到。” 婴妹的脸色瞬间一红一白,心中不服气到了极点:“是是是,南绛什么都好,我哪里都不好。我起码不会像她一样,跟外面的男人弄出人命,谁知道她有过几个男人,身子都烂了!” “啪!” 蚩淮想也不想,就给了婴妹一巴掌:“教都教不会的东西,说一句你顶一百句,明明就是无能,还找别的借口!只会逞嘴上功夫,有什么用!” 婴妹没想到,自己的哥哥居然会打她。 这一切,都怪南绛! 看着她哭,蚩淮才觉得自己下重了手。 缓了缓,才道:“好了,是阿哥说重了,但你也不应该这样说话。南绛以后,好歹是你的阿嫂,你骂她,不就等于骂我吗?” 上了马车,婴妹哭:“南绛这种人,怎么配跟阿哥在一起?她跟那个锦弗蛇和老鼠都在一窝。” 蚩淮的眼底闪过一抹暗色,只道:“这些事情你不懂,两个人的结合,除了情爱,还有很多的东西。我还没有问你,南绛怎么会跟你喜欢的云令政扯上关系?” 提起这个,婴妹就生气:“肯定是阿哥你看出来那两人只是口头婚事,然后就又找云大人挡的。之前南绛跟我说过,她跟云江澈,就是一时的,不是真的。何况,云大人清贵,怎么看得上这种人啊?那天为了不被我戳穿,她不就当着我们的面撕了那婚书吗。” 蚩淮想想也是。 看着前路,他吩咐婴妹跟里面的其中一个族人坐好。 “江南距离这太远了,走走停停,没有个把月,应该是到不了的。” 马车一天才能走几十里,何况晚上还要休息。 蚩淮有些着急,想要撂下婴妹先去,但是又不放心。 “罢了,就这样吧!” 马蹄踏进水潭,飞溅的水滴,映照出马儿上人身姿—— “主子,这就是曾经我们到过的……江南?” 云姒下马,便是她也有些震撼,曾经的温柔水乡,如今满目疮痍。 遍地流民,像是谁家掉在地上的东西,散乱地等待在这里。 “阿姐,九爷应该会知道你来了的吧?”南绛闻着四野传来的腐臭味,知道大疫将至。 云姒摇摇头,朝着前面走去,想要看看洪水的情况:“我没有让人来信说我先过来,而且战奴给他吃了暂缓的药,能叫子蛊变得迟钝,他暂时不会受我情绪影响,也不会知道我的到来。最重要的是,他就只带来霍影先行至此,也不知有没有显露身份,即便是显露身份,也不会张扬的人尽皆知,难寻他的。” ——“姑娘,不要再往前去了!” 就在云姒想要近前之际,一把清越的嗓音唤了她停下了脚步。 转过头,云姒就看见一个鎏金镂空面具遮脸,梳着元宝髻,身着一袭羽蓝色琵琶襟上衣,襻膊束衣的纤弱女子,走到她身边,柔声提醒: “前面的洪水还没有退下去,大家都在这里避难,城镇也都已经冲垮了,不要过去,免得有危险。” 声音宛若黄t?鹂,听起来,也就十七八九的样子,且手指纤细皮肤白皙,衣着简单,也掩饰不住气质。 想来,是位高门贵女。 “这里的官员不管洪灾吗?”云姒下意识地试探。 那女子摇摇头:“都就在前段治水,可洪水是天灾,人在自然灾害面前,太渺小了,只要下雨,情况就会变得莫测起来。姑娘,你是从外乡来的吧,我是……” ——“傅小姐,救救我的孩子!” 就在这时,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孩子冲了过来。 而不远处,也有家仆打扮的人,快马而来,朝着这边喊:“小姐,老爷请您马上回去!十万火急!” 闻言,傅小姐心念一动,爹爹不会随便在她治病救人的时候唤她回去的,除非是因为九爷那边…… 而这时候,云姒已经看出了孩子的病症:“是吃了洪水之中捞出来的脏东西,致使的发烧。我略通岐黄之术,傅小姐家中有事,可先去,有我在这里。” “好!那就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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