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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娥媓,好久,问她:“娥媓,如果今天躺在里面的是你,你希不希望我来救你?” 傅娥媓沉默了。 刀不扎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痛的。只是她看了很久,想到如果自己是南绛,跟随云姒多年,为云姒做过那么多事情,傅娥媓声音干涩地开口:“我希望你救我,我希望我的朋友拉我一把。” 云姒笑得无奈:“你看,不是落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谁都能说出一堆理智的道理来,谁都能够慷他人之慨。”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云姒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云姒,我不懂得如何平衡,可是今时今日,我懂了一件事。欲成大事,必须无情。我也懂了一句话,‘帝王无情才是真有情’,一如你现在,你放弃一个南绛,将来能够拯救千千万万个南绛。可你要是为了南绛一个人,放弃现在的局势,你准备了好久要扬眉吐气更西洲众臣对抗的局势,那你以后会怎么样?” 傅娥媓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皱眉道:“到时候,更多的人会说你配不上‘女君’这个称呼,天潢贵胄,只要是嫡子嫡孙的人,能不费吹灰之力去登皇位,而你呢,一个女子,现在多少人说你不配,多少人说你‘女君’这个名头可笑,又有多少人说你是靠男人?” 云姒抬手,为傅娥媓拂干衣摆,才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傅娥媓一点也不放心:“我不能放心,你这样让我觉得,我跟了一个不靠谱的东家你知道吗!要是你跟我没有关系,你没有哄我给你干活,我不会管你死活的,我甚至恨不得看你一无所有,看摄政王不要你,到时候我自己当摄政王妃去!云姒,你醒醒,你看看你的男人成天都在谋事业,而你……你口口声声想要登高位,上第一百层,却被这些边边角角的情情爱爱牵扯住自己,你不应该!” 都已经熬了一天一夜了,傅娥媓甚至都能看出她现在努力得很。 傅娥媓看着云姒这样,她是真的害怕。 她甚至觉得,云姒偏离了航线! 内院,云令政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切都是他的孽债,他造成的。 现在他让自己云姒夹在他跟南绛之间,两头为难,让自己的私情牵扯了云姒的前路。 脚步声远去,云姒眸光一闪,看向了收敛了情绪的傅娥媓:“一点小聪明而已,让你二哥好好听听,他一个人弄出这么多事,耽误了多少人多少功夫。” 云姒打量了傅娥媓许久,方才开口:“你听力不错。” 居然能听见二哥就在墙内。 傅娥媓挑眉:“我可不是一无是处的小白花,拉拢我到你麾下,算你赚了。你一定要成,我不想跟在你身边,让别人说我头上的人不好,这样我也会丢脸的好吗!” 她受云姒影响颇深,现在要她变成以前那样,实在不可能了。 良禽择木而栖,傅娥媓只想要赢! 第1799章 三人的局,云令政投去南汉 云姒浅浅一笑,看向了碧蓝的天。 这几天,九哥一直在忙政事,而她,一直被另外的事情所牵扯。 云姒怔了好一会儿,思虑许久,想,是否应该轻装前行? 但是放下南绛,她做不到,一个人为了权势地位,自己的朋友伙伴都抛弃,那就不是人了。 既非人,又如何得人心民心。 书房之中,云姒同九爷开口:“南绛只有三十天的时间,我大约能猜到你跟二哥的计划,我想……把一切提前。” 霍慎之放下手中的朱砂笔,目光扫过足足垒了半人高的信件和奏报:“这些都是你让摇光给你弄来的,我看了一遍,倒也是我所需要的,你吩咐得很好。” 云姒走过去,打开了里面的奏报,是关乎了西洲各个朝臣的奏报,很重点的地方,还被九爷用红色的朱砂笔勾画过。 她知道,是他特意看了一遍,给她标注出来的,这半人高的信件跟奏报,都被他筛选过了一遍。 九爷也不是不知道云姒重心忽然之间落在了南绛的方向,但是他没有给任何指引,就连这样的帮忙,也是点到为止。 这样的帮忙,像是一个辅助的文臣。 云姒抬眼看向了他:“我明白了……” 霍慎之看着她出门,方才再度坐下。 霍影有些不解,上前问:“为何不直接跟她说清楚?” 桌案跟前,霍慎之沉吟了一瞬,方才开口:“方才看到西洲有官员许多都有收受贿赂的,送礼的人送来礼时,并不会直接同那个官员说自己送来的是什么东西,有的会说,送一些地方特产。但是那位大人会再三拒绝,说得言辞恳切,最后还是收下。” 霍影明白过来:“既然是一定会收的,那所谓的再三拒绝,其实就是试探对方是不是个傻子,会不会真的信了他的话把礼收回去,如果收回去,那这求人办事的第一道门槛此人就没有跨过。” 霍慎之颔首:“在某些时候,送礼足够大,那被送者,所谓的推让,便只是筛除那些愚钝的,连话外之音都听不出的,留下真的聪明人,唯有聪明,才是可靠的。” “属下明白了。”霍影笑道:“从边城开始,女君就在我们身边,若是她看不透其t?中谋划,那之后的路,再怎么给她指都没有用。所以,也就不用说清了。” 对云姒来说,这何尝不是考验跟筛选。 霍慎之起身,看着窗外:“我如今未曾再把她当成需要我庇佑的妻子,她现在,是我的盟友,也只是我的盟友。” 他需要如同测试其他人一样,一遍遍地考验云姒,看看她是否能合格做自己的盟友,不只为自己,还有为同他站在一起的其他盟友的利益。 —— “一个愚钝的人,会拖累一个队伍的前进步调,加大原本的事件难度。”云姒转头,看向了十一:“所以这次,该我出手了。竞争开始,就不能同情任何一个弱者,或许我也会沦为政治的牺牲品,可是那又如何呢。人总得把眼光,放远些,尤其是女人。” 十一笑着低下头去,此时只做透明。 局中人,谁都是政治牺牲品,只是牺牲的方式不同罢了,这话,十一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也是其中之一。 到了云令政的地方,云姒没有避讳,而是快步进了他的宅院。 许多家仆阻拦,但都被十一打破。 逼近书房门口,照溪快步上前,拦住了云姒:“大人在书房……” “我找的就是你们家的大人。”云姒抬手掀开照溪。 照溪急忙追了进去:“你不能过去,大人正在里面……” 云姒拿了药来,但是这会儿不是应该给的时候。 门被推开,云姒看见因为想要戒药,而疼得晕过去倒在了地上的云令政。 他戒药之前似乎还想要握笔,写些什么让人送出去。 只是没有药物支撑,他的手彻底废了,再也不能提笔握剑,最后的时刻,写出的字也是歪歪扭扭,再也不复当初的风骨。 云姒一眼看过去,只见到两个字——南绛。 “大人!”照溪脸色苍白地冲上来。 云令政整个人几乎已经碎完,他抬眼看向了云姒:“十天时间,戒了药,我帮南绛取血,但是之后,我要带她走……” 他必须带走南绛,南绛现在不记得他,在这样人众多的地方,他永远不可能再同南绛开始。 忘了他好,忘了,更便于他重新开始,因为他如今,已经寻到了忘忧蛊的漏处。 “噬心蛊会让她死的!”云姒蹲下身子,握着药的手,重重拍在了云令政的肩膀:“你当真自私到了这个地步,非要南绛的命吗?” 药液在谁也没发现的情况下,瞬间进入云令政的皮肤之中。 他万分之一的痛苦,得到了轻微缓解的瞬间,云姒突然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我今天来找你,就是告诉你,不单是我,就连九爷,也不会让你再碰南绛一下!” 第1800章 叛徒云令政 照溪见状,冲了上前去:“你凭什么这样!” “看不惯就好好规劝一下你家主子,让他收手,你也别助纣为虐!”云姒快速收起手中的针剂,这一针下去,能够缓解一点点的疼痛,她能够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起身时,云姒余光快速扫过云令政。 曾经冠绝天下的西洲首辅大人,今时今日,犹如披着一张人皮的枯骨,完全不复往日风采跟神韵。 他早是身无一物,如今家人离心,文臣再也不能提笔,上马也不能持剑,所谓生不如死,大抵如此。 夜色深浓,照溪守在云令政榻前,焦灼地看着战奴给云令政施针。 不知过去了多久,战奴收了针,照溪急忙开口:“怎么样?战奴先生,我家大人如何了?” 战奴垂眸,不免摇头叹息:“大人强行戒药,差一点性命不保。” 也是云姒的那一针药剂给得及时,当初她也受这种药折磨过,所以在清醒之际,给自己做了那样的药剂,一针下去,麻痹神经,才不至于活活疼死过去。 只是这个药药剂对于云令政来说,只能缓解这么一时…… 照溪想也没想地给战奴跪了下去:“战奴先生,你有什么办法救救我家主子?这样下去……戒药也不行,不戒药也是死路……大人有惊世之才,不能就这样折在那个南绛身上。” 战奴看着照溪,深吸一口气:“我也很想要治疗好大人,这还是九爷派我来的。现在朝政上的事情因为大人的原因延期了,大人若是不好,西洲那些唯他马首是瞻的朝臣也不会低头,西洲需要他……我……不是我不救,而是……” 照溪闻言,眼前一亮,快步跪着上前,言语之中多有怨恨:“既然是摄政王请战奴先生来的,为什么六小姐非要来发一通怒?六小姐这样感情用事的人,如何成大业?她可都是要依靠着我家大人才能管理住西洲的!”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因为南绛的原因不救,也不是因为六小姐给了我什么暗示让我别救。” 战奴叹息:“而是这药……不在我这里,在……” “在哪里?”照溪急忙问。 战奴抬眼朝着南方看过去:“无法啊。” 照溪心中狠狠一震,南方,南汉…… 送了战奴离开,照溪快步走到了云令政床前跪下,在水里面加了药,一点点地喂给云令政:“大人,这个药你现在没有办法戒了……照溪不能看着你就这么死。” “六小姐真是个白眼狼,明明是你的亲妹妹却不帮着大人您,还有摄政王也是狠心无情,他手掌大权,那南绛,挥挥手便能给你的事。他们夫妻,一面要大人你为他们的权力地位卖命,一面又端出一副公正者的姿态,为南绛做主……大人,如今您真的……孤立无援了……” 云家的人,四公子跟五公子,也不过是来看了云令政一眼,言语之中,暗藏的多是无奈跟云令政作茧自缚,他们也叹息。 第1801章 谋士以身入局,可能胜天半子? 照溪越想越生气,猛然起身:“大人!您曾说过,一人亲随最重要的是听话……但是照溪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更不想要看着你为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夫妻卖命,不值得!照溪这次,要自作主张了……” 她猛然起身,顶着夜色,离开了府邸。 床榻上,云令政缓缓睁开眼,呼吸渐渐平复后,他闭上眼,才开口:“出来吧。” 十一行踪诡异,藏了一天,愣是没有半个人发现他的存在。 他从暗处现身出来,惊奇地开口:“大人如何知道我在?” 云令政缓缓睁开眼,看着帐幔。 他自是双手废了,再不能提笔握剑了,可是身上的那一身功夫没有废。更是曾经学什么就要把什么学到极致的秉性,如今还有底子在。 只是那又如何呢……也没用了。 “猜的。”云令政声音有些干涩:“早上小六给了我一针,来得那么突然,总不可能是专门为了给我一针的,又说了那样的话,想来,是为了把一切提前,是九爷告诉她的?” “是我家主子自己想到的。”十一端了茶水上前。 云令政起身,喝了三杯,方才点头:“嗯,她越来越上道了。留你,是为了看看我还活着否?” “嗯,也是为了让我看看,照溪会不会去。”十一朝着门口那边看去。 云令政半靠在床,嗓音冷淡:“她会的,西洲不是铜墙铁壁,南汉的人早就进来了。而且,西洲人之中,被策反了的官员不少,通敌卖国者,我都知道,照溪自然也知道,想来,她是去找那个通敌卖国的大人,为我跟南汉搭桥了。” 言语之间,满是不在意。 似乎照溪在他眼里,也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可以用的工具,暗卫,也只是如此的存在。 云姒此时乔装了,刚走到门口,听见这话,眸光一垂,缓缓开门进来,声音轻轻:“我以为经过那么多事情,你开始变得有人情味儿了。” “一个女人,你觉得可能改变一个男人吗,能吗?”云令政对于云姒的到来不意外: “高位者遇事,普通百姓只有等死的份儿,蠢人只有被利用的份儿,照溪这样不听话,且分不清是非的蠢人,只有被牺牲的份儿。” 此时,十一终于明白云姒白天说的那句话,任何人都是政治的牺牲品,他们这些人也是,云姒她自己也是。竞争开始,就不能在同情弱者,比如……照溪! 可今时今日,十一没有想到,这一切的牺牲,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只是极为微小的开始。 云姒的装扮是府上小厮的装扮,还易了容。 如今走近,她撕下面具,站在云令政榻前。 兄妹对视之际,云姒眼底波澜不起,只抬手,指尖触碰上了云令政的脸上被她白日打过的痕迹:“二哥,你可有悔?” 云令政依旧是云令政,他的冷血无情理智,没有半点改变,只是他爱上了南绛。 所以云姒这句话,他眼底瞬间猩红。 抬手,云令政握住了云姒的手,握紧了她的手:“小六,从今夜之后,你再也没有二哥了。” 云姒眼底彻t?底湿润。 她靠近,下意识地依靠,抱住云令政。 云令政想要拥住她时,却在抬手到一半时,又堪堪放下,最终,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今夜,是你我兄妹最后一夜。守住你的嘴,不要让你其他哥哥们知道。” 云姒起身看着他:“你不怕吗,他们会觉得你是叛徒。”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也……越真。南汉之主,不是一般人,是能跟九爷比肩的人物,想要瞒过他去,难如登天。” 云姒点头,咽下情绪。 都说谋士不进局,如今,云令政以身入局。 走之际,云姒从怀中拿出一只蛊虫来:“是蛊王,离开你府上这段时间,我去请南绛给了我一只。你知道怎么种自己身上的,它可以为你续命,有它,再有南汉的药,你一定能挺过戒药的难关。二哥,活着把药拿回来,这是你欠南绛的。” 云令政看着那黑色的,巴掌大的小盒子,未曾再应声,只一点点的把手握紧。 从边城回来,他们这里发生的事情,云姒她们又是怎么帮着南绛的,又是怎么帮着南绛嫁给萧天策的,其中真真假假难以说清,但是所有的所有,都真实的发生了,也被暗中的人看在了眼里。 张大人在几番否认自己认识南汉的人之后,听照溪说的言辞恳切,又有人暗中过来给了纸条提醒,他清了清嗓子:“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首辅大人的意思啊?” “是我的意思。” 夜色深浓,云令政从影壁处走出。 第1802章 为了个女人翻脸? 夜空之上,星辰汇聚成一条银带,仿佛给这暗不见边的夜扎了一道口,栓住所有。云层渐渐汇聚,遮掩最后一点光芒。 云令政身上那股风华清靡仿若覆上一层看不清的迷雾,他身后犹带一张深渊巨口,轻易令人害怕起来。 张大人急忙起身,额头冷汗涔涔。 通敌卖国,是诛九族的死罪,现在掌权的是大周的人,霍慎之是什么脾气,他们这些当官的难道还不知道吗? “大人……”张大人跪在地上浑身绷了起来。 云令政俯视着地上的人:“起来,不必跪。若是你能帮我同南汉搭上线,我还要重重谢你。” 他眼底没有什么情绪,唯有寡然,不知是因为药物的原因,还是他这些日子的经历。 张大人呼吸都轻了,本着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他咬牙:“大人……大人是认真的吗?您可是……可是西洲重臣,摄政王最亲近的人,您的妹妹还是摄政王的人,而且……两位世子也唤你一声舅舅,于情于理,您现在的身份,在没有人能越过您,靠向南汉那边,也不会再有那样好的权力跟地位了……” 有什么比自己外甥今后做皇帝更好的…… “你是想要说我为了个女人跟自家人翻脸,你觉得不妥?”云令政直接点明来给他。 张大人把脑袋低得更加低了,不说话了。 他不是怀疑,他是不敢评价。 都是西洲官场上的人,张大人知道云令政的本事,只迟疑了一会儿开口:“大人可有手书,给下官一封,下官送去南汉。” 云令政眼底起了点微末的笑意:“你倒是聪明,我亲笔写的东西,到时候出了事儿,我也不能逃。难怪,他们会找你当卖国贼?” 这调侃更像是催命,张大人额头上滚下汗珠来,这是大罪,他不敢不小心。 正当他想办法想要在嘴上辩解的时候,眼前忽然落下一枚私印来。 是云令政自己的私印! 张大人惊讶地抬起头:“这……这……” 云令政走到主位上坐下,呷了一口刚沏好的茶,入口芬芳甘甜,回味悠远,是进贡都难寻的好货,可见眼前这位文官,吃了多少油水。 张大人心虚地低下头。 他知道,云令政最厌贪污受贿! “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云令政嗓音之中带了笑意:“私印给你了,你想要写什么就写,写完了,我亲手签上名字,如此你就放心了。” 是他上赶着通敌卖国的,对南汉来说是好事。 南汉安插在这里的探子,得到的最大命令,就是杀云令政。 可是现在,云令政要倒向他们这边…… “这已经不是为了个女人了,区区一个女人算什么。你且瞧瞧在边城的时候,大周摄政王这么重视云令政,那云姒更是不远千里跋山涉水救圣女,让圣女救云令政,就是为了让云令政在西洲朝政上,百官面前开口的。” 夜色之下,一个带着金色面具的蒙面走出来,拿走下面的人手中的信:“这夫妻两人,一面想要利用云令政巩固自己的权势,一面又打着仁义尊重的幌子,区区一个女人都不给云大人,还把那南绛嫁给了萧天策。前行的那一路,逼得云大人吃禁药,抵达的那晚上,还阻了他的路,不让他去闹。” 一番话,让众人点头,眼中显出鄙夷之色。 第1803章 九爷,你让所有人都成了你的掌中之物 “大人只要个女人而已,他们为个女人,为了所谓的仁义道德尊重,连云大人这样厉害的谋臣都掌脸,谁能受得了?这要是咱们陛下,莫说一个圣女,哪怕是云大人要十个圣女,陛下也允了!” 张大人不禁疑惑:“会不会有诈啊?” “什么诈呢?”蒙面冷笑:“是云大人诈我们,还是诈他们呢?本来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不能让他归我南汉,那就杀了他,免得之后南汉多个对手,但是现在……且见一见云大人再说吧。” 这种人才,都是争抢哄着的。 “那云姒,顶着女君的名头,却不知笼络,那还是自己亲哥哥呢,给自己亲哥哥弄得离心,简直废物一个。想要上高位,还成天拘泥小节,因为圣女跟过自己一场,就什么都不顾了,不会为大局大势着想。所以啊,女人永远不可能成器的!女人掌权,简直是笑话。” 蒙面大胆地给了个地点,约见云令政。 马车上,照溪也看了,忍不住问:“大人,那南汉的探子为何如此大胆,他不怕这是引蛇出洞?” 云令政燃起火折子,看着手中的信件被烧毁,方才开口:“蒙面一类,都是死士,他们眼里只有任务,没什么生死之惧。” 照溪定定看了云令政好一会儿,不知是后悔还是难过:“大人,会不会怪照溪……” 云令政的目光看向了马车外,声音悠远:“张大人带的话不错,一个女人而已,这天底下多的是女人,云姒为了一个跟过自己的南绛,舍我这样的挚亲,还想我为她效力,凭什么呢?这世道,难道围绕着她来转的?” 他嗓音之中多了几分不屑。 照溪点头:“照溪也觉得六小姐愚钝,不为别的,即便是为了笼络大人的心,也应该把南绛送到大人眼前,她却那样做!” “谋权者眼里,看这这件事,她的确蠢得厉害。”云令政低低呢喃,遂收回目光,最后看向了照溪,声音温和下来:“你做得很好。” 照溪一愣,心跳不自觉快了起来,她低下头,声音软了几分:“大人不怪罪照溪不听话就好。” 云令政收回目光,似不经意般地开口:“不会。” 照溪抬眼,小心地看着她心中的人,鼓起勇气开口:“大人是照溪仰望了十数年的人,大人的命,就是照溪的命。” 云令政闭眼假寐,就在照溪以为等不到回应时,却听见清冷的嗓音再度开口:“女子的七情六欲给不对人,容易死无葬身之地。男人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爱自己,而有半点的心软,反而觉得可笑。” 照溪没想到云令政会这么说,她心口一痛,原以为云令政喜欢南绛,那对她的感情是能感同身受的,那是有了变化的,起码她之前没见过这么不理智的大人。 可她还是想多了,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改变一个男人的本性。 昏暗的马车里,云令政睁开眼:“我从来就觉得女人这一类人有些可笑,她们觉得感情珍贵,觉得男人糟蹋了她们的感情就是大罪。道德感又那么高,看到点什么不平跟罪恶,就觉得不得了不应该。感情跟道德这种东西,甚至比不上饥饿时的一碗白米饭,到底有什么可珍贵的,又有什么可束缚的。这种女人,一般过得不会好。” 照溪低下头去,握紧了手:“照溪受教了,多谢大人。” 在云令政看不见的地方,照溪的眼泪滑落在手背。 天色更加暗了,云姒就在云家顶层阁楼,眺望着远方的街巷。云令政的马车,回来了。 身后来了人,云姒听得出脚步声,便没有回头,只平静开口:“是从边城回来的时候,那时候我觉得不对,你六年前就开始在西洲部署,出银资助那些寒门学子,等的就是给西洲埋下自己人的那天。你也不是一个会一下子把所有把t?握压在一个人身上的人,太冒险了。所以二哥说士为知己者死的那一天,你的信到达二哥手里的那天,其实就是你们达成共识的那天。” “从你在南汉人跟前表明二哥的重要开始,这几个月的时间,你都在一点点的把二哥推向南汉那边,就连南绛跟萧天策的婚礼,就连南绛不要她的孩子,都莫名成了你谋划之中的一环,是关键的一环。 我所做的每一件事,南绛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几乎都是正中你下怀,都在你掌握之中,乃至于我二哥最真实的反应,为南绛失控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成了你的谋算里必然会发生的。你把所有人,都算了进去,你让所有人成了你的掌中之物。” “我以为下这盘棋的是我二哥,我没想到,二哥背后有高明的猎手,是你主导这一切,你是最重要的操盘手。” 云姒转头,看着一身玄色衣袍的男人,他比之六年前在西洲时,更为成熟冷静,手段,也更为出乎人的意料的狠厉,不夹杂半分感情。 “九爷,你真是个耐心的猎人。” 第1804章 全都是算计,所有人都成了棋子 顶楼的风很大,吹的红灯笼犹如一叶扁舟置身大海,摇晃得厉害,游丝一线牵着,慑人的血色跟随着风摇光在两人身上。 云姒转身,明艳漂亮的五官神色很淡,她也在那一瞬的光影摇摆过来时,看见了眼前男人眉眼之中的疲惫。 她熬了一夜,而霍慎之,且不知熬了多久。 云姒的心口犹如被针扎了一下,忽然疼了起来,鬼使神差的她突然地问:“你跟二哥之间的交易筹码是什么?” 霍慎之的眼神微微一暗:“生气了?” “不。”云姒摇头,微垂眼眸,纤细的婕羽在脸上落下青灰色的阴影,绯色的唇微微勾起了些许弧度,是自嘲,声音低低地响起,风很大,她一字一句却无比清晰: “我只是觉得,从走上这条路开始,一切就变得由不得我自己。做一件事情,不再能考虑会不会给身边人带来影响,而是被动地从各种角度去衡量……从利益出发,要不要做,从风险出发,该不该博,从能力出发,该不该干,从结果出发,它划不划算。” 云姒抬眼,看向了自己的手。 她踏上这条路开始,就已经被一双无形的手推着朝前走,如果她不挪动脚步,那就只有被淘汰。 这是一条看不见血腥,却尸体遍布的路。 一边走,就要一边抛弃,抛弃朋友,抛弃所爱,抛弃人性,有舍,方有得。 她更浅显地看见了什么叫“帝王无情”,这个新世界,无情无欲,也难怪当年霍慎之拥着她时,同她说,登天之路,寂寞入骨。 “是南绛吗?”云姒看向了眼前的男人:“二哥为什么愿意这样,现在他最想要的,只有南绛了吧?你许诺,等他回来,把南绛给他?” 风里,霍慎之走近她,没有如同夫妻之间的温声和气,他只低眸注视着云姒,淡淡开口:“我承诺他,不插手他跟南绛的事。” 恍然间,云姒全都明白了。 “难怪那天只是霍影来了,霍影心中顾念情谊,舍了兵器自愿被二哥刺了一剑。我当时还以为,是因为二哥的影响,让霍影不能动手,现在想想,以霍影的功夫,他随随便便就能号召诸多暗卫来阻拦二哥,可他没有,我以为……这一切都是情谊使然,只是拖延便可……” 云姒越往里探究,越觉得刺骨。 “让南绛嫁给萧天策也是你们早早就算计好了的,南绛成功嫁给萧天策,二哥去晚了,这落在南汉的那些间谍眼里,顺利应当的成了我们的不是,我们为了南绛,罔顾二哥这样的人才。” 云姒失神了,她又想到,二哥当时的反应……这不是假的,也不是一场算计。 他们所有人做的都是真的,二哥心甘情愿成棋子。 只是眼前的男人,把这一切真实发生的事情,下成了一盘棋。就连纵横交织的人性,也被他编制成了网,制成陷阱,就等着南汉的人一脚踩进来。 云姒心底冰凉,猛然抬头,想要问他什么。 第1805章 霍慎之: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家 影影绰绰的光线下,她看见了男人英挺的眉眼静默淡然,如今的他仿佛一块亘古不变的寒玉,静置于深潭,无可撼动,无懈可击。 云姒心中复杂起来,她抬起手,轻触他的眉眼:“你是不是把我也算计了进去……律行,你把我也算计了进去。” 是质问,又是肯定。 霍慎之握住她下滑的手,冰冷得刺骨:“是,你在其中。只是我同你二哥亲手所开这个局,我自己尚且也在其中。你说你来自更远的地方,那你定然看过你历史上的君主,是怎么制衡天下的。如果不能直面恶,你便也无法看见善。能靠计谋取胜,不会有哪个统治者愿意牺牲更多将士的命。就如遣诸多历史上演的女子和亲一般,遣妾一生安社稷。” 这些道理,云姒都懂。 只是今朝亲身经历,却让她疲惫。 她低下头,靠在霍慎之怀里:“九哥,我还计较的是,你没有跟我说你的这些计谋。” 霍慎之拥住云姒,唯有她的温度,再提醒他,他如今,依旧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想看看,在什么都不同你说明之下,你能否察觉一切。若不能,我便也无法放心放手让你自己去飞。” 云姒抬眼看了他一眼,深深埋进他的怀里,见不到面的这些日子,他比她想象之中还要忙碌。 霍慎之拥紧了她,眺望远处,看着西洲帝都万家灯火,哑声开口:“阿姒,惟愿你万事顺意。” 云姒听见他的声音,从他怀中抬起头:“惟愿你我,万事顺意。” 目光相接,彼此相视一笑。 她在他身边,感觉到了安全。 霍慎之看着她眼眸明如星辰,轻易将她抱起下楼。 “我自己会走。”云姒被这突如其来弄得有些失神,可还是紧紧攀上他的脖颈。 男人垂眸,清淡地睨了她一眼,唇边稍过闪纵即逝的弧度:“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家。” 当年他来西洲,在西洲安置了一处宅院。 如今再回来,一切如初。 云姒在无数的繁琐跟事情之中,得到了这一刻的解脱跟放松。 这里没有别人,就连霍影都没有跟来,只是一些丫鬟跟小厮。 看着偌大的屋子,里面放置了无数的珍稀宝石头面,还有金丝织成的衣裳,在明黄的烛火下,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云姒身心得有了这一瞬的放松,她是个女人,自然有骨子里面的天性,喜欢这些闪耀的东西。 虽然不是十几岁的时候,可是爱好还是有些难变:“我现在穿得简单,为着方便,已经很久没有让这样华丽的东西上身了。” 霍慎之站在她身后,揽过她的肩,嗓音低低沉沉:“还有一个汤池,夫人可赏脸一看?” 男人指骨分明的手,轻轻抚摸过爱人的脸,顺着她的脖颈向下,握住她的腰。 低头时,薄唇贴向了她的唇边,在她唇角游弋,就是不吻上去,呼吸落在她的肌肤上,撩动着云姒的感官。 云姒缓缓睁开眼,撞进他愈发深邃的眼,英挺的眉眼皆是蛊惑,被他呼吸触摸到的肌肤,都不可遏制地酥软,失控沉沦。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忽然想起一句话。 丈夫的容貌,妻子的荣耀。 “九哥,你长得真好。”也只有这会儿,她才能摒弃所有身上的枷锁。 只下一瞬,她身子骤然腾空,直接被抱起。 霍慎之带着她就朝汤池走去。 路上,他问她知不知道情蛊的另一个作用。 云姒垂眸看下去,能看见他手腕上一道黑色的情丝:“什么另一个?” 汤池边内,月影粼波。 合上了窗,云姒才落地,腰带就散开了。 入了温泉池,衣服吸附在身上,她想要扯开,又有些羞于抬手。 身后,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蛊惑地开口:“情蛊,能让你我在行欢时,让我感受到你的欢愉。” 云姒记得是有这么回事,可是她忘记了! 雾气腾盛,男人的目光专注且含了笑意,看着她的惊讶,喑哑模糊的嗓音直击云姒心底:“这也许是奖励?” 他正值盛年,身体空了六年……云姒心中升起一股陌生跟惧怕,她想到了曾经那三十天,开始了,就不是轻易能结束的…… 第1806章 九爷:你有些没良心了 “我……我有点饿了……”云姒紧张起来,手下意识地扑腾了两下,抓住了眼前的男人。 霍慎之眼底深暗,欺身过去,深邃的眼里暗不见底,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直白的近乎赤裸。 他薄唇浮现几分笑意,显得格外危险,潮湿的水雾升腾,似乎近得他的嗓音也格外低沉蛊惑:“乖,我现在就能喂饱你。” 云姒知道他误会了自己话t?里的意思,可是还来不及反应,强劲硬朗的身体已经压了过来。 甚至极其强势且不容抗拒地扣住她的后颈,握紧她的腰。 云姒的双腿被迫跨进他的腰间,这似欢喜佛的姿态。 极度亲密紧贴,也极度暧昧难熬。全由他掌握控制,给予剥夺。 几乎很快,云姒就开始动情。 他平日便是看上去便是不动声色,骨血之中却浸着危厉跟绝对的掌控欲,让人心悸害怕。 在这样的事情上,除了开始会不断的照顾云姒,等她舒服够了,便是全由他掌控,由着他自己性子痛快了。 时隔多年,他极有耐心地开始一寸寸占有她的身体,看着云姒一点点失控崩溃。 在云姒早就被他的挑弄逼得筋疲力竭时,突然将她从水中抱起。 云姒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腕,声音软腻低婉:“九哥……九哥……不……” 月上中天,她已经受不住了。 霍慎之俯身触碰她的唇,月色隐约从窗户透射进来,汤池屋没有掌灯,薄纱白雾的光影笼罩在云姒身上,说不出的活色生香,气氛绝佳。 她身子微微颤抖,说不出的可怜可爱,霍慎之抬手轻轻爱抚,到底疼惜:“六年过去,怎还是这样不中用。还没有真的开始,你就已经不行了。” 云姒耳尖跟着泛红,伸手去掩住他的唇,不让他再开口,自己却诚恳地说:“可能……可能不是我不行,是你太行了……” 男人眼底微微一凝,遂而浮现笑意,拉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亲了一下:“一个开胃小菜便让夫人夸成这样,当真是我的荣幸。” 说罢,云姒直接被拉起:“做什么?” 话音之间,霍慎之开口咬住她的耳垂:“还能做什么,做完。” 只情浓之际,月色大好。 远处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打断了所有。 ——“有人求见,说是大周来的人,十万火急。” 九爷眼底瞬间一凌。 这种事被打断,谁也不会好过。 他垂眸看着怀中无比依从的人,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彼此都难受。 只是云姒听得那句“十万火急”,就不愿意了,推了推他:“九哥,你……你先去……” 外面有杂乱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当是大周来的人闯进来了。 男人眼底的冷暗一闪而逝,再看向怀中,云姒容色娇娇,强装镇定地看着他点头:“快去吧。” 霍慎之微微挑眉,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她的下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云大夫,你有些没良心了。” 他们还没有真的开始呢。 云姒抬手勾住他的脖颈,身子贴到他身上去,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方才道:“快去吧。” 说完那几句话,她羞得不敢再看他低着头,手足无措地找衣服,都是湿的。 霍慎之将自己的外袍予她,看着她纤细的腰身,深谙的眼底慢慢浸透了些许笑意。 第1807章 谁也没料到,南汉的目的是云姒 正堂,霍慎之看着坐在下首的霍临烨。 霍临烨:“没什么大事,就是西洲无聊得很,所以找九皇叔喝酒。” 霍影这会儿正过来,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见霍临烨说这话,还寻思他闲得很。 只转头,再看向了自家主子。 其实跟平时也没什么区别,只是这次,他静默地看着霍临烨,不开口,压迫感却尤其足,久久未曾移开目光。 霍临烨懵然不知,还挑眉问:“怎么,还不能找九皇叔你喝杯酒?” 他也不能去找云姒喝去吧。 霍慎之移开眼,嗓音沉淡:“这是你说的十万火急?” 霍影已经听出点不对来了,想来在云家没有看见云姒,自家主子的衣服又换了一身,想来是…… 霍影:“殿下,您最好真的有点什么事儿。” 霍临烨:“我都这样了,我能有什么事儿?” 此时,云姒刚好到游廊那头。 听见了霍临烨这话,不由皱眉。 从……烈风没了之后,他的太子之位也形同虚设之后,霍临烨变成了这种样子。 “殿下看似松懈散漫,一切都无所谓了,其实他是心里苦。” 明鸢看见了云姒,走过去,声音轻轻:“他在无人时,又会如同当初一般冷静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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