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云姒的手里,她这辈子也就到这了。 簪子划破南绛的脖颈,血流不止。 白烬笙被云姒按住的瞬间,开口冷静吩咐:“我要她活着,给她止血!” 昆仑像是提起一个小鸡仔一样,把人给提了起来,用止血的药粉按住南绛的脖颈。 南绛看着现在两败俱伤的局面,朝着云姒无助的开口:“对不起……阿姐我对不起你。” “住口!” 云姒手中的柳叶刀抵着白烬笙的脖颈,朝着南绛厉声:“你哪里对不起我?你的父母家人被杀,嫂嫂又被要挟,你一人抗了所有。种蛊王时,谁能想到会有今天这件事情。不怪你,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是那些想要害你的人,你只是个受害者。南绛,你做的已经够好了,你很聪明,你救出了你的阿嫂,你一个人救出阿嫂的!” “活着,一定要活下去,不准再自杀,你死了,才是真的对不起我!” 云姒的声音尚且颤抖。 她手下用力,白烬笙的脖颈瞬间显出血迹。 也就在这时,另一层的石门忽然打开。 昏暗的甬道瞬间亮了起来。 封辞原本阴沉的目光瞬间就亮了起来。 云姒意识到不对,转头看过去,就见到那头,涌进来许多训练有素的死士。 这地宫,一下子犹如一个翁。 南绛看着自己家人死后还要被这样多的人t?看,犹如一遍遍的凌辱。 她的阿嫂们,都没有穿衣服……进来的那些男人,目光一个个死死盯着她们的已经成了蜡像的尸体。 云姒看着悲恸的南绛,抓着白烬笙,朝着另一个出口推。 “你想要做什么?”封辞冷笑着问:“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出得去吗?” 云姒:“跟着我出去,我要这些人都挖了眼睛,来为南家亡魂引路。” 封辞嗤笑,想要下令动手,可是白烬笙又在他们手上。 昆仑笑着低声道:“殿下放下,陛下来了,就在上面等着呢,就算是云姒有通天的本事,也不会想到陛下来的这么快,这次,她插翅难逃。” 看见那些死士的时候,封辞也都已经知道了。 此时抬了抬手,众人开始跟随。 每个洞口对应出去的路,都是不一样的。 云姒出去之后,直接到了一个峭壁边缘。 再往前走,穿过这片密林,就是万丈悬崖。 白烬笙冷笑:“放弃吧云姒,跟着我回南汉。南汉可不像是大周,南汉以强者为尊,就算你是女子,只要你有本事,就能把男人踩在脚下。可没有大周,西洲这些臭规矩。” 第1712章 九爷抵达,亲密管教 原本的小雨,开始渐渐的大了起来。 云姒身上湿透。 她紧紧的抓着白烬笙,看见前面封辞他们的人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灯笼的光很是明亮,驱散着黑暗。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随着光影而来。 他身上盖着一条毯子,膝盖上,躺着一只纯白的狮子猫,此时正静静的安睡。 伞上翘,云姒看清楚了男人的面容。 跟她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同,明明是非常俊美的一张脸,却邪气逼人。笑意不达眼底,森森可怖,让人遍体生寒。 若说九爷是威严让人畏惧,那眼前这位,便是邪佞让人害怕了。像是不管做错做对,他只要不高兴,都能要了你的命一般。 “陛下!” 昆仑跪下之际,其他人纷纷跟着下跪。 封辞眼底都亮了,一双重瞳诡异非凡:“哥!” 封疆睨了封辞一眼,朝着他的双腿看去。 从前封辞是能站的起来了,在皇位争夺之中,封疆用双腿换了封辞一条命,他成了残废,封辞把自己当成封疆的双腿,成就了现在的霸业。 后,为了兄长,封辞私自服用毒药,废掉双腿,悄悄离开南汉,遍寻名医数年。 时隔数年,今朝相聚—— “啪”的一巴掌。 封辞的脸被打的偏过去。 “知错了吗!”封疆嗓音阴沉,面上带着冷厉,眸光睨向封辞。 封辞被打的愣了一下,可下一刻,却笑着去触碰自己的脸。 打耳光是亲密的管教,既无法予外人,外人也无法理解跟接受。 封辞眼底多了真切的笑意,舌尖舔舐过嘴角被兄长打出来的血迹,味蕾沾了血腥,封辞的脸上笑容诡异且癫狂:“哥,我告诉你,为了你……我死也不怕!” 封疆收回眼,抬手之间,众多死士从自己身边抽身,到了封辞跟前。 封辞眼底的笑意在这样的雨夜,森森的光下,更加浓郁。 他挑衅着,看向了另一头的云姒:“哥……她好像,真的好像……我帮你把她带到这了。” 封疆垂眸,抬手按在了膝盖上的狮子猫身上。 受惊的小猫,连叫声都不敢发。 此时, 云姒神经绷紧,就听见白烬笙很是无所顾忌的开口:“云姒,这便是我们南汉之主,封疆。即便是坐在椅上,也吞并北凉,割据大魏,搅乱东陵的人。很快,大周也是我们的,你还在犹豫什么?” 隐约间,云姒嗤笑了一声,抵在白烬笙喉咙上的刀更加贴近她的脖颈。 “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投降?” 白烬笙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侧眸看着云姒:“为了个男人,你就能开开心心的俯首称臣?云姒,你别告诉我,你心里也是跟那些世俗之中的人一样,觉得女人应该在男人身后享受男人的给予,跟条狗一样,等男人的投喂?” 云姒嗤笑:“你傻了,我如今,可是世人眼中的大周女君,我杀了明帝的那一刻,西洲就已经在我的统治之内了。我自然爱霍慎之,可权力又何曾不让人着迷。我是霍慎之的帮手,他也是我的帮手。我同他,是挚爱夫妻,是并肩朋友。你那南汉陛下,能给我什么?” 白烬笙的面色微微一僵。 她没想到,云姒也走上了这条路,走的更远,得到的更多,野心也更凶悍。 可是…… “你凭什么!”白烬笙咬牙:“只是医术高明吗?” 云姒嗤笑着看向了朝着她靠近的南汉之主:“半年前,江南水灾,我提供了兵器制作之法。我的济民堂,遍及西洲跟大周,乃至东陵和大魏。天下医者,有名有姓之人,大半出自我济民堂,听我云姒号令,受我掌控。药王谷药王之名,我掌西洲江山药材,控所有药商。权即财,我云姒如今财可通天,势遍半个天下。 且不要说,我还有一支属于我的楼兰虎狼之师。大周未来帝王是我云姒血脉,云家前有战将云承祖,后有名臣云令政,皆为我左右之臣。白烬笙,你拿什么说动我?要我跟你一样,去南汉,做条跟你一样的野狗,连家门都不认识的野狗吗?” 她目光一凌,看向了十步之远的南汉帝王:“我想,我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本事,跟炎帝平等对话?” 南汉之主,炎帝封疆的目光,在云姒的脸上一遍遍的巡视。 从最开始的冷静,到现在,一点点深浓。 他手中的狮子猫,骤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云姒眼底一凝,便看见了那只狮子猫掉落在地。 她目光一转,封疆擦试着手指,面上半点不显,眼底阴沉沉的笑意,却越发浓烈。 雨势开始变大,云姒身上全部湿透。 地面的水如溪流,滚滚流淌。 轮椅上的男人,缓缓开口:“北凉国君,大魏女帝,东陵皇,都没有资格跟朕对话,你……更没有。” 他眼底尽是不屑,忽然,朝着身后的死士抬手:“要活的!” 云姒眼底一沉,抓着白添翎的手用力了几分:“封辞的身上还有毒没解!” 封辞笑意骤然一收,看向了封疆。 封疆眼底的笑意泯灭,侧眸看向了云姒:“巫族圣女,大周太子霍临烨,还有你带来的那个叫萧天策的,这三个人,你要哪个?” 云姒握紧柳叶刀,死死抵在白烬笙脖子上:“这些人……我都要!” 发狠的声音,在雨幕之中尤其清晰。 封疆眼底阴沉之意转浓:“那只能拿你自己来换了……动手!” 没有一点预兆,封疆身边的死士在转眼之间就如同鬼魅一样来到云姒跟前。 在这转瞬之间,云姒脑海之中只有一个想法。 东陵已经成了南汉掌中之物了。 起码内政,已经全然被南汉控制。 “好,真不愧被称为南汉大帝。” 云姒抬手,柳叶刀便要直插入白烬笙的脖颈。 如同鬼魅一般的死士,刀尖距离云姒的眼睛,也只差一手的距离。 就在这喘息之间,雨幕之中,天际闪电犹如紫蟒窜动,似将飞跃九天。 “轰隆”一声,伴随着横刀折断的声音。 云姒的头顶,出现了一把遮风避雨的伞。 她还未转头,便听见身后,冷静且理智嗓音—— 第1713章 霍慎之:若我也死在你眼前 “阿姒。” 熟悉的声音让云姒再回头之际,迎上了那一双眼睛。 仿佛孤狼等来了同伴。 云姒眼底一颤,霍慎之在抬手之际,已经盲掷出断刃,近身死士,倒地的同时,白烬笙也被打晕在地。 “九哥。”云姒的嗓音嘶哑。 见到他,无以言表。 霍慎之目光扫过她身上,云姒:“我没受伤,一点都没有。” 此时,外围开始聚集起另一层的暗卫。 雨下的越来越大。 谁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场瓮中捉鳖的事发生。 封辞看着他们所有人将自己围了起来,忍不住沉了脸,担心的开口:“哥,我们中计了!” 霍慎之将计就计,等到了他们最终的出现。 网已经撒下,现在,就是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 巫族山脉之上,不知来的多少的人,在夜间,雨幕之中,他们燃起灯笼,光火蔓延,犹如一条雨幕之下的火龙,环绕目之可及的所有地方 封疆面上掀起笑容,带着几分玩味儿,看向了云姒身边的男人。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大周……摄政王?” 雨势很大。 霍慎之握住云姒的手腕,带着她朝着封疆他们靠近。 封疆身边的死士看见霍慎之过来,十分警觉的拔出刀来,就要挡在封疆跟前。 刚才他来的那么突然,而且他手下的人,也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遍及整个所有。 朦胧的雨雾夜色,那光如同发光的薄纱,也像是能吞噬他们的深渊。 封疆笑着抬手,示意那些死士退下。 他的目光从云姒上身划t?过,最后落在了霍慎之身上:“闻名不如见面。” 封疆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将计就计的局。霍慎之并没有如同探子所说,护送云令政去帝都,而是在云姒跟封辞周旋之际,开始布置下现在的这一张网。 好,是个对手。 如今,霍慎之站定在封疆跟前的一刻,山下,周围,那雨水声掩盖去的杂声,瞬间停下。 这样的雨夜,是天都在助他们成事。 霍慎之看向了被控制在一旁奄奄一息的南绛。 他身后,霍影已然从另一侧出现,把白烬笙拿下。 两国当权者相见,再没有别的可以说。 霍慎之只问:“你觉得自己出去的把握有几成。” 封疆笑出声来。 他经历无数的阴谋算计,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得到了现在的权势,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准备。 只是独登高位,高手寂寞。 封疆看见霍慎之,只觉得万分愉悦。 “我赌你,一定会让我离开。”封疆的话音才落。 霍影那边匆匆过来。 云姒听见霍影开口:“南汉的死士在周遭的水源全部投毒,南汉的兵马已经跟东陵联手,朝着西洲而来。而且,还有南汉的军队,就在巫族外不远处潜藏。” 现在这个节骨眼,西洲内政一盘散沙,云令政不起,若是在遇强敌,下场会比北凉还惨。 云姒直言提醒:“三皇子的身上有我下的药,白添翎如今,在我手上。南汉陛下的双腿,只有我能治。如今,炎帝你还被包围了。” 可一旁的封辞笑起来:“巫族圣女在我们手上,这就意味着,我们控制住了云令政的死活,牵制了西洲的内政。还有大周太子霍临烨,也在我们手上。如今,西疆方圆百里,水源皆被投毒,你们怎么应对呢?只要这边有异动,我皇兄带来的军队立即就会进入战斗状态。” 双方都拿住了对方的命脉,且也不是会打无准备的仗的人。 现在只要动手,必然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南汉先杀南绛,云令政必死,西洲必乱,霍临烨定亡,大周之耻,永在史书之上留名,但大周在霍慎之手上依旧稳固。 霍慎之动手诛杀炎帝,山下军队跟暗卫对抗,死了一个封疆,南汉不会乱,扶上新帝,照样站立。 可南汉跟大周只要受损,东陵跟大魏就会乘机而上。 这一场角逐,已经再不是谁能比谁狠,就能获胜的。 而封疆直接示意身边的死士让路,只留着心腹为他推动轮椅,抬眸道:“摄政王是聪明人,今日若想取朕之命也是容易。但除非不要巫族圣女,还舍弃那一代名臣云令政,放弃打下来的西洲。不过这样的话,那些将士就白死了。而且,西洲一乱,正方便我们南汉。” 如果坏处大于好处时,就无所谓敌人朋友了。 “谈谈?”封疆笑着看向了霍慎之。 霍慎之亦是清楚,当权者舍不下滔天权力,何况是南汉那样的地方,封疆能称帝,死在这里,岂非不值,且心血白费。 有多图,便有所顾忌,云姒在一旁看的清楚。 现在他们两方已经开始进入了一场相互制衡的状态。 结局,似乎是显而易见的。 谁也不可能赢,但论利…… 她跟霍慎之,当占更多。 巫族之中的长老院还存在,雨势开始低了下去。 白添翎还有封辞,加上南绛,作为大周跟西洲的谈判筹码跟条件,被带了下去。 云姒换下干净的衣服,门忽然打开。 她转身,就看见霍慎之取了帕子过来,为她擦拭潮湿的头发。 云姒看见他的沉默而专注,开口,声音轻飘:“南家的人全死了。” 霍慎之目光未曾颤动半分,依旧为她擦试着头发。 幽黄的烛火下,男人垂眸,静静看着她:“嗯,我知道。” 云姒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难以释怀。 从前她恨别人跟她说,要以“大局为重”。 现在,她也只能以大局为重。 她甚至不能为南绛惩罚云令政,因为她也得让南绛以大局为重。 当初屠龙者,如今为龙。 霍慎之看着她的目光一点点寂灭,只平静的同她道: “我记得你说,你曾生活在和平安定的国度。你口中所谓的和平安定,必然也是以你先辈血肉换得。今朝乱世,你走到此,能做的,便是一直往前走,绝不回头。因为今后,还会死更多的人。若如今这些你尚且不能接受,那他朝,陆鹤,空青,景昀,嬴棣,亦或是我,死在你眼前,你会彻底被击垮。” 第1714章 谈判桌,以杀换宁,长治久安 云姒猛然抬头,目光颤抖。 在外面不曾露出过的柔软一面,如今显露。 她猛然抱住霍慎之,恨不得钻入他的血肉之中:“不会的,大家都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这样的话,她是真的怕。 陆鹤空青为医者。 两个孩子也还小,送去京城就好。 大周被他治理的那样好,那样稳,很安全。 可他不一样。 他为军将,战场上瞬息万变,她真的害怕这样的话,会一语成谶。 “我要你好好的,九哥,我要你好好的!”云姒实在是看了太多死亡了。 从烈风开始,那些相熟的人,一个个不受控制的死去。 父母,家人,现在也相继离开。 霍慎之看着她赤红的眼,将她拥入怀。 再不会有如同他们这样的夫妻。 是挚爱,是盟友,是亲人,是朋友。 他们并肩战斗,相互抚慰。 许久,外面传来了霍影的声音:“主子,南汉那边已经过来了。” 霍慎之松开她,揽过她的肩,紧紧握住她一只手,低头亲她的额头:“阿姒,你不是我的私有,且用力去飞。” ——你生了一双翅膀,我便乐意看你翱翔。 他多年前同她说的一句话,今朝应验于两人眼前。 并肩踏出门的那一刻,玉衡跟摇光,迎来的还有战场上的几位老臣。 黄将军开口(淮王妃的父亲)提醒:“不管什么办法,我们一定要将圣女跟太子从南汉手中换回来,西洲之乱,我们不能以杀止乱,以杀止乱且能让眼下安宁,并不能长治久安。且一个官员的栽培需要时间长,西洲之中,多的是能臣。” 云姒颔首,眼底清冽冷静,丝毫不见方才的任何意思情绪。 霍慎之眼底,也看不见半寸方才的温度。 明亮的内庭,雨势已收。 封疆看着天色,竟觉惬意。 封辞忍不住开口:“哥,咱们这次能谈成吗?” 封疆收回目光,声音悠远起来:“其实拿下西洲之后,那些不听话的官员,全部格杀。若是牵扯皇家的……全部诛十族。父母两族,岳父岳母两族,外族两族,嫁出去的女儿,嫁出去的姐妹兄弟,还有将那些门生弟子,老师,一族……通通算下来,也就能杀干净,连根拔起了。” 北凉那边攻下来不听劝,他便是以杀止杀,不管听不听话,杀干净了为止的。 每一族,都是数十人,大到年迈不能动弹的老祖,小到襁褓婴儿一个都不能放过。 掌权者,不狠心怎么成事? 封辞:“只是我没想到,从前以杀人屠城灭族绝种这种方式作战的大周摄政王,居然没有那么做。瞧着,是打着长治久安的想法。” 封疆轻笑:“治理天下,需以杀换宁,问题出在谁身上,就杀了那个人解决问题,而非长治久安!” 他不认同大周的做法。 但瞧见霍慎之来,身边还带了云姒,封疆不由笑道:“我原以为她那些话是说着玩玩的,怎么,摄政王还真允许女人摄政?” 封疆的目光落在云姒的脸上。 霍慎之只淡淡开口:“若非是有云姒在封辞身上下了药牵制,且探清白添翎身上的原有,某得时间牵制所有,今日的布局不会成。且炎帝当然也不会提出愿意跟本王谈。” 他一语点明了是云姒的头功,她是今日事成的基础。 其他人相视一眼,自是知道云姒的厉害。 云姒第一次见这样的谈判,却不曾依附着男人坐在他身边,只同他,端坐在了封疆的对立面。 桌案跟前,封疆也不端着绕弯子,直接给:“朕要封辞的双腿复原,还有解药,以及让摄政王你身旁这位云大人,给朕治好双腿,以及确保白添翎安全。” 云姒:“炎帝好大的胃口,一张口就是关于后半生的荣衰。且不说白添翎能不能给你们,我们又为什么能答应给你们治好双腿呢?” 一旁的封辞开口:“很简单,如果我们就要回来了一个白添翎,还有我的解药,那这一趟来的也太不值得了。我们把圣女还给你们,首辅大人则能活命,你们得到的是巫族圣女,首辅大人,还有西洲安宁,对了,还有太子霍临烨。霍临烨在其他地方是什么能耐我不知道,抛开他那心软的一面,战场上,可是出了名的悍将,战力功绩只在摄政王之下。这样多的好处,换一副解药,t?还有治疗双腿的机会,以及一个对你们来说根本不重要的白添翎,难道还不够?还是我们亏了!” 即便是不治,封疆照样是南汉之主。 但是治了…… 云姒可是有了解过,南汉之主炎帝封疆,手段狠辣,早年出征的凶悍程度,可堪比摄政王霍慎之。 且两人从未有机会对抗过,尚且不知谁强。 单单是封疆登位之后一手压制南汉之乱,以杀止杀,把南汉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国扩展到现在兵雄马壮的地步,更是敢只身而来,他身后的布局,就不只是眼前的东西。 只要他能站起来,南汉一定会成为日后大周的心头之患。 云姒看向了霍慎之。 霍慎之不过淡淡一笑:“听着眼前的这些,倒的确是我大周占了便宜。” 封疆亦笑:“朕不喜欢弯弯绕绕,且把条件摆在明面上。眼前这些的确是摄政王占了利,朕也知道,你担心朕站起来之后的麻烦。往后会发生什么,难说的很。但朕站不起来,往后看,麻烦事看起来,似乎就少了。” 说到这,封疆顿了顿,目光之中带着野心,又像是在寂寥无边的岁月之中,又见到了对手,眼底尽然多出几分莫大愉悦: “朕从前觉得站不站的起来,无所谓。朕就算是坐在这椅子上,挑战这一统天下的棋局,一步步得胜,看到南汉图腾一点点遍及天下,那更能给朕无尽满足。越难,朕越欢喜。直到今天,见了你,我很想要站起来,跟你以天下为棋盘,斗上一局!” 霍慎之眼底起了些许笑意,他垂眸,默然一瞬,看向了云姒:“你说呢?” 云姒挑眉,带着几分野性难驯的挑衅,问封疆:“我为什么给自己的对手治疗?南汉陛下有这个雄心,有这个玩心,我与摄政王并没有。我们的目的是……吞下你!还有你身后的疆土!” 封辞抬手按在了桌子上,脸色瞬变:“如此就是谈不拢了?难道你要看着西洲支离破碎,你二哥死于非命?你口中当成亲妹妹的南绛,死无葬生之地?还有你的老情人霍临烨,被我们挫骨扬灰!” 云姒颔首:“别忘了你们现在也在我们的包围之中。若不是我们两方形成了如今这种相互制衡,再难往前的局面,我们都不好动手,也不想两败俱伤,谁也不会费这个时间坐下来谈。所以,就别搞威胁这套了吧?” 封疆眼底起了几分冷笑:“摄政王,你的意思呢?” 第1715章 罕见亲情,命悬一线 霍慎之默了一瞬,目光在封辞身上扫过:“说的很对,但有一点,你没有搞清楚,现在在瓮中的人是南汉,而非本王的大周。” 封疆轻笑:“所以呢?”现在这个两相挟制的局面,还有什么可以选? 霍慎之看向封辞:“双腿可以治,但要二选一,炎帝是想要自己恢复双腿,还是想要你的皇弟封辞恢复?” 此话一出,封辞的脸色几乎瞬间沉了下去。 他转头看向了封疆:“皇兄……” 云姒立即开口提醒:“西洲也是打下来的,现在还不彻底是大周的国土,我们想要求长治久安,但是逼急了,以杀止杀也不是不可以。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我们真的放弃长治久安这条路,那云令政大人的命,还有巫族圣女的命加在一起,可能跟你南汉陛下跟三皇子的命相比呢?” 原本平衡的局面,开始打破。 皇帝的命,显然重要。 更不要说,封疆做到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少。 “朕也不想要说废话,为封辞医治。确定了治好那天,朕撤兵,还你们南绛圣女,还有霍临烨。”封疆抬眼,看向了云姒。 那眼里明明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可是就是让云姒觉得很不舒服。 阴沉沉的目光这么盯着,像是下一刻,自己就要沦为他的口中食,掌中物。 云姒自觉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这种凝视了,很轻,不易察觉,可也只是一眼,就让她心中很是不爽快。 封疆忽而笑道:“摄政王大气,还救情敌。” 言语之中满是戏谑。 霍慎之却并未生气,只淡淡一笑:“私事,若是掺到大是大非之上,岂非让我霍氏皇族成了笑话。且从明日开始,为三皇子诊治,如何?” 封疆颔首同意。 封辞眉目一凝:“皇兄!你让她给你医治,她当真能医治得好!我既不称帝也不做相,没必要给我治!” 说罢,他看向了霍慎之:“给我皇兄医治!” 他这一趟出来,就是为了自己皇兄的。 血脉相连,他生怕毒在自己身上跟别人身上,治疗出来的效果不一样。 亲自服毒,自废双腿,几年都未曾回过南汉,只为给皇兄找到一个能够医治双腿的人。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云姒…… 霍慎之起身:“无妨,两位自己商量好。不过有一点本王要提醒,看似两相制衡的局面,其实也有高低之分。本王狠狠心,可以不要西洲跟云首辅,但炎帝不能狠心不要自己性命。” 云姒也跟着走时,朝着身后看过去。 她是没想到,南汉之主嗜杀成性,而且皇家哪来的亲情。 可炎帝却为了自己的弟弟,甘愿放弃医治,把治疗的机会,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给了出去。 他身为帝王,于情于理,于大是大非大局,都应该先紧自己。 目光相对,封疆眼底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 这种目光,依旧让云姒不舒服。 像是一个主宰一切的人,再看一条案板上的鱼肉,他像是对什么,势在必得。 收回目光,云姒离开。 这里就只剩下了南汉他们自己的人。 封辞的弱势一面才显现:“哥,你怎么能让她给我治呢?我有什么用?” 封疆抬手,落在封辞的发顶,眼底的寒意消失,如同看着自己的家人一般,目光神色再寻常不过,更像是寻常亲兄弟。 他缓缓开口:“听话。” 封辞的眼泪积蓄,滚落下来:“可是我想要看你驰骋疆场,我想要看你跟从前一样,策马杀敌。哥,如果没有见过你从前的样子,我现在能接受如今的你。可我见过你最好最英勇的一面,我不能看你坐在这个轮椅上,我也不能接受我从小仰望的兄长,要一辈子跟轮椅为伴。” 封疆笑着将封辞拉倒眼前。 隔着轮椅,封辞抵在封疆肩膀,哭声肆意:“哥,我求你了,让她给你治行不行,她真的很厉害,她不单拥有那一张脸,还拥有那样的医术!” 封疆想到了云姒。 今时今日的云姒,早已退去从前的青涩,身姿气度,风华绝代,明媚大气。 尤其是那一张脸…… 今夜在雨幕之中,有那么一瞬间,封疆都要以为他的妻……活过来了! “那一张脸,的确很像……”封疆的声音,变得悠远低沉。 封辞抬起头:“哥,那是天赐给我们南汉的,给哥你准备的,天给你的补偿!只要哥你喜欢,我拿命去换她来!” 封疆眉心微蹙,看向了封辞:“说的什么话?” “是真的哥,哥,为了你,我什么都敢,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就因为她像,所以这一路,我不敢伤她。她给我吃毒药,我明知道那是毒药,我都吃了。我知道她没有给我治好,我怕她给我治好,失去了联系,他想要牵制我,我就乖乖让她牵制。” 封辞的眼泪伴随着笑容一起绽放,眼底带着满足跟偏执:“真的好像,刚开始她只是易容了,我觉得眼睛像。现在见到了真容,简直就如同一个活生生的……” 他的话,在看见封疆眼底的暗光时,又停了。 封辞道:“哥,我自小偷偷学习毒术,天下之间,几乎没有我不认识的毒。她给我下药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只是我还没有破解之法,我是为了哥你……” 封疆收回眼,抬手摸了摸封辞的头:“好了,去休息吧。” “可是双腿的事情……”封辞着急,还想要兄长改变想法。 封疆拧眉:“听话!” 封辞低下头,眼底有不甘心:“好……我听哥的话。” 出去,封辞看着这被雨洗涤过的黑夜。 昆仑开口:“殿下是想要帮陛下吗?” 封辞脸上的那点软弱消失,独留一股戾气跟玩世不恭的执绔不羁:“皇兄最相信我的,这次我不能听话了……昆仑,帮我办件事吧。” 他抬头,看向了昆仑。 - 深夜,云姒还不能休息。 她看着伤重的萧天策。 萧天策就像是一个破烂的布娃娃,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此时,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块小玉。 云姒甚至都不能掰开他的手,只凭着上面穗子上的花纹,断定那是南绛的东西。 霍影打了水来,快步到床前。 听见萧天策呓语,他看了一眼正在准备治疗用具的云姒,又俯身下去听。 ——“南绛……南绛……好好活着……活下来……” 第1716章 情债,以命还t?! 霍影心神一震。 他跟随在霍慎之身边征战杀敌,且不知云姒这边的情况。 更不知道,萧天策怎么就…… 可是南绛跟云大人不是一对吗? 云姒这时候正好转过身来。 霍影脸上的诧异还未消退,云姒心底了然,只道:“说来话长,他喜欢南绛。而南绛跟二哥……是不可能的了。” 霍影只觉得唏嘘,起身道:“主子那边正在筹备接下来的事情,以防南汉反悔,要有许多布置,不能过来了。” 云姒穿上蓝色手术服,转头问霍影:“你们一早就知道白添翎有问题?” “不知道,但是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主子说,将计就计,就设计了这么一出,好在所有都掐的正好,堵住了南汉,可以问南汉要人,也将计就计,把南汉炎帝算计出来,不用去南汉,太子也能换回来。能有现在的局面,外面都在赞扬您,是您做好的基础,否则我们不会能成此事。”霍影眼底笑意明亮。 他早知道云姒很厉害,可没想到,她也能算的这么好。 怪不得,当初主子愿意放手让她一切自己周全打算。 云姒抿唇,看向了萧天策:“我不能保证萧天策能活,你留下来帮我。” “好!”霍影朝着外面的人挥手。 他见过空青陆鹤他们怎么做。 此时拿了消毒剂开始喷洒。 云姒拿出氧气面罩给萧天策带上。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大型手术治疗了。 她找了一根管子,连接好了之后,做了一个简易的胸腔闭式引流装置。 “现在萧天策的胸腔里面都是积血,得把他的积血引出来。” 说罢,云姒叫霍影:“把人给扶起来,半卧式,防止引出来的血倒流回去。” 刚转过身,云姒就看见霍影已经做好了,还把萧天策的衣服也给脱了。 她有些诧异,又有些明了了,为什么九哥会一直让霍影在自己左右了。 几乎就不用说太多的话,一切就已经处理妥帖,且霍影自己能力足够,甚至能够撑起所有。 云姒在萧天策心口按压,找准了位置,扎了一针麻药之后,将封闭式引流装置的尖口对准萧天策心口,狠狠扎了进去。 “噗呲”的一声,乌黑得都快要凝固的血顺着管子淌到了地上。 萧天策的唇上的血色也越来越苍白。 云姒估摸着他的血量,怎么着也损失了至少一千毫升以上了。 要是再失血,那可就有脑缺血的风险。 见到情况不对劲,云姒急忙给萧天策验血。 “稀有血型?”看着血型测试卡上常见的血型都没有,云姒拿出稀有血型测试。 萧天策居然还是个“P型阴型血”! 医药箱打开,根本就没有这种血型的。 “霍影,我给你验一下血!”云姒有些着急了。 萧天策这血型也太突然了。 这时候,门外忽然有脚步声过来。 云姒听着不是九爷,急匆匆的,不只是一个。 一冲进来,陆鹤:“师父!” 云姒转脸,还看见了空青:“来得正好!” 空青原本是想要冲上去抱云姒的,可是看着她的穿着,在看见床上的人:“怎么回事?” 空青快速开始卸下身上的东西:“主子我给你带吃的了,还给景昀带了。” 她现在还有点懵。 陆鹤已经过去拿了无菌衣,顺便开始给自己除菌。 云姒:“他是P型阴型血,我医药箱里面,居然找不到这样稀有的血型。” 医药箱里面,主要是一些药物,常规的血型都是有限的,有时候甚至需要储存。 空青急忙道:“我好像记得谁是这个血……我去找,我去给外面的人测。” 云姒这会儿看向了霍影:“霍影,我之前给你测过,你不是这个血型。” 她走过去,看着血氧饱和度不断下降的萧天策。 哪怕是为了南绛,她也得给萧天策救活。 只是稀有血型,这……大周上下翻过来,也不会有几个! 空青一只脚踩出去,猛然转头:“南绛……南绛是这个血型!” 云姒惊讶:“当真?” 南绛之前也没有受过什么伤,也没什么病痛,云姒是不知道的。 空青:“是真的,先前主子你给我了测试纸,我闲来无事找了南绛测,测不出来,之后找了测试器给南绛测的。我先前就觉得好像有人是,现在想起来了!” 云姒开口吩咐霍影:“你去……” 霍影直接就出门:“我知道!” 这会儿血引得差不多了,戴在萧天策手指上的血氧仪数据开始下降的厉害。 而且,萧天策还出现了手足厥冷的情况。 没有太多的时间,云姒吩咐陆鹤:“给他缝合伤口!” 萧天策身上的伤太多了,还有箭贯穿伤。 陆鹤按住萧天策,拔出两个断箭,连带着血肉一起喷射到了他们的身上。 “他们这些人出门在外不是穿着金丝甲呢吗?他身上怎么没有,还伤成这样?”陆鹤惊讶无比,萧天策身上的伤,但凡是换一个人,可能都熬不住。 他现在,全凭借着一股信念在支撑——他要见南绛! 云姒压住情绪:“南绛……他把身上的金丝甲给了南绛。” 情债,以命还。 说话之间,云姒拿出强心剂,对准萧天策的心脏,长长的针头抵着他的皮肉,云姒递给陆鹤一个眼神。 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相互配合过了。 可默契依旧。 两人屏住呼吸,陆鹤手下猛然用力按住已经昏迷的萧天策。 针头瞬间插入,扎在萧天策心脏,药液全部推入他的身体。 云姒快速拔出的一瞬,萧天策忽然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南绛!南绛快跑!” 因为强大的药物,他惊厥而起,叫的是南绛的名字。 下一刻,又猛然倒了下去。 陆鹤将云姒从萧天策身上拉下来:“心脏起搏!” 按压心肺,人工呼吸。 萧天策依旧在死亡边缘徘徊。 此时,霍影到了霍慎之跟前。 把一切情况说明之后,空青拿着医药箱:“萧天策快死了,我家主子让我快过来。可是南绛一个人的血也没用,她是个女子,抽血损身,而且萧天策失血量太大,还需要看看其他人的血能不能用!” 黄将军这会儿拉起衣袖:“什么血,我来!” 霍慎之抬手按住黄将军:“不是每个人的血都能用,黄将军且带着人过去验血。” 说罢,看向了霍影:“跟我去见炎帝。” 夜色深深,封疆没想到霍慎之会来。 只在这种时候,他尚且也泡了茶,临窗而坐。 瞧见九爷,便是做了个“请”的手势:“瞧着也不想要来找朕喝茶的。” 霍慎之依旧坐下,扫了一眼那茶,只道:“好雅兴,的确不是来找你喝茶的。” 封疆挑眉:“说来听听?” 霍影:“我们要见南绛!” 第1717章 慎姒,爱到互为底气 在他们身后的空青有些着急,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答应。 或者,又要提出什么来要挟。 封疆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只笑:“你我现在对抗的局面,我也没必要把事儿做绝。只有那个女的进去,其余的不行。” 自是绝对的上位者才有的风度眼界跟大气,不会把事情做绝,且权衡利弊,无伤大雅且在这种局势之下不伤自身,没什么不能点头的。 霍慎之举起茶,含笑冲封疆示意,而后一饮而尽。 封疆跟那空杯碰了一杯,竟然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我听过你的事。” 霍慎之将起身,又侧眸看向封疆。 封疆:“只可惜,你我立场不同,若是你能是我南汉的人,我同你,必然能把酒言欢。” 霍慎之转身,拿起那个空了的茶杯,跟封疆手中的茶杯对碰:“可惜你我此生不会有这一幕。” 便是敌对的势力,也不影响彼此之间的欣赏。 掌权者走过怎么样的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在看见同类时,会有惺惺相惜之感。像是在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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