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我,不管我做什么,都信我。” 南绛不知他是云令政,只以为战场上的萧天策,转头到南汉做细作。 细作这条路,成功或者是失败,都是千古骂名,洗不干净。 他从未把伤心难过表露在脸上,也从不让旁人看见他的不堪跟叹息,唯独在自己面前展现最本质的一面。 南绛感受到了他的信任,仰头看着他:“你我本就是夫妻,夫妻一体,我愿意陪你闯刀山,下火海。阿策,我知道这条路很苦,但是你有我在你身边,你就不是孤单一个。我答应你,不管你做什么,都无条件信任你。” 云令政垂眸,眼底没有什么悲伤,因为他真的做到把自己都骗过去了,他忘记了自己,叫“云令政”。 此时此刻,哪怕是永生永世,他只想要做萧天策,南绛的萧天策。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可是,人跟人之间,哪怕是夫妻之间的信任,又会有多长久呢? 云令政熟知人心人性,现在却自欺欺人一般,再不愿意去多想多问。 有现在这一刻就足够了。 “阿策,阿姐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吗?”南绛有些担忧。 云令政骗她:“不知道,只有你知道。” 这一场生死游戏,最好谁都不要知道明牌的背面是什么,真正的事情是什么,如此,才能保住各自平安。 只不知道,嬴棣如何了。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他应该醒来,安全到了霍慎之身边。 天色渐渐地暗淡下来,南汉临海,多鱼鲜。 大周多平原,物产富足,百姓在内,并不受战火影响。 嬴棣不知睡了多久,艰难睁开眼,只听见耳边有熟悉的声音,是天枢。 “少主子的药效过去了,好险。若不是首辅大人留下的生路,我们不仅要死在天牢,还要死在那些饭菜上。” 送嬴棣去天牢…… 云令政在西洲,已经做到了首屈一指,百官敬仰的地步,天牢里面有些什么,他难道会不知吗? 历朝历代,总有达官显贵,在天牢狸猫换太子,可天牢那种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自然就是在里面做暗道手脚。 “是,首辅大人还精通奇门五行,现在学了巫族留下的那些典籍,简直如虎添翼。”是天玑的声音:“不过可惜,双手被废,再也不能握笔,持剑。这等英才,因为我等背负如山骂名,我等惭愧。还好,我们将少主子平安送回来,没有辜负首辅大人的心。” 有脚步声靠近,嬴棣没有彻底清醒,但是一听就知道,是霍影。 霍影走到了床榻跟前,伸手探了探嬴棣的脉搏:“从西洲出来,一直这样?” 那脉搏刚开始似有若无,现在才开始强了些许,但也像是濒死之象。 天枢道:“是首辅大人给的药,下了重药在少主子身上。我们每个人都不知道下一步是什么,刚开始我们看见少主子呼吸全无倒在了天牢,天牢之中又起了大火,我们也恨也怨,几乎豁出去要去杀了首辅大人。” 第1990章 嬴棣:我不配做舅舅的学生 说来,天枢的眼里都是惭愧。 “谁知,在危机关头,看守我们的人出现,跟我们换了衣服,我们那时候才知道,错怪了首辅大人。他用自己死士的命,换我们的这些人的命。便是那跟嬴棣一般大的孩子,都是他千辛万苦找来的相似尸体。” 要找个尸体容易,但是要尸体相似,前后死的时间还不能差太多。 云令政已经费心竭力,“机关算尽”了。 说到这些,天枢他们全都沉默了。 嬴棣心头刚升起的那点子恨意,像是被一巴掌狠狠扇过去,灭了不说,他的心更是疼的厉害。 他当初去找韩家那个,给弟弟出气,是被舅舅算计,只是那之后他还不知道,直到被送天牢,他开始发现不对。 当时他恨,他那么信任自己的舅舅,亲舅舅却只把他当做棋子。 一想到往昔,舅舅怎么教导他辅助他,他更恨! 哪怕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家人,是外人,他都不会这么恨。 可是现在,还无法动弹之中,听见这些话,嬴棣的睫羽湿润了。 霍影听完这些,沉默了许久,才问:“后来呢?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死士替我们死之前,交给了我们一个锦囊。上面是首辅大人的亲笔,让我们不要管任何人任何事,更不能停留,只管在三天之后,装扮成商人,带着少主子离开西洲,回大周。乔装改扮,一路慢行,不要通知任何人,再信任也不能。锦囊里另附解药,让我们每日给少主子服用,会有些后遗症,但随着时间会消退。” 霍影握紧嬴棣冰凉的手:“所以说,现在没人知道你们还活着?” “我们也不知道哪些人知道这件事情,死士的最后一句话,只告诉我们,顺其自然,守口如瓶。” 这就是让他们不要探究,只管把路走下去,不要解释,更不要把这样重要的事情,说给其他人。 云令政存了成即死,不成也死的心,不在乎什么误会与否,他只要达成目的。 霍影深深地沉默了。 外面有风声穿林而过,簌簌飒飒,听得人心起凉意。 即便是见多了生死的霍影,此时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握着嬴棣的手沉默下去,直至天明,却未有人至。 嬴棣醒了。 他睁开眼,沉默许久,似乎在忍耐什么,许久才问:“霍叔,我父王呢?” 霍影感觉到嬴棣脉搏跳动正常,身子还是僵硬,只能答他:“他公务繁身,只让我来看你。从今日起,直到事毕,你得……” “我知道。”嬴棣的目光直直的,没有什么情绪,僵硬的看着帐顶: “我知道的,我越隐秘,二舅舅就越安全。外面,霍嬴棣已经死了。我就留在段氏山庄,进最底层的营区,做一个谁也不认识的人,跟着那些跟我一样一般大的孩子,从头开始学起来。我会等我二舅舅接我出去的……” “我,能等到的吧,霍叔?”嬴棣也不确定,因为古往今来,没有细作能完整的活着回来,一个都没有。 霍影不知该如何回答,只看了天枢他们一眼:“主子让我t?将你下放至最底层营区,那是天枢他们走过的路。天枢他们从今天开始,会回到他们应该去的位置上去,不能再耗费能力只保护你。” “毕竟现在,多一个军将,就多一分胜算。这,也是首辅大人在指引你们回来之前,考虑好的。” 只是最底层的营区不知道有多少人,能走到权力者的视野,不亚于一场科考出来的状元。 乃至于摇光他们,出来就能直接上战场去。 天枢他们,更是随时待命。 嬴棣轻轻应了一声,霍影起身便要离开。 他艰难的转动着终于能够动弹的脖颈,眼泪无声滑落: “我在知道舅舅表面谋划之后,无数次想要舅舅死无葬身之地。现在知道这些,霍叔……我真觉得,我对不起舅舅的一番苦心,我更不配做他的学生。他对我毫无保留,我却那样想他,不了解他。我甚至以为,他是为了阿南才那样,我全然忘记了,他怎么教我心怀天下的。他又是怎么跟我说,一个人想要向上走,需要斩断所有牵绊。” “我错了……错的离谱!” 第1991章 云令政戒药 霍影不知还能说什么来安抚,只答他:“别辜负。” 嬴棣缓缓闭上眼,渐渐平静,说了一声好后,还是问:“我想见父王可以吗?” 他知道,父王从来疼惜他,虽然不宣于口,但是他都能感受得到。 他回来,父王不可能不来看他。 霍影顿了顿,看着嬴棣能坐起身来了,便拍了拍他的肩:“你等着。” 夏季的段氏山庄,少了几分外面的暑气。 霍君宴(齐王)一枚黑子落下,正跟棋盘上的白子厮杀的不见血。 他见霍影来,收了手,笑着提醒:“九皇叔,霍影来了。” 背光的男人未曾回头,只看着棋局,静了静,缓缓沉沉问:“他醒了?” “想要见一见主子。”霍影是看着嬴棣长大的,疼他的很,拒绝不了他的请求。 霍君宴笑着收局:“下了一晚上,胜负难分,我正好也休息一下。” 段氏游廊四周多种紫竹,风吹过,日光被割成碎金跟,摇了一地。 嬴棣在看见自己父王时,只问:“母亲呢,弟弟呢,他们还好吗?母亲去南汉是不是为了帮二舅舅?” 他没有问为什么,这种世道,无人独善其身。 他们这些人,更没有什么不同跟高贵之处。 百姓们付出孩子去前线,他们这些人,一样要搏命周璇在阵前。 霍慎之目光沉寂如常,看着嬴棣许久,才问:“只想问这些?” “母亲一定能回来的,可二舅舅呢,舅舅还能回来吗?父王,他能不能好好的,活着回来,干干净净的回来。”嬴棣声音在颤抖。 这样的问题,让人沉默。 霍慎之亦无法回答,只同他道:“别辜负。” 嬴棣知道,不管事成或者事败,二舅舅,那个清风朗月,权势无边的谋臣,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谢父王,嬴棣去了。” 嬴棣艰难起身,重重叩首。 他长的比旁的孩子个头高,如今迈过门槛去,光影摇曳之间,霍慎之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也是这般给自己父皇叩头,隐瞒一切,从了军去。 那时候,先帝跟他说:身为皇子,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甚至要比普通百姓承担更多。 天还是那个天,下面即便是血流成河,也不见一丝一毫的改变。 云姒收回眼,她的眼睛被太阳照的厉害,进了帐篷,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里面的人。 “我来帮你戒药。” 云令政没说什么,只解开衣袍,端坐在前。 白烬笙也跟着进来:“云姒的意思是,教会了我,之后就由我来帮你。” 血海深仇,云姒不想帮他,又不能不出手,由白烬笙负责后续,这合情合理。 银针在云姒手中,落在云令政的身上,犹如游龙。 “这些能够控制减轻你几分的痛苦,若是你撑不住,还是吃了药,那就不怪我了。前功尽弃,到最后会越来越难戒。这个药你已经断断续续服用了快小半年,早已经损了你的脏器,戒掉之后,我也不知你还能有几年可活。” 云姒起身,擦拭着手,闭上眼,掩去情绪,声音变得低冷:“这也许,是你的报应。” 云令政缓缓睁开眼,看着云姒离开的背影,不消一会儿,药瘾发作。 拆骨剥皮的疼,跟密密麻麻的痒,还有疯狂的窒息感,瞬间侵袭而来。 生不如死的折磨,让他下意识拿起桌上的药。 “想想南绛。” 白烬笙就站在他身后,出生提醒:“我答应过你,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南绛,只是你若是戒不了这个毒……这世上无你云令政,并无半点影响。但南绛没了你,她连南汉奉天城都出不了。你不会想她去地下,陪你的。” 妻女尚不得宁日…… “且愿……一博!” 昔日那个孤冷权臣,如今没了半分体面,跪倒在地上,死死挨着。 白烬笙就在他身边提醒:“有人会因为戒药而死,但你只要撑不住,说一声,我会把药给你。可你撑过这一次,下一次,就有希望了。” 她怎么好说,下一次,会更难挨。 转机在哪里,至今尚且没有人能成功戒过,总是难的。 第1992章 南绛看见了云令政面具下的脸 帐篷里面,什么东西“哗啦”一下掉在地上。 在外面找了一圈的南绛,听见声音,就朝着这边过来。 云姒下意识的拉住南绛。 那帐篷里面有谁,她再清楚不过。 现在这种状况,可能…… “怎么了阿姐?” 云姒居然有那么一瞬间,答不上来。 她又该怎么办呢? 一个是为朝政披肝沥胆的二哥,是家人。 另一个,是跟着她出生入死,同样等于家人的南绛。 不再需要那些算计之后,她现在插手是错,不插手还是错。 看不得亲如姐妹的朋友一脚踏入地狱,她也看不得自己家人,这样走向万劫不复。 “阿姐,你怎么不说话,你眼睛怎么红了?” 南绛有些紧张:“你是不是被传染了?阿姐?” 在南绛眼里,云姒从来都是不会落泪的。 云姒张了张口,忽然就听见了里面白烬笙大喊:“你怎么了!” 这样的声音,让云姒瞬间松开了南绛的手。 南绛以为是“萧天策”在里面,她冲着进去。 听见动静的云令政下意识的想要拿起假面。 他的易容掉了。 白烬笙迅速过来,一把抢过,藏了起来。 下一瞬,帘子被撩起。 白烬笙扯过一身黑色的衣服,直接披裹在云令政身上。 “怎么回事?谁胡乱闯进来!”白烬笙佯装生气,起身为云令政一挡。 那假面,塞在她衣袖,严严实实。 “是你啊。”白烬笙看见了云姒,装出意外的样子给南绛看。 云姒看着一地的血,快步走过来,伸手想要扶起云令政。 云令政身体早就犹如被药噬空的一般,此时晃了两下,要倒在云姒身上。 云姒看不得云令政这个样子,借给他力,让他站稳之际,问他:“你感觉如何?” 云令政抬眸,看见了南绛,那股疼痛忽然被一抹紧绷代替。 他此刻忘记了痛,下意识的去触碰脸。 只记得,不能让南绛看见自己。 可下一瞬,让他锥心刺骨的一句话响起—— “阿姐,这是谁?” 南绛怎么会认得云令政呢。 她有忘忧蛊在身。 云令政的手还没有触碰到脸,只手上触及到从自己唇边流下的源源不断的血,猩红一片。 甚至忘记了疼,他就这么看着南绛,比身体还疼的,原来是心。 云姒转脸看向了云令政,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迟疑:“他是……” “不重要。”云令政渐渐放缓了情绪,看着南绛,再次被身上的疼痛啃噬的双眼赤红:“不重要……” 今天记得他的名字,明天还是会忘记了。 他是谁,哪有那么重要。 这一瞬,云令政有些恨自己,也有些恨南绛。 恨自己曾经为什么要把南绛教成那样,让她狠了心断情。 恨南绛,为什么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 白烬笙走上前:“他现在需要戒药,所以也到安置地来,我送他到另一个帐篷,远离这里一些,方便照看。” 云姒将要松手之际,南绛忽然拉住了白烬笙。 她就笑着不语,手下却半点没有松动的迹象,还越握越紧。 白烬笙的面色冷下来:“这个时候,就先不要提那些东西了吧?” 第1993章 我要走的路,没人拦得住 “什么东西?血海深仇,是你想不提就不提的吗?哪个时候呢?你这么关心这位——”南绛看了云令政一眼,她心里眼里,没有半点波澜,就如同陌生人一样。 上下打量了云令政全部,遂嗤笑:“我家人的性命,都是草芥吗?” 云令政已经忘记了这么陌生的目光,时至今日再见,还是让他很窒息。 白烬笙拧眉看向了云姒。 云姒眼底,这场面犹如修罗场! 血腥t?,旧仇,新恨,交织成了密密麻麻的网,想要绞死所有人。 她上前扶住云令政,就听见南绛开口:“阿姐,你先带这位过去。” 白烬笙头也没回,挑眉故意道:“那就先把我夫婿带过去吧!” 南绛的眸光一暗:“那是你夫婿?” 云姒听见,未曾转身,脚步不停。 白烬笙笑:“是呢,你准备怎么做,也杀了他,给你的家人报仇吗?” 有那么一瞬间,南绛真的想! “可是我这么做了,跟你又有什么区别呢?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达目的滥杀无辜!”仇人就在眼前,南绛如何忍得住。 白烬笙歪头看着她:“是吗?我现在是白烬笙,可你杀了我,还等同于杀了白添翎,白添翎又有什么错?她救过你,在大雪里,她把生机让给你,你忘了?屠杀家人的仇你要报,救你命的恩,你要不要还呢,南绛?” 南绛如何会是白烬笙的对手。 这样的言语陷阱,任谁来,都是一踩一个准。 南绛握着匕首的手一紧再紧,看着这一张熟悉的脸上完全是陌生的神情,她更恨。 “你杀不了我。”白烬笙的笑容缓下来,反而认真的看着南绛。 “你说杀不了就杀不了吗!”南绛直接扑过去,按住白烬笙。 白烬笙没有反抗,被扑倒,只看着那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她道:“南绛,你以为是我杀了你的家人吗?” 南绛的手顿住,很快,她含泪的眼睛再次清醒,她的家人死的多惨! 最后,连一件衣服都没有,全被风干成了蜡人! “陛下不给指令,我又怎么会动手?我自己的确有私心,帮他办事,他能给我把控这身体主动权的机会。但是我一个人,就能号令所有,让人灭了你巫族所有人吗?” “事儿,可是你们的大巫师想要做的。他放干你父母的血,想要祭祀,想要巫族振兴。” 南绛怒吼:“可你也……” “对!”白烬笙抬眼,眼底也有狠辣:“我也在其中,我也怀有私心。你家人的死,你整个巫族的灭亡,我们没有一个是干净的。杀了一个我又能怎么样?” “你家人是我抓的吗?最大权力者是我吗?你的仇人只有我一个吗?我说了,谁也不干净!杀了我一个,你以为就一了百了了吗?刚才出去那位,我说是我的夫婿,他也是这一场血债之中的,递刀人!” “你有本事把所有动了你巫族的南汉人,都找齐了杀死吗?” 一声声质问,让南绛血液凝固。 白烬笙也再次,推开南绛。 她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但是关乎她的利益,她的屠刀,会落得毫不犹豫。 “你委屈,你恨,我也委屈我也恨!我白家满门三百多颗头颅都没了,白添翎那个废物办不成事,只能我来。南绛,你的刀只会对准我,又有什么用?幼稚!” 白烬笙言语之间,似有隐情。 南绛不是从前那个南绛,此时她敏锐的抓住,仰头看她:“你想说什么?这样多为自己辩驳的理由,不是只为自己开脱吧?” “真不错。”白烬笙蹲下身,抬手抚摸过南绛的脸,抬手轻轻拿下不知什么时候,扎在南绛皮肤里面的一根针:“我还以为你蠢得跟方若汐一样不会思考,只知道杀杀杀了呢。” 南绛才觉得疼,猛然醒悟过来。 白烬笙刚才的那些话,都是在试探,看她够不够本。 如果她冲动的一刀下去,不单杀不了她,她自己也会死在白烬笙手底下。 白烬笙有几斤几两她不知道,毕竟曾经她作为白添翎时,云姒跟她交换过许多医术,这些年她一直在学,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烬笙的天分跟隐藏能力,显然比白添翎高。 而她南绛,有多少本事,白烬笙是知晓的。 “说清楚。”南绛冷静下来,定定看着白烬笙。 白烬笙凑近,低声在她耳边道:“我们的刀,难道不应该齐齐对准南汉?” 所以,白烬笙的意思,白家所有人的死,是南汉的事。 看着南绛眼里的探究,白烬笙道:“你若是不信,就去叫云姒给你查。查清楚了,到时候你再看看。如果你愿意,我们的刀对准罪魁祸首。等结束之后,你我的仇再算不迟,我也等着看你几斤几两。如果你不愿意,非要找我麻烦,我也能在这里,送你上西天。 我要做的事,我要报的仇,我要走的路,没人能拦得住!” 第1994章 你能装一辈子吗? 云姒着急南绛,将云令政送去,便出来找。 远远的,就看见南绛头发凌乱,满脸的泪痕,脸上的口罩也不见了。 “南绛!” 云姒以为南绛被欺负了,快步过去:“白烬笙打你了?” 南绛摸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天,才道:“没有,是互殴。” 即便这样,南绛心里也不舒服。 因为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根本打不过也比不过白烬笙。 白烬笙处处让着她。 这一点,让她更难受。 她自是聪明愚笨,生来就是注定的,没有办法改变,白烬笙在这些年不要命的学,奋力的往前挣。 她呢? “阿姐,我这几年就找了找孩子,什么也没干。你甚至在给孩子治病寻药的路上,都跟战奴学了不少,还掌握了这里的药理医理,我没有什么进步。我拿什么去跟杀害我家人的人去斗?” 南绛此刻清醒且清晰,她更多的是后悔:“人只要被一样事情牵绊住,停滞了,是很麻烦也很可怕的。” “南绛……”云姒开口想要安抚。 南绛轻轻推开云姒的手:“阿姐不必多说,我心里有数。我现在才二十二呢,有的是时间跟精力去往前走。什么样的年纪做什么样的事情,这次不能再被什么耽误前进的脚步,否则就太不应该了。” “那白烬笙跟你说什么了?”云姒拉着南绛到一旁。 南绛静静看着云姒,问:“阿姐,白烬笙是好人吗?” “人性复杂,人更不是非黑即白的。白烬笙做过恶事,巫族覆灭有她的一笔,但是她又在南汉,收了很多孤儿寡妇进医门学医。在那些人眼里,白烬笙是好人。就别说白添翎了,白添翎从未做过什么恶事。哪怕是当初……” 哪怕是当初白添翎喜欢云令政,云令政的心已经偏向了南绛,她也未曾想过害南绛,伤南绛。 而矛盾,却是由云令政引起的。 白添翎跟南绛,都是无辜。 只是这些事实,云姒不能再说。 南绛现在不识云令政。 刚才见的,说不定现在又忘记了。 “阿姐,你见到阿策了吗?”南绛想要找“萧天策”。 云姒现在身上的事情多,她不想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拉扯她。 但是萧天策是可以为她分担的,他们是夫妻。 云姒:“萧天策下山去了,兴许你们要过很久才能见到了。” 云令政现在这个样子,是万万不能在易容成萧天策的。 南绛孤零零的走了,身上满是落寞。 云姒转身,就看见白烬笙去了云令政的那个帐篷。 “我跟她说你是我未婚夫婿,说巫族灭亡的事情,你递了刀了。”白烬笙擦去嘴角被南绛打出来的血,声音有几分散漫。 云令政眼底一凝,才停歇下去的一波痛苦,瞬间被怒色侵袭:“你在找死!” “你才在找死!”白烬笙抬手就推开云令政,走到一旁坐下:“假装成萧天策能让你获得什么?人家是夫妻,总有一天是要相见的。难道你能杀了萧天策吗?你做不到!但是你也没有办法假装一辈子!” 第1995章 云姒身份,暴露 “等南绛见到萧天策,你现在对她的所有好,为她的所有绸缪,都会成为萧天策的筹码!” “云令政,你可真是疯了!为了情情爱爱,你把自己弄成这样!” 白烬笙看了他现在的样子,也是恼火:“白添翎起码都知道,爱你,但是赶路要紧。她果断放弃。可你呢?” 云令政沉寂下来,外面的风声在里面听得清晰,等白烬笙都要不耐烦之际,听见他问了一声:“南汉皇帝屠杀巫族,是为找到复活顾禾凝的办法。曾几何时,韩仲景也在不断的用死人试药,想要找到复活自己家人的办法。这世上,是否真的有起死回生一说。” “你……”白烬笙居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复活南绛家人,是你唯一能够跟南绛在一起的办法。但是,顾禾凝身躯仍在,用了冰存封了她的所有。南绛一家人有什么?被大巫师放干了身体,听说还被下葬了。现在,都已经腐成泥了。” 最后一丝机会,被白烬笙无情挑破。 云令政抬手扶住自己的头。 是啊,他疼的忘记了。 他没有一点机会了。 白烬笙走之际,将人皮面留下放在桌上,只才落下一句:“你要饮鸩止渴,还是到此为止,就看你自己的了。” 云令政抬头,看t?着白烬笙的背影,不由讥诮。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 道理是个人都懂,但是能不能做到,却是不一定的。 他还是,拿起了假面。 他要做萧天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动了杀心,想要杀了无辜的萧天策。 云姒就在帐篷外,看了许久云令政那个帐篷,不由的捏了捏酸涩的眼角。 “怎么了?”霍临烨骤然出现在她身后。 云姒头也没回,皱眉看着远处的百姓:“真的很烦。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她在骂云令政,言语之间,又带了些许惋惜。 霍临烨目光凝滞了一瞬,沉默之后才道:“千金难买早知道。” 他又何尝不是? 云姒挑眉,转头过来看着霍临烨。 霍临烨立即收敛起神色,朗朗一笑:“九皇叔知道你我在这里,会醋吗?” “不会,我心里没你。”云姒显然果断的多。 在南汉的日子,是云令政偷来的。 可这又何尝不是霍临烨偷来的。 他浑不在意,笑着跟着云姒过去。 身上的一枚玉佩,落在了地上…… - “你说跟那个黄脸婆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很有可能跟那个黄脸婆偷情了?” 别苑里,满身芒硝味道的方若汐拿过从春和手里接过来的玉佩,言语之中,带了一点惊喜。 春和低下头去,小声道:“是呢,还见两人有说有笑。” “我就说她肯定是个不安分的货色!”方若汐捏紧了玉佩,像是抓到了云姒的什么大把柄。 “吃着这家的饭,还勾引着那家的男人,真是不知廉耻的贱人!啧啧啧,还好我聪明,让你去查了。这个男人是谁,你查到了吗?”方若汐激动的开口。 现在病疫已经有被压制的迹象。 她们这些人在这里,每天都要吃三顿苦药,黑乎乎的,难喝的很。 春和:“姑娘,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方若汐:“奇怪什么?” 春和凑近:“奴婢在府上许多年了,上下都打听过,从未听说过主母还会什么医理药理,这会儿都能制作出医药,还能治病救人了。” “是啊,怎么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会了呢?” 第1996章 大脑洞方若汐 春和只做点到为止的引导,多余的一概不说。 为的就是怕说的太多了之后,事情败露,方若汐把自己拉扯出来。 别说,这种蠢人真的会随意攀咬人的。 “我知道了!” 方若汐忽然大叫了一声:“我知道她为什么醒来就什么都会了!” 春和试探的开口:“姑娘你知道为什么?” 方若汐欣喜的凑上前:“是啊,我现在才想到呢。那个男人为什么莫名其妙就来到了那个黄脸婆身边?很有可能是那个男的在帮黄脸婆!” 春和:“……” 别说,她真没想到这回事,拿着标准答案的她,也没想到方若汐会这么想。 方若汐喜滋滋的开口:“他们之间肯定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所以那个男的才会这么帮她。你说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春和沉默了。 要说方若汐聪明吧,她蠢得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你要说她蠢吧,她还能想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把事情想的这么复杂。 “不会吧?”春和言语之中,已经开始将自己摘出来。 方若汐瞪了她一眼:“怎么不会!你到底是哪一头的?没有什么缘故,谁会无缘无故的付出?那男人看上去不一般,有可能是什么肮脏的见不得人的东西。男女之间,不就那点事儿吗!何况,那个黄脸婆长的还有几分姿色,在封疆跟前讨不得好了,寂寞了,就开始找别的男人了!” 春和的太阳穴猛跳:“我觉得主母好像不是这种人。” “你知道什么?我看过的人看过的事儿,比你多多了!除了那档子事,你说还有什么可能吗?黄脸婆除了自己的身子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跟别人交换吗?人不是要用眼睛看的,我比你懂,你听我的就对了!” 方若汐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能够一举就把云姒搬倒一样。 她激动,亢奋,想一出是一出:“封疆太可怜了,现在完全被蒙在鼓里,我要把这个黄脸婆做的丑事,全部告诉封疆!到时候封疆就会知道,到底是谁对她最好!谁最爱他!” 春和吓白了脸:“您这样去,空口无凭,谁会信啊?” 方若汐一下子醒悟过来:“对,抓奸抓双,抓贼拿脏。我得把最关键的把柄拿到,这样才能让对方心服口服。” 她从前看那些话本子上都是这么写的。 “而且姑娘,你的火药还没有做出来,不妨……” “做什么做!”方若汐一下子恼怒。 什么狗屁的火药。 她根本就不会。 按照了什么一硝二硫三木炭去做,可是那些协助她的人眼神越发奇怪。 直到昨天晚上,她偷偷去里那些人吃饭的屋子,在外面听见他们居然说什么…… “其中有一个居然说,他舅舅是个炼丹的道士,用的方子就跟我用的那些东西差不多,说我可能是想要炼丹!” 春和:“……”她早该想到的,这个徒有其名的天女,真的什么都不会。 “然后呢?” 第1997章 云姒再添助力,白烬笙黄雀在后 方若汐气的哼了一声:“然后?然后还有一个狗玩意儿,居然说,他们老家是做烟火爆竹的,加的东西跟我的一模一样!我在裹上点纸,就能去做炮竹了!” 春和后背忽然变得汗津津的。 这么说来,方若汐根本就不会做什么黑火药。 完全就是哄人的! 可是……这事儿要是闹大了让陛下知道,欺君之罪啊,方若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出于良知,春和开口:“姑娘,你若是不会做,不妨跟陛下实话实话。你不是说陛下好歹是喜欢你的吗,说不定看在你提前交代的份上,陛下不会治罪。而且姑娘你的确是有些本事的,你看你会做那些吃的,带来了不少收益,陛下不会治太重……” 春和一腔好心,得了一巴掌,打的她鼻子里面的血不断的涌出来。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无能?我跟你说这些,是为了让你这么怀疑我的吗?封疆这么爱我,怎么可能治我的罪,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方若汐气的跳脚。 在这里,她好不容易找到了点存在感,怎么能容忍一个婢女,最底层的人这么说她? 春和哭的厉害,跪在地上久久不敢起身。 方若汐没有半点愧疚,还开口吩咐:“别嚎丧了!哭什么哭!最烦你们这些人,这也哭那也哭,一点骨气都没有。我又不是那个黄脸婆,离开男人就不能活。要是封疆不信任我,我就直接凭我自己的本事离家出走!” 春和忍住哭声。 大家大户,尤其是体面的人家,是很少责罚婢女的,就不要说是往人脸上打这种羞辱人的动作。 可是方若汐完全不管不顾,就顾着自己心情,完事儿还要对她一通说教。 “你现在在这里顶替我,我偷摸的去看看那个黄脸婆到底怎么个事儿。” 事已至此,春和已经不能在这么耗下去。 她直言:“奴婢脸上伤了,怕是不好顶替,而且这几日有些许病痛……” “好了好了!我自己去行了吧!”方若汐不耐烦的挥挥手。 她这会儿,谁也没说,就翻墙出去。 彼时,安置山营地一切平稳,百姓们的病一天天的开始好了起来,对云姒,都是感恩戴德。 白烬笙放眼瞧着这一切,眼底暗了几分,转头看向了不远处在给自己做药的人:“你过来。” 是个看起来年纪四五十的,两鬓头发已经花白。 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 “你想不想见一见云姒?”白烬笙笑着,低声同他开口:“‘命运共同体’,很不错的一句话。” 那人猛然抬起头来,看着白烬笙:“你想要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呢?从救你来到现在,我除了想要你把你会的东西交给我,我也没有别的所图了。我是坏人吗?”白烬笙问。 那人摇摇头。 用好坏来衡量一个人,太过肤浅,白烬笙对他是很不错的,甚至可以说,白烬笙是个很努力上进的人,她救治过不少人,不管是她,还是白添翎,尤其是白添翎。 只是,她们都不纯粹。 “这不就行了,去吧。如果见到你,她或许会开心的。我猜接下来,她想要借助这一次的病疫打响名头,开医堂呢。” - 云姒这会儿正在感慨,短短时间怎么效率就这么快。 尤其是白烬笙那头,她居然做的非常好,像是有过很多次经验的人一样。 这让云姒放下了心。 可还没有等她歇口气,帐篷就被打开。 云姒站起身来,看着进来的人,是白烬笙带来的大夫,脸上终日带着防护,看不清面容:“怎么了?” “云姒。” 苍老的声音,唤了旁人在南汉不敢唤的名字。 云姒整个人愣住,觉得声音耳熟,但是过t?了那么多年,又想不起是谁。 直到对方摘下防护,沧桑的目光看着云姒。 云姒整个人怔愣住。 “是你!” 第1998章 军师到来,如虎添翼 云姒是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军师! “好久不见!”苍老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 云姒点头,让开几步,做了个请的手势:“是,好久不见,只是不知道,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纪……大夫?可有见过他,为什么不回去?你身边那个孩子……去了哪里?” “哈哈哈哈……”军师笑起来:“我这些年,听过不少事情。后来听闻,九爷把段氏山庄做的很好,像是个大学堂,层层选拔厉害的人,为朝廷培养栋梁。不是专门的做医药了,段氏的作用,发挥的更强了。他也没有把段氏改名换姓,依旧是段氏,老庄主的牌位依旧供奉。” 说到这些,军师有些唏嘘:“虽然人死了,都是做给活人看的东西,但是能做愿意做,总比抹去所有,不做的强。” 云姒知道军师的意思,他说九爷没有忘恩负义,哪怕是当初段氏冯老那样,他们依旧没有迁怒无辜。 “你如何会来到这里?”云姒问。 军师笑笑:“说来话长了,离开了京城,我带着那个孩子寻药学医,他也是个好孩子,不辜负我的期盼。路上还在江南,教了个学生,叫傅娥媓,你应该认识,我听白烬笙说,她进了你济民堂。” “是你阴差阳错助了我一次,傅娥媓很好,有野心有抱负,肯学肯吃苦,更能通达人情。”早前傅娥媓是有私心的,但是谁又能大公无私,云姒喜欢纯粹的人,但是有目标的人,只要摆正了,她一样觉得是可遇不可求的! 军师叹息:“后来那孩子长大了,离开我去游历。说是两年就回来,我等了许久等不到他,出来寻他。也快一年前吧,我寻到了西疆那边,刚好遇到了西疆巫族被灭。我差一点沦为刀下鬼,是白烬笙救了我。” 云姒骤然沉默。 巫族被灭的这件事情,云姒查过。 是封疆下令,让下面的人去做的,他想要找到能够救活顾禾凝的办法。 白烬笙当初已经加入了南汉,奉命去做。 这其中,大巫师想要祭祀活人来重振巫族,利用了南绛跟云令政的婚事。 婚事,是巫族灭亡的一个契机。 可是,罪魁祸首是谁呢? 这些人都是手上有巫族血的人,封疆,大巫师,云令政,白烬笙。 没有无辜者。 也像白烬笙自己所言,没有干净的人。 “后来你就跟着白烬笙到这里来了?找到那个孩子了吗?” 军师摇头:“没有,太平盛世寻找一个人都不容易,更何况是现在的乱世。白烬笙答应我帮我找,前提是我教她医术。她又是一个有野心肯吃苦的,身上似乎还有两个人。一个叫白添翎,一个叫白烬笙,白烬笙更聪明。这很奇妙。” “我教她,可是她迟迟没有帮我找到人,后来也就不想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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