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是可以的。云姒,我跟你不一样,求你……放过我!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跟你作对……我不能死,苏桓还好好活着!徐家的仇,我还没有报,我不甘心!” 她爬起来,这次,心甘情愿地跪在云姒面前。 云姒眼底没有一丝同情:“我只要解药。不用给我打感情牌,我的善心,不是给伤害过我的人留的。哪怕你没有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有把人命当作草芥,又何愁没有出头之日?” 苏韵柔看着云姒的执拗t?,骤然狠声:“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有出头之日,是你有自己的一身医术,你有握在手里的本事。可是这世间,哪个女子能够跟你一样?哪个女子能去学医,但凡能女子够考功名,我也早就去了!你跟那些虚伪的伪君子有什么两样!” 云姒闭上眼,平息着怒气:“解药,最后一遍,解药!” “没有解药!原本可以做能够让他忘得更多的毒药,但是那样有被做出解药的风险,只能压缩,做让人忘记这一年所发生的所有事情的毒药!” 苏韵柔痛苦地看着云姒。 她以为,九爷也就跟霍临烨一样,跟天下男人一样。 甜言蜜语过嘴云烟,到时候,云姒痛苦,霍临烨也不会好过。 可是…… 云姒直起身,转身便要走。 十一:“主母,不把她带走吗?” 云姒回头睨了苏韵柔一眼:“一盏茶的功夫,她会瘫痪,口不能言,手不能写。不会死,但是会这么活着,活着看着苏相一家和和美美蒸蒸日上。苏韵柔,你还想要走你的‘人上人之路’那就拿解药给我换,或者,让配置毒药的那个人,来找我。至于陛下那边,我会给他送药去。” 苏韵柔疯狂地大叫了起来。 “云姒,你回来!没有解药,真的没有解药!我不再跟你为敌了,我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她活着,就是为了报仇! 为了一步步爬到最高。 现在疼爱她的母亲死了。 她的一切,都要被云姒打回原点,还不如杀了她! 可是她又不敢死。 死了的话,更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回来……回来云姒!求求你!” 苏韵柔一想到这些,便是疯癫抓狂。 她冲着朝着外面出去。 她要找到战奴,她决不能有事! 霍临烨没有阻拦她。 苏韵柔对他,已经没用了。 烈风看着这一切,听着这一切,终于回过神,颤声叫了一声:“王爷……” 一直寻找的孩子,不是自己的。 好不容易爱上的人,跟别人在一起。 母妃,皇妹,爱人,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王爷,属下……属下去把人给追回来!” “回来。” 烈风才转身,就听见了自家王爷不轻不重的一声。 烈风看着自家王爷面上没有悲喜,而那一头黑白夹杂的发丝,却尤其刺眼。 他问过大夫。 人极度悲痛伤心之下,才会如此的。 “王爷,烈风有一件事情要跟王爷说。回来的路上,六小姐说了,她并不是在还是楚王妃时,就跟九爷有牵扯的。六小姐没有水性杨花,也没有……没有像苏韵柔那样。” 他以为,说着这些,王爷能好些。 只是…… 霍临烨摇摇头。 他出了地牢,站在院子里,微微仰头看着夜空:“是不是,有没有,都不重要了。” 烈风着急道:“是真的!王爷,你应该相信六小姐。要不,烈风这就把六小姐请来给王爷解释……” “烈风。”霍临烨转眸看向烈风,静静的笑了:“你还没开窍,不懂这世间情爱。以后,不要再去找她,我以后,也不会再见她。” 烈风是把自家王爷的喜怒悲欢还有执着,都看在眼里的。 他不知道,王爷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是多悲痛,才有这样的决定…… “王爷,其实……其实可以稍微去看看六小姐的。只要不让她知道就好。就像是戒药瘾一样,慢慢来,王爷就不难受了。烈风……看不得王爷难受。” 霍临烨轻轻摇头。 他方才,眼前看着云姒为了别的男人所做的一切。 又是亲眼看着她对自己视而不见的。 足够了,所有的一切加起来,都足够提醒他,她不属于自己。 他不想再执着下去了。 也不想,失去自己最后的体面。 可是,他戒不掉心底依旧爱她的执念。 “我已经跟父皇请命,去边关驻守三年。生死有命,若是活着,再回来时,应该能忘记她。烈风,明日收拾东西吧,再过几天,就动身,早些走,明日,我要去个地方,不必跟着了。” 烈风站在原地。 一阵风出来,他感到脸上冰凉。 伸手一摸。 湿地。 - 坐上马车,十一怕云姒多想,想了想,才安慰:“即便真的没有解药,九爷也不能放弃你。九爷更不可能,像楚王那样,不尊重婚姻。主母,你别害怕。” “我不怕他忘记我。”云姒睁开眼,眼底沉静:“派个人,跟着苏韵柔。一盏茶的功夫,她肯定是要加快速度去找那个制毒的人。找到他,带回来。” “好!” 马车急行,才到王府时,云姒匆匆下马车。 王叔急匆匆地出来,看见云姒,心定了:“九爷找你,云大夫,快去!” 云姒摘下斗篷,在黑夜里,朝着霍慎之跑去。 第768章 九爷:我要你,只要你 “九哥!” 云姒张开手,就扑倒了男人的怀里。 霍慎之拥着她,毫无抵抗地往身后的床榻上倒去。 云姒趴在他身上,心中一沉,他会不会,现在已经忘记这一年的所有,忘记了她? “九哥?” 霍慎之轻应了一声:“嗯?” 手,就落在她脑后。 薄凉的唇,贴上她,深深浅浅的,同她亲吻。 云姒看见他眼底的温和,心中一暖。 他还是九哥,是她的九哥。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察觉到云姒的紧绷跟心不在焉。 霍慎之解她衣带的手停了,撑起身,看着身下的人:“在怕什么?” 暗黄的烛火,幽静地散发着柔光。 云姒抬手,纤细白嫩的指尖,描绘着他的挺立的鼻梁:“你忘记我之后,怎么办?” 霍慎之抓住她的手,贴在面上,拉着她的手,在自己面上轻轻抚摸,怜爱地看着她:“去问出副作用了?” 云姒轻轻点了点头。 霍慎之淡淡道:“有什么好怕的?” 寡淡沉稳的态度,透出的,是深埋骨血里,入骨入髓的狂妄。 他神色依旧淡漠:“怕我不要你?怕我忘记这一年的事情,到时候,转头跟别的女人牵扯不清?” 云姒想摇摇头。 因为她知道,他不是这样随便的人。 霍慎之扯开腰间的腰带,将她的手绑在了床头:“你不是随便的人,我也不是。不管毒药是真是假,都没必要怕。但凡我真的混账到不认婚姻,不负责任,那你就把我给你云家的那些东西拿出来,威胁我,让我身败名裂,从此再不能抬头做人。”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这样做的。”云姒轻轻地挣了一下,眼底有些委屈地看着他。 霍慎之剥开她的衣服,低沉地开腔:“你已经做了我的女人,站在了我身边,就没有资格再去怕那些寻常女人会怕的东西。云姒,我不准你怕,你也不应该怕。” “哪怕你早早知道明天的我必死无疑,‘惧怕’‘忧愁’,这类上不得台面的情绪,也不应该跟我霍慎之的女人,扯上半点关系。” 云姒眼底在瞬间清明。 心中,更是在刹那间升起一股无止尽的力量。 是,她没什么好怕的,也不应该怕。 他把一切都安排得那样好。 他更不是朝三暮四不守承诺的人。 退,她有他的那些白纸黑字的誓约做牢固支撑。 进,则有他品性做保。 她还要恐惧担忧些什么? 那不是在打自己男人的脸吗? 云姒眼底柔色显现:“九哥,我有你的骨血,让你不管在哪,都多一分牵挂。” 他被她刺激到,这一整晚,都握着她的腰,尽情放纵地享受着她的身子。 第二日一早,云姒睁开眼,便对上了他沉寂深邃的眼眸。 他跟往日,没有不同。 霍慎之张开手,迎着她主动的拥抱:“还疼么?” 云姒从他怀里抬起头:“什么?” 霍慎之低头去咬她的耳垂:“你累得睡着了,我给你上了药。” 云姒脸上迅速浮起薄红。 他在床笫之间,素来凶猛强势。 昨晚……他只顾着他自己了。 霍慎之看出她的心思,给她穿衣时,看着她身上的暧昧的痕迹,轻抚着她的身子,嗓音喑哑:“阿姒,你有本事令我失控的。你亦有本事,让我一次又一次栽在你手里。” 经过昨晚,她是没有什么担忧了。 可是……“你这么说,好像……好像是我看了那一箱箱的‘图鉴’一样,好像那个厉害的不行的是我,我……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霍慎之的喉结微微一滚,轻抚着她的后背,宠溺地看着她,有些难耐。 男人都有些劣根的。 他便是爱极了她含羞带怯,却又因喜欢他,而忍着羞怯,想要迎合他的样子。 一如,她现在。 明明很怕羞,却偏偏不肯“认罪”,更任由他怎么对她动手,也不反抗。 他极爱。 “若是能主动些,更好。” 云姒推开他,自己穿着衣服:“你怎么一会儿一个样,昨天你才说,不喜欢主动的云大夫。” 霍慎之也不同她腻。 掀开被子,看着她穿。 “女人太过主动,反而没有什么意思,云大夫这t?样就很恰到好处。含羞带怯,会让男人很有感觉。这也是一些男人,喜欢在床笫之间,说那些话的缘故。” 云姒羞得不行了。 她快速穿好衣服,跌跌撞撞地就要下床。 霍慎之轻巧地抓住她的衣摆,就将她拉了回来:“我伺候你,这次,你来伺候我。夫妻之间,有来有往,这才叫情致,嗯?” 云姒身子轻轻一颤:“我……我没看过那种图,没学过。如果……如果你很喜欢,我就……我就为你学一学再来。” “哦?”霍慎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原本要让她帮自己穿衣的手,松了回去。 他便喜欢调弄她。 却不曾想,她能想到那处去。 云姒抓着衣摆,能说出那样的话,她已经是长进了。 现下,红着脸低头用力地扯他手里的那节衣服:“你,先放开,松手。” 霍慎之应了一声,毫无预兆骤然松手。 “啊——”云姒一时没卸力,身子猛地朝后跌。 几乎是转瞬之间,满脸惊恐的人,已经落进温热的怀抱里。 云姒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又羞又气。 事情都这样了。 他都不担心一下他自己的身体,还浑然不在意地戏弄她。 “你真是……真是……” 坏透了! 霍慎之拥着她,低头亲了亲她的耳垂:“只是想让你帮我穿衣,你却说是要去看书研习。夫人,我的衣服,还没你一个女儿家的繁复。” 云姒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他。 真是被他欺负的不轻。 她嗔怪地挣开,便起身,去拿了衣服:“穿件衣服吧,王爷!” 霍慎之的衣着华贵,多是暗色。 云姒看惯了黑色。 给他拿了一身银白绣黑金云纹的华服。 他身量本就颀长高大,如今着着平日不曾上身的颜色。 便是看着,都能感觉到他骨子里渗透出上位者的威严,冷漠。 不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一个眼神,都能带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他半生累积的权力跟阅历,更是给看着就无比危险的他,增添了一种致命的引力。 “不要怕。” 霍慎之手中多了一支簪子,在云姒的青丝上缓缓撩动,他嗓音低低淡淡:“即便是真有生生世世这一说,我还是我,只要眼前的人是你,我亦心甘情愿,生生世世,为你折腰。” “如同方才,在你倒下之前,我能紧紧抱住你。” 他拥她入怀,将发簪插在她发间,与她耳语:“我只要你。” 第769章 我点高香敬神明,抚我心中意难平 云姒感觉头上有些沉。 抬手去摸,摸到的,是圆润硕大的珍珠。 她含笑看他着他,将发钗摘下。 价值连城的紫金为钗骨,上面点缀着大大小小的紫色珍珠,华贵漂亮。 他将发钗重新插入她的发间:“这是西洲前几朝的一位首辅,给发妻打造的一支珍珠紫金发钗,名为,与卿欢。” 与卿携手,日日同欢。 - 当云姒到灵隐寺,爬上去,才知道有多艰难。 当初,他又是怎么一步步拜上来的,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又是如何的虔诚。 灵隐寺远,高,台阶陡峭,若非诚心有所求,鲜少有人费力一趟。 傍晚时分,夕阳映照在大殿,明晃晃的佛堂前,升起袅袅檀烟,安宁之色,在蔓延。 “施主,你终于来了,贫僧已等候多时。” 突兀的声音,在云姒的身后响起。 她转过头去,便看见是一个不过二十左右的出家人。 身披袈裟,面容慈悲,隐隐之间,是“超脱红尘外,不在世俗间”之姿。 云姒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九哥,他微微颔首,她才道:“玄嗔大师您说,等我们多时了?” 玄嗔笑着颔首:“是,我观你们如今,是已将欠的东西还清了。” 云姒不解地看着玄嗔:“还清了,是什么意思?” 玄嗔朝着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内殿之中,诵经之声,更加清晰,仿佛神咒,叫人心生安宁。 玄嗔看着命盘,细细说来:“贫僧知道,九爷此次来,问的是什么。一切,都是命,命里都的东西,这次如果躲开了,下次一样会以不同的形式出现,既然发生在你们身上,就是你们,必然要经历的。” 云姒沉默了一瞬,道:“师父,可否具体?” 玄嗔笑来:“你们此前所经历的一切,还了原本那位有命无运的死凤凰。现在,属于你们的,彻底开始了。” 云姒几乎是在刹那间,就像是开了窍一样,心领神会了所谓的“有命无运的死凤凰”所指谁。 她扭转了云家的名声,还叫云家越发鼎盛。 更去除了云家的那些蛀虫,扫干净了双亲的威胁。 他们为了能相守,所做的谋划之中,九爷将差一点成了明帝砧板上“大鱼”的云家,生生保住。 这些,都是偿还。 他们已经是夫妻一体,谁也不欠哪里。 这些,居然是命里应该“偿还”的。 谁说天不公平,他公平得很。 玄嗔递给了霍慎之一个签筒:“你们已为一体,谁来,都一样。” 签筒的声音清脆地响了起来。 从前,霍慎之是不信这些的。 可是因为云姒,他信。 签子落下,外面的签筒,也响了起来。 是有人来了。 玄嗔看着签文,含笑道:“三十一签:中签,轮回现,血染天,双命牵线,一飞冲天。” 云姒不懂这签文,只问:“中签是不是不太好?” 霍慎之含笑,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发顶。 玄嗔道:“所谓‘中签’,便是有明暗两面。只要挺过去,那就是上上签,挺不过去,那就是下下签,此为中签。” “两位命格特殊,贫僧只是修习得微薄之人,解不了你们的命格。不过,你们会慢慢的明白的。” 霍影在这时候过来,似是有事。 霍慎之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去外面等着吧。” 云姒没想到,出来,会见到霍临烨。 原来,刚才摇动签筒的人,是他。 霍临烨没有看见云姒。 只是玄嗔大师走了出来,云姒也很快先离开。 霍临烨面容淡薄,在看见玄嗔时,便朝着他施礼:“大师。” 他将签文递了过去。 “我求一个‘放下’。” 玄嗔看了一眼签文,慈悲亲和的面上,多了几分悲悯众生之色,他缓缓叹息。 今日,这灵隐寺不同以往。 来了三位,不得了的人。 只是眼前这位…… 霍临烨目光安静地看着佛像,缓缓开口:“我执着一人,只是她已有归宿,而我,执念太深,迟迟放不下。得不到的日日夜夜,太过痛苦,故而……我想求一放下。” 玄嗔大师叹息了一声:“罢了罢了,今日本来就是要泄露天机的,一次两次,也无妨了。” “施主,你的契机,很快便要来了。到时候,便是脱胎换骨。” 霍临烨知道玄嗔的厉害。 这样的话,总归让他心中有个期颐。 “我还有一问,我与她,当真再无可能?”他的执念,依旧那样深,只是再也不敢见她。 玄嗔看着签文—— ‘凤栖梧桐桐不应,涅槃之日随龙飞。’ ‘双星若降枯桐木,生机来时君亦生。’ “施主钟情的女子,乃是凤凰命格,凤凰命格有两类,一是瑞凤,生来美满,只能守太平。若是涅槃重生的火凤,那前半生,便是诸多坎坷,更伴随鳏寡孤独刑克之命,只有帝命,可镇的住。” 霍临烨回想云姒。 最初的云姒,便是生来美满,如此,她……则为瑞凤? 而现在的云姒…… “而后呢?”霍临烨问。 玄嗔叹息: “凤凰非梧桐不栖,施主是梧桐命,与凤凰命格的那个中意之人,乃是天定的绝配。” 霍临烨的眼前,出现一丝恍惚的光:“可是……我不论如何,她都不回头,更是找不到半点让她为我转身的机会。” 玄嗔看着签文:“因为那女子的瑞凤命格,不知为何,成了火凤命格。瑞凤一心安梧桐,火凤命在涅槃,一飞冲天,跟的,只能是盘桓在天的人中之龙,而非眼前的梧桐。所以,你找不到任何机会,让她停歇在你身边。” 怪不得……怪不得! 霍临烨听懂了。 他以为,他执念会更深。 可是恍惚之间,周遭的一切,似乎都不在存在。 他眼前,是他跟云姒,所有的一切。 从他们第一次相见,到她哭着说想要他爱她,最后,到“她”,站在别的男人身边…… ——她现在,是你的九皇婶。 一切的一切,犹如一场大梦,仿佛他替他过了这前半生。 霍临烨呼吸急促,猛然睁开眼。 耳边,萦绕着佛音,一声声,响彻心神。 似乎有什么,在他心里,彻底的消失了。 他的执念还在,对她的爱还在。 只是,那种非要得到不可的戾气跟勉强,在瞬间,荡然无存。 “玄嗔师父,我……” 玄嗔笑着朝他点头:“施主,你放下所有执念的节点,很快,就会出现的,好好走你的路。回头之人,值得一次焕然新生。” 霍临烨缓缓呼出一口气,t?将香举起。 玄嗔含笑问:“施主放下了吗?” 霍临烨自嘲一笑,俊美的脸,有了丝释然:“我点高香敬神明,抚我心中意难平。” 出去时,霍临烨未曾想,还能见到云姒。 佛音环绕周山,通天彻地的安宁。 两人擦肩而过,再无话可说。 第770章 权杖交给云姒,为她拔出倒刺 天已经暗了,霍慎之未曾下山。 在厢房里,看着云姒已然沉睡,他再次去寻到了玄嗔大师。 玄嗔看着霍慎之,只道:“贫僧无能勘破个人命数。” “只是,九爷你说,你已经开始在遗忘一些东西,那应该便叫‘轮回’。你前半生屠城,灭族,绝种,杀戮心重。” “等你再次双手染血之日,就是你业报劫难来临之时,亦是你推她下地狱之日。你不会有性命之忧,毕竟,生死之难,哪比得上诛心之劫。我说的,不一定对,能算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说是不能勘破,可是,却说了半成。 只是,他双手染血之日,推她下地狱之时。 是……出征么? 玄嗔含笑:“命里有的东西,躲不开。” 霍慎之没有想要问的了。 起身出去的一刻,眼前有一瞬间的涣散,他已经开始有些忘记来时的路了。 恍惚之间,他只记得要去找云姒。 翌日 天还未亮开,淡青色的苍穹,点缀着几颗稀稀落落的残星。云雾环绕山峦,水气聚集苍翠的竹林间。 云姒一夜未眠,身边的位置,是冰凉的。 她等了一夜,未曾等到他。 就在要起身时,门开了。 “九哥,你去哪里了?” 云姒轻声唤他。 霍慎之眼底的光有些涣散。 但是在看见云姒的一刻,又再次聚齐。 他携一身寒夜的凉意,迈向云姒,拥住她。 似要将她嵌入骨血,永不分离。 他去找她了。 明明她就在离他不远的厢房,可是他忘了,甚至还下了趟山,去了趟王府,随后,便是遇见了追来的霍影。 而他如今才知晓,这个副作用,消耗得越大,忘记的就越快,勉强要去记,那些蚀骨锥心的痛,也会在身上越来越重。 云姒眼底凝固住,她察觉到了。 她本来也不怕的。 可是这一刻,她却感觉到了他的偏执狂念跟诛心之痛。 千难万险才拥有的人,却要忘记,他舍不得,他在强求。 他未曾对她说过一句爱,却比她,更爱。 现在,似乎一切,都不在他掌控之中。 云姒从他怀中出来,忍泪笑着,勾着他的腰:“九哥,走吧,跟我回家。” 回家? 霍慎之依稀记得玄嗔所说的“诛心之劫”。 他如今,看着云姒,是知道了,什么叫诛心之劫。 那偏执的狂念,在他身体如同巨兽疯狂挣扎。 他不甘心好不容易得到的人,一点点遗忘。 这世上不论什么消失,都能找到代替,唯有挚爱跟记忆,不能。 马车里,他拉过云姒,低头跟她辗转深吻。 直到尝到血腥,怀中的人,也没有半点挣扎。 就是这样依靠在他怀中,任由他的偏执,啃食侵吞她。 再抬眼,他看着她,脑海之中,忽然空了一瞬。 霍慎之压抑着强行回忆所带来的蚀骨之痛,沉声开口: “阿姒,等会儿到家了,去给我做一碗粥。我受伤时,你为我做过。” 云姒眼下有淡淡的红,重重的点了点头,带着鼻音应他:“好。” 他在忘了,又舍不得忘,云姒也舍不得他忘。 到了书房,一切的记忆已经开始分崩离析。 他甚至,有些难以再记起云姒的姓名跟模样。 霍影将陆鹤带来时,看见桌案前的人,眼底是一片冰凉之色。 “陆鹤带来了!” 陆鹤快步上前:“九爷,你觉得怎么样?那个苏韵柔,离开之后放了一个信火,之后,就一直待在巷子口,我这就把她……” “你们是不是跟她说过,她难成孕?” 霍慎之开口,嗓音沉淡,除了带着一股压迫跟暗沉,似乎别无其他改变。 陆鹤点点头:“是,师父叫韩师父诊治过,南绛也诊治过,我也给她诊治过,确实,难成孕,她自己,也是知道的。” 霍慎之眼底清明,清晰地吩咐:“你嘱咐下去,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要跟她提‘难以成孕’这样的话。去告诉她,她身子很好。” 陆鹤不明白:“九爷,这样是骗了师父,她自己也是大夫,虽然她的那套,在有些时候,并不比我们的……” 霍慎之坐的定,开口便打断了他的话:“人这一生,要走很多路,谁也无法预料下一步会落在哪,会如何改变。让她心里一直存着自己‘难以成孕’的念头,便是自己给自己下了审判,走不稳接下来的路。” 陆鹤顿时明白了。 是要让云姒存希望去活。 霍慎之再唤霍影。 “主子,您吩咐!” 霍慎之敛下眉眼,递给了霍影一封信:“此次出征,不知命数。” “传我死令,但凡我身葬边陲或有半点不测,而她又有了身孕,那段氏山庄所有不归顺之人,杀。” “这信里,但凡有姓名的,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留活口。” “段氏山庄那批暗卫,若有异心,包括段一跟十一在内,一个不留。”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是雷霆之威,跟末路筹谋。 这一次的出征,是武宗帝精心算计的。 这一年他所做的任何计划,却全然忘却了。 “主子!”霍影眼中骤然一热,猛地跪下。 陆鹤也随着跪了下来:“九爷,您不会有事的!” 九爷不信任何人,却唯独信他们两个。 在把权柄交给云姒之前,他为她将所有刺,全部拔除。 霍慎之目光薄凉,徐徐开口:“出去。” 他太知道,自己的为人。 即便是忘记这一年的所有。 只记得西洲破庙里的那句“责任”。 对得到过他所有情爱的云姒来说,面对一个无情无爱,只有责任的男人,于她而言,一样是诛心之劫。 而他更知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只有责任没有爱,便不会再上心用心。 他冷了她,她可是都想着离开他的。 转瞬间,他提起了笔—— 第771章 九爷为自己留后手:保你与孩儿 强行催起记忆,犹如逆天而行。 违逆的下场,便是身体每一处,都达到痛不欲生的地步。 霍慎之这些年出生入死,将自己的命,跟别人的命,握在手中,毫无遗漏之处,已经快忘了命在手中,却不由己的感觉。 他看着握着狼毫的手在颤抖,只轻嗤了一声,那股深埋在血肉里的狂妄戾气,自他浑身,肆意爆发…… 他偏要逆天而行! 他偏要云姒跟这天下大局! 他偏要把不能留的死死留下来! 否则,他要这权势地位,还有什么趣儿! 记忆在瞬间涌现,如同回光返照的,无比清晰。 他手腕沉稳如山,落笔之时,刚猛顿挫,铁画银钩,走笔如烟,一如往昔。 ‘妻云姒,吾甚珍之爱之。’ ‘其初为楚王妃,韧刀斩纠葛,起死回骸,于王府苦海翻波。卿卿,吾甚器也,遂生怜爱。后知其为所觅,得其医,吾身活。弃礼法,苦谋之,终得卿爱,永结白首,生死不离。’ 短短的几句话,写尽当初云姒初为楚王妃,在楚王府决心和离,他又是如何从欣赏,变为怜爱。后又是如何知云姒是他想要找的人,云姒又是如何给他治好腿疾,他又是如何不顾礼法,扭转一切,谋取她的。 写完这些,记忆如同一个完整的瓷器,轰然破碎。 他掩去眉眼之间的异色,细细将信录为两份,叫来了霍影:“这一份,放你手中。” 霍影看着自家主子鬓角有薄汗,轻声问:“主子,这是?” 霍慎之打开书房的密室,取出一个暗藏机关玄铁的盒,费时打开后,将另一份,放进去。 而椟中,还有一份明黄的诏书,是先皇所赐,是他最视为要紧的东西,也是武宗帝,最惧怕的东西。 如非必要,他还是第一次,打开这个铁椟。 看着石门渐渐合拢,霍慎之再吩咐霍影:“去把巫族圣女找来。” 整个大周,只有一个巫族的人,那就是西疆而来的南绛。 南绛,居然是巫族圣女? “属下这就去。” 至此,霍慎之再提笔: ——‘爱妻云姒,见字如晤。’ ——‘我做此书时,尚为世中人。卿观此书时,我已为黄泉鬼。珍重自身,切勿伤怀。若已身怀有孕,无论男女,当行雷霆手段,以紫金令,调用段氏山庄暗藏死士,先保自身周全,再清段氏山庄所有,断不能留活口,万不可心慈手软。书房之内,暗格之中,有为夫经年谋划。若卿有所图,自有人现身助你。若无所求,则启暗格,带走正中央玄铁椟后,焚尽所有,其内圣旨,定保你与孩儿,永世安宁。’ 将书收入信封后,霍慎之才唤霍影进来:“好生收着,凡我有半点不测,就将此书信,送到她手中。不管这次,还t?是下次,都可用。” 原本他从未想过安排这些东西。 只因为此前,一切事情,都尽在掌握。 可是现在,人算不如天算,一切,还是应该留后手。 至于这些年,乃至这一年的谋划,他不担心忘记。 谋权谋利的人,即便是忘记了这一年的所做的一切,等看见书房暗格里面的那些东西时,他自然能够继续下去。 他对自己所谋过多,没什么需要安排的。 霍影先慎重收在自己身上,才道:“属下去请南绛进来。” 南绛第一次单独面对眼前的男人,显得紧张无比。 霍慎之也记不起她名字了,只问:“每个独一无二的巫族蛊女,都能从上一任蛊女那里,继承一对最强的蛊虫。本王听说,有一对叫‘共生’的。” 南绛点点头,取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小香囊:“在我这里。从我生下来,被选中做蛊女开始,我阿娘就用我的血帮我喂养着许许多多的蛊虫。我长大之后,就自己喂养它们了。” 她将香囊打开,取出一个哑铜铃,放到了桌案上:“这一对是‘共生’……” 云姒来时,便看见,偌大的书房,他坐在窗边。 高大的身子倚靠在椅背上。 听见她的脚步声,他睁开了眼。 眼底清明,嗓音一如往常:“过来。” 云姒端着粥,放在了桌上:“我晾得温热了,可以喝了。” 霍慎之并未着急,只拉她到怀中坐下,握着她的后颈,吩咐:“有些疼,不要动。” 云姒就将头依靠在他肩膀上,感觉到冰冷锋利的匕首划破肌肤,湿湿热热的血,渗了出来,她也不催不问。 良久,那粥已经不冒热气了。 她才听见拥着她的人,暗声开口:“好了。” 云姒调整了姿势,坐在他怀中:“喝不喝,都凉了。” 霍慎之握住她伸出去的手,贴上自己的侧脸:“都不问问我对你做了什么?” 云姒含笑摇头:“我信你爱你,你不说,我就不问,总归,不是不好的。” 霍慎之俯首,贴着她的鼻尖,呼吸与她交缠。 下蛊罢了,他心甘情愿承断骨折筋之痛,受那只子蛊,也绝不能失去她。 看着云姒的眼眸,他微微一笑:“今夜之后,你心口会长出一个红印,若是我死在战场,红印,就会消失,你也早些为自己打算。” 蛊虫另有别用,他没再开口,也嘱咐了南绛,不能说。 “共生”二字,远远不只浅显的字面意思那样简单。 云姒恼怒从他怀中离开:“你可真是有心了,我真不知怎么谢你,我应该怎么谢你?” 霍慎之静静看着她:“都是私心。” 他握住她的手腕,发了狠猛力将她拉倒怀中紧紧控制住:“你跟过我,便永生都属于我。” “我私心极重,哪怕是化成灰,也不想你名字前冠上其他男人的姓。所以,等我出征归来后,你若因我受了点委屈,亦不准离开我。” 云姒当初誓死都要跟霍临烨和离的架势,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云姒看着他:“倘若你有了别的人了呢?那我便是怀着你的孩子,也是要走的。我……我还要让你孩子跟着别的男人姓。我也是有私心的,你若是喜欢上别人,非要要别人,还跟别人生孩子,我接受不了。” 低低的笑,从他的喉咙溢出。 霍慎之说她没良心。 拉过她来,便道:“会对你只有责任,但是喜欢上别人,要别人,绝无可能。你每一处,都是我悉心养护教授出的,这世间,再也找不出另一个这样的你,合我的意。” 第772章 出征,云姒当着武宗帝孕吐 云姒笑着勾住他的肩膀:“与你说笑呢,九哥,我分得清是非曲折,你是因为我才这样的,我绝不离开你。否则,怎么对得起你为我做的那么多。若是我真的走了,等你哪天想起来,该有多难过。” 她红了眼,低下头,不叫他看见。 霍慎之抬起她的脸,轻笑:“你给我灌迷魂汤的本事,别丢了。”云姒仰头去吻他的喉结,轻声软语:“那你爱喝吗?” 霍慎之轻抚着她纤细的腰,眸色转深:“嗯,爱。” 他要低头吻她。 云姒却躲开,侧身端起桌上的粥,抿了一小口:“一点点温度。” 霍慎之低下头,含住她喝过的那头:“别有滋味。” 他没叫云姒从腿上下来,却让她喂给自己喝。 男女之间,总有很多手段。尤其是像九爷这般的,虽少甜言蜜语,但多的是让她承受的办法。 他等不到回房,在书房,便将她占得彻底。 情到浓时,云姒在烛光下睁开眼。 那是他此生,见过的唯一能铭刻骨血的春色。 他舍不得她。 舍不得忘记。 回到了房间,云姒拉开他的衣服,伏在他身后。 从医药箱里拿出了原本给病人做标记的医用笔,在他身上,用与他一样的字迹,细细地写着。 霍慎之撑着身在软枕上,侧眸去看云姒。 烟青色的薄纱衣,笼罩着她细白如玉的身子。身上可见处,青红交加的暧昧,还未全消,又添新的。 如瀑青丝随意垂落,多数别于耳后,些许的,遮掩着胸前的光景。 随着她的移动,那垂落的发丝,依托在他后背,撩动着他。 “别动!” 云姒半个身子,贴在他后背:“正给你刺青呢,若是刺得难看了,可洗不掉,要跟你一辈子呢。而且……我是第一次。” 她这样说,他便不动了。 猜着,也许是刺她的名字,依稀感觉着,有些像,却又不像。 多半,是她手笨的缘故。 月上中天,云姒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一头依靠在他身边,看着他宠溺的眼,得意道:“好喽!等你不认账,我就把你衣服脱了,让你好好看看。就说——这可是九爷您当初爱我至死不渝,非要我给你刺上去的呢!” 霍慎之将她拉到身下:“我会怀疑是你迷晕了我,给我弄的。” 云姒的笑脸瞬间消失:“可真?” 他不再吓她,只亲了亲她的额头:“若非我心甘情愿,又是后腰那样私密的位置,怎可能让你乱涂乱画。你刺了什么?” 云姒嗔怪地看他一眼,伸手搂着他:“不能说。” 霍慎之淡淡一笑,轻易将她翻过身,按在床上:“礼尚往来。” 他也不怕她疼了。 更像是故意的,想要她疼。 深深的,浓浓的,在云姒后侧腰的位置,刺了一个图腾。 云姒看得见,又觉得不是图腾,问他是什么意思,他却不说。 只抵着她,咬住她的耳根,沉声含笑:“云大夫,本王若是不认你了,你就给本王看看这个图腾。于那只有妻子才知道的字,‘律行’,分量相当。” 这一晚,于两人而言,是刻骨铭心。 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 他拥着她,反复疼爱,肆意沉沦。 天色尽明,云姒再睁眼时,身边已经没人了。 她定定地看着暗色的帐幔,伸出手,贴在身旁的位置。 眼尾,落下一滴泪来。 他已经在强撑着陪她了。 一连三天,一道道的紧急军情一封封地送上京。 百姓都在猜测,骁勇善战的九爷,到底为什么迟迟不肯出征。 更是在揣测,难不成,九爷为了跟皇帝闹点权,连边关将士,还有百姓们的死活,都不顾了? 升米养恩斗米养仇,世人造神,更擅毁神。 不过十日的功夫,百姓们对霍慎之的怨气,就登了顶。 云姒站在书房窗前,看着他一遍遍细致地写着她的名字。 她知道,他把她的名字,忘了。 她也知道,他陷入了两难。 “你去吧。” 云姒走进书房,将粥放在桌案上,站在他的身边。 看着因为强行留记忆男人,眼底皆是跟痛苦对抗的厉色。 她轻声开口:“九哥,你去吧,我等你回来,绝不走。” 霍慎之抬眸,眼底全是陌生之色。 恍惚间,他才伸手拥过云姒,紧紧护在怀里,声音喑哑:“阿姒。” 云姒闭上眼,推开他,也放了手:“九哥,你去吧,我等你回家。” 清晨时分,云姒站在城楼。 陆鹤看着下面的大军整装待发,忍不住拉住云姒的手腕:“师父,你怎么不多留九爷一段时间!这一去,可是凶险无比啊!” 身后,城中。 突然之间响起了百姓的欢呼。 没有哪个国家的子民,会不喜欢自己国家的国土更大。 他们,欢送着大周的镇国大将远征。 却并不会想,他们的欢呼,伴随着另
相关推荐:
学霸和学霸的日常
吃檸 (1v1)
如何逃脱乙女游戏
大胆色小子
盛爱小萝莉
差生(H)
天下男修皆炉鼎
(兄弟战争同人)梦境
快穿之炮灰的开挂人生
总统(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