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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政垂眸:“不会。” 白添翎不死心:“如果会呢?” 云令政抬眼,拧眉看着白添翎:“你什么意思?” “南绛说我们三人可以一起生活,南绛都不介意,你难道不愿意吗?你答应过我的家人,会照顾好我。我的家人,是因为你才死的,但是他们死也不后悔。” 转身,白添翎看着云令政:“我就想问问,如果……如果解除不了,那怎么办?” 云令政看着白添翎,眸光也一点点沉落下来:“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言策,你没有输过。”白添翎目光安静如水,跟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同:“所以你总觉得完事都有把握,其实,我挺想要看你输一次的。我们就来赌,这个东西,它无解。” 白添翎离不了云令政。 这个东西,无解。 雪还在下,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坠落人间。 南绛满头白雪,到那的时候,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跌跌撞撞的冲下马,跌跪在地上,大声呼喊:“哥哥!” 没了,什么都没了。 小哥没了。 意欢没了。 什么都没有了。 她真的,快要一无所有了。 所有在乎的人,都在一个个离他而去。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南绛只觉得万死难赎。 她疯狂的刨开雪,看见的,只有凌乱的一切。 这一刻,她的心都要死了。 萧天策找来了一把铁锹,也没有劝慰南绛,只寻了个看着可能的地方,开始刨。 两人不知道挖了多久。 南绛的双手已经见血。 医者的手,是最宝贵的,可她这一刻在乎不了那么多了。 天色快黑的时候,萧天策忽然喊了一声:“南绛你过来!” 南绛跌跌撞撞的跑过去,这么点路,她摔倒无数次,再无数次爬起来。 天太暗了,他们只有一个火把。 在萧天策挖开的地方。 南绛看见了巫族的饰物。 她伸手抓起来,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 萧天策很是惭愧的开口:“找不到了,南绛,我们来的太迟了。而且又是大火,烧的什么都不剩下。即便是当时知道了,赶着过来,这地方都是野兽,只怕……” 话音才落,一声狼嚎起。 萧天策下意识的抓起跪坐在地上的南绛,转身朝着声音来的方向看过去。 “是狼!” 萧天策举起火把,将南绛拉到自己身后:“我在这里挡着,你快走!骑着马走,不要回头!” 南绛的目光有一瞬的恍惚,落在了萧天策的身上。 四目相对时,南绛眼中落下泪来。 萧天策笑:“我知道你就是救我的那个大夫,你不承认没关系,我自己知道就行。我今天死在这里,只不过也是把当初你给我的这条命还给你。我只谢谢神明,t?能让我再见到你。南绛……” 他不敢说爱她,也不敢说喜欢。 他只怕,太浅薄,玷污了那样赤忱的女子。 只要今日能活着他就把喜欢做给她看。 野狼聚集的多了起来 明显是看见了火光而来的。 这时候,开始有狼试探的往上扑。 萧天策要护着南绛,一时不慎,后背被撕下一块肉来。 这种天气,受了伤,又遇到了狼,几乎就是不可能在活的了。 南绛召马过来,只是马儿受惊,才朝前几步,就被狼咬断了喉咙。 危机关头,南绛有一瞬的后悔,不应该让萧天策来。 此时鸾徽现身,一时之间,也只成了口粮。 “越来越多的狼,怎么办?”鸾徽目光森然。 萧天策拔出长剑:“军将岂可死于畜生之口?杀!” 南绛手无寸铁,即便是有,这么个女子,也无法撼动狼群。 三人被迫着往外跑,狼群疯狂的追赶。 鸾徽一时不慎,被咬住了腿。 南绛回头的瞬间,叫萧天策拉住,不让她转身。 鸾徽大声喊了一句:“走!” 他狠狠的推了南绛一把。 扑上来的野狼,直接将他覆盖。 “不——!” 雪夜,大雪纷飞。 南绛声嘶力竭的声音,直透人心。 往前面,就是悬崖! 萧天策拴住自己的腰,在转头拴住南绛。 南绛仿佛是知道了他要做什么,死死拉住他:“我不能苟且偷生!” “南绛,要是哪天我是个将军的身份就好了,要是哪天,我的眼睛好着,我把你留了下来就好了。要是你来西洲的时候,我们就遇上了,就好了……” 只可惜,对的人,没遇到对的时候。 这是萧天策毕生之痛。 话音一落,萧天策直接将南绛推下悬崖,他开始迎着狼群奔去。 他腰间有绳子,死死牵连。 他用自己做基。 下坠的力道太大,长剑在地上划出火星。 野狼咬住他的腿,他堪堪后退。 南绛在此时,死死抱住悬崖下的树,解开绳子。 朝着上面大喊:“萧天策!这里有树!” 萧天策此时在上面,已经站不起来了。 他只能看见野狼一群的喂了过来,朝着他张开了嘴。 行,值了。 起码,他保住了一直以来都想要寻找的人。 这是他的劫,他的因果,他认。 倒在地上之际,萧天策看着下坠的雪花,轻声低喃了一句:“萧天策,此生无悔!” 第1667章 乱局开,天策,言策,失策 就在萧天策闭上眼之际,眼前忽然冲出一头狼,额间一点白咬住了为首的狼王。 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瞬的惊讶,可是下一刻,他听见了远处传来了狼嚎。 让他更加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原本是要扑上来撕扯他的野狼,开始退让。 转头,一只狼朝着他冲过来,那原本撕扯了这群狼之中的狼王的灰狼,一下子冲出来,护在了他跟前。 两只野兽对峙,森白的獠牙在夜色之下折射寒光。 浑身的毛发,也跟着竖起,尤其骇人。 远处,狼嚎再次传来。 其中有狼开始回应。 紧接着,野狼之中的狼王看了他一眼,开始掉头。 其他的狼,也跟着不甘心的离开。 唯有灰狼,盘桓在萧天策身侧。 他还反应不过来时,野狼忽然冲过来。 萧天策下意识的抓起剑,却看见灰狼咬住了他腰间的绳子,开始把下面的南绛往上拉。 可是南绛已经解开了绳子,拉上来什么都没有。 灰狼着急的打转,示意萧天策把绳子放下去。 “你先别过来……”萧天策才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如今看见狼已经有阴影了。 把它想成狗也没用。 灰狼像是听懂了一样,往后退了两步。 大尾巴在地上甩的都把雪扫起来了。 “南绛?”萧天策到了悬崖边上,还防备的看了一样灰狼。 他确定,这狼懂人性,没有恶意。 懂人性的狼……要么是狼王,要么,是跟人生活的。 南绛在下面,听见了萧天策的声音,立即回应:“我在!你怎么样了,你还好吗?” 她的声音很轻,生怕引起雪崩。 萧天策默默的看了一眼灰狼,把绳子放下去。 他受了重伤,发力困难。 这时候,灰狼咬着绳子的另一端,开始一起发力。 南绛上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一头狼。 她心中一惊,萧天策立即开口:“它好像在帮我们。” “帮我们?”南绛被萧天策扶着上来。 脑海之中,出现当年狼王送子的画面。 那头狼跟现在这头狼…… 额间一撮白。 “是……”南绛只觉得因缘际会,神奇无比。 这时候,狼王叼着一根树枝,学着当年的样子,把树枝送到了南绛的手上。 “是你!” 南绛的眼泪涌现:“当年就是你把景昀送来给我的!” “当年就是它,不知从哪里救下了景昀,把景昀送来给我。我原本是要去巫族的,可是又折返,去了西洲,把孩子送过去。” 当时在通往西洲跟巫族的岔路口,她看见了这头狼。 就是这个岔路口,不单是景昀的岔路口,也是她人生的岔路口。 她这一转身,后面,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萧天策觉得不可思议。 这时候,南绛跪坐在雪里,伸手去抚摸狼王的后背。 它受伤了。 南绛拿出药,撕下衣服给狼王包扎。 萧天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没有出声。 “在送子之前,你们就认识吗?” 南绛看着狼王,摇摇头:“不认识……我们不认识啊。这件事情我一直没有想明白,到底你是怎么知道那孩子跟我有关系,又是怎么知道送到我手里来的?现在,又是怎么知道来救我的。” 恍惚间,南绛想到了之前南汉的人追杀。 也是杀出来了一群狼,咬死了许多士兵。 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玄机。 “鸾徽呢?”南绛忽然想起来什么,起身去。 狼王冲在前,朝着他们转头示意。 “人家说,狼若回头,必有缘由,不是报恩,就是报仇。可能是你什么时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救了这头狼,她找你报恩,也未可知。” 萧天策看着南绛,心中想:你这么善良的人,可见会有庇佑之神。 南绛只是匆匆看了萧天策一眼,她从来就害怕狼,唯一一次迎战,还是六七年前,九爷重伤,她随着怀孕的云姒上雪山去寻药,遇到了狼。 他们走了很远,就看见鸾徽…… “鸾徽……” 南绛冲过去,看着已经残破鸾徽。 鸾徽此时还有气,南绛下意识的想要救他。 只是鸾徽睁开眼,拉住南绛:“不用了,我不成了。” “我害死你了……我害死你了!”南绛失控。 她没有找到哥哥的尸体,什么都没有找到,还搭上了鸾徽的命。 原本,鸾徽不用死的。 鸾徽拉住南绛:“关你什么事儿?南绛大夫,我跟着大人,见过太多……太多的野心算计。唯有你,赤忱一片。人都有一死的,我没有家人父母,死也无妨了。这样的乱世,我也……累……累了。” “告诉大人,多谢他一场栽培。” “你也不要哭,乱世当头,以后你会看见更多的生离死别,都……不算什么……不算……” 他的话似乎是还没有说完,他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要说。 只是手垂落下去,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南绛已经麻木了。 她跪坐在地上看着已经快速冰冷下去的鸾徽。 良久,久到她身上都开始快要被雪掩埋。 南绛开始将鸾徽的身体拼凑起来,挖了坑,将他掩埋。 马儿也被狼咬死了。 南绛看了一眼萧天策,才道:“我们走吧。” 萧天策捂了捂腹部的伤口,跟着起身,却重重的倒了下去。 -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温暖之中,萧天策醒过来。 南绛坐在一旁,她比先前更加沉静。 见萧天策睁眼,她开口:“醒了?喝药吧。你受伤了,没有说,我也没有及时发现,对不住。但是我都给你治了。这是在一处农家,我用我身上的东西换了些银子,换了几天借宿的机会。” 萧天策坐起身,扫视了一眼周围。喝完了药,他感觉身上微微出汗。 “我们在这里几天了。” 就在这时,妇人匆匆进来。 “有位姓云的男子,来找你们。” “云?”南绛起身:“云令政?” 云令政就站在正堂内。 身上披着一身雪白的狐狸毛披风,手还落在炉子旁边烤火。 听见动静,转身过去。 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谁死了?萧天策,还是……鸾徽?” 第1668章 云姒折返,大灾之年 “什么?”南绛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云令政面色淡漠,再问:“是萧天策死了,还是鸾徽?” 如遭雷击一般,南绛身子狠狠一震。 “你怎么知道!” 云令政看着炉子上的热水。 外面冰天雪地,腾升的蒸汽,熏染了他清冷俊逸的五官,将他衬的分外冰冷:“意料之中的事。现在外面的世道这么乱,人命,不值钱的。” 南绛不知道他怎么说出口的。 鸾徽是跟随t?他多年的人啊! “你不伤心吗?”南绛颤抖着声音问。 云令政垂眸看向了南绛:“等你到了我这个位置,每天看的死比看见的生多,你就不会伤心了。” “蠢笨的人不会伤心,聪明的人走的快,来不及伤心。你会伤心,会因为这些事情困在其中,是因为你聪明,但是又不够聪明,不上不下,痛苦又找不到合适的办法自救。” 南绛闭上眼,又缓缓睁开。 云令政看着南绛,说:“我父亲走了,你可想要去送送?” “什么?”南绛怔愣了一瞬。 云令政道:“死亡是很正常的事,稀松平常。位高权重者一时的死会为人所记得,位卑者的死,会被当成麻烦事,草草了事。” “将来,你我也会死,早晚的事情。” 他说这些的事情,神色自若。 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已经将军中,边城的一切搭理的清楚明白。 他是个很好的军师,很好的文臣。 只是,军师谋局不入局,将军列阵要入阵。 云令政抬眼看向了站在外面的萧天策,隐约之间,云令政对着南绛开口:“你这般接受不了死亡也不适合跟萧天策在一起。他是军将,这次的战争死了很多人,很多人。将来有一天,他可能也不会例外。所以,离他远些吧,南绛。” 他的情绪不是很高。 说完这些,示意了马车过来。 南绛站在云令政身后。 他身量很高大,一身雪白大氅,比外面的雪更冷。 南绛有些恍惚的开口:“怎么才能像你这么冷血呢?” 以往听见这种话云令政会不屑,会无视。 今日,他看着南绛道:“等你身上背负足够多的时候,等有比生死还重的事情等着你的时候。” 他出去了。 迎着雪。 可是却转身,看向了还在温暖之地的南绛。 他冲着南绛伸出手:“走吧,南绛。” 南绛呆愣了一瞬,踏出门去。 大雪纷纷,落在他们的头顶。 这样的关头,云令政想起一句话。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只是,他这样的人生,怕是无法跟任何人同白头的。 思绪到此,云令政反手握住南绛的手腕,拉着她,引着她一直朝前。 他们都没能到帝都。 云霆风当初将蒋淑兰送去大周找云姒,自己留下来跟云承祖一起对抗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他死的很安静,是精力耗尽。 毕竟这一场大战,所有人都忙,都需要粮草周转。 若是赢不了,全家都要被抓回去,逃不过一个死。 他尽心竭力了,死在了大胜之后的第十天。 天,亮了。 “啪”的一巴掌,打的刚回来的云令政偏过头去。 蒋淑兰满心欢喜的从大周赶回来,想要见一见云霆风,他们相互陪伴了半辈子,从落到兴,再到落。 如今,她只能看见他的一座孤坟。 “那是你父亲啊你个逆子!” 蒋淑兰满脸眼泪,怒不可遏,又是悲从中来。 漫漫大雪,她甚至都找不到那坟是在哪里。 “生你养你的父亲,他死了之后,你连一个体面的葬礼都不给他。他生前尽心尽力,死了之后,你就这么草草了事了?你对得起你父亲吗?你对得起云家的列祖列宗吗!” 几乎是嘶吼。 在这前城主的府衙内院之中,蒋淑兰摇摇欲坠。 她为此,甚至还带来了一百二十多岁的韩仲景,就因为两人还算是聊得来。 她还带来了许多吃的,想着给相伴半生的人,做一顿好饭。 他应该很久没有吃家里的味道了。 没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你去把你父亲找出来!你要给他大葬。他不能在这种地方,成无主孤坟。我带着他上帝都,我要将他安置在云家的祖坟!”蒋淑兰怒吼。 云令政面色淡漠,垂眸看着外面的暴雪:“这次大战,死了很多人。不只是我们一家,没了父亲。很多人家,流离失所,很多孩童,父母双亡,成为孤儿。” “你带着他上京,你怎么带?拿什么带?是不是分军队人马给你?” 蒋淑兰不敢相信他口中会说这种话。 “只要天下不合为一,还会有更多的人死。父亲为了今后不再有人死,而先身士卒。今日莫说是父亲,他日我死,也可给我一座孤坟,或将我弃之,随水飘零。”云令政收回眼,看向了蒋淑兰。 蒋淑兰吃惊的看着云令政:“对你来说这么难吗?只是让你分人出来让我把你父亲带回去,对你来说,都这么难吗?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呢?” “你跪下!” 她失声怒吼。 南绛上前,扶住蒋淑兰:“伯母,你不要生气,你先冷静下来。” “我怎么能冷静,死的是我的丈夫。我的儿子,我跟我丈夫的儿子,在他自己亲爹死了之后,随手将他埋葬,连墓碑都没有立,你要我怎么冷静啊?”蒋淑兰哭的几乎都要背过气去。 云令政只回头看了蒋淑兰一眼,便转身离开。 蒋淑兰喊着“站住”,一时怒上心头,直接晕了过去。 萧天策冲上来,质问:“为什么要这样?分人马出去,把自己的父亲安置去,怎么了?” 云令政抬手,手上落了许多的雪。 这是一场暴雪。 会死很多人。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就将士兵调去。且不说现在是大战重建之后,需要人手,死的也有不少军将。 且看马上要来的大灾。 他开这个头,以权谋私,否则下面的官员,就不会在听他的了。 当权者,唯有铁石心肠,比下面的任何一个都干净,方能在乱世乱局之中,震慑四方。 萧天策被气的转身就走。 云令政看着掌心积蓄的雪,缓缓握紧拳头。 再睁眼,他仰头看天,低声开口:“与天斗,其乐……无穷!” 第1669章 谋士以身入局,举棋胜天半子 “当官的是保护百姓的,为百姓谋划的,不是搜刮百姓的!云大人,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当天,就有官员跟有钱的富商来质问了。 云令政收回眼,声音冷漠:“大灾之年,又遇到战火,现在一切平静,暴雪又至。如果你独善其身,你们独善其身,国危矣。你们这些踩在百姓头上的富商,官员,赚得盆满钵满,可以不给百姓分一杯羹,但总要给他们一条活路吧,你们说呢?” 云令政下令,要求所有百姓,放弃死伤的亲人,开始转移。 所有丧葬一切停办,更要求富商拿出银钱。 还有官员,要求州府将库房开启,共同抵御风雪。 这在大家眼里,简直是笑话一场。 为首的富商上前:“我老父如今死在家中,银钱是我自己赚的,我凭什么听你的?那些百姓管我什么事儿,我要为他们的生死负责?云大人自己解决不了这些难题,就开始要挟勒索下面的人,未免可笑了些吧?皇帝也没有在大灾之年,强制要求我们这些富商捐赠银钱来救济百姓的道理!” 明晃晃的就差问一句。 你算什么? 云令政没回应,而是看向了州郡大人:“让你将所有的百姓聚集起来,你做了吗?” “如大人所言,死伤过多,百姓们安葬自己的家人,需要废些时日。大战都已经过去了,这雪也不会大到哪里去,所以……生死是大事,死后若不能周全,不能体面,那活着的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人总是想要给过世的亲人一个好一点的归宿地,起码安葬,起码奔丧。 云令政看向了富商:“百姓缴纳赋税,国力强盛,你们在国力强盛的基础上赚的银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无百姓,无国家,无国家,无你们,无你们手中的银钱?天灾战火,山河破碎重整之际,当初在国力强盛是你们吃喝,这时候你们就想着自己了?没有当初西洲的富庶完好,有你们富贵的份儿?你若说你一分一毫都不是依赖西洲的强盛赚取的,你的银钱是天上掉下来的,那今日,你们便不用出银钱。” 富商们有些无法应答。 有钱人自始至终觉得自己赚的银钱是自己的本事,跟国有什么关系,跟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那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们连自己家人的喜丧之事,一切停办,听你调令?” 云令政垂眸,淡声开口:“本官,有这个资格。” 他看向了州郡。 州郡开口:“云大人的父亲,云霆风大人,先前跟着长子云大将军抵抗军队。之后,有联手五子云江澈,运送军粮。这一场战争之中,云霆风大人,是保证了州府百姓粮食,军队粮食不愁的重要枢纽。他前几日因公殉职,累死在了一堆堆的公案跟前。” 富商们是没想到的。 再战火纷飞的时候,有钱也买不到粮食。 但是他们这些州县的粮食是没有缺少的。 并没有像是其他起兵造反的军将管辖,因为百姓没有吃的,开始反抗。 “那又怎么样呢?”富商们冷哼。 州郡开口t?:“云霆风大人无丧葬大办,只草草埋葬,尚且连一块墓碑都没有。” 生死是大事,是大事。 中原人最忌讳的,就是死后成无主孤坟。 富商们看着云令政:“到时候在迁坟就是了,总归你们这样的累世官宦,不一样的。可我们说到底是百姓,若是不搭理自己家人的丧葬,把家人随意安葬,那可能都没有机会再重塑坟墓!” “云大人说了,云霆风大人,不迁坟,不立碑。一切,以眼下大局为准,等大局定下之日,风雪过去之后,山河重塑那天,云霆风大人依旧葬在这里。” 谁不希望魂归故里。 富商们听闻,忍不住去看云令政。 他们知道,这是云令政的手段。 可是没想到,他会狠心拿自己殉职的父亲来要求。 庭下,云令政收回眼,问他们:“怎么样,我够这个资格要求你们了吧?” 即便是有气,他们还能说什么。 上位者以身作则,一点错都挑不出来,还口口声声是为自己,为百姓。 他们能说什么? 现在多说一句,都是要被后世人戳脊梁骨的程度。 “我没话说,但是银钱是不可能拿出来的。” 一个个的纷纷点头。 云令政也没有在逼迫,只应了一声,好。 只有上面的人做出表率,下面老百姓,才能听从。 只有上面的都开始放弃,下面的百姓,也才能心服口服地跟着一起。 云令政道:“人死了就死了,活着得要好好活着。那就从你们这些富商开始,舍弃那些已经死病的家人,开始往我说的地方迁,一刻都不准停。” “但是兵力有限,有一部分人的最后听天命了。” 云令政转身,白色的大氅落了雪。 他眼底沉静如冰:“壮年男女先行,若有无父无母十岁以下孩童,无人带,则留最后再走。把精力,全部用在保全青壮年者上。其中,年五十岁以下年长者,且先留下。” 这是要放弃一部分人的,六十岁以下已经丧事劳力的人。 他们要节约粮食,全部供给给青壮年。 就连孩童,也开始被排在了第二位。 那些富商咬牙问:“听说……” “不用听说,最后留下来的,会是我,同各位州郡的大人们。要死,也先是我死。这,够不够资格要求你们做这些?还有,我母亲也来了,我知道你们想要问。她刚刚年过五十,也滞留人名单之中。” “还有什么话可说?” 云令政看着那些人。 富商们咬牙:“希望大人说到做到!” “我云令政受得起所有人查问,所以今日,我有资格以一个为官上者的身份,要求你们所有人,放弃家中年迈者。因为粮食不够,只能先供核心。” 青壮年,就是核心。 而一个孩子长成,还需要时间,小树,禁不起风水。 将死的老树,也禁不起火灼。 看着他们每个都不服气地离开,州郡大人开口:“他们肯定阳奉阴违,把病弱的家人,年迈的家人,一起带上。要不要派人看着?” 云令政垂眸,极淡的说了一句:“不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这些富商的口袋,还需要用点办法来腾出。 “鸾徽,你去……” 云令政转头,话说到了一半,看见身后空无一人。 他再不语,且自己去了。 第1670章 为南绛做主 “啪”一个巴掌,蒋淑兰毫不犹豫地扇在云令政脸上。 她以为现在不能迁坟就已经够过分的。 没想到…… “我没想到,你要把你自己的父亲永远留在这里!你有什么资格做主!” 云令政低头,指腹擦过嘴角的血:“有,我是官。” “没有你父亲,你什么都不是!现在你仗着自己在这里只手遮天,你做出这种事情。你的权力有什么用?”蒋淑兰从来没有这么生气的时候。 云令政站在堂中,徐徐开口:“即便是大哥他们来,小妹来,能做的,也只能是这样。不过,这种事情我这样的人做,最合适。” 他看着指腹的血,又缓缓抬头,看向了蒋淑兰。 蒋淑兰逼问:“你什么意思?” “从小幼时你便不大喜欢我,总觉得我凉薄。有了我,那时候大哥厉害,你的心思都在大哥身上。后来有了三弟四弟,一对双生子,我便更不得你的目光。比起让你恨你其他的儿子,女儿,总归恨我一个,是最好的。”云令政说得平缓。 蒋淑兰没想过他心中是这样的。 她的确觉得他凉薄,打小就凉薄。 为人父母,无法做到不偏心。 可…… “人争权势,为的难道只有天下百姓吗?你父亲争夺一生,我云家曾经权势熏天,难道想的,是一心一意,倾尽所有为百姓?世人都是为了自己,自己吃饱了,才想着旁人,这是天下人都会做的事情。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们如今,应该独善其身,你现在却这么清高了?”蒋淑兰收敛怒火,问: “当初你妹妹怀有身孕,九爷设局让她假死离开。可是京城出现疫病,百姓危急存亡,你当时可不是这样的,你劝着你妹妹走。你妹妹没有走,她是行医之人,有仁心,挺着肚子进疫区为百姓奔波。你呢,仁心,你有吗?” “你为官,连这点权利都没有,为什么官?我就不信,以你的心机城府,会非要把你父亲留在这里!” 云令政颔首:“曾经在局外,可以使手段,以权谋私。如今在局内,为官者,想要再那些富商身上拔下一层皮,想要让其他人也扔下老弱病人,这样苛刻的要求,只有自己绝对干干净净,才能让下面的人心服口服,才能让他们听话。我自然也不是什么清高之人,我做这些,也不是因为我心怀天下百姓,不是我无私。是我……不想再看见战火了,只有最快的整理好山河,才能应对其他的国家。” 蒋淑兰哑口无言,她哑口无言! 可还有更让她生气的等着她。 云令政说:“您来得不是时候,年五十者,不得往安全营迁去。不过,我给您留了粮。” “你……”蒋淑兰站起身,指着云令政:“你……你为了稳住大局,拿自己家人充面?用自己家人,在外面树立威信?” 云令政点头:“是,用自己的家人做筏子,用父亲的死做媒介,用母亲你的驻留,做我行事的借口。” 这时候,白添翎跟南绛过来。 听见这些,白添翎主动上前:“您别生气,他也是情有可原,没有办法了。除了这样,就没有在最快的时间做这一切的方法……” “你住口!我跟自己儿子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即便是她情有可原,也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为她解释。你们辜负南绛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蒋淑兰无法接受这些,她不是个没心肝的人。 看着云令政,她几乎要吐血。 “果然,只有狠的人,才能成事。对自己狠,对家人狠,对所有人都狠。你比你几个哥哥都有出息!” 云令政抬手行了个礼,不准备再说什么。 蒋淑兰在这个时候很快定下来,厉声开口:“站住!” 她抬手向南绛,让南绛到自己身边的同时,撇开白添翎。 “南绛的父母不在这里,我在。你们先前差一点成婚的事情,我也知道。这件事情,错不在白添翎一个,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诱因,不足为说。你们这么多人欺负南绛一个未曾入过世的姑娘家,我看不过眼。你要给我一个交代。”都不是说给南绛交代。 蒋淑兰保全了南绛的脸面。 白添翎看向了蒋淑兰:“有无法言说的理由……” “好,现在无法说,那什么时候可以说。我不逼你,就问你,什么时候可以说,需要等什么时机才行。你给我个期限。”蒋淑兰拉着南绛坐下。 南绛想要开口,蒋淑兰示意她不要出声:“我不是为你,而是为我跟你母亲的交情。我跟你母亲紫鹿一见如故,那四年里,她几乎就跟我成了亲姐妹一般。今天我为你做主,完全是为曾经的老姐妹的女儿做主。你母亲不在,我就是你母亲!” 死了的人死了,大家主母,没什么撑不起来的。 蒋淑兰也有预感,这一次的暴雪,只怕生还者少,她可能在死亡名单里面。 死之后不能在做什么,生前,就要把事情安排得明白。 云霆风死在这里,她闹一场,也算是让外面的人看看,云令政的铁面无私。 她在政绩上,在天下大业之中,可以把自己当成烧火,烧在云令政面前,为他添一分力,为女儿今后登高位,有个深明大义的父母,在她脸上添光。 后世子孙,都会记得她云家的功绩,后世子孙,皆受此荣耀所庇佑! 白添翎看向了云令政。 蒋淑兰道:“你不用看他,你先说!你们一个个说,你白小姐先。” 白添翎道:“等这一场暴雪过后,上了帝都,我跟t?大家坦白。” “好。”蒋淑兰看向了云令政:“你可还想要娶南绛?” 她怕自己再不做主,以后的事情,都没法做主了。 云令政看向了南绛。 未曾开口。 蒋淑兰直接当着白添翎的面道:“娶不娶都无妨,我只说,即便不是南绛,我也不准你娶白添翎。我会立下遗嘱,如果我死了,这遗嘱会到新的当家人手里,你娶了白添翎,就不用做我云家的子孙。当然,你这种人,也不在乎这个,可我云家不想要你这样人。” 说着,蒋淑兰挥手:“你们走吧。” 南绛也跟着起身。 但要走之际,蒋淑兰叫停白添翎:“你留下!你跟着过去做什么?在这里,我有话问你。” 第1671章 白添翎的秘密 白添翎垂眸:“我知道您不喜我,但是在这边域城中,我也有要事。” “好好好……”蒋淑兰点头冷笑:“你们都有要事,就我没有……所以你是在说我没事找事了?” 白添翎道:“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蒋淑兰索性把手一摊:“你在这里等我问完了话再走,便是心里恨我也无妨,我这把年纪了,也不怕你起什么心思!” 白添翎抬眸:“您的话说的太难听了,我能因为您说我两句,就害你不成?我知道您喜欢南绛,可是我也不是不讲理的。” “人的心都藏在肉里,我怎么知道你的心是黑是白?我今儿明着跟你说了,我就很不喜欢你。从你刚开始跟阿政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不喜欢。可是我不大管儿女婚事,起因是你身份也可以,还有就是他那时候也喜欢你。” 蒋淑兰正了身子,当家大主母的风范瞬起。 她冷冷睨着白添翎,这里也没有旁人了。 “你现在跟在他身边,安的什么心,我知道,你也清楚。我劝你死了这条命!” 白添翎抬起头,目光静静注视着蒋淑兰。 她也是大家大族出来的人,不愿意被蒋淑兰这么说。 故而,便也硬气了几分。 “您既然不喜欢我,我也没必要讨好您。我为什么要在云令政身边,这点,我是可以告诉您的。为了您女儿的儿子,您的外孙,景昀。” 白添翎把事儿明说之后,蒋淑兰皱紧眉来。 “要是您还是有要责怪的,那不能怪我。原则归根到底,也只能怪您的女儿非要把一个先天残缺的孩子生下来,麻烦那么多人。我是喜欢云令政,可我不贱,若非是情况所逼,我也不会往他身上贴。” 白添翎句句发自内心,更是没有跌了她白家将门之风。 今日在蒋淑兰面前受辱,蒋淑兰是长辈,她可以忍,可以听,但是不能一直受着,她也有自尊,白家的脸不能被她扔掉。 “当初我为了医道离开,如今我也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情情爱爱这种东西,只有那父母没教好的人才会沉溺其中。若是您有法子帮我们分开,白添翎求之不得。” 蒋淑兰被一顿好气。 可是她端着架子,直接问:“这是再说我当初没有教好我女儿,让她奔着情情爱爱去了,到现在,连累了你?” 白添翎知道再说下去有点过了,可她当真想说“的确如此”! 但想着蒋淑兰丧夫之事,她到底没有那么冲动,只说:“不敢,只是就事论事,您不要多心。您恨我可以,可以不喜欢我,但您不能也不应该辱我。我不是那种为了个男人发疯的人,您有时间,想想怎么把我分开。找时间给云姒写一封信,她医术比我高,让她帮忙想想办法。” “我夹在南绛跟云令政之中,我也难受。” “告辞。” 白添翎转身就走。 蒋淑兰没了借口,看着她离开,不住地点头:“好,好个将门之女,好个白添翎!” 在门口,白添翎听见这话,转身还回了一礼:“多谢赞许!您是云令政的母亲,不是我母亲。我尊重你,不说是跟云令政的情分,只说云姒跟我是过命之交。我白家的人说话我都不听,您一个外人,就别总想着教育我,踩实我了。” 蒋淑兰从未被人这么顶撞过。 她气的砸了东西。 里面叮叮哐哐的。 当归过来的时候,听见声音,担忧的问:“小姐……” 白添翎摇摇头:“没事,只是她想要为南绛出气。” “她想要为南绛出气,就拿小姐撒气,凭什么?奴婢要为小姐讨回公道,就算她身份高,咱们也不能这么被欺负!” 当归说着就要去。 白添翎伸手拉住她:“用不着,她一个妇人,如今失了丈夫,又喜欢南绛,说我两句没什么。现在应该做的是应对这一场暴雪。我要等云姒来,让她帮我,我不想跟云令政牵扯在一起了。” 为了个男人受辱,不值。 当归心疼自家小姐:“小姐何必呢,当初什么都别管,就没这回事了。” 白添翎闻声,忍不住垂眸。 什么都别管…… 她也想。 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管这一茬。 她连怎么到巫族的都不知道。 “当归,我叫你准备的药呢?” 当归拿出来给白添翎看。 看见里面寥寥几颗,白添翎有些害怕了。 “这么一点,怎么够……” 思绪一转,白添翎早早的叮嘱:“如果要吃完了那天,你就把我绑起来,我做什么事儿,说什么话,你都不要听。熬过三天,你在放我,行吗?” “为什么那样?”当归不明白,她捧着药瓶子:“这到底是什么?小姐,我从小跟着小姐,我们一起长大,小姐待我如亲姐妹,甚至我受罚,还帮我顶罪。有什么事情,是小姐连当归都不能告诉的。” 当归心中焦急。 白添翎垂眸看着那药,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等我知道再告诉你。在此之前,你一个人也别告诉。还有,不要跟云家的人起冲突,她虽然说话难听了,可到底是长辈,我今日顶撞已是大不妥,没得你也去人家跟前说两句,让我觉得我白家没规矩了。适可而止,最好了。” 当归:“好。那我们要去找云大人吗?” 白添翎拧眉。 向她堂堂白家将门之女,被侮辱说是为了男人闹事,这何等降她身份。 “不去,上赶着的不是好的,有什么的,等人家请咱们再说。先前我是觉得搅浑了他的婚事,我心中愧疚,所以事事上心,现在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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