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了,她应该更绝情。 于是亲自奔进卧室,将宋煊明送的所有罗衫,写的信笺,做的珠钗步摇,一切的一切都搜罗了出来。 统统扔进了火盆里。 腾腾的火苗在她的眼眸里渐渐蔓延开来,模糊了视线,也炙烤着她的心。 火盆里每一件被她烧掉的肚兜。 都是秦轩明扎坏一双好手,一针一线为她亲手缝制的。 他说:“阿琴贴身的衣物,必须得由我亲手做,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一件件肚兜,一封封信笺,一根根步摇,直直烧到了后半夜。 最后一件肚兜入盆,火势湮灭。 她也将那一切的过往彻底烧灭在了这场烟火里。 宋云琴累了,转身要回房休息。 却听见秦轩明虚弱的声音:“阿琴这是在烧什么?” “没什么,不作用的东西罢了。”宋云琴僵了瞬,才回过头淡淡说道。 定睛看去,心跳倏地漏了两声。 只见秦轩明被小厮搀扶着,艰难行走。 小厮迫不及待地将包袱在她面前展开,清冷的月光落在流光溢彩的布匹上。 “王妃,王爷听闻金流丝制成,便立刻去金丘买了回来,说是要给王妃制新衣。” “一路奔袭,回到王府时双腿都发了软。” 小春冲出来惊呼道:“可金丘匪寇未除,向来最恨皇权,王爷此去是不要命了吗?” 宋云琴怔在原地,眼波平静地看着双腿发软的宋煊明。 是啊,宋煊明你不要命了吗? 他似乎真的早已忘记自己在佛前立誓:“我宋煊明若负阿琴,便不得好死,永生永世不得再入轮回。” 当初,立誓的是他。 洞庭湖畔,与温雪儿春情激荡的也是他。 他那样信佛的人,却敢拿这种事情来搪塞她,难道就不怕誓言应验吗? 宋云琴眸中刺痛,垂眸一阵湿润。 秦轩明看在眼里,当她感动落泪,心疼将她搂入怀中:“阿琴别为我担忧,我这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 “阿琴想要新衣,本王便要用这世上最好的料子给你做。” 他说着满怀期待地将金流丝递到宋云琴手上,静等着她的夸赞。 宋云琴一寸寸地抚过金流丝,丝滑细腻又柔软。 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她清浅点头道谢:“多谢王爷,臣妾喜欢。” 这样的料子真真是极好的,用来做自己的寿衣也不错。 流光溢彩,金碧辉煌。 如她来日般,灿灿可期。 宋云琴收起布匹,吩咐小春明天送去成衣铺子制衣。 话落,一阵凄凄冷风冻得她发了抖。 秦轩明心疼得紧,立马搂她进怀里:“阿琴,夜凉如水,我扶你回寝殿休息。” 灼热气息洒在耳畔。 他喘息渐重:“阿琴……” 宋云琴凝着他满眸柔情,极清冷道:“王爷,臣妾今日不方便。” 秦轩明兴致被扫,却是不恼,反而笑道:“我这就去给阿琴煮一碗当归红糖水,暖暖身子。” 他恋恋不舍抱着宋云琴,温热的脸贴在她额上。 他的怀抱是那样的温热,宋云琴凝了霜的心却仍是无动于衷。 翌日。 宋云琴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院落里又剪下一株海棠。 海棠灼灼,绚丽璀璨。 可再美也是短暂的。 身后陡然传来秦轩明疑惑的质询:“阿琴,这海棠开得正盛,你为何要剪掉?” 宋云琴转身对上他惋惜的眼神,声音淡淡:“这海棠表面看似绚丽,实则内里早已腐烂。” “既如此,不如早些剪掉,王爷说是与不是?” 就像你那颗不纯粹的真心一样。 第8章 秦轩明不解其意地拾起掉落海棠,拿在手中来回端凝。 “阿琴,不妨再请花匠来看看,或许内里的腐烂是能清除的。就这般剪掉,着实可惜。” “这可是你最爱的海棠啊。” 宋云琴没有接话。 最爱的又如何,根烂透了,保持表面绚丽又能璀璨几时? 她不会在烂根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还好,只剩六日。 她便能彻底离开,与烂人烂事一刀两断。 如此想着,她又问:“王爷今日公务不繁忙吗,还有闲情与臣妾赏花?” 秦轩明随手扔了海棠,握紧她的手真切道:“公务哪有阿琴重要?这几日本王要陪在阿琴身边,寸步不离。” 昨夜他翻来覆去,没由来总想起宋父那日说的话,忍不住心悸。 所以他要守在阿琴的身边,哪也不去。 这一日,他陪她看《梁祝》。 祝英台一片痴心向梁山伯,许她一生一世,却因世俗良序的阻挠,最终双双化蝶。 落幕时。 秦轩明握紧宋云琴的手,唯恐她也会如祝英台会化蝶消失般。 宋云琴听着众人溢美英台之言却无动于衷。 纵然梁祝捱过了世俗阻碍最终成亲,难道梁山伯就不会像宋煊明一样白日深情款款,却又在暗夜里偷欢吗? 第二日,宋煊明又拉着宋云琴骑马狩猎。 他兴致冲冲问:“阿琴,你还记得吗,我们成婚第二年,淮河下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有一天你说想吃野味……”4 她当然记得了。 那年冬天,白雪皑皑,天寒地冻,她只随口一句馋野味了。 秦轩明就孤身入山去为她猎野兔。 那一次,他四肢冻得皲裂流脓,痛痒难耐却还笑着逗心疼他到流眼泪的她。 他说:“阿琴想要的,哪怕是天上星星,本王也为你摘。” 过去有多美好,此刻就有多刺人。 宋云琴敛了回忆,睁了睁泪眼淡淡回道:“不记得了。” 第三日。 宋煊明求着宋云琴一起去了朝门寺。 大雄宝殿内,宋云琴跪在蒲团上,诵经清心。 身侧的秦轩明突然腾地站起身,飞起的衣角划破宋云琴侧脸,白皙的脸勾上一道刺眼殷红。 宋云琴缓缓睁开双眸,大殿后头,一道窈窕身影闪过。 快到几乎令她以为是错觉。 偏在这时,宋煊明没由来道:“阿琴,我想为你抄写心经,你且等我领来。” 他慌慌朝大殿后头去,急切到没看宋云琴一眼。 于是,也没发现这一次,宋云琴跟在了他身后。 香房里。 宋云琴透过门缝,往里望去,只见温雪儿身上的尼姑服,半挂胸前。 秦轩明挺拔的身影紧张得绷紧,压低声冷斥道:“本王早就警告过你,别闹到阿琴跟前来!你若找死,本王现在就给你痛快!” 温雪儿暗暗与宋云琴对望,纤手故意在宋煊明胸前妩媚画圈。 “奴愿死在王爷身下。” 只这一句,撩起了宋煊明眼里欲火。 他遏住温雪儿的下颚,狠狠咬了下去:“若阿琴发现,本王便立马送你上路!” 四肢宛若被禁锢在原地,宋云琴明明想走却动不了。 心口传来尖锐疼痛,她仿佛又见到那个在佛前许诺自己一生一世的少年。 他一字一句,无比恳切:“阿琴,若我负你,你便生生世世不要原谅我。” 宋云琴垂下泪眼,轻轻呢喃。 “好。” 秦轩明。 生生世世,永不原谅。 不声不响,宋云琴走到了寺庙门口。 身后,宋煊明的小厮江明焦急追了上来:“王妃,可是在找王爷?” 不等宋云琴说不是,他又忙道:“王爷说要留在寺里替您抄经祈福。嘱咐我先送您回府。” 宋云琴眼尾渐红。 秦轩明为她抄经祈福已有五年。 她曾因这事也曾感动落泪,可日后再想起‘祈福’二字,她却会想起香房内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两人,便只余恶心。 宋云琴笑笑敛回思绪,感谢的声调蓦地发哑:“辛苦王爷了。” 第9章 这日之后。 秦轩明许是心虚又或是愧疚,又连陪在她身旁整整两日。 直到最后一日,宋云琴剪掉了院中最后一株海棠。 宋煊明往日眸里的惋惜不再,甚至喜笑颜开同她道:“阿琴,今日是江明的大婚,本王要去贺他新婚大喜。” 江明,就是宋煊明常为他打掩护的贴身小厮。 宋云琴紧了紧手中剪刀:“王爷重情重意,去得。” 秦轩明笑笑,无比真诚道:“江明自幼跟在本王身边,虽为主仆,我却视他为兄弟,自是要去的。” “我早去早回。” 宋煊明欢喜地在她颊上落下一吻,便轻快地去了。 凝着他远去背影,宋云琴才发现花枝早被自己剪了个稀碎,残败地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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