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得已,妈妈只能投奔远在江南的姥姥。 姥姥是妈妈的生母,妈妈十八岁时,她就和自己老公离婚了。 多年的折磨让她生了很多白发,抗抑郁药吃了一年又一年。 妈妈小时候,姥姥总是独自待在一个房间里,她不出门,也不说话,偶尔看着白色窗帘发呆。 妈妈去见她时,她正试图吞咽白色药丸。 这些药丸堵住了她的嘴。 姥姥看见她就吐了,白色药丸撒了一地。 保姆听进动静飞快地跑进门。 “夫人啊,这些药不能多吃,您要是实在睡不着,我给你温杯牛奶,您喝了或许舒服些。” 她呆愣地看着地上的药丸,过了好久才摇了摇头。 妈妈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小小的她还不懂什么是抑郁,只知道妈妈生病了。 姥姥似乎感受不到妈妈的存在,只是目光无神地看着前方。 后来,她再也没打开那扇门,她想,她的妈妈像个人偶,太无趣了。 只是有时候走过这扇门,偶尔驻留一下,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气。 在她成年后的某一天,这扇常年关闭的门终于打开了。 那个白得几乎透明的人是她妈妈,保姆提着她的行李箱。 她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家。 走的时候没有看她一眼。 仿佛她从来不是她生的。 而现在能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这个好久没见的妈妈。 继母和父亲早在破产后就丢下她去国外了。 妈妈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买了一张绿皮火车票。 她从没有坐过这样的车,车上到处都是行李和垃圾,连挪动也不能。 四个座位里,只有一张够放两只手的小桌子。 好不容易寻到座位,座上的套布油腻腻的。 旁边坐着个肥胖的大叔,一口烟臭味溢满整个空间。 妈妈坐下就红了眼,她白色的裙子已经脏了好几处。 这可是她留下的唯一一条裙子,其他能卖的都卖了。 我一路睡觉,睡到了姥姥家。 睁开眼,就听见姥姥在数落妈妈:“你啊,一生下来就只知道花钱,落到这个下场,也是蠢的。” 妈妈边哭边吃面,为了买这一张车票,她一顿当三顿吃,就没饱过。 姥姥的头发斑白,眉眼淡薄,嘴上嫌弃着妈妈。 但眼里却是藏不住的欢喜、怀念,责备。 那是一种女儿终于长大回家的眼神。 姥姥的住的地方是一座很清幽的江南小院,她在江南生活得很好,院里墙外爬满了蔷薇。 小巷的风一吹,花朵轻轻摇曳,院里有一张石桌,上面躺着一只皮毛蓬松的白猫,浑身圆滚滚的。 天晴的时候,它会在蔷薇丛旁睡觉。 有生之年,姥姥没想过可以再见自己女儿。 现在她终于可以静下心好好看看她。 妈妈从出生起就含着金钥匙,那时的姥姥,已经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 一到五岁,她们见面少之又少。 等妈妈长到十八岁,姥姥的病才终于好了起来。 姥姥想带自己女儿离开,只是多年的失职,让妈妈已经彻底厌恶她。 因为疏于教导,妈妈一生下来就只知道花钱,她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努力过,就连她的文凭也是靠家里捐楼捐出来的。 她不仅喜欢花钱,还喜欢送钱。 妈妈后来也不觉得自己送钱有错,她说,“反正那时候我钱那么多,送点又怎么了?谁能想到钱会一瞬间成为负数。” 妈妈以为投靠了姥姥生活就可以无忧无虑了。 可是姥姥没惯着她,除了关于我的费用,姥姥其他的都不给。 因此,妈妈经常和姥姥吵架,她不能再穿以前的好看衣服,也不能买之前昂贵的化妆品,更不能吃之前昂贵的西餐。 “妈,我的内衣破了,我要买新的。” 姥姥说:“自己买。” “妈,我要吃那家的甜品。” 姥姥又说:“自己买” “妈,口红上新了,我要买203颜色的。” 姥姥还是说:“自己买。” 妈妈气得脸红脖子粗,染的漂亮发色已经褪色了,卷发也不再弯曲,身上穿着姥姥的旧体恤。 妈妈投奔姥姥之前经常哭,但现在她也不哭了。 她只是生气,像个要不到糖果的孩子一样生气。 妈妈在姥姥这里学会了做饭,每天还跟着姥姥剪园里的花枝,做许多从前根本不会碰的家务。 有时候还会对我抱怨,她说:“小珠珠,你姥已经移情别恋了,她现在不喜欢我,喜欢你了。” 我们在这过了一年。 这一年,江南也下雪了。 我也一岁了,长了几颗小牙,笑得妈妈心花绽放。 她时常把我举得高高的,我们一起在蔷薇丛里转圈圈。 姥姥依旧爱坐在窗边,看那本厚到拿不起来的小说。 偶尔看着窗外的蔷薇花发呆。 母女俩的日常就是斗嘴。 姥姥责备女儿消费没概念。 妈妈嫌弃姥姥是老古董。 我在客厅玩的时候,姥姥会为我读一些故事书。 她说:“最后鸽子飞走了,它决定飞往远方,找寻属于自己的地方。” 妈妈看见,总是和我坐在一起,聚精会神听着姥姥的故事。 冬天对于姥姥是很难熬的季节。 她总是穿得很厚,畏寒。 一开始只是偶尔咳嗽。 妈妈劝她吃药,她就说老毛病了,吃药也不管用。 后来高烧不退,妈妈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再后来,姥姥住进了医院。 窗外的花圃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姥姥没醒的时候,妈妈就看着窗外的桂花树发呆。 那些冰冷的雪,有时候会顺着叶子往下掉,形成了一片小丘。 我从没有见过妈妈那样的神情,和外面的雪一样苍白。 最后姥姥就躺进了小盒子里。 她捧着小盒子走到我面前,摸了摸我的头。 声音嘶哑地说:“小珠珠,妈妈没有妈妈了。” 妈妈在那一年流了很多眼泪。 自从姥姥走后,妈妈不得不出去找一份工作,她什么也不会,从前最懂的就是如何打扮自己。 原本她凭借自己的高学历可以找到一份还不错的工作,但是大家看见她的照片和名字就不敢录用。 他们说,妈妈干了太多蠢事,他们不相信她可以胜任工作。 当然大部分原因还有不敢得罪妈妈的前夫,我的爸爸。 妈妈常说,爸爸是个负心汉,浪费了她那么多年的青春。 后来她也不说了。 因为她有太多东西比沈确给的爱情重要。 为了我的医药费,妈妈只能四处打零工,为了让自己不引人注意,妈妈会特意素面朝天。 这样她才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安安静静地得到一份工作。 燊噛貊侙左玒伥瀃啕功塾灌鷎膺蠕濚 最后,一家花店愿意长期雇佣她。 那是姥姥在那一年教她的手艺。 她包的花漂亮又大方,无论客户提出什么奇葩的要求,她都能一一满足。 这是她唯一可以每天干却不会厌烦的事。 我们的生活好像又突然安定了下来。 妈妈每天都会来看望医院的我。 她没有朋友,也不敢交朋友。 在她破产的那一年,她在这些曾经的朋友里吃尽了白眼与奚落。 她会对我说很多话,尽管我听不懂。 有一个月,她突然很疲惫,起毛的大衣上甚至带回了很多树叶。 她说,“小珠珠,你想要见见你爸爸吗?” 妈妈在刚出生时经常尝试打的那一通电话。 一直都没有打出去。 x兔WP6兔tS故u事*xL屋lG提0P取YY本E文j5勿M|Z私*$t自kY搬Z运b 我对妈妈至今还念着这个坏人很生气,所以我扭过头玩自己的手指,没有理她。 妈妈絮絮叨叨对我说了很多话。 第二天就有两人来看我,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 我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我爸。 当这个男人试图碰我时,我使尽吃奶的力气哭了。 护士阿姨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试图哄我,男人手足无措地被赶到后面。 护士阿姨问“你是患者的家属吗?” 那个男人说:“我是她爸爸。” 见我哭得厉害,女人也试图哄哄我。 我不喜欢她,她身上有我爸爸的味道。 这时候妈妈走了进来,面对这个前夫,她已经无话可说。 她只是熟练地抱起我,轻轻地拍我,然后对我小声说:“乖宝宝,不哭了。” 爸爸看着妈妈愣了神。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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