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旦过去,那一处狭小区域直接就要给撑爆了! 此时烂嘴猿已经半步迈入无形通道,罗南顾不得多想,灵魂体后先至,抢在烂嘴猿之前回归。 熟悉的狭仄环境,果然是树洞空间没错,两边搭建起来的跨空通道,这时候已经很难中止,否则不知会造成什么后果。 偏移,偏移! 强烈的意念加持,与之同时,罗南通过“望远镜”模式,尽可能地观测树洞空间在回程甬道打开后的结构变化。 这一刻,连罗南自己都不知道做了什么,只觉得有灼热的气息从虚空中溢出,树洞空间明显在震动,咯吱作响,也许下一刻就要崩溃, 罗南灵魂披风招展,全力屏蔽这份冲击,护持此地。然而在这时候,属于他的灵魂力量,骤然以恐怖的度,大幅消耗, 自从罗南拥有这份量的灵魂力量以来还是头一回,呈现出如此惊人的“泄露”。就像海底被生生凿开了一个大洞,巨量的储备倾泄而下,而“洞口”就在外接神经元处。 作为开启跨界通道的钥匙,外接神经元虽然已是凝水环结构,但在环体的中空区域,跨界通道开启时就会自然形成特殊结构。由于尺度太过微小,已经出了罗南感应的极限,一直不知道具体情况。 而在此时,也许是罗南强烈意念作用的缘故,与他心神互通的外接神经元,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将中空区域“钥匙结构”扭曲,又在一定幅度内抖颤变化。 每一次抖颤,都有大量的灵魂力量燃烧、消耗。可是也有更奇妙的波动,覆盖精神与物质层面,将那份扭曲扩散到正常尺度的外环境中。 放大后的扭曲结构,依稀与“望远镜”观察下的树洞空间相对应。 “另一个开口!” 罗南顾不得多想,灵魂体蹿出树洞,直接撞入枯树沙洲之外的沼泽湖中。一秒钟后,原本还算平静的水面波荡,沸腾的气泡冲上来, 这时候如果有人在水下,大概能给吓尿。 就在罗南背后,一头狰狞的妖魔,只露出头脸和小半个肩背,上面覆着一层熔岩般的火流,蒸腾水汽,挣扎吼叫。仿佛随时都能冲出来,又似乎随时会被崩裂的门户裁为两截。 罗南灵魂体附近的水体,其实有上千幅精神幕布强烈扭曲,与物质层面勾连,以外接神经元为核心,将“钥匙结构”投影到正常尺度上来,形成无形而又缺乏稳定性的门户。 这样,跨空通道就可以暂时独立于树洞空间而存在。不过,舍弃固定出口之后,几乎零消耗的优惠,也随之终结。 精神与物质层面交汇区域的扭曲幅度巨大,所消耗的能量也是惊人的。作为外接神经元唯一的能量提供者,短短一秒钟,罗南积蓄的灵魂力量,已经狂降了三分之二! 这是从未有过的瞬间跌幅。 跌幅跌都很吓人,可如果能够实现预期,将一个B级别的凶兽送来,成为助力,也算是值了。 然而,现实总比理想要骨感。 “不行,送不过来的!” 罗南同时感应两侧,便知此时云端世界和正常世界,虽然打开了一道互通的裂隙,可以传送实物。但实物的体积重量之类不是重点,真正麻烦的,是其与世界秩序框架的牵系影响。 要把烂尾猿挪移过来,对面的“引力”就变得非常惊人,像是千百根无形的绳索、链条捆缚。仅有的一点儿“弹性”,也已经被罗南挥霍殆尽。 强行继续也可以,但自此开始,每多牵引出一小部分肢体,损耗就会成倍提升。以烂尾猿高逾六米的巨躯来看,罗南最雄厚的灵魂力量积累,也只能满足十分之一的需要…… 对了,这是不计算打开非固定通道消耗的结果。也就是说,就算罗南能够把烂尾猿缩小十倍,完美塞进树洞空间,该过不来的,照样过不来。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外接神经元的能耗优化做得很好,只要保持这个程度不变,维持跨界通道的消耗倒也勉强可以接受。 他可以带着这半截凶兽身躯任意来去……真见鬼!原以为能作为一门级奥义出现的,可现在看来,只是残招? 妖魔召唤(残)――烂嘴猿之吼? 直视那张狰狞丑陋的面孔,一想到要指望这种东西去应付田邦之类的强者,罗南就连想象的勇气也失去了。 他烦躁地抖动灵魂披风:难道就没有一个更切实际的办法吗? 第二百三十六章 流水线 黑暗依旧覆盖了丛林,此间的生灵大多数还在沉睡之中。只有湖畔一些夜行的小兽,注意到沼泽湖中心区域异样翻腾的水面,出不安的低吼,多出一些杂音,但也仅此而已。 原本湖面下还隐约闪烁出黯淡的红光,可间隔数秒之后,不论是光波还是水波,都归于平静。 “这样,勉强也可以了。” 罗南有些别扭地耸了耸肩膀,充分干涉物质世界的灵魂体,动起来的感觉和肉身几乎没什么差别。也正因为如此,他能够充分感受到身后扩散开来的炽热气息。 就在灵魂体肩上十公分,大约与双耳平齐,一对粗大丑陋的猿臂分张两边,微微屈伸,后端却是一片空无,看不到连接的躯体,好似凭空而出。 两条猿臂,长度都在2米以上,过了大多数人的身高,而且肌肉强健,黑暗中说它是两个人影,恐怕也有人信。 猿臂之上,流动的熔岩在湖水中微微板结,就像是扭曲的鳞片。相对而言,火光内敛,又与躯体上的凌乱皮毛花纹融合在一起,醒目却实在有悖于常人审美。 “来,动一动!” 随着罗南的意念,猿臂做了几个握拳击拳的动作。除了肉身的操控以外,也包括劲、干涉之类,一时间湖底污浊四起,泥浆横流。那些栖息于此的水下生物,如鲤鱼、黄鳝、河虾乃至短吻鳄等,游走的游走,钻洞的钻洞,偶尔有撞上来的,则被潜劲搅了个昏天暗地,狼狈不堪。 从劲情况看,烂嘴猿的力量跨界而来,大约有两到三成的损耗,不过同时撼动扭曲精神与物质层面的“熔岩轰击”,依旧能够起作用。 如此一来,再借用罗南的精神感应能力代替其耳目,这一对巨型猿臂,也能挥相当不俗的战力。再考虑连续作战的话,算上最开始撕裂虚空通道的巨大消耗,罗南大概能坚持一到两分钟时间。 这已经是罗南所能够找到的,最具可行性的方案了,是罗南在云端世界和正常世界之间,找到的平衡点。 至于真正全力动,又能坚持多久,还需要继续实验。 可惜,今天早上是不成了。 在云端世界的追逐和疗伤,严重消耗了罗南的自由时间,即使他一万个心思,都想继续研究烂嘴猿的问题,但为了不让负责保全工作的秦一坤等人察觉出异样,也只能是收摄心神,将一对巨形猿臂收回。 云端世界那边,沦为试验品的烂嘴猿,其并身躯并未被隔开两段。它只是陷入跨界通道形成的“迷雾”中,扭曲得不见影。直至罗南将猿臂“送回”,这头庞大凶兽才由虚转实,重归云端世界。 “以后你就是袁一了。”随便给烂嘴猿俘虏起了个名字,罗南暂时放下云端这边,灵魂体蹿出湖面,往海天云都赶回去,争取切入正常作息。 灵魂体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4点多,眼看到了做早课时间。罗南注定不用睡觉了……这样的生活习惯不怎么健康,但他必须习惯。 躲在床上稍稍调息,罗南就开始做早课。他以导引开始,动作迂徐舒缓,偏又不断触及肉身承载极限,小半刻钟就出了层薄汗,渐入佳境。 罗南进入了一种很难得的松弛状态中,身体既坚韧又放松,如此顺势来去,仿佛任何高难度的动作,都能轻松完成。这种导引和瑜珈相结合的方式,最适合用来恢复体力精力。 最初效果不错,罗南似睡似醒,已经半入定境。但不知从哪一刻起,他心头骤然躁动,之前在云端世界生的一幕幕的情景,特别是被五头烂嘴猿追逃的场面,连续不连续地在脑海跳跃穿梭。 通过这种方式,罗南才真正明白,所谓的“险象环生”是怎样的一种状态。亲身经历的时候已经很紧张了,可真正回忆起来才现,可以让他万劫不复的险情,要比他当时感知的多得多…… 至此,罗南的心神难再平复。他也知道,出现这种情况,多半是灵魂体受“火毒”影响,伤势未愈的缘故。他现在的情况真不太好,要知心烦则意乱,意乱则神散,周身气血运转也要受到影响,由此形成恶性循环,直至伤及根本。 “第一紧要仍是收摄心神。修馆主讲过,静中难静,便往动里去求……我还有可入手之处。” 心意一变,罗南就不再强自约束。一份神意念头,自然而然循着近段时间最深刻的轨迹之一,盘转运化。也就是眨眨眼的功夫,他眉心前有一枚透明水珠,凭空凝就。 罗南选择的“动中取静”之法,就是滴水剑。 这十天左右的时间,罗南在滴水剑上下的功夫并不比云端世界少多少,毕竟这是他消耗灵魂力量最有效的方式。 当然,就在刚才,强行牵扯烂嘴猿入界这一手“妖魔召唤”,无论是在消耗量上还是在消耗度上,都成功替代了滴水剑积少成多的“倒牛奶”模式,他以后大概再不用为形神失衡之类的“富贵病”愁。 而在另一方面,滴水剑的价值,也远不是“倒牛奶”一词所能涵括。它本就是一种极其成熟、完善的手段,无论是应敌还是修炼,都可以衍生出无数变化,可塑性极强;且它更涉及到外界神经元的结构变化、功用以及灵魂体的干涉作用等,乍看简单,细究起来则奥妙无穷。 罗南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松对滴水剑的练习。 乍一入手,罗南就现,经过“妖魔召唤”那番折腾,制作操控时,就像做饭炒菜大火之后转小火,火候上的一些细微变化就在其中。 随着眼前的水滴一枚接一枚地出现,平空凝就的“凝水环”结构就像镜子,照映出他心念流转的各种细微瑕疵。 之前被烂嘴猿合击造成的伤势,先前恢复起来有些不到位的地方,经过凝水环以及几个辅助结构的塑造组合,在极致精微之间,几处几乎要被错过去的暗伤,都被现,慢慢的疏泄调理,持续好转。 罗南就想到了修馆主曾说过的一句话:一文一武,张弛有道。 大概就是这样了。 注视一字排开的十多枚水珠,罗南忽又拍拍额头,开启了六耳的录像功能,记录修行的整个过程。 他这么做,是因为在凝聚滴水剑的时候需要全神贯注,有时明知出现了瑕疵品,却很难持续追踪。有了录像,他就可以及时复盘,更有利于调整进步――全神贯注、反复练习、录像复盘、名师指点,这些精准练习所需的要求,罗南几乎都具备,进步自然神。 试手试过了,录像功能也开了,罗南此刻才算真正开始练习。 他锻炼的方式就像流水线作业:先集中精力去做核心结构“凝水环”,在预设的时间内做出最多的数量,从一百个到几百个不等;然后就开始为各个凝水环加上辅助结构,形成滴水剑的完全体;最后以剩余的完整滴水剑数量归入统计。 这个过程要求还是蛮高的,凝水环的精致与否,决定了它能否坚持到最后;各个辅助结构、包括它们彼此之间的协调,也都对滴水剑的寿命有直接影响。 罗南来做,本已经是轻车熟路,但因为灵魂体伤势的影响,以及文火武火转化的原因,一开始做的那些也多有瑕疵,15分钟过去,剩下来的完整版滴水剑只有一百二十二个。 “啧,退步了!” 这次录像,几乎没有记录的价值。 罗南虽然不满,却也没有当真删除有关记录。毕竟实战环境下,也未必哪次都是神完气足,状态爆棚。 一百二十二就一百二十二吧,今天加赛,可以考虑更高一些。 下一刻,一百二十二枚滴水剑,由罗南心念控制,从窗户缝隙一波飞出,扶摇直上,很快就突破城市的交通层,且还在继续爬升,直至进入气流混乱的对流层上层。 过2o公里的感应半径,允许他的滴水剑继续攀升,直至进入平流层。可那种环境,就失去了锻炼的意义。 所以,这百余枚滴水剑,就停留在对流层,就像是一群在风浪中逆波穿行的鱼儿,盘旋游动。它们需要抵御高空的低温和狂暴气流,有时还要看罗南的心情,上下游走,接受生灭的考验。 通过这种方式,可以验证滴水剑结构的坚固性和稳定性,只有经过考验的滴水剑,才是合格的滴水剑。 对此罗南已经驾轻就熟,他可以一边操控那上百条“鱼儿”,一边洗漱穿衣,并感谢酒店配置的洗衣设备:昨晚上被他汗水浸透的衣服,已经整洁如新。 待穿戴整齐,罗南开门出去。几乎与他同步,旁边的房门打开,秦一坤也套了一身练功服,出门道早安: “罗先生,一起啊。” “一起,知行学院的绿氧跑道怎么样?” “没问题。” 两人对视一笑,也不坐电梯,直接走消防通道,一路奔行纵跃,开始了晨练行程。 第二百三十七章 学生节 在控制度的情况下,罗南和秦一坤大概花了2o分钟,进入知行学院校园。 在此期间,罗南头顶十公里处,始终活跃着一群“鱼儿”,它们中间有一部分,已经在连续的逆波冲击之下崩灭,或者化为冰晶坠落,但也有一部分颇为坚韧,就算是部分辅助结构出现了问题,主体的凝水环也能够保持稳定。 就算滴水剑的数量不断减少,很快跌破到百枚以下,但远程维持这个数目,对灵魂力量的消耗也相当可观,精力上的损耗更是惊人。更别说罗南昨晚连续作战,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此时必须有绝大的毅力,才能保持专注状态。 现在罗南对外界环境已经不怎么分心观察,也就是和秦一坤一块出行,否则走到路上都要被车撞,怕是很难安安稳稳的走到绿氧跑道上来。 接下来的时间,罗南在环绕校园的跑道上绕行十公里左右,对流层中的滴水剑鱼们,已经彻底被高空乱流低温检验了一遍,所有的瑕疵品通通被淘汰,最终只剩下十枚。 能够坚持到这时候,每一枚滴水剑、滴水剑上的每一个环节,包括主体、辅助环节之间的对接协调,在罗南认知层次上,都达到了尽善尽美的程度。或许它凝聚的水珠是脆弱的,但它的核心结构和辅助结构却稳如磐石。除非罗南断掉对它们的支持,又或者对流层突起狂风暴雪等级恶劣天气,它们完全可以在那里坚持十天半个月,依然保持结构完整。 “成品率有些下降,存活数还是差不多。” 罗南对今天的晨练效果还算满意,目前区区十枚滴水剑,已经无法对他的灵魂力量形成消耗,长时间的专注投入,也扫去了“火毒”带来的躁动。随着他精神放松,生命星空的大生产线,又开始威,源源不断地产出灵魂力量,迅补充储量,并进一步增厚积累,损耗的精力也渐渐恢复。 罗南长长吐出一口气,在初冬寒凉的空气中,形成长约一米的气箭,贯空而去,直出七八步外,看上去颇有玄奇色彩。 此时,边上正好有两位早起晨跑的年轻女性,见到这幕情形,哇地惊叹出声。其中有位配带智能隐形眼镜的,眨眨眼,拍下这幕情形,可当她们试图招呼搭讪的时候,罗南和秦一坤已经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传说中的高手哎,是我们学校的?” “可惜了,一个太大,一个太小。” “不管了,到校园网上看看。” 两个女生叽叽喳喳,其实罗南和秦一坤都听得清楚。后者轻赞一声:“吐气成箭,内聚不散。罗先生,您的内修法进展真是神。” “修馆主教得好,另外也干涉力作用的结果。” 罗南现在已经习惯了灵魂力量对物质世界时刻不停的干涉作用,不止灵魂出窍的时候是这样,形神俱在的时候也是如此。这可以帮助他不断熟悉物质层面的微妙之处,协调身心内外。 如若不然,就算他拿着匕枪支,也没法在对战时让薛雷喘气的。 这种锻炼方法是罗南的自我觉悟,并没有谁教他。不过昨天晚上和万塔交流之后,罗南倒是找到了一点理论支撑。按照万塔的造物法则,秩序因人而异,需要人们对内环境、外环境产生一种敏锐的感知,需要一种长期琢磨的身心内外协调,或曰审美。 从这个意义上讲,罗南的路子是没错的。他不由感叹:修行果然还要与人交流,前面的路都看得清楚些了。 又跑出两三公里,秦一坤有些奇怪:“罗先生,你们学校每天都这么热闹?” “嗯?” 顺着秦一坤的视线,罗南目光穿透绿氧跑道一侧的常绿植物,投向附近广场。但见那边人头涌涌,标牌挥舞,起码聚有三四百号人。而且还有人流源源不断的投入进来。 两人都是耳聪目明的能力者,远远就看到,那边标牌上写的都是一些真相啊、透明啊之类的字眼儿。 “也许校方又做了什么蠢事?”罗南对这种事情完全不感兴趣,继续往前跑。可是没有几百米,又有一波人流,大约是一帮2o来岁的青年男女,兴奋地吹着口哨,摇着标牌,从长廊上穿过。 喂喂,好像场面越来越大了。 罗南也好奇起来。他低头看手环,进入校园网,还没有打开页面,好多条推送就滴滴滴响成一片。看到相关内容,罗南啊了一声,伸手拍击脑门。 “罗先生?” “见鬼了,未老先衰。” “什么?” “今天是星期六,周末时间。我不用上学啊!” “是……哦,这是常有的事。” 秦一坤醒悟,原来罗南是把日子记混了。他们这个保全团队却只当罗南另有打算,问也没问,就陪他在酒店住了一夜。 毕竟是年轻人哈。 “算了,将错就错,我去齿轮看一下。嗯,今天学校食堂应该也开放,早餐我请。秦哥,还有那几位赏个面子吧。” 秦一坤笑着摇头:“我替他们谢谢了。不过在公众场合,大家还是别聚一起比较好,说不定会对以后的任务安排造成困扰。我可以替他们打饭回去。 “……好吧,我来选几样特色早餐。” 罗南也算完成了今天的练习量,就引着秦一坤往食堂去。后者扫过一簇簇聚集的学生:“话说现在学校里,是要搞游行?” “是啊,但不只是知行学院,而是全市院校大串联,要进行创记录的全城大学生游行的样子。” 罗南打开电子日历,确认了一下时间:“11月17号,第15o个世界大学生日,那些学长学姐们也许要搞些纪念。” 至于游行的主题,根据推送的消息,主要是表达对政府施政透明度的不满。地震、恐袭,还有近期多起公共事件,人们急需得知真相,终结那些谣言满天飞的日子。 听了罗南的介绍,秦一坤笑了笑,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很多时候,那些残酷的真相,还是装作不知道比较好。比如,眼前某人一个心情不好,可能会以次声波扫灭整个城区的事实,这些游行的学生们真的想知道吗?能接受吗? 罗南感受到秦一坤的视线,具体的想法不太清楚,但能感受到某种情绪。于是就耸耸肩,伸手指往另一个方向:“学院一号食堂,来个加跑怎么样?” 简短的早餐时间过后,保全人员的工作方式改变,秦一坤不再紧跟,而是和同伴一起转入暗处。 时刻被几对眼睛盯紧,保护和监视傻傻分不清楚,这样的局面,罗南必须适应,因为这是他自招的恶果。也许只有到他不借助“飞天魔鬼鱼”之类的外物,也能震慑住大部分敌手,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安全……或者早早被人干掉,才能解脱。 眼下,罗南只能装作看不到,用餐后也不坐电车,一步步的往校园深处去。等他走到丛林边缘的大礼堂时,也花了2o分钟左右,再往前去就是湿地丛林了。 和其他几个广场一样,大礼堂之前的广阔空间,也被各个院系的高年级学长们占据。有人甚至拿来了帐篷餐具,就像野炊一样。这种装备会有很大机率被他们带到市政广场上去,只要能摆得下。 这时候有电话接入,是谢俊平:“嘿,南子,昨天和万院长见面了?” 罗南扬扬眉毛:“你又请了新的私家侦探?” “对不起,有限的资源还用不到你身上。是我刚从福利院那边出来,万院长对你的评价很高呢!” “福利院……去做早课?” “是啊,背背书念念经什么的,做完以后一整天脑子都很清醒,棒!” “大概有多久?” “45分钟。” 罗南看了下表,现在也不过是早上7点半。说明这哥们儿最起码六点就要爬起来,赶到福利院去听课。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脱胎换骨了吧? 不说别的,那位万院长一定是位宗匠级的教师,能把谢俊平这种半堕落的败家子儿矫正到这步,一手“浪子回头”的秘术应该也快满级了吧! 谢俊平又问他:“你现在在哪?” “正在看学长学姐们在礼堂广场野餐。” “你在学校?今天的游行你也参加?” “对不起,我没那么老,也没那么无聊。” “哼哼,真该建议让某些缺乏社会责任感的学弟学妹进场观摩的……好吧,我正赶过去,今天校学生会所有人的假期全部取消。游行前咱们见个面?有事找。” “什么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 “那就来吧,我正过河,一会儿齿轮见。哦,对了,下周那个内部装修工程暂停。” “啊哈?” “昨天晚上不该去福利院,总觉得还没有那里漂亮,我要再多想一想。” “是吧,我也觉得万院长的设计牛掰。其实他每天都为筹款苦恼,你要是肯把设计装修外包,他说不定会带着整个福利院过来打工。” 罗南哑然失笑:“好吧,我会考虑。” 两人挂断通讯,此时罗南已经踏上了北岸的土地。穿过近乎百木凋零的湿地丛林,齿轮建筑就呈现在眼前……话说空气中的气息很微妙呢! 第二百三十八章 益求精 罗南站在齿轮前的沼泽湖边缘,鼻头微动,空气中流动的,除了水腥气,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很淡,又始终缭绕不散。 鼻窍通肺,相应的内修功夫,罗南已经开始习练,更因常年呼吸吐纳,根底深厚,进展极快。如今他五藏六根九窍的修持,肝、心、脾、肺以及眼、舌、口、鼻都算是小成,只有耳窍肾气还需要打磨。 如今他站在湖边,鼻翼颤动,口齿微张,内气自然滋润人体相应器官结构,使相应受体愈灵敏。空气中飘动的化学小分子,便通过相应渠道刺激相关区域,调动相应的感觉和记忆。 嗅觉和味觉交织,构成判断的依据,甚至形成一组模糊的画面,映射出相关信息。也许有预设答案的嫌疑,不过罗南还是可以确定,这一波比较具有刺激性的小分子,其源头就是凌晨在湖底下折腾的烂嘴猿。 雪泥鸿爪终难免啊…… 修行越是深入,对外界环境的变化越是敏感,收集的信息越是详尽,感知判断也就越地接近事实。很多时候都出了常人理解的范围,仿佛拥有鬼神之眼,照彻真实。 所以罗南重新到齿轮来,就是想看一看凌晨那次暴力召唤,是否留下太多痕迹,如果有就清理一下手尾,预防招惹苍蝇。 事实证明,他来对了。 罗南的灵魂力量,仿佛是弥漫虚空的无形烟云,以干涉力作用,尽可能驱散沼泽湖周边的气息痕迹。随后他又进入湖底通道,抹去一些被烧实的湖泥之类。 当时湖底下的高温确实非常厉害,烂嘴猿就算跨过两个世界的樊篱,杀伤力也相当惊人,这样很好。但如果早早被人察觉端倪,就不好玩了。 幸亏罗南现在每隔几天就要对齿轮及其周边做一次清理,扫掉所有监听监控装置,否则还会更麻烦。 等罗南走出湖底通道的时候,谢俊平还没有到,他就坐在通道外的酒吧角中等待。 他也没有闲着,念动微动,正在对流层顶端盘绕的十枚滴水剑,就6续飞至,穿门过户,如有灵性。抵达罗南这里的时候,一个个水珠饱满,晶莹剔透。 当然,这些水珠都是后来才凝聚。在对流层顶端的严酷环境考验下,外聚的水滴难以长时间存在,只能在坚固的结构骨架驱动下,随灭随生,保证源源不断。 也许,这才是“滴水剑”真正的杀招所在。 罗南琢磨了一下具体的应敌场景,可惜一直找不到实验机会,也不再多想。对他来说,费心凝聚、又层层考验这十枚滴水剑,还有别的作用。 “来吧,营养时间到了。” 他眉心电芒蹿动,呈滴水剑架构的外接神经元透出脑壳,缭绕其外的电火骤然分叉,劈在其他十枚滴水剑上,水珠瞬间蒸,但结构骨架都还在,还与外接神经元形成了微妙的气机联系。 外接神经元细密颤动,以奇妙的方式,将它现在的结构映射到其他十枚滴水剑上。同样的,其他十枚滴水剑,也将各自的结构细节,映射外接神经元上。 正如之前体会的那样,修行越是进步,感知越是不同。当进步到一定程度,就已经出了常识的范畴,乃至颠覆旧有的世界观。 罗南的修行进度极快,像秦一坤“神”之类的赞美字眼儿,不算过分。与之同时,他对世界的认知感受也在不断深入,如今的视角观点,和一周之前就有些差异,隔上十天半月,就更明显了。 这种变化,完美地体现在滴水剑上,体现在外接神经元搭建的结构回路上。 罗南在滴水剑上的造诣,可谓高起点、高水平,乍一入门,就出大多数人经年之功。早前为外接神经元搭建的凝水环模子,也是他当时最巅峰状态下,妙手偶得的神品,一举突破精神与物质层面的樊篱,是罗南得以充分挥灵魂力量的运转核心。 可随着时日推移,罗南灵魂力量持续推高,九窍六根之术不断完备,感知层次愈深邃丰富。再回头看,当初的“神品”,有些地方,似乎也不怎么经得住推敲。 要是将滴水剑作为消耗性技法,随用随扔也就罢了。偏偏他以外接神经元作为塑形材料,将那份结构回路长期保留。如此一来,哪怕一丁点儿的瑕疵,都会映现在他心头,时刻刺激提醒…… 无论如何不能忍! 眼下,外接神经元与其他十枚滴水剑气机相接,构形互映,叠合共振。由于材质上的差异,其他滴水剑的骨架结构渐渐都承受不住,次第崩解。 外接神经元要好很多,但也参照其他滴水剑结构的变化,进行细微调整,以寻求共振破坏下,最稳定的结构,确保更坚固稳定。 罗南闭上眼睛,纯以感应,关注这个过程,体会其中最细腻精妙之处。 这种方式,是罗南偶然寻得,充分利用了外接神经元奇妙的“智能”,使之在拥有坚固结构的同时,仍能保证持续的可塑性,精益求精。 它也保证了罗南在“滴水剑”研究上,始终活跃求变,绝不墨守成规。 哦,万院长也说过类似的话来着。罗南觉得,这是一条正确的道路,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到尽头。 十枚滴水剑结构彻底崩解之后,谢俊平终于赶到。 他在早课之后直接赶回来,仍穿着一身仿古的练功服,对应着他过分年轻的面孔,显得有些滑稽。可是只看脸面的话,便觉得他红光满面,精神焕,与以前五迷三道的夜行生物完全不同。 “刚刚打电话怎不接啊?幸好我能猜到你在这儿……” “在用功。” 谢俊平正式进入修行序列之后,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正常交流一些“非常规”的事情。谢俊平对此接受度颇高,且饶有兴味。 “话说以咱们的交情,你不觉得应该互通有无咩?” “等你真正入了门吧。”罗南真担心把谢俊平给练神叨了,主动转过话题,“找我什么事?” 谢俊平略微迟疑:“恐怕你不太喜欢听。” 罗南抬眼看过去,见到那幅表情,差不多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有关这里的?” 谢俊平叹了口气,就近坐到吧台前的空椅子上:“齿轮的归属很快就要出结果。明天进入最后竞价阶段,星期一可能要出公告,要去看看吗?” “不能做决定的事情,没必要参合。” “hoho,现在的口气越来越大了……真的不去?” 罗南笑着摇头。 谢俊平再叹口气,双肘后移,支在吧台上,仰头做精疲力竭状:“中间变动这么大,两边竟然还都撑到最后。现在建工社还很有底气;倒是神研社,前任大金主撤资并与建工社合流,对他们的打击挺大。新注资进来的LRcF不温不火的,加码看不到,要说放弃也没有。我找唐仪好几回了,就没得个明白话。唉,以现在和杜娘娘的交情,要是还由他当社长就好了。” “LcRF,生命基金。”罗南唇角撇了一记,“贪婪的资本老狼,当权者妄图永掌权柄的稻草。” 谢俊平白他一眼:“至少我老爹还时不时往里投钱,有点儿话语权吧。” 如今轮到罗南劝回去:“建工社不怀好意,LRcF也不是东西。既然对我们来说,谁入主都不是好事,何必费心纠结?” “这话让人心寒,敢情白忙活了?”谢俊平笑了一声,转过头来,“话说你究竟想怎么搞?” “我吗?”罗南抬手回指鼻尖,“养精蓄锐,准备打仗。” “别开玩笑,说真的。” 罗南姿势不变,哑然失笑:“我不认真吗?” “呃……” “我确实无法选择谁来入主,但入主那一方想干什么,我一定会和他们好好沟通。不管采用哪种方式。” 罗南的视线穿过湖底,斜投向远方。那边是大生活区方向,正对着此处的就是海天云都。 谢俊平顺着罗南的视线往前看,只看到浑浊黑暗的湖底。他眨眨眼,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虽然不懂你说什么,可感官上不太妙的样子……事情不会搞复杂吧?” “希望如此。毕竟我也不想另生枝节,糟心事太多了。”罗南叹息一声,指尖挪到眉心。外接神经元映射相关软件界面,显出他的记事本,上面一堆未尽事宜。 大的、小的;能说的,不能说的;能解决的,不能解决的……林林总总差不要突破十项。 看到这些记录的事项,罗南就没有继续聊天的性质,他站起身,向谢俊平摆手:“你去搞游行吧,走了。” “别呀!主角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才能出现。今天这场面,上午各支队伍都未必能走到市中心。下午才是重要时刻,当然最爽的还是晚上……我还想在这儿眯会儿呢。” 谢俊平还想再聊会儿,起身要拉住他:“你要烦心,就在这儿理一理嘛。话要我只要在这里,就觉得耳聪目明,精神爽健,恨不能卷个铺盖过夜。万院长都说,我的进度已经过杜娘娘,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第二百三十九章 小激励 关于齿轮的神异,谢俊平不是第一次说,罗南并不奇怪。毕竟谢俊平属于他的格式论体系,与齿轮契合不算什么。 况且这段时间,格式论体系不断膨胀状态,影响干涉的范围越来越广,层次越来越丰富,相应的反馈也越来越足。罗南作为主家吃饱了肉,难道还不允许其他人喝口汤? 这种情况下,谢俊平不知不觉间,已经异化了“根器”,具备了出常人的基础。万塔的启灵仪式则等于是捕捉到了谢俊平的“根机”,引他入门,激活潜能。在此基础上,过杜雍才是正常的现象。 至于今后如何展,会展成什么模样,就要辨析“根性”,明确方向后才好判断。 罗南按照馆主传授的“器性机”辨析之术,给谢俊平画了个侧写,相应的在他体系中,有关谢俊平“生命草图”的模样,也更加清晰深透。 不过罗南也在想,谢俊平毕竟属于格式论体系的一员,至于万塔的“造物法则”同样是一种体系,同时牵涉两门,会不会造成问题,这点必须要留意。 他若有所思:“回头要再去和万院长聊聊。” 谢俊平可不知道,罗南一扭脸的功夫,心里转过多少念头,误以为罗南和自己一样,要向万塔请益求教,忙不迭地推荐:“就让万院长教你统筹吧。每天早课的时候,他教给每个人的法门都是不一样的,同时关注,同时指点,精准恰当,一个不差,那种分心多用的本事,真是跪了!” 罗南已经是第二次听人向他推荐万塔的“统筹”之术了,上次则是翟维武。可以想见,这门本事给人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 他并不矫情,点头道:“有机会的话,是要学学。” 谢俊平呵呵一笑,伸手揽过罗南肩膀:“那可不是‘学学’就能掌握的技巧。万院长就讲,从入门开始,要想学会统筹,需要经过节制、习惯、仪轨、精密、效率、统筹等六个阶段,每一阶段都要做大量的练习,久久为功,形成习惯和本能,起码要三到五年……” “所以你刚才都在说废话是吗?” “哪有,我就觉得你们这样的能力者,应该会比我们更容易接受。还有,在你学会之前,不是还有我帮忙吗?” 谢俊平嬉皮笑脸的,一手勾肩搭背,另一只手用力拍胸脯:“看这里,天晶生物的谢俊平……” “谢谢谢大少。” “不不不南子,请叫我谢总监。” “哦?” 谢俊平鼻尖儿要戳到天上去:“现在我已经是天晶生物研子公司的cmo了,公司目前市值五十个亿,从标准上来说,我已经正式进入天晶生物的培养序列。” “cmo,席营销官?” “yes。” “药物研公司的席营销官,那就是医药代表?” 谢俊平一把推开他:“够了啊!除了公司那帮人以外,我可是头一个告诉了你,当兄弟的就这么表示?” “多少要吃惊一下嘛。”罗南啧啧两声,“行啊,能忍到这时候才讲,也算能憋的了。” “那要感谢万院长,其实昨晚上听到消息我都快炸了。可今天做了早课,念了经,好像又没什么了。” 罗南静静看他装逼,直到这家伙忍不住再次咧开嘴巴:“要说恭喜就快点啊!” 市值五十亿的公司,在谢俊平这种富二代眼中还算不得什么顶尖,可背后的信息,确实值得他好好庆贺一番。 “我记得你说过,你家的老爷子宁愿请职业经理人,成立慈善基金搞个??捐,也不愿让你接班来着。” “多少年……咳,多少天前的老黄历了。所以说古语有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瞧,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这儿了。” “所以你刮瞎了你们家老爷子的眼睛?” 谢俊平给噎得说不出话,伸手遥点,但很快笑出了声:“也没错,老头子正在检验他的眼睛瞎没瞎呢!” 罗南理解了,显然是谢俊平这段时间近乎脱胎换骨的表现,让他那位老爹重燃希望之火,拿出一个市值五十亿元的公司,用来给自家亲儿子练手。 没说的,这就是亲爹。 罗南衷心祝愿:“老爷子年纪不小了,希望他后半辈子一直‘眼清目明’下去。” “我谢你全家!” 谢俊平已经懒得生气了,其实他确实想感谢罗南来着。自从和罗南搭了伙,似乎总有一些奇妙的事情生,所见之人、所经之事,使他必须去琢磨一些以前从未想过的问题,不知不觉间已经改变了惯常的轨迹。想一想,若不是他在齿轮时,玄之又玄的感受,就算万院长的“启灵”之术再神秘莫测,他也不可能舍弃丰富的夜生活,每天做那些静坐、颂经、研究魔法阵之类的活计。 若没有这番改变,已经不指望他继承家业的老爹,也不可能再给他这种培养式的考验……也许他就会像那些醉生梦死的前辈们一样,靠着所谓的基金会混日子,直到在毒品、美酒和女色中折腾完最后一口气。 也许以前,谢俊平曾觉得这样也不错,但现在,面对罗南、薛雷等形形色色,偏又神奇万端的人物事件,过往的日子就显得太Lo逼了。 趁着自家热情未褪,多往前走几步,应该会更好。 谢俊平忽尔失笑,再度揽住罗南肩膀:“知道我当了cmo以后,最大的变化是什么吗?” “请谢总指教。” “以前我花的是老爹的钱,很多时候找不到理由,体量也很尴尬;而现在花的是公司的钱,只要一句‘我能赚回来’就ok了。这就是‘医药代表’的特权。” “……你们家老爷子会哭吧?” “我倒觉得,我正抓着一个稳赚不赔的项目,当然要说服一帮老顽固还要花点儿时间。” “你确信?” “确信、确认以及确定,毕竟我真正要说服的只有自家老头子一个。他那人我太清楚了,从小到大他就告诉我说:人们总要先来一点小激励,毕竟我们的眼光只有这么远。” 谢俊平伸直胳膊,前端大拇指翘起做眯眼瞄准状:“从容易解决的小事着手,先干掉他们,获得成就感,等于是加一脚油门,然后你就会进入快车道,在惯性作用下,一直做下去,直到下一个激励到来。 “所以我不需要推销多少新药,也不用让公司的利润翻一番,只需比之前糟糕的表现稍强一点儿,第二次激励就会向我招手。唔,和万院长学习的时候,好像也是这种法子……喂,你在听吗?” 罗南恍了下神,点头道:“把你们家老爷子哄开心了,五十亿的公司就当激励送给你,是这样吧?” “差不多。” “那就祝你早日取得小进步。”罗南看了下表,摆手往外走。 “喂,再聊五块钱的呗!”谢俊平好不容易有个泄兴奋的渠道,拽着罗南不想撒手,“你又不搞游行,大周末的去哪儿?” “蒙你家老爷子指点,出去实践一下。” “啊哈?” “找个难度最低的麻烦解决掉,也来个激励什么的。”聊天确实有助于开阔思路,罗南不知不觉,从一堆糟心事里,理出了点儿头绪。 现在他面临的一堆烦心事项,大致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有心无力型的,比如为爷爷正名,使格式论成为显学之类,几乎要与全世界为敌,绝非短时间内可以办到。这里面还包括与量子公司、能力者总会、公正教团等新仇旧怨,也是给他造成巨大压力的主体。 第二类是久久为功型的。比如修行、学习、常识补足之类,短时间内难见成绩,却每天都要占用时间,不能有丝毫松懈。 第三类才是可解决的类型。多半是一些临时任务,还有日常碰到的小麻烦之流。 三类事项密密交织在一起,给予他压力,占用他时间,分散他心神。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破坏他的状态,让他始终受到负面情绪影响,屡屡焦躁不安。 罗南现在已经明确,他既无法彻底消弭压力,也不可能降低修行质量,困扰必将长期存在。可从另一角度看,在此情况下,他能做的反倒更简单: 快刀斩乱麻,用最快的度,解决掉所有的杂事,断去分散他心神的芜杂枝节,让精力回到主干道上来。 顺便,还有激励可拿。 罗南好不容易抽出个线头,不会再去浪费时间。他和谢俊平道别,走出齿轮,顺便再看了眼个人账户上的信用点余额。 就财富而言,七位数字还是很让人身心愉悦的。 赚外快,要更快。三闸安防这笔买卖,难度不算太大,性价比又是最高, 一旦完成就有大笔进项,或许还能给魔鬼鱼弄个“付”。可谓关乎战力,加快进度很有必要。 “周末加班,就是它了。” 罗南用六耳打开高精度城市地图,将团队的搜索资料加载上去。可以看到,半个月时间里,搜索范围已经拓展到核心城区,成果是有,但负面的也有。 根据最新情报显示,畸变种入侵程度,有很大机率已经从一期的“外来渗透”,上升到二期的“原生感染”。在他们所不知道的层面,甚至有三期“新型畸变”的可能。 罗南很奇怪,都到这种时候了。夏城市政府的仍在封锁消息,很有点没脸没皮的意思。 哼哼,就凭这点,他也支持今天的大游行。 第二百四十章 爱生恼 最早接下所谓的“原生物种基因和生态维护”任务时,罗南着实没想到,事情竟然真的发展到这一步。 虽说半个多月来,罗南并没有在此事上多费心思,可他也是借助墨水,参加过几次会议的。他很清楚,要完成任务,一个人绝对不成。所以,十多天以来,他首次主动联系名义上的拍挡: 幽蓝事务所的牡丹。 罗南走的墨水的渠道,这位乌鸦信众近段时间一直跟随在牡丹身边,以它为中转无疑最为便捷。 可当罗南意念移转,摄取墨水的感知信息,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昏天暗地。 花了几秒钟时间,罗南才大致确认周围环境。这里是一处高楼间的小巷,攀附在楼体上的防火步梯,以及贯通楼体的自动传送带,将原本就很狭窄的区域,挤迫得更加不堪。 这种比较阴暗逼仄的区域,一般都属于回收层。 小巷阴影之中,某人靠墙坐在半空的防火步梯转角内侧,狭窄的转角根本容不下那对大长腿,所以她一腿支起,另一只腿平伸出楼梯之外,半截悬空。 这样罗南很自然就看到,那位脚上穿着的竟然是一双家居棉拖,看上去肥大笨拙。与身上帅气的皮衣外套和紧身牛仔裤颇不相衬。 唔,歪斜着扔在一边的蛇纹尖头高跟鞋,虽说颜色妖艳,满满的夜店风,可她应该能撑得起来――这姐们儿现在晃悠着酒瓶,唇畔似笑非笑,弧度神秘,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样,没说的,肯定衬! 可问题在于,这位好像刚刚疯玩一晚,找不到家门的夜店女郎,真的就是那位洒脱随性,又强势精明的牡丹吗? 如果不是身高、面相有明显差异,罗南差点儿以为看到了酗酒浇愁的猫眼。 墨水在罗南的命令下,指爪勾住另一侧楼体上的步梯围栏,在侧上方观察。也许是看得太直白,牡丹忽地仰起头脸,对上乌鸦的漆黑眼珠,并举起酒瓶示意。 “周末愉快。” 是对墨水,还是拍挡?多半还是对后者。 于是罗南知道,以前他很可能还低估了牡丹的敏锐程度,又或者牡丹一直在装糊涂,直到宿醉才显端倪。 对这种心机深沉敏锐的女性,罗南肯定要提起十二万分的心思,也不想给她留什么线索把柄,就通过墨水脚腕上的“皮筋”,与牡丹交流,而且是明知故问: “早上好,刚搜索到这一带?” “并没有。被堵门,我偷溜出来了。” “呵呵,怎么跟被捉奸似的?”罗南努力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像一个成年人,学爆岩那样,开一些听上去比较过火的玩笑。 牡丹淡定以对:“大概吧。不过你是终于在周末闲下来,准备正式进组,调休补班?” “喂,不要忽略我的贡献啊……算了!” 罗南知道,这是牡丹鄙视他这段时间既不出功也不出力的行为。坦白讲,自从通报翼手血蝠踪迹之后,他确实没有再出过什么力,目前收到上百万报酬,起码有一半拿着是比较烫手的。 牡丹不与他计较这些,只是再晃晃酒瓶:“今天不能奉陪,我有事要办。知道吗?世界大学生日,属于我们的节日呢。” ……罗南竟然无言以对! 没错的,初见牡丹,她就从知行学院里出来,好像是某个教授的研究生,还可以算在大学生的队伍里。说到这儿,其实罗南也不止一次想查询牡丹的底细,问题是他必须顾及武皇陛下的颜面,只能暂时糊涂着来。 “你也要参加游行?” “话说乌鸦你很关注学生生活?” “……我只是对你不务正业感到吃惊。” “乌鸦先生,对了,不能加后缀是吧?那么拍档先生,人类还没有进化到一天24小时连轴转,一周7日无眠无休的地步,人类很脆弱、会疲惫,我们会抽时间休息,会给自己找些乐子,正因为这样才有趣和精彩。所以,不要抹杀人类社会最后的价值哦!” 罗南再度无语,瞅她的模样,莫不是…… “失恋了吧?” “别过度解读,拍档先生,目前的状态,我乐在其中,可惜只有醉下来这一会儿。”牡丹遥对乌鸦,又一次晃动酒瓶,然后一饮而尽,咣当声中,酒瓶砸墙,又从楼梯摔下,终于粉身碎骨。 牡丹抵墙站起,低头,有些嫌弃地撇嘴:“真丑。” 她指的是脚上棉布拖鞋,蓝格制式的男士款,半旧,罗南家中就有几双。老气平庸的外形,确实与牡丹纤瘦匀称的双足不太相合。 话说,这位难道是当了小三,被正室堵门,慌不择鞋,夺路而逃? 现在的精英女性也玩这一出……嗯,貌似电视剧上常见,现实里大概就是真爱吧。只可惜那些仰慕女神的备胎和接盘侠了。 罗南不做道德上的评判,反正接盘的不是他,但是对牡丹的感官有些变化,仰视钦佩的因素有所消减,多出几分实在意味。 都是俗人哪! 他现在有点儿担心牡丹的状态,一个大美女,宿醉之时呆在回收层,就是大白天也不保险。至于牡丹的个人实力,目前仍没有概念。 “喂,你去哪儿?” 牡丹没有回答,扭头找了一圈,终于看到歪斜仍在旁边的高跟鞋,呵呵一笑,随意踢掉脚上的棉拖,给双脚配上了最合适的装饰,妖艳的纹路和造型,瞬间勾勒出赏心悦目的线条。 穿上属于她的鞋子,牡丹仿佛也在瞬间拿回了惯常的气场。她再一笑,对上方乌鸦摆摆手,便踉跄着步子,往巷子外面去。 “肯定没错,故作从容呀这是!”罗南一边琢磨牡丹的心态,一边驱动乌鸦,紧跟上去。 巷子一路上行,从回收层慢慢到正常的街区。也许是治安部门的统计数据实在太准确,又或是牡丹有参演狗血剧的天赋,不怎么出乎意料的,这样一位大美人,果然迷了某些人的眼。 大楼阴影中,一个五大三粗年轻人与牡丹擦肩而过。正面看的时候,眼珠子差不多要鼓出来,扭头再看背影,愣了几秒,终于是色欲蒙心,扭身紧追上去,笑呵呵地搭讪: “美女,往哪儿去?” 牡丹压根不理,年轻人脸皮够厚,紧跟不放:“瞧你这模样,昨晚上没喝尽兴吧。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咱们可以再续一场。” 牡丹依旧向前,唇边却莫名溢出一丝笑意。 看到因笑容而骤然生动起来的美人侧颜,那年轻人愈发的色授魂与,抬手想去勾牡丹的肩膀。便在此时,他听到一个微哑的声音: “我知此众生,未曾修善本。” “啊?” 此时的年轻人,鼻端已经嗅到芬芳体香与酒气混杂的味道,对他来讲,这就是欲望的气息,然后,台阶向他迎面而来。 “扑通。” 年轻人直接拍在台阶上,一动不动,昏死过去。 牡丹头也不回,继续踉跄步子,偶尔扶墙,往前行去。她一边走,一边漫声吟道:“……坚著于五欲,痴爱故生恼。以诸欲因缘,坠堕三恶道。轮回六趣中,备受诸苦毒。受胎之微形,世世常增长。” 什么鬼?罗南听得半懂不懂,只觉得像是佛经之类,而且词句色彩让人不怎么舒坦。 正莫名其妙的时候,牡丹脚步停下,距离巷口已经不远,上午的阳光切过高楼间隙,奇迹般落在前方长巷尽头。 那边,是一处比较繁华的街道,人流穿行,喧哗声入耳。 墨水敛翅,停在巷口上方的某个窗台上,继续盯着她。却见牡丹莫名一笑,径直踏出巷口,映着斜射过来的阳光,笑容灿然明亮,不见任何抑郁和污浊。 她就这样,自然融入到街旁涌动的人流里面。不过眼下最招人眼球的,还是一队正向市政府广场开拔的大学生游行队伍。 罗南对此不感兴趣,感觉现在的牡丹似乎更沟通,便问道:“你准备在市政广场混一天?那么有什么资料……” “啪啪啪!” 清脆响亮的击掌声响起,牡丹就站在路边,向着游行队伍用力鼓掌,大声高呼:“团结!” 醉酒恣意的模样,多半很惹人厌,可是作为美女,却是有特权的。游行队伍里大多数人都是懵逼,但见牡丹这样大美人鼓劲,仍有不少的年轻男子大笑附和: “团结。” 牡丹继续卖力鼓掌,她微倾身体,躬起腰背,拍红了巴掌,仿佛已经沉浸在热烈的气氛中,继而再次高呼:“荣誉!” 又是美人,又如此真诚,这次响应的人就更多了,声浪已经汇聚成型: “荣誉!” 牡丹额头微微见汗,她径直撕下皮制外衣,搭在臂弯,上身就一件单薄的衬衫,完全无法遮掩美好的线条。不过真正撼动人心的,却是她恣意明朗的笑容,美好的唇形之下,雪白的牙齿露出来,如此灿烂。 就在这样的笑容里,她大步走进游行队伍,就像一位最熟悉的朋友,理所当然地张臂,搭上两位学生的肩膀。 学生正好是一男一女,两个人都发懵。但这一刻,其他人的尖叫声和掌声,震得周围的高楼窗户都嗡嗡作响。 就在这波声浪里,牡丹仰天呼啸: “青春!” 游行队伍和周围的观众们已经被这位耀眼的美人挑动了心弦,大部分人已经没了词句,只是疯狂的尖叫响应。 然后人们就看见那指向天空的手臂: “胜利!” 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里,人流向前涌动,牡丹就在队伍中央,高挑的身躯就算在人流深处也无比耀眼。指向天空的手臂已经是一面旗帜,指挥人流,如同一浪高过一浪的海潮,次第向前。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大游行(上) 这个疯女人! 罗南可没想过,像牡丹这种精英范儿的美女,醉酒之后会玩得这么野,最关键是有超强的号召力,就连街道两旁的市民们,也被眼前的一幕带动起来,不少人向游行队伍鼓掌吹哨,或者竖起大拇指,各自的气氛和情绪交织碰撞,将整个街区都推向了高氵朝状态。 这种状况下,罗南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妥当。稀里糊涂在空中跟了半个街区,牡丹的兴致竟然有增无减,着实玩了个兴高采烈。 到后来,罗南感觉实在陪不动了,暗地里呼叫:“喂,你准备一路游行到市政广场?” 牡丹闻言抬头,也不顾她万众瞩目的现状,伸手直指半空中的墨水,在又一波欢呼声里大笑: “赌上大学生涯,去做吧!” 我擦,这女人真玩疯了。 话是这么说,其实罗南挺羡慕的。一者是对牡丹“天生领袖”的天赋,亲和力、号召力、煽动力统统爆表,几个空泛的词汇,就让上千学生、民众随她的指挥棒起舞。 二者,大约就是那份肆意放飞的态度。这个女人,明明心底也藏了深重的阴郁情绪,可在她迈向人群的那一刻起,就仿佛挥去了所有的块垒,看她的笑容,就似有灿烂阳光直照进来。 该叫她“心机深沉”呢,还是“意志强大”? 反正,这和借酒发泄的意味是完全不同的,猫眼应该认真学学……虽然罗南最没资格讲这种话。 关注拍档罢工游行的同时,罗南本体刚刚走出知行学院。可接下来该往哪去,他站在校门口,一时犹豫不定。 与三闸安防的联络,都是牡丹在做,缺了这一环,罗南也无法得到那边的支援。难道真要一个人在城区乱逛,有鱼没鱼撒几遍网? 手环忽地震动,有电话接入,而且还有视频要求,罗南扫了一眼,忙接通:“姑妈?” 虚拟屏幕上,罗淑晴脸色板正,却又有些苍白,看上去不太好:“你昨天晚上在哪睡的?没在蓝湾社区?” “嗯,没有啊,我在海天云都。” 罗南小心翼翼的回答。 “去那儿干什么?” “主要是想着今天上学方便,和几个朋友就近入住了,结果忘了是星期六……现在就在校门口呢。”罗南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还抬手往四面照了一圈,示之以诚,让姑妈看到周边环境。 他都这态度了,罗淑晴的神情却依旧严肃,似询问又似确认:“昨晚上在蓝湾的是莫雅?” “最近一段时间,她好像经常在那儿。”罗南绝对不会主动承认,昨晚他曾经和莫雅联系过,就含糊其辞。 可就算是这样,姑妈也没有轻易放过他,语气是罕见的严厉:“你明知道莫雅最近和那些狐朋狗友外宿不归,还给她提供方便,是嫌她玩得还不够疯?” “哪有啊?”罗南叫起了撞天屈,“老姐要入门权限,我总不能不给吧。最近我又一直住在纳德区,蓝湾那边哪还顾得上?卫生都好久没打扫了。” “那也要看情况!那是你的房子,也是祖辈父辈传下来的,想想被那帮不知轻重的家伙造腾,我就心口疼……把你的门禁权限收回去!” 怎么了这是?要说这段时间,姑妈就算对莫雅时常夜不归宿非常不满,也没有要挤压女儿在外生活空间的意思。 今天不忍了? 见姑妈的脸色实在难看,罗南有些挠头,但也知道眼下绝不能违背太座的意志,忙道:“您别生气,收就是一个操作的事儿,我马上就办。” “等我出门。” “哎?您现在在蓝湾啊?” 罗南终于发现,视频呈现的背景,有那么一点儿熟悉。他擦了把冷汗,没想到姑妈竟然大清早起来一路杀到蓝湾社区去堵门。 显然姑妈对莫雅这段时间的生活方式,已经丧失了所有耐性,就算是背着封建家长的名头,也要强势介入,真是…… “老姐她还活着吗?” “抱着吉他跑掉了。” “那边没人了呀,那我把密钥发给您一份,您看着处置就行。” “不用了,你名下的房子,我要密钥干什么? “我和姑妈您不分里外啊。” 明知道罗南刻意卖乖,可这种场景太少见了,罗淑晴纵然心情糟糕透顶,仍不由缓了缓语气:“不用在这儿讨好卖萌,我不吃这一套。莫雅做事很过分,你这个帮凶也逃不掉,当然还有莫鹏,你们三个做的好事我一样样都记得,回头咱们一样样挑出来讲。” “您消消气,没说的,只要能让老姐充分认识到错误,分给我几板子,我也认。”罗南分分钟卖掉姐姐无压力,而这种插科打诨的方式,也要比唯唯诺诺强的太多了。 罗淑晴那边终于你勾了下嘴角:“最近变得油嘴滑舌了,是谈女朋友了吗?” 罗南脱口道:“怎么可能?” 他倒是和剪纸、爆岩学了不少荤段子,猫眼也是个什么都敢说的。和那帮无法无天的能力者混在一起,语言习惯确实会有些变化,而且这样看上去最有效不是吗? 罗淑晴确实给引偏了注意力:“我听莫鹏讲,你在知行学院女人缘不错……” “他只是嫉妒我被学姐照顾而已。” “行,我知道。罗家的孩子魅力再高,心地肯定没问题,不过你也要学一些和人相处的技巧,不要一根肠子通到底,直来直往,伤己伤人,那就不好了。” “是,您说的是。” “你多几个朋友,没有问题,可不要学你姐,一头栽进那种圈子里去。” “不会的,不会的。” 罗南干笑两声,再应付几句,终于以操作为由挂了电话。接下来他停都没停,立刻就找到莫雅的号拨了过去,然而对面全无回音。 “直接玩失联?这都惹出什么祸了?”罗南打了两轮,也不见回音,不免挠头。姑妈在与他对话的时候,情绪还算控制得比较稳,可若不是真的气极,也不会迁怒到这边来。 罗南现在有点儿后悔,昨晚上路过河武区的时候,应该顺道去蓝湾一趟,了解下情况。 他在校门口踱了几步,手按耳垂,考虑找竹竿这样技术大拿,锁定莫雅的位置……这算不算小题大做? 刚一个犹豫,手环振动,他下意识接通,莫雅的声音就传出来: “你找我?”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大游行(下) “你找我?” 听到莫雅的声音,罗南就先松了口气,然后火气就上来了:“是你找我……背锅!” “说什么呢?”莫雅那边背景嘈杂,琴声鼓声连成一片,好像还有人招呼她。她应了两声,才又转过来与罗南讲话,“我现在正排练,一会儿再联系。” 罗南仰天叹气:“莫雅,你心真大!太座都炸了,你还有心排练!要开万人演唱会?” “十万人级别的。” “去你的十万,做梦的时候吧!” “嗯,正在做梦,挂了。” “莫雅!” “你再直接叫我名字试试?” “叫你怎地,莫雅,你坑我!” “啧,弟弟真乖,中午过来市政广场这边,我请你吃饭,介绍美女给你认识哈。” “……” 罗南被莫雅变化莫测的态度弄得有点儿懵,不过很快就想起来,这是莫雅的一贯伎俩。 他“呵”地一声笑,正要顶回去,莫雅又道:“对了,你来得不要太早,我们练习场地租到2点,之前肯定争分夺秒。” “还真有演出?” “你以为呢?中午再联系,挂了啊。” 然后通讯切断。 罗南站在校门口,半晌又叹了口气:今天的计划,注定是要玩儿完。 他和秦一坤说了一声,就搭乘安保车辆,往市政府广场去。现在过去是有点儿早,但预先的计划破灭,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事。 人在车上,罗南意识移转,又到墨水处,锁定牡丹。要是牡丹一直跟着游行队伍,多半也要到市政广场,为安全起见,还是要和她保持距离。 不过,这姐们儿究竟在搞什么啊?刚刚还在游行队伍里搅动风云,可接了个电话,立马就脱队了。三闪两闪,跑到了人群相对稀少的的位置。 墨水习惯性地跟上,牡丹则再次表现出那份超凡的敏锐:“又来了?” 刚才就离开一会儿也知道?罗南微微愣神,也回了句:“你来回折腾图什么?” 牡丹站在高楼倾下的阴影中,远离人群喧嚣,又微笑去看那涌动的人流:“满足大家的愿望啊!对他们来说,这种程度的成就足够了,反正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也并没有想做出什么事来。就算有一部分人如此,也没有足够的觉悟去付出。甚至不如你对工作的态度。” “甚至?” 这可真不是什么好词儿。 牡丹重新穿上皮衣外套,笑得开心:“包括我在内,也不如你,行了吧?所以参与一下就好,和你一起做事更有价值一些。” “感谢看重,不过现在轮到我有事了。” “你所说的有事,就是指一路跟我看游行?” “顺道去市政广场。” “市政广场?你准备去那里?嗯,也没错,那里很快就是个好地方。” “市政府听了会哭吧。” “对我们有意义就行了,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 罗南突然有些跟不上牡丹的思路了:“机会?什么机会?” 牡丹回手扎起头发,做成马尾,嘴里还咬着皮筋,斜睨墨水:“看来我高估你了,拍档先生。” 罗南倒是不在意牡丹的评价,他一早就知道,论筹划、论心机,这位牡丹小姐起码能甩他八条街,人家也就是陈述事实而已。他态度摆得正,也很坦然:“你不需要评估我的思维能力,只需要为我展现搜索感应能力提供条件就好。我认为,这就是我们搭档的意义。” “唔,有道理。” 牡丹还真的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继而点头:“事务所那边,一开始也是这么交待的。我怎么给忘了呢?抱歉哈,也许是我昨晚喝多了。当然,更可能是你这段时间未尽职责,给了我某种错觉。” “……也许。” 牡丹整理好马尾,又踩了踩脚下的高跟鞋:“这个也要换一下。不过我先说明一下所谓的机会吧。既然我们都要去市政广场,只要不是特别耗精力的事,完全可兼顾处理有关搜索工作,毕竟这是一次收集足量样本的机会。” “样本?” “没错,三期样本。就像行动记录上描述的那样,经过这段时间的潜伏酝酿,畸变三期感染者出现的机率,在统计学上已经有了显著意义。” “说人话。” “也就是说,由于这批畸变种的入侵,夏城的生态圈已经受到了较为严重的污染。受此影响,在我们身边,很可能已经出现了原生畸变种。它的原型可能是一只老鼠,一条野狗,一只乌鸦,或者是一个人。但最后,都会变成一个具有强烈破坏欲和增殖本能的怪物。然后……” “然后?” “市政府现在仍在封锁消息,那么一场生化危机式的大片,就将在夏城上演。到那时我们肯定拿不到后续报酬,事务所的声誉差不多要赔干净,我失业,拍档先生大概要换一个雇主……当然,这是最糟糕的情况。” “呵呵,这场游行真是正义!” “也是我们的机会。”牡丹又指向渐渐远去的游行队伍:“你瞧,像这样的队伍,全市一半以上的街道都能看见。夏城区域的注册大学生共计九十五万四千余人,他们来自于70余所高校,四个大区遍布东南西北城,参与游行的报名人数在十万人以上,而算上那些凑热闹的家伙,还有负责维持秩序的军警、公务员,抓住商机的商家、服务人员,相关人等肯定要突破二十万。 “对了,晚上还有节目表演,歌手、名演员、大势男团女团、虚拟偶像,到晚上高峰时段,以市政广场为中心,五公里半径范围内,聚集起三十到五十万人的数目,你信不信?” 罗南没有回应。却难免去想五十万人的沙丁鱼罐头是个什么样子。 “那时候夏城各个角落里的居民都会出现在广场上,以夏城主城区九千万人的总人口计算,1180的采样比率,不管是在社会学还是生物学意义上都很说的过去了。” 罗南大概有了些概念,但还要继续确认:“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拍搭先生,发挥你才能的机会到了,现在我们有了一个最庞大的样本库,如果你的感应能力,能够及时覆盖这接近一百平方公里区域,在游行和演出结束前,从中过滤出一期、二期、三期目标,并且及时控制住它,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捣毁整个链条……完美!” 第二百四十二章 摇头娃(上) 初冬的夏城,因为大学生游行的缘故,氛围是反常的火热。越是接近市政广场,热度就越高。 上午10点,已经有超过20所大学的游行队伍驻扎在广场及周边区域。在冬阳的照耀下,天气尚算晴好,温度不冷不热,仍在精力充沛阶段的大学生们开始在市政广场挥舞标语口号,和周边的军警聊聊天儿,互测一下底线。 大部分人都知道,今天的游行只是一场秀。怎样才能秀得开心、秀得出彩,专业技能和各方的配合都必不可少。 除了在这上面达成共识以外,其他的全部都是一盘散沙。 罗南在市政广场外围,找到了一处休闲书馆。里面设有茶座、水吧、热饮店,最重要的是靠近广场一侧的窗口位置很好。正好可以将市政广场和东侧大部分区域收入眼中。 他随手点划着半透明茶几上的电子书页,九成九的精力还放在广场上,按照牡丹的“完美计划”,搜检可疑目标。 然后他确认:完美你妹! 目前广场周边,游行的、看热闹的、路过的……所有人都算上,也就是数万人左右的级别。但穿梭往来的人流,各自的生命草图交织在一起,搭建起来的变化星图,如同桌上的电子书,字迹密密麻麻,一页页刷过,看得人头晕眼花。 目前人数还远远没有到达高峰,真要在晚上游行演出和狂欢开始之后,很可能就是五十万人,沙丁鱼罐头似的挤在半径五六公里的狭小区域内。 范围不是问题,可五十万人汇集的生命星空,那种星辰密度,就是银河系中心也比不过吧。他的脑汁全挤出来,能给目标涂彩上色吗? “太乱、太乱。”罗南手指轻扣桌面,变化节奏和音量,以消解心头的烦躁情绪。 眼下广场秩序很乱,人心更乱。 罗南曾通过墨水的视角,观察牡丹“挑逗”的那只游行队伍。数百人激昂前行,涌动的情绪形成了一层灼热的无形火焰,已经形成了某种初步融合大势、某个体系雏形。 看似趋同,其实反而可以通过对比,凸显出个体的微小差异和悖离。此时广场上的队伍,则完全没有这个条件。 罗南只能从搜检目标本身着手。可是畸变感染一期、二期、三期的特征都不同,特别是目前最可能的第二期,是已经感染而未完全畸变的“潜伏期”。在这个阶段,搜检目标与正常生物的差别非常微小,需要极高的精细度和大量的经验值,以资判断。 罗南手边有三闸安防提供的资料,他也通过修馆主传授的根器、根性、根机标准,进行分辨,但这不够。 辨别“器性机”之术,同样需要大量的经验作为基础,罗南现在的积累还远远不足;更别说,精神感应从来都是一项很私人的体验,看资料是很难真正领会的。 他需要和人商量一下,只不过参谋牡丹还在路上悠哉游域,据说是要晃到午后抵达。 在窗边又观察一阵子,罗南消耗掉了几乎所有的兴致。思路上更缺乏突破,简直在消耗时间和茶水…… 他拿起茶杯抿一口,稍稍松弛神经,接下来却感觉到,附近有微弱的刺激,非目标,无敌意,叽叽喳喳。 罗南扭头去看,准确捕捉到刺激源头,隔了一条过道还有一排桌子,他见到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 触碰到罗南的视线,对方的表情略有些僵硬,还是很礼貌的向他点头致意,罗南也做出回应,然后就不理会了。 不过,那边还是在他的感知覆盖范围内。对方桌上有两人,都是女性,一直在说些私密的话。从刚才起就涉及到他: “仙儿,谁呀这是?看你都僵了。” “你别管!” “不会吧,难道这才是你的理想型?特纳会哭吧!” “说了你别管。” “可是他看上去好弱啊,就像个小受。你瞧他穿的,秋装卫衣,颜色灰灰的,像哪个学校的校服。一直低头看书,没有朋友,孤孤单单,典型的致郁系……” “闭嘴啦你。” “喂,这也太维护了,暗恋他?” “胖头鱼!” “好吧,不说他,不说他。你看我订的这个位置怎么样?晚上广场上肯定是一团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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