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全都凝神聚气,未敢高声。大殿尽头的宝座上,坐着一位身披白甲的武神。 这名武神面容俊朗,闭目不语,极为庄严肃穆。谢怜进殿来后,仿佛感应到他来了,睁开了双眼。双目极黑,仿佛万年寒潭之雪所化。他微微一笑,道:“仙乐,你来了。” 声音沉沉地响彻了整个神武殿。殿中其他神官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谢怜对殿上之人微微俯首。灵文一身黑衣不苟言笑,拿着册子点人,点完了就开始奋笔疾书记录集议。 君吾对谢怜道:“想必你也知道,今日召你上来是为什么。” 谢怜直起身子:“为半月关的事吗?” 君吾道:“嗯。方才殿上有分歧,你以为小裴该如何处置。” 谢怜想了想,道:“贬了吧。” 旁边有神官牙酸地吸起了气。君吾微笑道:“不再考虑一下吗?” 谢怜道:“不用考虑了,小裴将军造了太多杀孽,直接贬为凡人吧。” 君吾脸上笑意更深。 谢怜对旁人的倒抽冷气恍若未闻。君吾既然说有分歧,以那位小裴将军的后台,多半大部分人都建议轻罚,那他就提个重的,也好方便君吾折中一下,选择最恰当的惩罚,这样也好说他是充分顾及了各方的意见。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道:“我有异议,此事存疑。” 这声音自他身后传来,朗朗入耳,谢怜一回头,只见大殿外迈入一名武神,扶剑而行,经过他面前时,扫他一眼,一勾嘴角。 这武神外表约二十六七岁,气度雍容,行动果决。观其面相,是十分易讨女人欢心的那种英俊,一看便是个风流成性的人物。他道:“太子殿下,久仰。我们家小裴真是承蒙你照顾了。” 谢怜道:“哪里哪里。裴将军才是久仰。” 这句久仰可是实话。这些天,谢怜对比着卷轴又零零散散看了些著名神官的传说,其中可有不少这位明光将军裴茗的野闻轶事。 这位北方武神为人时虽然骁勇善战,但人们最津津乐道的,还是他在烟花巷里留下的那些美好或不美好的传说。美好传说有一掷千金义救风尘名妓以身相许为君从良守身如玉等,不美好传说有作为奸夫□□被正主捉奸在床等,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很厉害了。看完之后谢怜就觉得这人这么多年居然只惹出了一个宣姬实在不合理。 由于他沙场和情场都驰骋得意,不少对手和同僚都热爱咒他去死,最好是得花柳病死。偏偏这人命很硬,他万花丛中过,就是不得病;非但不肯死,他还活得比你长。末了终于有一天吃了败仗,众人心想哈哈哈哈!这下该死了吧!谁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轰隆隆的飞升了。 这下,没被他打死的也给他气死了。 飞升之后,裴茗也不改其作风,猎艳传说的舞台大大拓展。上到仙子女官下至妖精女鬼,就没有他不敢出手的。不少艳情小传都热爱以他为主角写作,所以,民间也常把他作为交桃花的神来拜。甚至不少神官在天庭里遇到他,路宽八丈也要擦肩而过,只为沾桃花。不得不说,他可比无辜得了个“巨阳”头衔的风信要幸运多了。 第30章 入鬼市太子逢鬼王 客气完了,裴茗突然发难。 他打了个响指,大殿中央现出了一具悬空的尸体。 这尸体血淋淋的,正是阿昭的尸体。大殿内的青铜卫兵感应到血气,长戟齐刷刷对准这边。灵文停笔道:“裴将军请注意,神武殿上不要搞出血光。” 裴茗道:“片刻就好。” 君吾一抬手,青铜卫兵们这才恢复笔直站立的姿势,长戟杆底重重落地,发出“铛”的整齐巨响。谢怜道:“裴将军这是何意?” 裴茗道:“小裴的本事,我是一清二楚的。虽然他这分身力量远不如他本人,但和‘凶’战个平手还是能办到的。可居然有一个人能将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难道不稀奇?” 他绕着谢怜走了半圈,道:“于是我仔细追问,才发现原来当时在半月关,太子殿下身边,跟着一个神秘的红衣少年。” 一听“红衣”二字,有些神官的神色便开始有些不自然了。接下来裴茗的话,则让他们的不自然,变成了站不住:“这少年既没有名字,也看不出来头。但他在黑暗之中,一瞬就将数百名即将化凶的半月士兵屠杀殆尽!——请问太子殿下,这名红衣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个能瞬杀百凶、又一身红衣的绝! 答案呼之欲出,但谁也不想第一个说出那个名字。谢怜虚伪地道:“这个,当时有好些人都在,我们就相处了几天,不太记得了。” 裴茗道:“不对吧太子殿下,我听说,你跟那少年可是亲密非常,一点儿也不像只相处了几天的样子,怎么会转眼就不记得了?” 谢怜心想:“不我说的是实话,真的就只是相处了几天而已……” 这时,他身后一名白衣道人晃了晃雪白的拂尘,道:“所以裴将军,你究竟想说什么,又究竟想怎样?” 裴茗道:“我想请南阳将军和玄真将军来帮上一点小忙。” 顺着他目光,谢怜在大殿的两个角落发现了风信和慕情。 风信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一贯很高,站得极直,眉宇间永远是微微蹙着的,仿佛有什么事教他很不耐烦,事实上他并没有不耐烦。慕情却和他印象里有些差别了,虽仍是面容白皙,但薄唇微抿,眼帘低垂,一派冷淡。这两人虽然都算得是美男子,看上去却一个比一个难相处的样子。听裴茗点名,他们先望向君吾。君吾颔首,二人才慢吞吞地站了出来。 这还是谢怜第三次飞升以来,第一次和他们对上。这一碰头,不光殿上其他神官都在看戏,三个人自己也在面面相觑。他们乱七八糟地相互瞎看了一阵,裴茗道:“二位都和那位交过手,想来对他的武器比我们熟悉,那么自然也辨认的出,这是不是那位造成的伤了。” 谢怜瞄了一眼那尸体,这么远看不清,只看见从头到脚都是血的。风信和慕情面色凝重地看了一阵,抬头互扫一眼,陷入了沉默。 君吾道:“如何。” 风信道:“是他。” 慕情道:“‘弯刀厄命’。” 大概现在在神武殿的神官里,只有谢怜不清楚这四个字代表什么。 弯刀厄命,就是花城梦中论战、单挑三十三神官时,将数位武神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的那一把诡异弯刀! 众神官投向谢怜的目光诡异不已。裴茗道:“多谢两位将军证实了这一点。如果事件中真有那位的影子,那就复杂了。” 先前那名白衣道人又道:“有什么复杂的?裴将军,难不成您还想赖在人家头上?” 这道人两次发声,两次都站在他这边,谢怜免不得要瞧一瞧到底是哪位清奇的仙僚了。他一回头,只见那道人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拂尘搭在臂弯间,腰间插折扇,端的是风流儒雅,神采飞扬。只是那眉目依稀眼熟,谢怜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名道友。 裴茗也看了对方一眼,仿佛是个糟心的长辈不想跟小孩子计较,摇了摇头,道:“那位本领通天,也不是不可能。” 这意思,竟是想把花城塑造为半月关之乱的幕后黑手了。谢怜蹙眉道:“裴将军,一码归一码,且先不说与我同行的那位少年是不是花城,就算他的确是花城,没证据怎好往他头上扣黑锅?绝境鬼王的恶名也太好用了吧。” 他神情自若地把那个名字说了出来,殿上一片噤若寒蝉。裴茗道:“总之,裴某认为还有疑点,最好能把太子殿下带走的半月国师最好也带来再行审问。” 谢怜微笑道:“我不同意。” 这一声语气温和,却斩钉截铁。裴茗像有点意外谢怜说话居然不像他看上去这么好脾气,还要再论,这时,君吾道:“好了。” 两人欠身。君吾道:“半月关之事已经了结。有仙乐与风师作证,证据确凿。明光殿裴宿小裴,不日流放。” 果然折中了。流放,等于“暂时被贬”。意思是你犯了事,但这事不是完全不能商量,还是有可以复职的机会,哪天表现得好指不定就给捞上来了。谢怜觉得可以接受,裴茗却不这么想,沉默一阵才道:“是。” 应了还不忘再补谢怜一刀:“但这伤口确是弯刀厄命所留。帝君还请留意,不要让太子殿下为邪祟所骗。” 君吾道:“嗯。这就是另一件事了。” 裴茗坚持补刀:“还请彻查。” 君吾道:“现在便查,今日散了。仙乐,你留下来。” 看样子是要留谢怜下来马上查了。众神官都无话说,欠首道:“是。” 既已散了,殿上神官一一告退。风信看他一眼,谢怜对他微微一笑,他反而一怔,还是走了。慕情则走的目不斜视,还非要昂首挺胸从他面前过,看得谢怜好笑。那白衣道人甩着拂尘满面笑容正要和谢怜说话,刚刚失利的裴茗便无奈道:“青玄,看在你哥哥的份上,别闹了行不行。” 那白衣道人笑容敛了:“裴将军,你莫要拿我哥来压我。我又不怕他!” “你……”裴茗有点像是气得牙痒痒了,又拿他没办法,最终,指了指他,道,“你啊你,小裴这次被你害惨了。两百年的流放。” 那白衣道人狂甩拂尘,道:“那是小裴自己做的事,与我无关!”说完赶紧地跑了。谢怜原本做好了裴茗讥讽他几句的准备,却并未如此,裴茗也摇摇头,径自走了。偌大一座神武殿,除了座上的君吾和殿下的谢怜,只剩下一个人,竟是那位永安国的太子殿下郎千秋。 谢怜奇怪,走上去一看,这孩子居然闭着双眼,站着就睡着了! 谢怜登时哭笑不得,心想这可真是厉害,轻轻拍了拍他肩头,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郎千秋这才猛地惊醒:“怎么了?!” 谢怜道:“没怎么,散会了。” 郎千秋刚睡醒,茫然道:“这就散了?刚才都讲了什么?对不起,我什么都没听到。” 谢怜道:“没听到就算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走吧,回去啦。” 郎千秋道:“哦!”这便走了,迈出大殿之前,还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扬起满面笑容,对他道:“谢谢你叫醒我了。” 谢怜笑眯眯地对他挥了挥手。待到众人都散干净了,他才慢吞吞转过身。 君吾也负手从宝座上走了下来,走到他面前,道:“血雨探花,弯刀厄命。” 谢怜仿佛被提起了后脖子的猫,不由自主站直了身体。 君吾又道:“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谢怜看他一眼,忽然跪了下来。 他双膝尚未落地,君吾一伸手,便托住了他的手肘,没让他跪成,道:“你这是做什么?” 谢怜道:“对不起。” 君吾道:“你这算是知错了?” 谢怜叹道:“不错,帝君。仙乐错了,再也不敢了。” 君吾道:“那你说说,知的是什么错?” 谢怜试探着道:“……跪下永远没有错?” 君吾看向他。谢怜立即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啊帝君。” “……”君吾无奈道:“你的脸皮……现在是越来越厚了!从前让你认个错比登天还难,现在这都是跟谁学的?” 谢怜垂首不语,心里却在想如今我不光能跪,真有必要的话擦靴子也是可以干的。君吾微一侧首,示意谢怜跟他走。 两人走到神武殿后,君吾负手在前,道:“八百年前我让你下去后记得时常跟我通信,你却一下去就是毫无音信,逍遥得很,一个人在下面把自己往死里折腾。这次飞上来这么多天,一次也没有来神武殿报到过。换个人这么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你看我如何责罚?” 谢怜笑道:“帝君心胸宽广,自然不会为这点小事责罚于我。” 君吾扫他一眼,道:“仙乐长大了,还学会阿谀之事了。” 谢怜无辜地道:“我还学会了很多别的,改日有空表演给您看……” 君吾道:“胸口碎大石就免了。还是说吧,你这次下去,招惹上什么了不得的人了?” 谢怜更加无辜地道:“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只是有一天路上偶遇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朋友,就跟他处了一段日子,仅此而已。我发誓绝没有半点苟且。” 君吾:“当真没有?好吧,暂且信你。” 谢怜:“多谢帝君信任。那我走了。” 君吾轻声喝道:“回来!没说几句你又想跑哪里去!我有一件要务,你过来看看。” 谢怜道:“哦。”乖乖随他到了神武殿后。前殿后殿以一面高大的壁画隔开,壁画正面,绘的是耸立于云海之巅的金殿,白光万丈,壁画背面,则是一幅万里山川图。仰头望去,这面巨幅地图上嵌着许多细碎的明珠,仿若星辰。 这些都是人间神武殿的所在标识。有一粒明珠镶嵌在此,便说明这里有一座神武殿。地图之上,闪烁的珠光几乎均匀覆盖了整个视野。 君吾轻轻敲了敲图上一处,道:“七日前,此处深山之中,突然冲天燃起一条火龙,烧了两炷香才熄灭。” 谢怜:“伤亡如何。” 君吾:“并无一人。” 谢怜神色凝重起来,君吾道:“你有什么想法。” 谢怜道:“火龙啸天之法有三大特点,其一,杀伤力大;其二,施法难度大;其三,法术效果显眼。施此法术却未伤及一人,可见这位神官对人命极有原则,不是为了攻击。” 君吾道:“不是为了攻击那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好看?” 谢怜知道他是在考自己,道:“正是如此。他就是想要别人看到这条火龙。但又不是在闹着玩儿,没人会用这种高难度又危险的术法闹着玩儿。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他在求救。” 君吾微笑道:“看来没有忘光。” 谢怜道:“不敢。此事诡异,不容小觑。那一带附近有什么妖魔鬼怪的老巢?” 君吾道:“有。还是个大巢。你可听过鬼市?” 谢怜道:“听说过。” 鬼市乃是鬼界第一繁华之地,处于人界与鬼界的交界之处,自古以来有之——不过不够谢怜古。众鬼云集在此交易,群魔乱舞。一些有几分修为的方士也时常进去做点买卖,打探点消息。甚至一些天界的神官也会出于好奇或是不可告人的缘由,乔装一游。偶尔也有什么都不懂的活人误入,不是被吓个半死就是被生吞活剥。 人间流传着许多关于鬼市的传说,如,一个赶夜路的人看到前方有一个热热闹闹的集市,大红灯笼,张灯结彩,乐呵呵地进去,却发现周围的人都要么戴着面具,要么披着斗篷,要么奇丑无比,很是奇怪,但也没多想,买了一碗面坐下来准备吃,拿着筷子送进嘴里,吃着吃着觉得不对劲,再一看,这哪里是什么面,分明是一碗还在蠕动的黑头发。这种经典的鬼故事,比比皆是。谢怜曾经好奇想去参观一番,但总也找不到入口,一直无缘。 第31章 入鬼市太子逢鬼王 2 君吾道:“天界鬼界向来泾渭分明互不进犯,鬼市之主性情强势激烈,没有证据断不可硬闯他的地盘,所以我眼下急需一人秘密探查。” 谢怜道:“需要我去?” 君吾道:“我心中的第一人选是你。但你可知,鬼市是谁的地盘?” 看他神色,谢怜试探着猜道:“难道是……花城?” 君吾缓缓点头,道:“看样子你与他关系不错。他若清白,倒也无妨。怕只怕他不清白。” 那可就尴尬了。 忽然,谢怜又想起一事。那求救火龙是七天前起的。而花城,恰恰也是在七天之前离开菩荠观的。难道真有关系? 一番思量,谢怜叹了口气,道:“还是我吧。横竖也是要查他,不如我去,也好转圜。况且,我认为,那位血雨探花绝非居心叵测之徒。” 君吾看了看他,道:“仙乐,你交什么朋友,自不必我说。但我也知道,你太容易上当。” 谢怜汗颜:“您别把我说得跟个没出过门的小公主似的好么?哪有这回事!” 君吾道:“小心花城。” 闻言,谢怜微微张口,欲言又止。他表温顺之态早已轻车熟路,本该敷衍几个“是”,可这一个“是”,不知怎的,他不太想说。 君吾又道:“尤其小心他那一把妖刀。” 提到兵刃,谢怜起了几分精神:“怎么说?” 君吾道:“他的配兵,名为‘弯刀厄命’,被称为‘诅咒之锋,不祥之刃’,是如今的三界第一邪兵。这种兵器,必然需要血淋淋的决心和极为残忍的祭品才能炼成。不要碰它,也不要被它伤到。否则后果无法预料。” 谢怜脱口而出:“他不会伤我的。”再一想,发现这句未免太厚脸皮,君吾已经用探究的目光在看他,忙又补充一句:“好的好的,我会小心的。” 君吾道:“希望真如你所想,只是误会一场吧。有什么想要的兵器法宝?” 谢怜道:“这些不必,只需一个帮手,能借我法力就行。” “你想要谁。” “您来定吧,性格好相处就行。” 君吾笑:“你这岂不是直接封杀了你的两位老朋友?” 谢怜也笑了起来:“您怎么这样啊!说实话,他们俩以前都很好相处的!” 君吾回到座上,慢条斯理地道:“我听说你这次一回来就把他们都坑害了,八百八十八万功德还完了吗。” 一提到这个,谢怜又愁眉苦脸起来:“没有……说起来,还要谢谢帝君给了我与君山的祈福,不然到现在我连个零头都还不上。下次还有这样的祈福,还请多介绍给我。” 君吾却道:“你谢谢风信吧。我听灵文说,他后来自己主动私下去找她,说不用你还他重修金殿的功德了。” 谢怜一愣,道:“这……我完全不知道。”当时南阳殿的损毁可是最严重的,据说半边金顶都塌了。 君吾道:“南阳让灵文不要告诉别人,你当然不知道。你叹什么气?不用还债还不好了?” 谢怜挠挠头,道:“我只是觉得,这世上的‘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果然全都是假的。既然他不愿我知道,我还是继续假装不知道好了。” 君吾又道:“你既然不要风信和慕情,那风师如何。风师法力高强,性子活泼,爱交朋友,必然好相处。” 谢怜道:“风师大人很好,不过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和我一同出这种公务。” 君吾道:“不愿意也得愿意。况且风师对你评价不错。那事情定了,你先回仙乐宫,我即刻让人去通传风师,你二人汇合便出发。” 谢怜“哦”了一声要走,又奇怪地回转来:“等等,帝君,我以前的仙乐宫早就被推了,哪里来的仙乐宫?” 君吾道:“批了一座新的给你。免得每次都要被巡逻卫拦下盘查。” “……” 总之,离开神武殿时,谢怜就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座宫观,推都推不掉,只好受了去看看。 这座新仙乐宫和他以前那座旧的几乎一模一样,琉璃红墙,富丽高傲。但他一点也不想进去,就在门口蹲等那位风师大人。荡着荡着,没等来白衣女冠,却等来了一名白衣道人。 这道人神采奕奕,周身仙风飘飘,正是方才神武殿上和裴茗乱斗的那位青玄。他拂尘一甩,含笑道:“太子殿下好啊!” 谢怜也笑:“道友也好啊!” 对方凑过头来,赞道:“这宫观不错啊!” 谢怜也赞道:“是不错。” “要不少功德吧。” “应该吧。” “不是应该,是肯定。这地段绝佳啊,在仙京中央呢,跟神武殿一条街,还这么大!” “是哦……”其实,给他批这么一座观,不如直接帮他还债啊! 事实上,他很想问问对方你是谁?但又觉得如此未免失礼,正想偷偷翻一下卷轴恶补,那白衣道人却已热络地道:“走吧!改日再来你这里作客,现在一起下去晃晃啊!” 谢怜婉言谢绝:“晃晃也改日吧道友,我在此处等人,还有公务在身呢。” 对方听了,把拂尘插进道袍后领,奇怪道:“你还等谁?” 谢怜答:“我等风师大人。” 那白衣道人更奇怪了,道:“我不就在这儿吗?” “……”谢怜眉尖一跳,道:“你是风师?” 对方把折扇一展,边摇边道:“我是风师,这需要怀疑吗?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你没听过我风师青玄的名字吗?” 他语气理所当然、理直气壮,仿佛谢怜不认识他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那折扇正面写着一个“风”,背面画着三道清风流线,岂不正是那日那白衣女冠摇着的那一把? 谢怜忽然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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