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扫到了极为诡异的一件事。 那被吊在长杆上的尸体动了一下,抬起了头。 那群半月士兵也注意到了这尸体动了,纷纷挥着狼牙棒打去。而那黑衣少女动了一下之后,扯断吊住自己的绳子,跳下长杆,朝这边疾速冲了过来。 犹如一道黑风从高墙之檐上刮过,众士兵被这阵邪风刮得东倒西歪,惨叫着摔下了高墙。见他的士兵被扫进罪人坑里,刻磨狂怒,大骂起来。他骂得极为粗俗,大概使用了不少市井俚语,谢怜不是很懂,趁他分心,突然用力,拽着他一起掉了下去。 这一掉下去,可就爬不上来了! 下落过程中,刻磨的怒吼声几乎把谢怜耳膜震穿。他只得收了若邪,顺便踢了刻磨一脚让他离远一点保护自己耳朵,紧接着驱动若邪向上蹿起,想抓住个东西缓冲一下,可这坑阵法厉害,若邪被一层无形的东西挡了一下,抓了个空。正当他以为自己又要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摔成一块扁平的人饼嵌在地上好几天都挖不出来的时候,黑暗之中,银光一闪。 一双手轻飘飘地接住了他。 那人接了个正着,简直像是守在底下专门等着去接他的,一手绕过他背,搂住他肩,另一手抄住了他膝弯,轻松化去了谢怜从高空坠落的凶猛之势。 谢怜刚从高处落下,猛地一顿,还有些头昏眼花,下意识一抬手,紧紧搂住对方肩头,脱口道:“三郎?” 四周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当然也看不清这人是谁。对方不答话,谢怜在他肩头和胸口摸索了几下,想要确认,道:“三郎,是你吗?” 坑底的血腥之气冲得人几欲晕倒。谢怜一路胡乱往上摸,摸到那人坚硬的喉结时突然惊醒,心道罪过罪过,这是在干什么!立刻抽了手,道:“是三郎吗?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半晌,他终于听到了那少年的回应,从距离他极近的地方沉沉传来:“没事。” 不知为何,谢怜觉得,他这一句的声音,似乎和平日里有着微妙的不同。 谢怜道:“你当真没事?放我下来吧。” 三郎却道:“别下来。” 谢怜一怔,心想:“怎么回事?莫非地上有什么东西?” 那双手还是紧紧抱着他,一点松开的意思也没有。谢怜本想举手轻轻推一下他胸口,可这手刚放上去,他就记起方才摔下来被接住时胡乱摸索、摸到了这少年喉间那个坚硬的突起,又偷偷把手缩了回来。 也不知怎么回事,谢怜几百年过来了都不知道“尴尬”两个字怎么写,此时心中却有个声音一直在警告他不要乱动手动脚,老实点儿。 这时,坑底另一边传来一道嗥叫。这声音正是被谢怜一起扯下来的刻磨。他本来便是死的,自然也没摔死,只是估计也砸出一个人形坑,嵌在里面了。等他爬起来后,就开始吼:“士兵!你们怎么了?!” 方才他在高墙上朝下呐喊,分明有成百上千个声音回应他,仿佛坑底深处挤满了嗷嗷待哺的汹涌恶灵。但此时此刻,谢怜耳中听到却是一片死寂。他甚至连近在咫尺的三郎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听不到。 谢怜呼吸一凝,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是的,他分明紧紧贴着这少年,可是却完全没听到他的呼吸和心跳! 刻磨道:“是谁杀了你们!” 阿昭掉下去时还能听到底下传来蚕食生人的恐怖声音,可那红衣少年跳下去后,下面就再没任何动静了,还能是谁杀的? 谢怜一动,道:“当心!” 他直觉有危险正朝这边冲来。三郎却道:“不用管他。”仍是抱着他,脚下微一挪步,转了个身。 黑暗之中,谢怜听到了一阵极其细碎的“叮叮”飞响,清脆又激烈,转瞬即逝,煞是好听。就这么几响的工夫,刻磨扑空了。 待要再捕捉那清响,刻磨再扑。那少年又是轻轻巧巧地一转,闪身避过。谢怜手臂不由自主地攀了上去,先是搂紧对方脖子,马上觉得不妥,立刻改抓他胸口衣物;还是觉得不妥,那改抓肩头?一抓,却好像抓到一条细细的小辫子。 谢怜就跟抓到了狐狸精的尾巴似的,飞速松手,心道:“怎么哪儿都不能碰!” 他想抓点什么,可其实这双手抱他抱得极稳,闪转腾挪,照样托得稳稳当当,只是一双手腕上似乎有什么冷冰冰的事物时不时硌他一下。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银光闪烁,四面八方传来利刃飞割之响以及对手的连连怒声。刻磨肯定伤得不轻! 但他果然悍勇,仍未退缩,挟着一阵怒风第无数次袭来。谢怜道:“若邪!” 白绫应声飞出,“啪”的一声,击中!刻磨马上道:“二对一,卑鄙!” 三郎却哼哼笑了一声,道:“一对一你也没胜算。你别出手。”后面这句是对谢怜说的,语音低沉了一点,前一句里的讥讽之意也消失了。谢怜以为旁人插手他不乐意了,道:“好。”又道:“不如你先放我下来?这样我太碍你事了。” 三郎却道:“不碍事。马上打完了,你不要下来。” 谢怜莫名其妙道:“到底为什么不能下来?”总不至于这少年喜欢抱着人打架,藐视对手也不必如此吧? 他的回答,只有一个字:“脏。” “……” 谢怜万万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理由,偏生语气还这么认真,有点好笑,道:“但你总不能一直这样抱着我吧?” 三郎却道:“未尝不可。” 谢怜那一问只是开玩笑,可这一答却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反倒让他不知该如何应对了。几句话间,一声巨响,谢怜听出,那是一个巨大躯体轰然倒下的声音。接着,三郎道:“打完了。” 这就打完了?可这少年分明双手都抱着他,究竟是怎么打倒对手的? 谢怜忙道:“等等!你先别杀他。我还要问话。” 三郎果然站定不动,道:“自然。否则他留不到现在。” 坑底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这诡异的沉默让谢怜憋得慌。憋了好一阵,终于憋不住了,他道:“那个……三郎,下面这些,是你做的吗?” 就算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可这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和杀气已经清晰地勾勒出了答案。半晌,谢怜终于听到了回答。三郎道:“是。” 意料之中的回答。 谢怜叹道:“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三郎安静地道:“你说吧。” 谢怜道:“你怎么就是不听话?说了让你别动,你还直接跳下来,拦都拦不住,真让人担心。” 那少年似乎噎了一下,再开口时语调有些怪异,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谢怜道:“你还想我说什么?” 三郎道:“比如,问我是不是人。” 谢怜道:“为什么要问这个?” 三郎道:“没必要吗?” 谢怜道:“有必要吗?你有哪一点表现的像个人吗?” “……” 谢怜道:“三郎,虽然你很厉害,但你真是我见过伪装最不上心的鬼了。” 沉默片刻,三郎道:“那你明知我很厉害,为什么还要跟着往下跳?” 谢怜睁眼道:“难道你以为我往下跳是因为觉得你很弱吗?” 三郎道:“那你为何要担心?” 谢怜觉得他的思路很奇怪,道:“我担心你当然只是因为你,和你是弱是强有什么关系?” “……” 谢怜在他臂弯里抱起了手臂,道:“而且,与人相交,看的是投缘不投缘,又不是看身份。我若喜欢你,你便是乞丐我也喜欢;我若讨厌你,你就是皇帝我也讨厌。不应该是这样吗?所以,没必要问吧。” “……” 这少年一贯伶牙俐齿,居然接连几句被他堵得说不出话,这可太难得了。三郎终于笑出了声,道:“嗯,你说的真是非常有道理。” 谢怜也跟着笑了两声。笑着笑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忽然反应过来了。 笑什么啊!他居然就这样一直被人抱着。最可怕的是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这个姿势了! 谢怜心道这可真是要人老命,赶紧一挣,怎料却被抱得更紧,他只好提醒道:“你可不可以……?” 那少年道:“什么?” 谢怜道:“可不可以……?”还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暗示。三郎却仿佛听不懂的样子,道:“可不可以什么?” 谢怜没办法了,老老实实地道:“请问,你可不可以放我下来?” 真是丢人现眼! 三郎还状似很乖的样子,彬彬有礼地道:“哦,原来是这个呀,哥哥为何不直说呢?当然可以了。” “……”谢怜才堵了他两回就又被堵了回来,道:“你小小年纪,怎么能这个样子?” 三郎笑了一阵才道:“我错了,为表诚意,哥哥,请。” 谢怜终于踩到了一片坚实的土地,走了没两步却踩到一个东西,似乎是一条手臂。他很快站稳,三郎还是扶了他一把,道:“小心。” 他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我说了,地上很脏。” 谢怜终于明白那“脏”是指什么了。 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明月,极为美丽,只是被框在一片四四方方的天空内,令人联想到那只坐井观天的青蛙。 谢怜伤脑筋地道:“这地方设了禁阵,上不去。” 三郎倒是心情不错,道:“那就待会儿再上去。风景倒也不错。” 谢怜哭笑不得:“你怎么回事,一会儿说这里脏,一会儿又说风景不错。” 远处刻磨似乎爬了起来,谢怜道:“劳驾,能问个话吗?” 刻磨恨声道:“你们杀了我的士兵,有什么话好答,来打就是。” 三郎抱着手道:“是我杀的,他没动手。你可以答他,然后跟我打。” “……” 谢怜心想,这可真是有道理得都没法儿反驳了。刻磨却怒道:“你们都是那个叛徒找来的帮手,都是一样的!” 谢怜莫名道:“什么叛徒?” 刻磨一长串情绪激烈的咒骂砸了过来,语速快到谢怜一脸懵然,只好偷偷地道:“三郎,三郎。” 三郎扑哧一笑,道:“他在骂人。他说,半月国师这该死的,居然把他所有的士兵都推下来了,他一定要再把她吊死一万次。” 谢怜忙道:“等等!完全不对啊?” 短短一句话里,就有两个不对。 第一,半月国师和半月士兵这两方,居然是敌对的?! 第二,他一直以为那在城中游荡的白衣女冠便是半月国师。可听这描述,怎么更像是……另一个人? 他打断刻磨:“你说的国师,可是那个被吊着的黑衣少女?” 刻磨:“除了她还有谁?!” 谢怜:“那才是半月国师?那在古城里闲逛的一对黑白女冠又是谁?” 刻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从没见过!” 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刻磨也发现他似乎搞错了什么,疑道:“你们跟她真不是一伙的?那你们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士兵?只有她才会想这么做!” 谢怜讲道理:“这不是因为你把我们扔下来了,不得已自保吗?” 刻磨大怒:“胡说八道。我扔你们了?明明是你们自己非要往下跳的!” “……”谢怜被他堵回去了,道:“罢了!我们是前来收服半月国师的,绝不是她的盟友。既然咱们眼下都被困在这坑底,不如同仇敌忾。能不能请你告诉我,半月国师究竟做了什么?” 刻磨对他们的仇才燃起不到一炷香,完全比不上对国师经年累月的恨,勉强收了一点敌意,道:“她背叛了我们。和永安的最后一战,我们本来还能再撑一段时日,可她亲手打开了城门,放了敌军进来屠城!” “什么?!” 刻磨咬牙道:“我一发现她干了什么,就把她杀了。屠城后,我这些战死的士兵怨气冲天不能解脱,可她死后也还不放过我们,经常抓住我一个士兵就推进这坑里。罪人坑被她设了阵,他们爬不上去,只能夜夜长号,只有撕咬活人的时候才能解恨。这全都是她害的!” 原来如此。谢怜终于明白一路所见都是怎么回事了。叛变的国师和战死的士兵,死后依旧不能和解,双方亡魂仍在故土游荡斗争。而那些过关路人,都是被刻磨投喂给了士兵亡灵,用撕咬血肉的方法以缓解它们的怨气。 可是,他依然觉得哪里不对。 谢怜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刻磨道:“你问我,我问谁?!” 这时,三郎忽然道:“你用来投喂它们的活人,全都是进来找善月草的?” 刻磨道:“偶尔也有来盗宝的,但这里早被永安人洗劫一空,没什么宝了。” 谜团越来越多,谢怜的眉也越蹙越紧。士兵们的亡灵被束缚在故土无法离开,可听命于半月国师的蝎尾蛇却在不断出去咬人,为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新食物。他道:“难道半月国师就没注意到,这是在为敌人打开方便之门?” 三郎却道:“哥哥若有疑问,不如直接去问那半月国师。你看,她来了。” 闻言,谢怜仰头望去。还是那片四方的夜空,但四方之中,有一个小小的人影纵身一跃,向他们急速落下。 正是之前被吊在长杆之上的黑衣少女! 这少女落地不似真人,只像谁丢了件衣服下来,轻飘飘的没入黑暗。谢怜暗赞一句身法不错,就见黑暗中燃起一道火光,映出一个掌心托着一团火焰的黑衣少女。 她竟是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双眼黑黑的,倒不是不漂亮,只是一副很不快乐的样子,脸上几块淤青。任谁也想不到,半月国师,居然是这样子的。 谢怜忍不住往旁边看了一眼。 因为那国师托起的火焰非常小,并没有照亮罪人坑底的全貌,他们依旧隐没在黑暗之中,但借着那远远的一点火光,他能看到身旁一个红衣身影。 不知是不是错觉,三郎原先已经比他高了,可现在的他,似乎更高了一些。谢怜的目光缓缓向上移去,来到这少年的喉间,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上,停留在形状优美的下颌上。 那少年的上半张脸依旧隐没在黑暗中,这下半张脸,也似乎和之前有着微妙不同。虽是俊美不减,但线条轮廓似乎更明晰了些。也许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这张脸微微一侧,转了过来,唇角浅浅一弯。 也许是太想看清了,不知不觉间,谢怜又朝他走近了一步。 而那半月国师看到这边有两个人影,怔住了。想来方才在黑暗中,她完全没捕捉到一丝一毫花城存在的痕迹。她问道:“你们是谁?” 她一开口,声音和谢怜想象的差距颇大,仿佛一个闷闷的小孩在自言自语。谢怜道:“我是个神官,这是我的朋友。” 国师道:“你们从没来过,我以为你们早就不管这儿了。” 说完,她就盯着谢怜一阵猛看,看得谢怜身上几乎发了一层毛,才困惑地道:“但你身上为什么……一点儿灵光也没有,反而一脸晦气?” “……” 谢怜在自己脸前挥了挥,仿佛要挥散那无形的晦气,道:“真有这么重吗?” 半月国师道:“很重……而且你怎么会和这么厉害的邪物在一起?” 第25章 执红伞心荡护花铃 2 那少年嘴角噙着的笑意浅了一点。谢怜看看他,道:“你是说他?他不是邪物。” 半月国师迟疑了一下,可能觉得谢怜被骗了,小声提醒他:“其实是的。” 谢怜温声道:“没关系,无论他什么样子,都是我朋友。” 半晌,半月国师道:“说得对。你挺好的。” 谢怜道:“谢谢。” 气氛微妙的尴尬。按流程来说,现在他们应该激情澎湃地打一场了,谁知对方压根毫无斗志,他们居然就这样相当客气地介绍了彼此,还相当友好地聊起了天。实在是太诡异了。 这时,上方远远传来一人的声音:“喂!下面有没有人?我数三声,一二三,数完了,没人我走了。” 是扶摇。谢怜似乎听到身后三郎啧了一声,忙抬头喊道:“别走别走!扶摇你不要数那么快,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我在下面呢!帮忙把阵法解开,不然我们上不去啊!” 扶摇在罪人坑上道:“下面除了你还有什么?” 谢怜道:“除了我还有很多,要不然你自己看看吧。” 于是“轰”的一声,扶摇放了一团大火球掷下来。霎时,整个罪人坑底亮如白昼,谢怜终于看清了他站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四面八方包围着他的,是堆成了高峰的尸山血海。无数半月士兵的尸体堆积着,黝黑的脸孔,雪亮的铠甲,紫红的血。而谢怜足下所立之处,是唯一一片没有尸体的净地。 这些,全都是在三郎跳下来后,在黑暗中,一瞬绝杀而成! 谢怜再次回过头,去望身旁那少年。 方才在黑暗中,他隐约看到三郎似乎忽然更高了些,哪里有些微妙的不同,但此刻,在明亮的火光之下,站在他身旁的还是原先那个俊美的少年,见他望来,微微一笑。 谢怜低头去看他的手腕和靴子,果然也同原先一样,并没有缀着什么会发出叮叮轻响的事物。 半月国师已经被震慑住了。扶摇吸了口气,道:“这是谁干的?” 解开阵法,他也跳了下来。谢怜道:“让你照看凡人,你和凡人都到处跑,你也太敷衍了。” 扶摇扇着血腥气,不以为然道:“人想找死,八匹马也拉不住。你旁边这都是谁?” 谢怜正想给他介绍一下,刻磨忽然一跃而起。他一声不吭趴了这么久,终于蓄足力气,提手就是一掌打向半月国师,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一个彪形大汉打一个小姑娘,这一幕是不可能发生在谢怜面前的,他上去就是一劈,道:“冷静!” 刻磨当场就被他劈晕了,同时谢怜腿上一重。他先还以为被暗算了,谁知低头一看,那半月国师几乎要扒在他腿上了。 谢怜忙道:“姑娘,你也冷静,抱我的大腿没用的啊!”说着伸手想把她从自己腿上撕下来,这国师却抱得更紧了,大叫道:“花将军!” 谢怜双目微睁,道:“……你???” 半月国师趴在他腿上仰脸看他,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瞅着她,这副模样,好似一只被遗弃的小狗。谢怜脱口道:“是你?” 这一来一往,坑底所有人都愣了。扶摇用捆仙索绑完刻磨,道:“你们认识?” 谢怜蹲了下来,抓着国师的肩,把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方才看不真切,加上这少女的样貌长大后也变化了,又过了百多年,种种缘由使得他没在第一时间认出来。谢怜好一阵都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半月?” 国师一下子抓住他袖子,居然有了点激动的样子,道:“是我!花将军,你没死啊!” 谢怜好一阵都说不出话,道:“我当然没死。可是……我真没想到……半月国师,原来居然就是你啊?” 三郎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扶摇则直接打断了他们:“慢!将军?你什么时候做过将军?” 谢怜还有点懵,道:“我没做过将军,做的是个校尉。” 扶摇更诧异了:“将军?校尉?等等,你……莫非那将军冢是……?” 谢怜道:“我的冢。” “……”扶摇质问:“你不是说你以前在这里是来收破烂的吗???” 谢怜道:“本来我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话说百年前某日,出于某些原因,谢怜在永安国混不下去了,便决定避避风头,打算穿过秦岭到南边去闯出一片收破烂的新天地。于是他便拿着罗盘,往南边走。 这一路走,他就一路郁闷,怎么感觉路上风景不大对?明明应该绿树成荫、人烟稠密的,怎么会越来越荒凉? 疑惑归疑惑,他还是一直坚持不懈地走,相信自己的努力会有所成效。直到走着走着来到了戈壁,被大风一吹吃了满口的沙子,他才发现,他拿的那个罗盘早就坏了。 这一路上给他指的方向,都是错的! 没办法,本着“来都来了”的念头,谢怜还是继续往前走,只不过临时把目的地改了西北,打算参观一下大漠风光,终于一路来到了边境最乱最危险的地方。 谢怜道:“最初我的确只是在这附近收收废品什么的……但边境动乱频发,常有逃兵,军队便胡乱抓人充数。” 扶摇:“你就被抓了?” 谢怜:“抓了。不过反正做什么都差不多,做兵就做兵吧,还发饷呢……后来驱赶了几次盗贼不知怎么的就做到了校尉,给我面子的也管我叫将军。” 扶摇道:“但怎的她叫你花将军?你又不姓花。” 谢怜道:“我当时取了个假名,好像叫花谢。” 听到这个名字,三郎神色微动,唇角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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