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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悄瞥了陆珩一眼,示意他差不多行了。陆珩心里气堵,长得文文弱弱真是占便宜,陆珩问了两句,竟还成了恶人? 陆珩看简筠越发不顺眼了。他往书房里走去,路上随意打量摆设,问:“你知道韩文彦给你下毒吗?” 简筠摇头,猛地神色怔住,露出犹豫之色。陆珩见到,问:“到底知不知道?” 简筠叹气,说:“我原本不知道,但听大人提醒,我突然想起前几天,表哥破天荒地要和我喝酒,我推辞不过,只好陪他共饮。中途我离开了一会,回来后,他又给我斟满了一杯,极力劝我喝。我晚上还要做活,不能喝醉,推开时不小心把酒撞翻了。我本来要收拾,表哥说不用,他来就好,我便没当回事……” 事情刚发生时不觉得异常,现在回头看,简直毛骨悚然。那杯酒,很可能就是毒酒。 可惜陆珩这种人永远没有怜香惜弱的心,他只关心他的案子。他走到书架前,一边打量书籍,一边不留情面问:“什么时候?” “大概是上个月底,具体哪一天我也记不清了。” 王言卿仔细在书架上寻找,陆珩将书架交给她,转身去看书桌上的东西。他随手拿起一支笔,突然顿了一下。 陆珩低头,定定打量了一眼桌面,放下笔,问:“季涣说曾让韩文彦帮忙写书,有这回事吗?” 简筠点头:“有。” “写了什么?” “民妇不知。”简筠低声道,“家里是表哥主事,我只管操持家务,学问上的事我不清楚。” 陆珩示意,随行的锦衣卫上前,陆珩打开匣子,拿出一张纸,随意捏了一下扔给简筠:“这是韩文彦的字吗?” 简筠下意识接住,展开看了看,点头道:“是。” 陆珩轻轻颔首,让锦衣卫将纸收回来放好,吩咐道:“搜查书房,把可疑东西都带走。”他自己却离开书房,往内室走去。 简筠看他往寝屋走去,甚至要打开衣柜查看,不由面露难堪,忙道:“大人,那是民妇贴身衣物。民妇如今寡居,名节不值一文,但不能玷污了大人的官名。望大人开恩。” 这种事简单,陆珩招手,唤道:“卿卿,你来看。” 王言卿被叫过来,她古怪地看了陆珩一眼,还是依言打开橱柜,翻看里面的衣物。王言卿一连打开好几个箱子,翻得她都不好意思了,悄声问:“大人,够了吗?” 陆珩没漏过她叫他“大人”,她竟然在人前和他撇清关系?陆珩微微眯眼,脸上丝毫看不出,淡淡道:“可以了。” 这时候在院外翻找的人也回来了,抱拳说:“大人,找到一瓶砒'霜,已经用过。” “带走。”陆珩淡淡抬手,他回头看向在书房搜查的人,锦衣卫面露难色,默默摇头。 陆珩也不意外,他看着院中众锦衣卫,声音清淡,但谁都不敢轻忽他的话:“收拾好证物,回衙。” 锦衣卫领命,站在两边恭候陆珩。陆珩朝门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对简筠说:“韩文彦一案疑点颇多,你将他的生前之物收好,听候审问。” 简筠垂着头福身,怯弱应是。 今夜的事像一场噩梦,那些人从天而降,又倏忽而去,眨眼间只剩下一地冷风,恍惚的像是幻觉。但简筠回到屋子,看着被翻乱的书房、卧室,又知道不是幻觉。 另一边,走出简筠家后,王言卿奇怪地问:“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今日如此为难一个孤弱女子?” 陆珩只是摇摇头,若有所思道:“回南镇抚司,我要重验韩文彦的尸体。” 第94章 杀夫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月隐星稀,乌雀无声,整个城市已经进入梦乡。但陆珩是一个一旦开始工作就不知疲惫的人,他马不停蹄赶回南镇抚司,叫回白日经手的人,重新检验韩文彦尸体。 大晚上的,空荡荡的房间里躺着一具尸体,经过一白天的腐坏,尸体已经开始肿胀发臭。夜风呼啸,鬼气森森,一群影子静默地围在停尸房内,提灯的锦衣卫搓了搓胳膊,忍不住和同伴说:“大人这么晚了还回来验尸?他回来就算了,另一个女子怎么也跟来了?” 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见到这种景象都浑身起鸡皮疙瘩,而陆珩带着王言卿看尸体,真是一个敢带,一个敢跟。同伴耸耸肩,说:“能被大人看上的女人,总归有不寻常之处。别说了,小心大人听到扒你的皮。” 前方,陆珩摘下手套,旁边随侍的锦衣卫立刻上前接过。王言卿见状,轻轻走过来,问:“哥哥,你看出来了?” 陆珩不欲多说,道:“先出去再说吧。” 停尸房充斥着异味,陆珩本来不想带王言卿过来,但王言卿执意,陆珩只好由着她。在这种环境中待久了不好,陆珩找出答案后,第一件事就是带王言卿离开,剩下的话随后再说不迟。 陆珩在南镇抚司有单独的办公宫殿,有时候赶不及回家,宿在南镇抚司也是常事,所以殿里换洗衣物一应俱全。陆珩去后面洗手更衣,王言卿在寝殿等他。 宫殿中没有其他人,只剩下一屋子书卷档案,但王言卿安静坐在座位上,完全没有去翻动卷轴的意思。过了一会,陆珩换了身衣服出来,他一抬头,就看到王言卿捧着一杯热茶,乖乖巧巧坐在黄花梨圈椅上。官衙的椅子对她来说过于宽大,她只占了小小一半,但依然努力笔直坐着,像在原地等待猎人归来的兔子。 陆珩心里止不住变软。他在锦衣卫十二年,从没注意过南镇抚司的摆设。如今有了她,他突然觉得这间宫殿似乎活了过来,不再像曾经那样冷漠肃杀。 陆珩放下衣袖,快步朝她走来:“夜深了,今天可能要留在南镇抚司。累不累?” 王言卿摇头,她敏锐察觉到陆珩话里的意味,问:“哥哥,你今夜还有事情要做?” 陆珩脚步微顿,抬头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卿卿的读心术越发厉害了。” 王言卿摇头,对此很有自知之明:“我虽然能识别表情,但更多的是查找破绽,如果对方没有破绽,我就看不出来。不像哥哥,能根据季涣下意识的一句话推测出隐含信息。我之所以能听出你的话音,无非是因为足够了解你。” 陆珩对这个说法非常满意,他笑着走到王言卿身边,明明旁边有更宽阔的座位,但他偏要和王言卿挤:“卿卿说的对。” 王言卿无论身高力气都不如陆珩,哪里挤得过他,很快就被迫靠在陆珩身上,被他半抱起来。王言卿叹气,说:“哥哥,这是你的衙门,外面有不少人呢。万一被别人看到,你这个长官还如何立威?” “我立威可从来不靠摆脸色。”陆珩依然毫不避讳地抱着美人,说,“卿卿还想不想继续了解我?” 这话乍一听没问题,但深更半夜,此情此景,总让人疑心他在暗示其他。王言卿脸微红,含羞带怒嗔了他一眼,道:“你正经点。你在韩文彦的尸体上发现了什么?” 陆珩挑眉,笑着道:“卿卿,良辰美景,你都坐在我怀里了,还和我提另一个男人?” “他是个死人。” 好吧,既然是个死人,陆珩勉为其难允许他占据王言卿的注意力。陆珩手臂环着美人纤腰,下巴自然而然靠在她发髻上,觉得一整天的工作都放松了:“你也说了,提审季涣时,他很明显在隐瞒什么。那时候我还不懂,他都把杀人、写书交代出来了,还有什么值得隐瞒?直到今日去了简筠家里,我终于想明白了。” 王言卿十分好奇,连忙问:“什么?” 直接回答向来不是陆珩的风格,他喜欢带着人兜圈子,让对方自行想明白因果。陆珩问:“卿卿,你说一个成年男人,为什么会被女人推了一把就倒地昏迷,甚至连别人把他拖到水里都没法醒来呢?” 王言卿皱眉,脸色逐渐严肃起来:“你是说,有人给韩文彦下药?” 陆珩点头,默认了王言卿的说法:“中午韩文彦的尸体刚捞起来的时候,水掩盖了一切痕迹,我只以为他是溺亡。今日进了韩家的门,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我便猜想,可能尸体上有什么细节被我遗漏了,而那才是韩文彦真正的死因。” “所以你立刻回来验尸?” “对。”陆珩说,“他内脏淤血,眼睛点状出血,血液没有凝固,符合一切溺死的症状。但是,因为初秋水温低,导致刚打捞起来时他皮肤苍白,让我误以为他只是窒息死亡。晚上回来后再看,他的尸体在常温中放了一下午,已经恢复正常,脸上出现了黄色沉着。” 王言卿很努力跟上陆珩的思路,试探地问:“这种黄色是……” “黄疸。”陆珩说,“你年纪小,没经历过这种病症。一般老人和婴儿会出现黄疸,如果一个青壮年脸上出现黄疸,往往是肝出了问题。” 王言卿眨眼,不是很明白,但并不妨碍她觉得陆珩博闻强识,连这种事情都知道。王言卿虚心问:“所以他到底怎么了?” 佳人在怀,不止乖巧让他抱着,还用钦佩崇拜的眼神看着他,陆珩内心得到极大满足。他抱紧了王言卿,轻叹一声道:“卿卿,你是对的,出现凶案后,果然伴侣的可能性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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